24 (1)
這還是李德謇第一次見李承乾發這麽大的火,
以往太子雖然嚴肅沒有笑臉,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黑沉得可怕,就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更加有威嚴, 有上位者的氣勢, 讓人不由得心下發緊。
太子為何聽了平康坊是教坊後勃然變色,難道這其中有什麽難言之隐嗎?
“殿下……是想去平康坊看看?”李德謇斟酌問道。
那是風花雪月之所,但也沒有法律條文不準官員去那兒,作為太子的李承乾想去看看,這也沒什麽。
不過……
李德謇目光在李承乾身上流連,就是太子年歲還小, 要是過早行那巫山雲雨之事對身體不好, 他是東宮副率,當然聽太子的號令,太子要去,
他自然不能攔着, 但适當的時候也會提醒。
“我死也不去!”也不知李德謇哪句話觸碰到太子逆鱗,李承乾臉都氣黑了, 粗着嗓子道。
李德謇一怔,安撫着小太子道:“好好,不去……”
李承乾發了一通脾氣, 才覺得不妥, 要發也是對提議去那地方的陳星, 關李德謇何事?
太子殿下發過脾氣後, 又忍不住開始自省,抿唇道:“德謇,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臣明白。”李德謇躬身拱手道。
他和李承乾那麽多年的同窗之誼,當然知道太子是什麽樣的人,所以剛剛李承乾發的火,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就是不明白誰能把沉着冷靜的太子殿下逼成這樣,竟還發了這般大火,是真的有點本事。
“哼……”李承乾聽了後,冷哼一聲道,“是一個混賬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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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謇心底一笑,太子剛剛雖是氣憤的罵人,但和真正發脾氣不同,那翹起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對這個“王八蛋”是又喜又恨。
“那日後,臣倒是真的要見識見識太子所說之人了。”李德謇發至內心的道,看誰有這個本事。
“他嘛……年齡和你差不多。”李承乾恢複到往日的模樣,想起陳星的模樣,又加了一句,“比你長得漂亮!”
李德謇:“……是,是臣模樣太過吓人了。”
李德謇面無表情,他是被太子嫌棄了嗎!樣貌是父母給的,他有何辦法?!
再說他雖比不上太子的精致,至少能入眼,也算是俊郎帥氣,被太子殿下這麽一說,他還真以為自己長得太過磕碜,入不了眼了。
李承乾一笑,踮起腳尖,拍了拍好兄弟肩膀,安撫道:“沒有,德謇我不是這個意思。”
倆人又說有笑的往李承乾居住的宮殿走去,李德謇是東宮親衛,平日裏歇在李承乾的宮裏的。
不曾想,倆人在半路上碰到了越王李泰,小胖子看到李承乾也不行禮,只是遠遠的站着,笑容滿面的道:“大哥,你回來了?”
李承乾滿心歡喜在見到李泰的時候,瞬間消失了,不知為何,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去了一趟終南山後,這種感覺越發的明顯。
李承乾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嗯。”
李泰好似沒看見李承乾清冷的臉色,反而向前進了一步,天真的問道:“終南山好玩嗎?要不是父皇母後不肯,我也要跟去的!”
李承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泰兒下次再去便是。”
“嗯。”李泰輕輕應了一聲,又笑道,“大哥可有讓上回那個小道士來城裏玩?明日可以逛燈會,猜燈謎……”
“沒有!”未等李泰說完,李承乾打斷道,“泰兒我剛回到宮裏還有諸多事要處理,就先不陪你了。”
側身漠然的對李德謇道:“我們走吧!”
“是!”李德謇看了看李泰,點頭應道。
李承乾帶着李德謇目不斜視的從李泰身邊走過,那股自然而然的上位者氣勢,竟讓心思敏感的李泰心下忍不住一縮。
那一刻,他感覺平日裏憨厚老實的大哥,變得不同了,具體哪裏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
沉思的摩擦着衣角,凝視着李承乾離去的背影,唇角微勾,就算變了,也不會是他的對手,父皇照樣不會喜歡他!
李德謇當了東宮副率,身上也就印上了太子的痕跡,他也只能是李承乾的人,所以他對李承乾是忠心不二的。
“太子殿下,剛剛為何要用那個态度對越王?”李德謇年長幾歲,以前想的東西比李承乾多,也同李承乾說過,太子殿下卻不以為意,怎的短短幾日,就變得不一樣了呢?太子似乎變得警覺了許多。
李承乾露出一抹微笑,抓了抓頭,老實道:“我也不知為何,總覺得泰兒的笑容太假,看着不喜歡。”
李德謇輕輕籲出口氣,天可憐見,他們的太子殿下終于開竅了,察覺到不對勁!
以往他作為好友提醒過,可李承乾根本沒放在心上,現在看來,以後可以和他慢慢說一些這方面的事,畢竟主子的榮辱關乎到自己,他也得為自己日後的前程打算。
“越王畢竟也是嫡皇子,又深受陛下娘娘的寵愛,說話傲氣了些也是自然的。”李德謇實話實說道。
李承乾眉頭一皺,片刻後又若無其事的擺了擺手道:“不說他了,下去準備宴會的事吧。”
……
“師弟,你手裏拿的是何物?”李淳風和陳星難得沒有穿道袍而是常服,他們要在大興城玩上三天,所以正月十四就下了山。
與李淳風兩手空空不同,李承乾手裏還拿着一個木盒子,神秘得很,還不肯給他看。
把李淳風吊得抓心撓肺,越不想讓他知道,他就越想看看是何物,竟讓他師弟這麽寶貝。
“秘密。”陳星不耐煩的将湊過來的大腦袋推開。
李淳風委屈道:“我知道了,你這是送給小殿下的對不對?難怪昨天分別的時候,你沒給人家送禮呢,原來在這藏着呢!”
還這麽寶貝,一定靜心準備的了,這不公平,他都沒有!全送給太子了!
李淳風憤然的腹诽道。
“就你話多!”被猜中心思的陳星面上有些挂不住,狠狠的将其推開。
李淳風一臉我早就知道的模樣,面含妒忌道:“你昨天怎麽不送?嘴上說不關心他,實際上對太子最好的就是你。”
“昨天晚上剛做好。”陳星沒好氣的看着他,面容冷峻,嫌棄他話太多了。
“難怪你昨晚你在丹房待了一夜,原來就是做這玩意兒。”李淳風恍然,更加憤怒的道,“你對我都沒這麽好過!”
“是不是上次在師父丹爐裏發現那亮晶晶的東西,你不是已經做成小珠子了嗎?難道這回做的又是何物?”李淳風說着又手賤的要掀開蓋子。
“那前天晚上我做的宵夜是被狼吃了?今天早晨又是那只狗爬不起來,是我把早飯送他房裏去,讓他吃的?”陳星狠狠拍了李淳風一巴掌,白了他一眼。
這是說他狼心狗肺呢!
李淳風哪敢不記得師弟的好,複而又笑了,親密的将手搭在自家師弟的肩膀上,“是是,我的小師弟對他的師兄也很好!”
陳星沒好氣推開他,兄弟倆便這樣打打鬧鬧下了終南山,往城裏去了。
盡管是大白天,城裏來來往往的人依舊很多,倆人在東市的崇仁坊裏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
“二位是哪兒人?”客棧掌櫃笑着道,“今天還有空房,明日來的話可就沒有了。”
“我們住在城郊的,一年到晚也沒賺幾個錢,有燈會正好可以趁着這個機會來看看。”李淳風拍了拍衣服,靠在櫃臺邊上和掌櫃的閑聊。
“誰說不是呢,做什麽都不容易。”掌櫃的算盤打得噼啪響,但也極其滿足,“好在沒戰亂,四海升平,生意好了不少。”
“聖上是個仁德之君,往後日子會過得越來越好的。”大唐民風開放,對于探讨仁政言論這方面,不太苛刻。
客棧掌櫃卻是只笑了笑,沒再接話了,這些事還是少議論的好。
李淳風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陳星給拽回房裏,總有一天李淳風會被他自己這張破嘴給害死的。
正月十四沒什麽好玩的,花燈也沒全挂出來,正月十五才是重頭戲。
十五這天,李淳風和陳星倆人用了些元宵,就上街轉悠去了。
天色暗了下來,各街道挂滿了燈籠,各種顏色的都有,點上蠟燭,印出來便是花花綠綠的光,交雜在一起,色彩斑斓,甚是好看。
“你怎麽還拿着那玩意兒,等會找不到小太子,你不是白拿了嗎?”李淳風心下還是妒忌陳星對李承乾太好,憤憤然道。
陳星固執的不聽,依舊拿着木盒子,肯定道:“和太子殿下約好了,小孩兒的脾氣你還不知道?一定會來的!
李淳風變扭哼唧着,想想小太子對陳星也是推心置腹,便沒再說什麽,“你們約哪兒了?”
陳星眼眸動了動,平靜的說道:“城北的平康坊……”
李淳風一張俊臉瞬間龜裂,捂着胸口往後退幾步,驚恐的看着淡定的師弟。
這長得還沒他高,毛都沒長齊的家夥,既然想要逛青樓?!好大的膽子!
“你、你給我過來!”李淳風被吓得氣息不穩,反應過來後,将陳星拽到一旁,壓低聲音教訓道,“你竟然要去教坊?!小小年紀毛都沒長齊,好的不學,學人家喝花酒,還把太子約到那地方?!太子年紀還小,萬一出了什麽事,誰擔當得起?”
陳星心下好笑,他師兄該不會是當真了吧,竟對他發起了脾氣,也是難得,知道他是為自己好,便解釋道:“我就這麽一說,哪能真讓太子殿下去那地方,再說太子年紀還小,讓他去也幹不出什麽事啊。”
李淳風沉靜下來想了想也對,猥瑣一笑,伸出手指頂了頂陳星道:“你……這也太壞了,萬一太子真去那地方找你怎麽辦?”
陳星倏地一愣,抽了抽嘴道:“不可能吧……殿下又不是傻的。”
他是明知李承乾不會去哪地方,這才故意說的。
“你也不想想平日裏太子多聽你的話,難道這次能例外?”李淳風冷哼道,他師弟這是糊塗了,要是太子真去了,看他怎麽辦!
陳星抽了抽嘴,覺得李淳風說得很有道理,萬一李承乾真去那地方怎麽辦?
一個粉雕玉琢滿身貴氣小少年,懵裏懵懂進了女人窩裏,還不知道會被蹉跎成什麽樣呢!
見陳星臉上變了,李淳風幸災樂禍道:“叫你瞎胡說,現在闖禍了吧,要是小太子出了什麽事,你就等着聖上治你的罪吧!”
陳星摸了摸鼻子,顯得有些無辜,他真是瞎說一通,按理說就李承乾那純真樣,應該不知道平康坊是做甚的吧,要是他們在朱雀大街碰上了,不就沒事了?
陳星自我安慰,雖嘴上說沒事,心裏忍不住擔心李承乾那傻小子,真把他話當真了,去了平康坊尋他。
面上不能表露出來,被李淳風知道非得嘲笑他不可。
陳星內心十分糾結,又不敢明着說出來,面上處之泰然,心裏其實早就想到平康坊看看,太子殿下是不是在那處等他,但礙于面子,只好壓在了心底。
李淳風說了一番沒經過大腦的話,說過就忘,他其實也覺得太子殿下不會那麽笨,随便一打聽就知道平康坊是幹嘛,自然也想得到是陳星在诓他,所以根本沒擔心。
再說即使太子真的去教坊找陳星,他身邊必定有護衛,也出不了什麽事。
李淳風逛得歡快,也拽着陳星逛,買了一堆有用沒用的小玩意兒,就花燈,李淳風就買了好幾個,兩個拿來放的河燈,還有幾個是手上提的。
陳星一張臉越來越冷,他這個師兄一逛起來就徹底的沒完沒了,什麽小玩意兒都要看看。
陳星模樣精致,大唐民風又開放,一路上男男女女都在盯着陳星看,有些女子手裏拿着花燈,一路跟随着他們。
看得陳星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這不是把他當猴看呢,簡直快忍不下去了!
李淳風心大,調笑道:“師弟,你看看那些女孩兒,都盯着你看呢,你要是沖她們一笑,說不定就撲你身上來了。”
陳星定定的望着他,頗為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師兄這意思是嫉妒了?師兄要是看上哪個女子,師弟可為你做媒牽紅繩。”
一說到這個李淳風連連擺手,面色微紅道:“別別別,師兄開玩笑的,師弟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陳星懶得理他,進一趟城總不可能什麽都不買,也靜下心忘記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逛了起來。
驀然走到一個買玉佩的小攤子,本打算随便看看,誰知額間的胎記發起色來,陳星停留下了腳步。
只見衆多平凡粗糙的玉佩中,有個蓮花形狀的玉佩,白玉無瑕,泛着熒光,溫潤玉色,透露着貴氣,在一衆平淡無奇的玉中十分突出。
陳星閉上眼片刻後睜開,眼睛滑過一道暗紅。
“上等寶器,溫潤養身,難得的靈玉!”
陳星沒想到竟然能在一個普通的地攤上發現難得的寶器,他上輩子從來沒見過寶器,這還是上等!
一是時代的變化,好的東西他買不起,有的話都被懂行貨的人收藏着,這輩子倒是見過幾個,袁天罡送給他看風水的羅盤就是上等寶器,這蓮花玉佩便是第二個。
陳星定定望着,表面看着平靜,其實手心都已經緊張得冒出了汗,緩緩朝玉佩伸出了手,意外發生,有人比他更快一步,搶先把玉佩拿走了。
陳星眸子一凝,側頭看去,一名男子拿着玉佩上下翻看。
面貌平淡無奇,皮膚粗糙,眉角下垂,三角小眼,鷹鈎鼻,一雙薄唇暗暗發着黑色,就衣着過于華貴……反而和他本身不搭。
透過面相,這人就不是一個好相與的,有種鼠目寸光小人模樣,特別是那雙三角小眼,落在身上時,一股油膩感覺陡然而生。
陳星眸子微斂,冷下了臉,釋放着冷氣道:“這位郎君,這玉佩是我先看上的……”
“你先看上的?”那人不屑一笑,對着攤位小販道,“你看到了?”
攤位小販目光在他們身上流連,最後還是對着衣着更為華貴的小眼男子讨好笑道:“剛剛的确是這位小郎君先站在我攤位面前,但這玉佩的确是您先拿起的……”
以前就是說,這玉佩是小眼男子先看上的了。
“聽到沒有?這玉佩是我先看上的。”那人目光在陳星臉上流連一番,眼底閃過一抹驚豔,又落到陳星胸膛前,目露可惜。
看着那張臉,他差點就要硬|了,沒想到竟是個男的,一個男人長成這個模樣,也是個禍害,飽飽眼福倒是不錯。
“你長得倒是漂亮,要是你能叫我一聲好哥哥……我說不定就把這玉佩讓給你了。”小眼男子突然□□,口出狂言道。
他雖不好這口,但陳星樣貌實在太過惹眼,他心裏還是忍不住癢癢,想嘴上占點便宜。
陳星眼睛越發冷漠,就像看死人一般,背在身後的手指動了動。
一股陰煞之氣騰空而起,環繞在陳星指尖,只要輕輕一彈便會落到對面三角小眼男子身上。
這動用了陰煞的風水玄術師,至此也會染上因果業障,五弊三缺再也逃不了,若不是這男子嘴巴太髒,陳星也不會用這麽陰險的東西。
就在陳星面色冷得可以結成冰時,陰煞要發過去的時候,一只大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捏了捏,示意他放松,李淳風閑散的聲音響起。
“師弟,你站在這作甚呢?”
李淳風聲音輕柔,面色卻不是很好,他剛剛看到陳星指尖萦繞的黑氣,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師弟什麽時候學會陰煞玄術了?竟還要拿陰煞去對付人!
動了陰煞那可是要遭受因果報應的,師弟不可能不知道!
李淳風連忙扔下手中的東西,趕了過來,在陳星出手前攔下,好在陳星還沒動用陰煞,一切都還來得及。
陳星指尖凝結起來的黑氣,因着李淳風的觸碰,瞬間消散。
陳星不自在的撚了撚指尖,垂着眸子,表情無辜,好似剛剛動用禁術的人不是他。
李淳風嘴唇張了張,到底沒問,這裏有外人,有什麽事回去再說。
他都不會陰煞術法,陳星到底是從哪兒學的?
萬物皆有陰陽兩面,最早的相士分為陰煞和陽煞,與戰國時期鬼谷一派的合縱連橫,有異曲同工之妙。
陰煞過于陰邪,容易擾亂相士的心智,導致心魔入體,修習陰煞風水之人,無一不犯五弊三缺,這陰煞一脈相士傳承,便逐漸落寞了。
反而是陽煞一枝獨秀,陽煞積德,相士即使犯了五弊三缺,也是無關性命之憂,所以就連袁天罡這等風水大師對這陰煞這方面了解得也是少之甚少。
陳星一個剛接觸風水年輕少年郎又是從哪兒修習了陰煞,看那模樣竟使用得心應手,這不得不讓李淳風深思。
李淳風看着陳星的眼睛,暗了暗,他這個師弟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之前知道他是異星,除了聰慧過人便沒在過多在意,現在看來有些東西是必須得問清楚。
陳星雖然垂着眼簾,實際上餘光也正在觀察着李淳風,見他師兄神色變了幾遍,知道他起了疑心。
陰煞的術法是他前世學的,只會一些皮毛,一直沒用過,要不是今日碰上這個讓他打心底厭惡的人,他也不會動用這歹毒的術法,還讓李淳風看到,看到便看到吧,這也沒什麽。
“呦,這還找個幫手來?找來也沒用,這玉佩就是我的了!”小眼男子還不知自己躲過一劫,大言不慚道。
陳星剛剛的陰煞只是想給男子一個教訓,不會要了他的命,但也會讓他在床上躺上大半個月,若不是李淳風阻止,男子現在不可能站着和他們說話,早就趴地上了。
“一塊玉佩麽……”李淳風自是看出玉佩不同,也會意陳星為何都要動用陰煞來争奪了,“我弟弟也喜歡,又同時看上,自然是價高者得,您說是不是?”
這話是對賣玉佩的小攤販說的,誰不想多掙幾個錢,小販瞬間體會到李淳風的意思,反應過來道:“對對,這位郎君說的對,價高者的,剛我也說了,這位模樣精致的郎君先站在攤位面前,但玉佩又的的确确是您先拿到手,如此……二位就出個價吧,誰的價錢高,我就賣給誰。”
小眼男子眉毛一擰,戾氣梗生,一張難看刻薄的臉,越發讓人惡心。
就連李淳風眸子也冷上幾分,就沖着讓人倒胃口的面相,一看就不是好人,也難怪師弟都要用陰煞對付他了,實在是難以入眼。
“呵……你倒是打得好算盤!”小眼男子冷哼一聲,冷冷的看着小攤販。
賣玉佩的家夥目光躲閃不敢與男子對視,不過為了多賺幾個錢,小攤販還是挺直胸脯,強壯鎮定道。
小眼男子又将目光移看陳星二人身上,冷笑道:“怎麽一個價高者得?你二人看着就不像有錢的,到時候故意哄擡價錢,我豈不是要多花錢了?”
小眼男子還不算太笨,眼珠子轉了轉,心思活絡。
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大部分都是女子,沖着陳星來的。
“小郎君,何必和這樣的人争搶,我帶你去上好的玉器店挑選,這破玉佩就讓給他便是。”一位看着很豪邁的女子,半側着臉,大方的道,明暗在示意着陳星。
一些男子發言就比較理性,“價高者得,這句話正适用。”
小眼男子卻不想多花錢,走上前來壓低聲音警告道:“你最好給我識相的,知道這玉佩是買給誰的嗎?知道我是哪裏出來的麽?!”
李淳風和陳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不屑的笑意,他們這是遇到京中某個權貴了,倒是要看看是哪家的人。
“您是哪兒出來的?”李淳風将陳星攔在身後,笑嘻嘻的問道,好似真的怕了他,打算笑臉和稀泥。
小眼男子指了指宮城方向,示意他是宮裏出來的,再一次低聲警告道:“你們可別不識好歹!”
李淳風眸子斂了斂,險些動怒,給小人嘴臉的男子一拳,輕咳一聲,神色有些冰冷的要開口,陳星卻是突然攔住了他。
“算了吧,師兄……”陳星擡眸看了小眼男子。
不是不想要玉佩,而是不想将這事鬧大,寶器難得,卻也不是遇不到,這次就算了,但還教訓的還是得教訓。
趁着李淳風不注意,兩指一彈,一股陰煞黑氣竄進男子鼻尖,男子毫無所覺。
李淳風眸子一凝,對方的印堂已經發起黑來,雖不致死,卻會重病幾天。
“你——”李淳風回身冷眼瞪視着陳星,師弟還是用了,當着他的面用了陰煞!
他來出頭就是為了防止陳星動用,卻還是讓陳星尋到機會,鑽了空子。
要不是周圍人多,他都要出手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還不聽勸的師弟。
李淳風壓不住火,深深看了眼說自己是宮中的男人,一副短命相,自有人來收他,就先放過他一馬吧。
接着沒好氣的對着陳星道:“你給我過來。”
李淳風轉身離去,步伐邁得有點大,陳星這時候哪敢不聽李淳風的話,看也沒看玉佩寶器,跟上了自己師兄的步伐。
在周圍人看來,就是兩兄弟被權貴打壓,暗暗吃下悶虧,看小眼男子眼色變得不好起來。
尤其是那些女子,更偏向模樣精致的陳星,對小眼男子則是滿滿的厭惡了,就差出言教訓了。
陳星倆人離開後,小眼男子竟莫名打了個寒顫,身上發起抖來,被一群人議論着,心下更是煩躁,怒道:“看什麽看,都給我滾!”
扔下幾兩銀子,小眼男子收緊了衣服,拿走了玉佩,推開人群,往遠處去了。
一路上都是賣花燈的,生氣的李淳風對這個竟也不敢興趣了。
走路帶風,找了間臨街的茶樓,尋了處僻靜的地方,擡頭看了看跟在他身後的陳星,“還不過來!”
陳星适當的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師兄……”
李淳風不為所動,揚了揚下巴,示意陳星坐到他對面去,眼底神情很是冷淡。
陳星哪敢不從,臉上挂滿笑容,坐了過去,小二上了茶和糕點,還親自給李淳風倒了杯熱茶,“師兄,你就別生氣了,不會出什麽事的。”
“不會?”李淳風被陳星漫不經心的态度激怒了,聲音拔高,“你知不知道那是害人的東西?用了你自己也會遭受反噬,我們相士最怕的就是惹上因果業障,你倒好,不僅不怕,還非得自己主動招惹上,是不是嫌命太長?”
“不是不是,我還年少,還想多活幾年呢,哪可能這麽容易死。”陳星言語诙諧,若是以往好脾氣的李淳風,這會早就笑了,什麽怒氣也沒了。
“你還敢說死?!”今晚的李淳風就像個□□桶一樣,陳星說什麽都是錯的,他都照樣生氣。
是自己理虧在先,動用相士最忌諱的陰煞。
陳星變态度不是一般的好,不管李淳風如何怒氣沖天的惡語相向,他都用笑臉對着他。
李淳風也是擔心他的安慰,平時不着調,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師兄,難得為了他動了真怒,陳星心裏其實受用得很,即使李淳風說話再難聽,他也不會往心裏去。
待李淳風發了一通火,罵了嗓子冒煙,都沒停嘴。
陳星拿起茶杯,遞了過去,面色不變笑問道:“師兄……口渴了吧,來,先喝口茶。”
李淳風頓了頓,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嘴,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陳星态度好,又主動承認錯誤,不管他說什麽都笑臉相迎,他有些罵不下去了,就像拳頭打到棉花上,一點意思都沒有。
李淳風別扭的接過茶杯,哼哼唧唧道:“笑什麽笑,我和你說正經的呢!”
“是,師兄說的都對。”陳星不正面回應李淳風,反而是順着撸李淳風的毛。
李淳風之前有滔天怒吼,到現在被陳星哄着,就只剩一點小火星了,再也燒不起來。
陳星這哄人技術高超,不管是師父還是師祖前一刻被他氣得怒火上湧,後一刻又能笑着誇贊好徒兒,輪到他了,還真是這麽一回事。
李淳風深深的嘆了口氣,又喝了口悶茶,陳星什麽都好,就是這性格太過固執了,若是不能變通,日後怕是會吃大虧。
“說吧,你是從哪兒知道陰煞的,又怎麽會這害人玩意兒?”李淳風将滿腔怒火發洩了七七八八後,開始秋後算賬,問起陳星這陰煞術法是怎麽來的。
陳星還想笑着蒙混過去,李淳風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別開臉去不看陳星,呵斥道:“別和我嬉皮笑臉,你現在不說,等回到觀裏你自己和師父說去。”
陳星見狀,只好正經了神色,給自己添了一杯茶,挑了挑眉道:“首先……就算回到觀裏,親自和師父說明,我也不怕的……”
“你——”李淳風又被激怒了,狠狠的拍了一巴掌桌子,桌上的茶水因此顫抖了幾下,灑了些許出來。
陳星把糕點盤子放好,以免遭受茶水的池魚之禍,“但我尊敬師兄說的話,我還是要聽,你先吃點小點心,動怒對肝髒不好。”
李淳風憤憤的往嘴裏塞了一塊糕點,他的胸口随着陳星說的話,堵了又塞,氣得連一塊糕點都快吃不下去了。
“別給我整這些有的沒的,快說!”李淳風連着喝了兩口熱茶,才把噎嗓子的糕點咽下去。
陳星輕笑一聲後,斂了神色,看向窗外色彩斑斓的花燈,聲音有些缥缈高深,“如何會陰煞,現在并不能告訴你,但陰煞絕不像想象中那麽可怕,對于因果業障,我心中有數,不會出事的……”
“有數?”李淳風聲音又拔高了些,之前看陳星态度好,他還以為陳星有了悔改之意,結果都是他自己臆想出來,陳星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陰煞術法自古以來就不是正派,那些古人慘死的例子你都忘了嗎?用多了陰煞,五弊三缺你是逃不了的!”李淳風厲聲道,希望能把走上“歪路”的師弟給罵回正道。
陳星将目光收回,放在李淳風身上,淡定道:“師父師祖學的是陽煞,不也照樣犯了麽,無兒無女,無權無勢……”
李淳風面皮抽動了幾下,一口氣噎在嗓子裏不上不下,最後憋出了一句,“你這是強詞奪理!”
“這也是事實不是?”陳星慵懶的靠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閑适得很。
場內氣氛立馬變了,之前還是李淳風占上風,陳星一退再退,待陳星反擊,情況立馬反轉,李淳風被逼得說出話來。
道行道士哪有娶妻生子的,這就剛好犯了五弊裏的獨,師父們淡泊名利不愛權勢,自然又是犯了三缺裏的權和錢,這樣說來,不管陰煞陽煞,只要是修習玄術的相士,皆是逃不了五弊三缺的因果業障。
“是,但師父和師祖不會犯最危險的命和殘,你用多了陰煞,到時候術法反噬……”李淳風本來疾言厲色,說到一半,眼裏閃過一抹暗色,聲音有些發顫兒,“當時候出了什麽事,就難以挽回了……”
雖和陳星成為同門的時間不長,但李淳風是真的把陳星當做自己的親人,不可能眼睜睜看着陳星走上死路,說到底還是李淳風擔心陳星。
陳星心尖微微觸動,他師兄自始至終都在替他着想,言語也就越發溫和起來,調笑道:“我才十五呢,好多好玩好吃都沒試過,哪能那麽容易出事,師兄你忘了我額間胎記的用處了嗎?這小小的陰煞反噬對我造不成什麽影響。”
李淳風一怔,不相信的反道:“真的?”
“嗯,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回道觀裏去問師父。”陳星站起身,再一次躬身歉意道,“師兄就別生我的氣,好嗎?”
陳星都對他行大禮了,李淳風再有什麽氣也都消散了,冷硬別扭道:“作甚這麽認真……要真是沒什麽事,我也不會怪罪你,先坐下吧……”
“師兄不生我的氣了吧?”陳星狡黠的眨了眨眼道。
一個容貌精致的少年,笑嘻嘻的讨好對你說話,李淳風就算鐵石心腸,也化成繞指柔了。
輕咳一聲,奮力将自己的目光從陳星那張誘惑人的笑臉上移開,“好了好了,陰煞術法的事先放下,回到觀裏再和你算賬,你和我說說剛剛那人做了何事,讓你動了如此大怒?”
都用上禁法,陳星是真的生氣了,那家夥被陰煞所染,生幾天的病是逃不了的。
陳星本還笑着的臉,頓時冷了下來,周身釋放着低氣壓,就連李淳風都被凍得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陳星壓着憤怒,捏緊了茶杯,三言兩語簡潔的将事情解釋清楚,回想起小眼男子淫邪的目光,一時沒忍不住怒氣,将杯子捏碎。
李淳風更甚,直接把糕點盤子掃落在地,就差把桌子掀翻了,“混賬東西!”
不是隔間但又竹簾垂落擋住的,又因是晚上,所以看不太清人,但還是有許多人聽到動靜往他們這邊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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