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陳星在途中寫了封信回去, 詢問李淳風京裏的近況, 這信一來一回又去了一月,

待他知道李承乾打了老虎的事, 已經是一月以後了。

“少年英雄了……”陳星笑了笑,将信收好。

如此李承乾在朝堂中算是已經站穩跟腳,只要自己不作, 短期內沒人撼動他的太子之位, 也威脅不到他。

就不知道他回去會見到一個怎樣的小太子?

是同以前一樣假裝大人的小少年,還是一個已經心智成熟, 充滿威嚴的太子殿下?

還真是讓人有些期待!

“星兒該上路了!”袁天罡将毛驢喂好,吆喝了一聲。

陳星将李淳風的回信塞回衣服裏, 将打包好的幹糧和水壺拿上, 應了一聲,“來了。”

他和袁天罡這次游歷, 從京師一直往東南方向去, 最終目的便是江南水鄉, 這一路上陳星見的東西不少。

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同京師那般繁華, 不愁吃喝, 有人為可以活下去,不惜将兒女賣了換食物的, 即使哭得肝腸寸斷也狠着心賣了。

不賣, 一家人都活不了, 賣了一個, 其餘皆可活, 甚至賣掉的那個,還能在別人家過得更好。

賣身葬父的,富貴之後抛棄糟糠之妻與子女的,見過不少。

陳星有時會問袁天罡見到這樣場面,有什麽想法麽?

袁天罡皆說無,陳星卻沉默不語,因為他的心靜不下來,他是現代人,看到這樣的事,還是難掩心中的不平。

袁天罡說他心不夠靜,容易被外界的事幹擾,此次游歷修的便是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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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盡然,這是社會底層,要想改變這樣的狀況并不是做不到。”陳星對着袁天罡道。

他們道家講的是順應自然,天人合一,事情自有其定律,不可人為幹涉,偏偏出現了陳星這個怪胎。

袁天罡道:“這又不是一個,你幫了這個,還有另一個千千萬萬的人等着你,你幫得了麽?”

“只要國家安定,賦稅減輕,百姓安居樂業,沒有什麽是不可能實現的。”陳星輕笑的扯了扯嘴角。

這意思還是想入朝為官了?

氣得袁天罡許久都與陳星說話,陳星也不去哄這個老頭,讓他自顧自的生悶氣去。

官道上連個人影都沒有,袁天罡不和陳星交談,簡直快要憋死,最後還是忍不住,自己先開了口。

他深深懷疑這個徒弟就是來克他的,比李淳風還難帶,當初帶李淳風游歷,已經讓他心力交瘁疲憊,卻也不像李承乾這樣,讓他恨得牙根癢癢的,還奈何不得他。

“怎麽又是饅頭?”袁天罡看着陳星遞過來的幹糧,抱怨了一句,這天天饅頭吃得他都要成饅頭了,就不能換一個麽?包子也好呀!

陳星絲毫不嫌棄,一口饅頭一口茶水,眨了眨狹長剪眸道:“饅頭一文錢兩個,包子一文一個,師父我們可沒多少錢了,你是寧願吃包子然後餓上三天,還是天天有饅頭吃?”

袁天罡張了張嘴,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憤憤的将嘴裏索然無味的饅頭咽了下去,他為什麽要帶這個徒兒出來游歷,簡直就是給自己找罪受!

陳星忍笑,對着袁天罡擠擠眉:“師傅怎的不說話了,是徒兒哪裏惹你不高興了?說出來,徒兒一定改!”

“您這不說出來,憋在心裏多難受呀!”陳星氣死人不償命。

本來袁天罡胸口就堵着一口氣,不上不下,陳星非得火上澆油,将他怒氣點極點。

說不過自家油嘴滑舌的徒兒,袁天罡憤怒的從陳星包裹裏拿了個幹硬的饅頭塞到陳星的嘴裏,“吃你個饅頭去!再給我胡言亂語,小心我揍你!”

陳星鳳眸滿滿都是稀碎的笑意,故意“唔唔”了幾聲,如此表現将袁天罡取悅了,倒也心甘情願的吃饅頭。

陳星這時不知從哪變了個包子出來,在袁天罡面前晃悠,包子上還散發着熱氣。

原來是剛剛在茶樓買了一包的饅頭,又和賣包子的人讨價還價,這才讓對方送來的包子,陳星自己一直舍不得吃,就是留給袁天罡的。

陳星将包子捧到袁天罡面前,嘴裏依舊塞着饅頭,揚了揚下巴示意袁天罡将包子拿去。

本來臉都黑了的袁天罡不由得一愣,頓時冰雪消融,眉眼裏都是藏不住的笑意,“給我的?算你識相,懂得孝順師父!”

袁天罡一把将熱包子拿走,大口啃了起來。

陳星這才不急不慢的将塞在嘴裏的饅頭拿了來,重重的咬了一口,含糊道:“你是我師父……作為徒兒怎能克扣你?就算徒兒餓死也不能讓師父餓着。”

袁天罡哼哼唧唧的點頭,陳星就是有這種本領,前一刻還讓你恨得牙癢癢的,後一刻卻又讓你心生喜悅,覺得好到心坎裏去,簡直讓人又哭又笑的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糟老頭子……”陳星低聲笑了一聲,吃着手中的食物。

袁天罡将包子吃完後,才發覺自己的徒弟還在啃饅頭呢,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詢問道:“還有多少錢?”

要是還有錢,買兩個給徒弟吃。

“沒了。”陳星頭也沒擡道。

袁天罡又不準他們擺攤算卦賺錢,就是幫別人算也是不要錢的,就帶那麽些銀錢哪裏夠用。

袁天罡自知理虧,沉默片刻後,嚷嚷道:“那好吧,我們開張算卦,一路往南去。”

陳星聞言随即起身,将啃得只剩半只的饅頭塞懷裏去,留着下回吃,背好包袱上了毛驢。

“你……你作甚去?”袁天罡吶吶道,他都答應開張算卦賺路費了,徒弟怎的還跑路了!

“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就一間破茶樓,到哪算命去?!”陳星心下急切,師父好不容易松了口,那還吃什麽饅頭,喝什麽茶呀?

趕緊尋一富貴人家,去吃大魚大肉去!

陳星心裏着急,奈何毛驢走不動道,生拉硬拽,敲打了一通,這才上了道,晃悠的往遠去了。

看得袁天罡一愣一楞的,吶吶看着走遠的徒弟。

他怎麽感覺自己似乎又上那混小子的當了呢?

于是師徒倆就這麽一路走,一路坑蒙拐騙,到了江南水鄉,不僅路費有了,還吃好喝好睡好,一點趕路的疲憊都沒有。

距離京已經三月過去了,陳星倆人剛到揚州,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大雨,将他們淋成落湯雞,胡亂尋了一處客棧住了下來。

陳星拿着從掌櫃那哄騙來的布巾擦着頭發,嘆息一聲道:“你們這揚州天就和娃娃臉似的,說下就下,讓人一點防備都沒有。”

掌櫃的大笑,“小郎君你說的真對,我們這兒還真是六月天,娃娃臉,說哭就哭,這天看着下一刻鐘,雨也就停了。”

陳星胡亂的點頭,自己擦完後才去給明明難受得要緊,還要給裝逼強裝鎮定喝茶的師父擦。

待那幹爽的毛巾蓋在濕淋淋還在滴水的頭上時,袁天罡背脊微微放松,陳星要是再不來幫他,他就要忍不下去了,頭上水不停的往下滴,太讓人難受了。

待将師父的頭上的水擦幹後,陳星懶散的抱着一杯熱茶,依在窗戶邊看着路邊街道的行色匆匆的行人。

“小郎君我們這不比京裏差吧?”掌櫃的很喜歡陳星的性格,嘴甜人又随和,說起話來還十分的風趣,下着雨,店裏人也不多,便和陳星一起擠在窗臺邊看着路上的行人。

揚州的确繁華,更是盛産美人,這路上的行人不管男女都長得水靈靈的,膚白貌美,所謂一白遮百醜,人看着也好看。

“的确,難怪前朝隋炀帝也喜歡這裏。”陳星不鹹不淡的道。

掌櫃的嘿嘿一笑,被京裏人誇贊,作為地地道道揚州人心裏倍兒高興,“前朝皇帝殘暴,招了許多勞工修了運河,但過了這些年好處也來了,這不我們揚州越來越富庶了。”

“是這個理。”陳星漫不經心的道。

突然有位穿着水粉色襦裙的小娘子闖入他的眼簾,鵝蛋臉柳葉眉,一雙明媚動人水眸,仿佛含着說不出的春情,比櫻桃還紅的唇瓣微微抿着,引得路上的行人紛紛駐足觀看。

就是陳星都不由得看得一愣,這女子的面相……

“呦,小郎君……”掌櫃的好笑的将手放在陳星上下擺動,“回神了小郎君。”

陳星清冷的長眸看相掌櫃的,凝聲問道:“您知道她是誰嗎?”

“是個風塵女子,人稱春娘。”掌櫃的輕笑的回道。

這春娘經常從他這兒過,店裏的客人無一被她吸引去目光,沒想到這位小郎君也不例外,他自己長得也好看,在他看來,不比春娘差。

春娘是眼含秋波,目露春情,陳星則比她少了那抹風塵氣,多了點高貴冷豔的味道。

這話掌櫃的自然不敢說出來,那陳星知道他把他與一教坊女子作對比,還不得将他這店拆了?

“果然……”陳星嘆息搖了搖頭,他只客棧掌櫃以為他被這女子的美貌給吸引過去了,實則不然。

他看得是女子的面相,如此嬌俏美人兒,可惜是個短命之人,不出三天春娘便要香消玉殒,命喪黃泉。

若她不是教坊女子,或者還可以活命,可掌櫃的話,驗證了陳星看出來的面相,也不知這樣的美人會以什麽樣的死法死去。

“星兒……”袁天罡掀起眼皮看了看他。

陳星一怔,師父的眼底暗含警告,這是告訴他,不要多管閑事嗎?

“徒兒明白。”

陳星回過頭去,繼續看着街邊行人,剛剛過去春娘,并沒有激起任何漣漪。

雨淅淅瀝瀝的下,大概一刻鐘過去了,徹底放晴,竟還出了太陽,果然如同掌櫃的說的一樣。

師徒倆換了身幹淨的衣服,理好着裝,又是英俊潇灑的兩位道人,就準備上街擺攤去了。

陳星穿上道袍,顯得唇紅齒白,精致可人,一雙含有星輝的眸子,微微眯起,竟有攝魂奪魄的美感,額間胎記更是畫龍點睛的一筆,增幾分豔麗之色,春娘算什麽,面前的模樣未長開的少年才是真正的美人。

陳星薄唇輕輕一勾,同之前掌櫃的動作一樣,在老人家面前擺了擺手,吐氣呵蘭般道:“掌櫃的回神了……”

客棧掌櫃尴尬的撓了撓頭,他之前還嘲笑少年看春娘看癡了,他現在自己不也露出了癡意,将老面也丢了。

什麽揚州出美人,這京師來的少年比女子都還美,看來是京裏的水土養人!掌櫃的胡亂想着。

陳星卻是調皮般的眨了眨眼,被袁天罡狠狠的爆錘了一拳,這個到處唬人勾人的混小子,一路上不知道靠那張無辜嫩臉唬住多少人,專門用來騙吃騙喝裝可憐。

陳星不爽的嚷嚷道:“那師父你可以不吃啊,那是大娘給我的玉米,大叔給的芋頭,不都進您的肚子了?”

袁天罡尴尬的輕咳一聲,又狠拍了陳星一巴掌,嚴肅道:“費什麽話,趕緊把招牌打開,上街去。”

“是,師父……”陳星淡笑,不和袁天罡擡杠,聽話将招牌布子打開,抗在了肩上,師徒倆一起往外走去了。

他一邊受着別人的好,另一邊又說他,哪有這樣的道理,袁天罡頓時覺得臉上挂不住,胡思亂想的在前頭走着。

師徒倆在一人流量較多的地方擺起了算命攤子,東西擺好後,陳星就開始閉眼瞎嚷嚷道:“算不準分文不收,算不準……”

“閉嘴!”袁天罡面色漲紅呵斥道,在這大街上瞎嚷嚷什麽,這麽多人看着,不嫌丢人嗎?!

陳星挑了挑眉,并未與袁天罡争辯,聽話的閉上了嘴,理了理衣服,同他師父一樣坐在算命攤子後面,就這麽幹等着別人來算卦。

結果人來人往,也有人駐足觀看,卻沒有一個上前來算卦的,就遠遠瞧着他們倆,好似不相信他們,覺得他們是江湖騙子,不敢來算卦。

偏偏袁天罡一臉嚴肅,活像別人欠他幾百兩銀子似的,而另一個模樣姣好的少年,也是一臉嚴肅不茍言笑,這師徒倆哪裏是來算卦的,這分明是來讨債啊!

袁天罡平靜的掀了掀眼皮,看着面前衆人,他們怎麽不算卦,光打量他們了?難道他們臉上長花兒了?

想到某種可能,陳星頭上的确有朵花,袁天罡又以為是陳星作什麽妖呢,結果側頭看去,人家陳星老實本分坐在凳子上,一絲不茍,比他還嚴肅,見他看過來,還不解眨了眨眼。

“師父,你看着我作甚?”陳星眼底滿滿的疑惑。

袁天罡嘴動了動,幹巴巴道:“你沒察覺到什麽不對嗎?”

他是死的嗎,這麽多人看着他,竟一點都沒察覺到,還能一臉淡然的坐的住?

陳星眼睛轉了轉看了一圈,滿臉無辜道:“沒有什麽不對啊。”

不就是正常算卦麽,有他師父那張冷臉,誰還敢上來算,又因他們不說話,這些人覺得有趣,也就将他們圍了起來。

這陳星在現代又不是沒經歷過,當初可還是好多女子圍着他看呢,不少奔放的人還要加微信,他都一一面不改色的擋了回去,讓這些古人看看又有何不好意思的。

偏偏袁天罡面皮薄,忍了一刻鐘忍不住了,悄悄的扯了扯陳星衣服:“徒兒……”

“心要靜,師父就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了。”陳星欣欣然道。

袁天罡面色暗了暗,這些人不算卦也就算了,幹嘛還圍着他們看,這是在把他們當猴看呀。

陳星不肯開口,袁天罡忍不下去了,重重的拍了一掌算卦攤子,發出驚人的聲響,周圍圍觀的人,往後退了幾步,都被袁天罡吓了一跳。

陳星在心底翻了翻白眼,他師父還說他沉不住氣,整日教導他要沉着冷靜什麽的,現在不夠冷靜的是他,這麽怒火中燒拍桌子做甚?也不嫌手疼!

“哎呀,大家是有卦要算嗎?”陳星站起身,笑着打着圓場道:“我們這卦是算不準分文不收,算得準您看着給就行了,要不要試試?”

這麽一說,本來就是看熱鬧的人,頓覺無趣,擺擺一哄而散,算卦攤子周圍頓時蕭瑟,哪還有人吶。

袁天罡拉着陳星,小聲吼道:“你看看,把人都吓跑了,我們怎麽開張啊?”

陳星無奈的攤手,“這人多您不高興,人少您有又不高興,那您到底要我怎麽辦?!”

袁天罡抿唇,瞪視着陳星,到現在他還不知道是陳星故意搞鬼,他就白活那麽久了。

陳星不受袁天罡冷臉影響,依舊面色淡定,一點都看不出有幸災樂禍的模樣。

就在師徒倆暗暗用氣場較量的時候,一清麗嬌氣的聲音響起。

“二位是算卦的麽?”

陳星擡頭看了過去,正是之前在客棧裏頭看到撐着傘在路上行走的春娘,這時她又換了套衣服,是鵝黃色的,比之前的水粉色少了些許風塵氣。

“嗯,姑娘可是要來算卦。”陳星眼睛微微一頓,很快又恢複自然的接話道。

春娘笑了笑,又增了幾分姿色,“是,我要算我的姻緣。”

“姻緣?”陳星詫異的問道,若是教坊女子為何還要算姻緣,難道這春娘早就心有所屬,有喜歡的人了?

春娘面色泛紅的點了點頭,許是對面少年模樣同她一樣出色,就算他的眼睛在自己臉上流連,察覺不到惡意,她心裏也生不起厭惡,若是她的弟弟同這位少年郎君一樣就好了。

春娘是被父母買進教坊,當時才八歲,因着教坊媽媽看中她的面貌,倒也一直養着她,琴棋書畫也沒落下,但她始終是風塵女子,別人經歷過的事也經歷過。

就在她逆來順受,接受自己現在生活的時候,一名男子闖入她的心中,不同于其他客人對她的特意讨好,阿谀奉承,那位男子,是以朋友之交同她相處,春娘沉淪在了男子溫柔海裏。

在男子說要進京考取功名時,将自己這些年留着準備贖身的銀錢全贈與給了男子,就想等着對方高中,回到江南娶她,可這一等就是三年,那人了無音訊,她也再也沒見過他。

如今她被一商賈富人看上,那人要替她贖身,将她納為小妾,她一時迷茫了,這才來算一卦試試。

陳星波瀾不驚的眸子動了動,側頭看了看袁天罡,見他師父神色如常,靜靜的閉着眼,知道這卦是要他來算的意思了。

“好,娘子拿着這龜殼,想着心中事,上下搖晃三下即可。”陳星将銅錢裝進了龜殼裏,告訴春娘如何做。

春娘欠了欠身,禮貌道:“失禮了……”

因着春娘是附近響當當的名妓,她來算卦,自是招了許多男人過來觀看,其中不乏知道她身世的,也知曉她是要來算那個不知所蹤的男子。

“奴家要算的便是我周郎在何處,今生和我是否還有緣。”

陳星漠然點頭,将龜殼的銅錢倒出,看了卦象後,瞬間眯起了眼,又忍不住捏指一算,心底一嘆,這周郎是不會回來了。

“娘子要聽真話嗎?”陳星定定的看着春娘,眼底的神情讓春娘一怔。

是她的周郎出了什麽事嗎?

春娘神色變了變,“道長請明說。”

“周郎安好,你大可放心。”陳星說出了春娘心底的擔憂。

“只要他沒事就好。”春娘拍了拍胸膛道,她見陳星面容嚴肅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呢。

“只不過,卦象上來看,他已是大富大貴之人,甚至已經娶妻生子,開枝散葉了。”陳星心知這話殘忍,但還是如實的道,或許這樣就可以打消春娘的念頭,春娘也不會因周郎而死。

卦象不僅僅表明了周郎的處境如何,還讓陳星看到春娘眉間的死氣同周郎有關,是不是這般春娘就能活了呢?

春娘神情怔愣,呆呆道:“娶妻生子?”

複又癡癡的笑了起來,那笑卻比哭還難看,這時烏雲密布,天空似乎也被春娘的傷感感染,竟又下起小雨來。

“你……”陳星面露遲疑,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沒事吧?”

春娘揚起了頭,輕合眼簾,陳星在那雙眸子裏,看到了些許水光,頓時也不知說什麽好了。

心愛男子拿了自己的錢財,考取功名有了富貴後,就将當初誓言忘記了,被遺忘春娘何其可悲?

這樣,春娘是不是就會心甘情願的嫁給富商了?那樣至少生活有所依靠,不必再淪落風塵。

春娘朝陳星躬了躬身,“春娘謝過道長了。”

周圍圍觀的人,皆滿臉同情的給她讓可條道。

陳星目送着她離開,她身上的死氣沒有散去,反而更加濃厚了。

一直未說話的袁天罡,突然開口道:“你救不了她的。”

“為何?”陳星驚詫。

“天命不可違。”袁天罡饒有深意的看着他,這話裏有話呀!

陳星目露深思,良久才道:“我卻不信。”

“人定勝天,事在人為!”

袁天罡不與陳星争辯,既然他不信,就用事實說話吧。

袁天罡說完那句話後,又高深的閉上了眼。

結果除了春娘的那一卦,師徒倆就再也沒開張,因着春娘的卦準不準并不知曉,所以陳星二人也沒收她的錢。

師徒倆就這麽光着手回了客棧,掌櫃的笑着打趣道:“該不會是一卦未算?”

陳星淡笑搖頭,“算了一卦。”

“算的何人?”掌櫃的繼續問道。

陳星薄唇輕啓,“春娘。”

掌櫃的一驚,他怎覺得這少年郎情緒不太好呢?

第一天開了張,只算了一卦,可惜天空繼續不作美,竟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兩天都未天晴過,陳星他們的生意開不了張。

陳星坐在一樓與掌櫃的閑聊,“我給你布個招財的風水可好?”

掌櫃的做了那麽多年生意,也不是傻的,在還沒确定陳星是江湖騙子還是世外高人,不會輕易相信他的話,雖與陳星關系好,但也不一定要上陳星的當。

“等春娘的卦應驗了再說吧!”掌櫃打着算盤頭都未擡道。

這時天上驚現一道雷,雨下得更大了,路上行人卻加快步伐的跑着嘴裏還嚷嚷着什麽話。

客棧跑進一人,渾身濕透,氣喘籲籲的對陳星道:“我是春娘派來的,她讓我将這個交給您。”

那人将荷包雙手奉上,面露悲切。

“春娘呢?”陳星心下有不好的預感。

那人嘴唇動了動,“死了,她跳河死了!”

陳星将荷包打開,裏頭是幾十兩銀子,還有一封開了封口的信,那是周郎寫給春娘的信!

春娘還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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