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聽着腦海裏面響起的鈴聲,蘇悅從床頭櫃上将手機拿過來。
她看了看上面的時間,顯示的是22:00,這個時間點江詞那男人還不睡,生什麽氣啊。
蘇悅閉上了眼睛,這一次,她的頭并痛,只有微響的鈴聲在回蕩。她算是知道了,不管頭痛還是鈴聲都是随着江詞生氣值的大小而決定的。
生氣值越高,她的頭就越痛,鈴聲越響。而生氣值越低,頭痛的程度就越弱,鈴聲也越小聲。
也就是說,江詞越生氣,她就越受罪。蘇悅不知道,江詞的生氣值達到百分百的時候,她會不會痛得原地去世!
還好現在生氣值只有1,鈴聲只是微微響着,有種蚊子在耳邊飛繞的煩人,不過努力忽視它,還是可以的。
蘇悅将手機放好,閉上眼睛,繼續睡了起來。
第二天,清晨的霧霭還沒有完全消去,太陽初初升起,和洵的陽光照落在院子的翠葉上,挂着的露珠折射出璀璨的光,樹枝上偶爾傳來一兩聲清脆的鳥叫聲,周圍愈發顯得清幽寧靜。
廚房裏響起了一些聲響。
蘇近東下樓的時候,看見站在廚房門口,一臉為難的華嫂,他開口問道:“怎麽了?”
“先生,小姐她……她在廚房裏。”華嫂剛想來廚房準備早餐,沒想到便看見小姐在廚房裏忙活了。
她來蘇家工作已經十幾年了,算是這裏的老人,對小姐也是從小看着她長大的。先生和夫人的性格都很好,也很疼愛小姐,或許就是這樣的緣故,小姐被寵出了一些小脾氣,而且作為千金小姐,不要說下廚,就連喝口水都是別人專門伺候的,十指頭是真真的不碰陽春水。
現在,突然看見小姐在廚房裏面忙活,她剛才還一度以為自己老眼昏花了。
蘇近東向廚房走去,待看見廚房裏,女兒做早餐的身影,他先是愕然,随即是生氣。
“悅悅。”蘇近東走進去。
蘇悅聽見聲音,忙轉過頭,“爸爸,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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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早餐?”蘇近東英俊的臉上神色古怪。
“對啊,很快就好了。”蘇悅應道。
“不用做了。”蘇近東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兒,“果然,江家就是虐待你,竟然逼迫你下廚。”看着女兒做早餐熟練的動作,蘇近東氣得快要爆炸了,但唯恐吓到女兒,他只能抑制着怒氣,緊緊地板着臉。
蘇悅一愣,趕緊說道:“爸爸,你誤會了。”
“我沒有誤會。你以前在家裏,都是衆星捧月,被爸爸媽媽捧在手心上的,你從來不需要做什麽,只要享福就好。現在,你才嫁過去江家半年,又是瘦了,又是做飯的,江家實在是氣人太甚,他們家是快要破産了嗎?竟然要你下廚。 ”
蘇近東怒得牙癢癢的,恨不得立刻去找江家的人算賬。
蘇悅哭笑不得。
不過,她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位父親對女兒的疼愛。舍不得女兒吃半點苦,見不得女兒受半點委屈。
這樣暖心的親情,她真的覺得很窩心,也很喜歡。
蘇悅彎起了眼眸,眼裏帶笑,她學着對父親撒嬌,“爸爸,你別生氣,你要知道女兒的性格,我不願意,誰能強迫我?”她解釋着,“我下廚,是因為我突然發現我很有做菜的天分,我覺得做菜挺好玩的,跟江家人沒有關系,純屬出于我自己的喜歡。”
蘇近東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蘇悅哭笑不得,她保證道:“真的,沒騙你,我受委屈的話,肯定告訴爸爸你,讓你替我撐腰的。”
好一番解釋,蘇近東的臉色才緩緩好了起來。
蘇悅暗自舒了口氣,她又開口道:“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為爸爸媽媽做過什麽,我想給你們做一頓早餐。你待會嘗嘗我的廚藝,看看我做得好不好吃。”
蘇近東簡直是被女兒的一番話哄得心情舒暢,怒火頓消,俊朗的臉容也笑了開來,“好好好,我女兒做的東西哪裏會不好吃?爸爸會全部都吃光。”
“那爸爸你到外面等着,很快就好了。”
“行,你要小心一點,別被燙到了。”蘇近東依然有點不放心,女兒一向被他和妻子嬌生慣養的,哪裏幹過活,他實在是擔心她會弄傷自己。
“爸爸你放心,我會很注意的。”蘇悅再次保證。
方茹下樓的時候,便看到自己的丈夫一臉的好笑容。
“什麽事讓你這麽開心?”
“茹茹,你下來了。”蘇近東趕緊起身幫妻子拉開椅子,還順手貼心地給她倒了一杯牛奶,簡直不要太貼心,舉動自然流暢,顯然是習慣這樣做的。
“閨女說要做早餐給我吃,我這不是太高興了嗎。”小時候那麽軟軟綿綿的一團小閨女,現在長大了都會給爸爸做早餐了,蘇近東又是喜悅又是心酸。
“悅悅做早餐?”方茹驚愕。
“誰做早餐啊?”這時,蘇致也來到了餐桌這邊,他帥氣地一把将書包丢在椅子上,單手拉開椅子坐了下去,兩條長腿一伸,痞痞的又帥氣,“爸,媽,早。”
他伸了伸頭,往廚房那邊看了看,一雙桃花眼驚得瞬間瞪大,“我肯定是還沒有睡醒,我姐怎麽會在廚房?”
“悅悅在給我做早餐。”蘇近東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炫耀。
“我姐她……她竟然做早餐?”蘇致一臉的難以置信,“爸,需要我給你提前打電話叫好救護車嗎?”
“你這臭小子,皮癢了是不是?”蘇近東冷哼一聲,“有本事,待會你別吃悅悅做的早餐。”
蘇致猛地點點頭,“謝謝爸你的不殺之恩。”
蘇近東瞪了小兒子一眼,轉頭,便看見女兒捧着早餐出來了。
“小姐,我來幫你。”華嫂被驚得雙手無處安放,趕緊上前。
“廚房裏面還有,華嫂你幫我将其餘的早餐捧出來吧。”蘇悅溫聲說道。
華嫂第一次見到自己小姐這樣溫柔的樣子,她一時間受寵若驚,連聲應道:“我這就去。”
“姐,這些真的是你做的?”蘇致一雙桃花眼上挑,不可思議地看着桌面上那一碟小巧玲珑,可憐可愛的小包子。
“別小看我,外面賣的,有我做的這些好看嗎?”蘇悅不是自誇,她的手藝一向很好。以前有空的時候,她也不能随便外出,就待在酒店看一些食材的書,天賦加上學習,廚藝能不好嗎。
“我的女兒就是厲害,不僅漂亮,還會下廚。”方茹夾起了一個小包子,還沒有吃,她就聞到香味了。
“姐,你做的這些不會是外表漂亮,裏面……”蘇致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雖然他是很愛護姐姐啦,但對于吃黑暗料理,他還是難以接受的。
蘇近東一把将碟子拉到自己和妻子的面前,“臭小子,一個你都別想吃。”
方茹咬了一口包子,裏面鮮嫩的餡一下子就吃進嘴裏了,還帶着鮮美的汁,“悅悅,這是什麽餡 ,吃着真香。”
“我放了瘦肉,香菇還有切碎的青菜,蝦米。”香菇餡的包子是最香的,而且她做的包子小小的,皮薄有嚼勁,咬上一口,鹹香鹹香的,真的很好吃。
“我吃的這個是蟹黃餡的?”
蘇近東咬了一口,裏面竟然還有蟹黃汁流出來,滿嘴蟹香,油而不膩,簡直鮮美好吃。蘇近東原本還打算哪怕女兒的早餐做得再不好,他也要裝出很好吃的模樣,然後極力誇贊的。沒想到,這哪裏需要他裝啊,是真的好吃。
“我做了兩種不同的餡,好吃嗎?”
蘇近東一口将剩下的包子給塞進嘴裏,對女兒豎起了大拇指,“好吃,太好吃了。我女兒就是厲害!”
“真的有這麽好吃嗎?”蘇致看着自家爸媽吃得嘴不停的樣子,他伸手過去想要拿一個包子,“我也嘗嘗吧。”
下一秒,他的手被蘇近東一把推開,“去去去,吃什麽包子,你到外面買早餐吃吧,你姐姐做的這麽點,是孝敬我和茹茹的。”
說着,蘇近東瞬間轉了臉色,一臉寵愛地将一個小黃包喂到旁邊妻子方茹的嘴邊,“茹茹,這個味道不一樣,你嘗嘗。”前後兩副模樣的變化簡直不要太區別對待。
蘇致被自家老爸氣得一窒,他拉慫着臉,一雙桃花眼小可憐地望向了蘇悅,“姐,我錯了,我有眼不識泰山,我也好想吃你做的包子啊。”
“裏面還有,我給你去拿。”蘇悅笑道。
“我就知道我姐最好了。”
蘇致吃了一口包子,驚愕得舌頭都快要吞掉了,“姐,你神了!”他姐什麽人啊,以前絕對是能坐着,就不會站着的性格,那養尊處優的樣子比媽媽還厲害,沒想到這兩天想變了個人似的,廚藝突然變得這麽好。
蘇致将包子整只塞進嘴裏,咀嚼的速度又極快,就說話的功夫,一下子就吃了三個包子了。“姐,你真是深藏不露。”
“讓你剛才小看我。”蘇悅手指點了點弟弟的額頭,傲嬌地哼了一聲。
她感覺自己越來越融入這個家庭了。
“這是芒果蛋糕?悅悅,你怎麽還做了蛋糕?”那邊方茹看着華嫂端出來的蛋糕,有點驚訝,一大早的吃蛋糕會膩,而且熱量高,對腸胃也不好。
蘇悅低垂下眼簾,“有時間,就順手做了。”
今早她習慣性地早早起來做蛋糕了,等做了一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是睡昏頭了,現在她在自己家,哪裏還需要做芒果蛋糕。
不過,習慣還真是可怕。
聽着腦袋裏回蕩的微弱的鈴聲,她不去哄江詞,這鈴聲估計會一直響着。
不過,蘇悅沒有打算回去哄他,誰讓他一點情面也不顧,直接讓她滾?現在鈴聲這麽小聲,也不算礙事,她可以忽略的。
“這蛋糕做得真漂亮,華嫂,待會你給我打包好,我待會公司做午飯。”蘇近東吩咐道。乖女兒給他做的早餐,他身為爸爸,必須全部吃掉。
蘇致吃着包子,口齒不清地抗議,“爸,你不能獨享,分我一半,我也要。”
……
小洋樓裏。
年輕傭人微顫着手,小心翼翼地将早餐擺放在桌面上,她緊記住了管家的吩咐:
不要靠近江詞少爺,不能噴香水,江詞少爺不喜歡異香。
不能說話大聲,江詞少爺只喜歡聽聲音好聽的人說話。
不要觸碰江詞少爺的手,會被砍掉的。
一定要準備好芒果蛋糕,上次的傭人忘記準備蛋糕,被辭退了。
“江詞少爺,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年輕傭人将裝早餐的箱子放好,她低着頭,自覺地退到了一旁。
江皓延早已經抱着香菜過來了,他将香菜放在了椅子旁,自己撅着小屁股坐上了椅子上,他奶聲奶氣地對江詞說道:“爸爸,早。”
江詞臉上的紅點消了不少,但配着左側臉上的疤痕依然吓人,也難看。他眼底泛着微微的青,應了一聲,“早。”
小皓皓小胖手握住了小勺子,他看了看桌面上擺放的芒果蛋糕,這是他最最喜歡吃的東西了,不過,他覺得這個芒果蛋糕沒有那個壞女人做的可愛,漂亮。
壞女人什麽時候回來啊,皓皓數着,她已經離開一天了。
“将地面上的枕頭,給我拿到床上。”突然,江詞冰冷的聲音在室內響起。
“嗯?”傭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枕頭?
“地面上的枕頭,這句話很難理解?”江詞冷嗤了一聲。
“是,是。”年輕傭人稍稍擡眸,瞄了江詞一眼,看着他恐怖的臉,下意識屏住了呼吸,趕緊應聲。
年輕傭人在房間裏找了一圈,最後在茶幾底下發現裏面卡着一個裸粉色的枕頭,她趕緊伸手去将枕頭掏出來,然而枕頭像是被卡住了,她用力一拉。
下一瞬,枕頭發出了“嘶”的一聲,裸粉色的枕頭面被茶幾底下的什麽劃破了。
年輕傭人拿着枕頭的手顫抖着,她看向了江詞,聲音帶着抑制不住的哭腔:“江詞少爺,枕頭……枕頭找到了。”
“給我。”
“枕頭……江詞少爺,我不是有意的,剛才拉枕頭的時候,枕頭被釘子劃破了。”年輕傭人惶恐地看着江詞。
室內又陷入了一陣死靜。
小皓皓小胖手握緊了小勺子,他低着小腦袋繼續吃着碗裏的粥。
背部一直冒着冷汗,傭人拿着枕頭的手禁不住顫抖,仿佛她抱着的不是枕頭,而是一個炸弓單。
江詞面無表情,好一會兒,他唇角掀起,冷聲道:“丢掉。”
“啊?丢……丢掉?”年輕傭人以為,這個枕頭對于江詞少爺來說很重要。
“難道你以為我會用破爛的東西?”
“不是。”年輕傭人小聲說道,然後不敢再多說什麽,她趕緊拿着枕頭快步走了出去,準備丢掉。
傭人離開後,小皓皓才擡起頭,小奶音帶着遲疑:“爸爸,那個是那個女人的枕頭。”他認得的,她的是粉紅色,爸爸的是灰色。
“她回來發現你丢掉她的枕頭,她……”黑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小皓皓小聲地說道:“她會生氣的。”
江詞哼了哼,誰要她回來了。
小皓皓以為爸爸不知道,他提醒道:“她生氣了,就不會再給爸爸做芒果蛋糕了。”皓皓也再吃不上她做的芒果蛋糕了。
爸爸笨啦,他怎麽不知道啊,不能惹生氣那個女人,會沒有芒果蛋糕吃的啦。
江詞面無表情的臉一愣。
随即,薄唇掀起,他懶懶地嗤了一聲,“不是只有她才會做芒果蛋糕。”他不在意地端過一旁放置在手邊的芒果蛋糕,修長的手指握着小銀勺,直接勺起了一大塊放進嘴裏。
下一瞬,江詞的眉心逐漸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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