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半夜,彎彎的月亮已經隐去,房間內靜谧一片。
一米多長的深灰色的沙發上,男人的長腿曲着,像是無處安放,而他的眼睛閉着,薄唇抿緊,依然能看得出他的神色不悅。
下一瞬,江詞睜開了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暖黃色的吊燈,他眯了眯眼。
懷裏空蕩蕩的,他不習慣。
鼻間沒有了淡淡的奶香味,他睡不着。
江詞側過身體,因為沙發距離床,有一定的距離,他只看到對面大床上,被子起伏的曲線。他冷嗤一聲,他為什麽要委屈自己睡得這麽憋屈,明明他可以舒舒服服,抱着蘇悅又暖又軟的身體睡覺。
薄唇越發抿緊。
江詞從來就是不會委屈自己的人,他坐起身體,拿起抱枕直接往大床那邊走去。
誰睡沙發,誰笨。
蘇悅的頭疼痛,鈴聲吵得她睡不着,她只是閉着眼睛而已。聽到微細的腳步聲,随即大床的另一邊陷了下來。還開不及錯愕,一只大手已經從後面将她抱緊了。
“江詞?”低低的,蘇悅輕喊了他一聲。
“閉嘴,睡覺。”江詞的胸膛貼着她的後背,下巴擱置在她的項頸側,聞着她淡淡的奶香味,眉心舒展開來。
果然,這樣最舒服。
蘇悅睜開眼,清澈水潤的眼眸轉了轉,她沒有理會江詞兇巴巴的呵斥,而是轉過了身體,看着他,“江詞,你還在生氣……”
“你不喜歡的話,等小狗的腿好了以後,我就将它送走。”她伸出手,放在了他兩側的臉頰上,溫軟的手掌心貼着傷疤。
有點癢,江詞沒有推開她的手。
柔和的燈光下,江詞清冷的神色緩了幾分。
蘇悅主動湊過去,下巴擡了擡,親了一下江詞繃緊的下巴,“江詞,別生氣了。”他生氣,她一整晚都不能好好睡覺。
女人溫聲細語,潋滟的一雙黑眸看着他,目光柔和似水,江詞垂下了眼簾,胸口處一整晚躁動煩亂的奇怪異感,一下子便消褪了。
“又想敷衍我。”江詞冷嘲。
“嗯?”還沒有待蘇悅反應過來,溫熱的指腹擡起她的下巴,她的唇已經被微涼的觸感壓着了。唇上細細密密的吻落下,清冽的味道突然闖進了嘴裏,蘇悅驚得黑密翹長的睫毛輕輕地顫了顫。
一雙濕潤的黑眸不經意地對上了江詞的漆黑的眼睛,深沉泛着微光,她第一次發現他的眼睛這樣好看。
“生氣值:0。”
蘇悅睜大了眼眸看着江詞。
溫熱的氣息在安靜的夜裏互相交換着,下巴被微微帶着薄繭的指腹磨得發癢。這一次和以前的淺嘗即止完全不一樣。
蘇悅的手沒有意識地拉扯着江詞的衣擺,緊緊拽着,瑩白的小臉上逐漸地,有紅暈蔓延而上。就算是以前拍戲,不是借位,就是用的吻替,在她看來,口水交流是一件很惡心的事情。
江詞漆黑的眼眸看着蘇悅,舌尖攪動了一下,他像是嘗到了蜜。這樣貼近的距離,他能看見她漂亮的眼眸裏,流轉的眸光,盈盈似水,還能看見她盡顯無遺的羞赧和無措。
心尖猛地跳動了幾下。
江詞忽然停了下來,漆黑的眼眸第一次亮亮的,他稍稍退離了一點,呼吸有點不穩,“蘇悅,你在害羞?”剛才小舌尖躲躲藏藏的,生澀又被動,他對這一發現,新奇又覺得有趣。
蘇悅怔怔的,聽到他的話,雪白的小臉霎時間漲得通紅。指尖緊緊拽着衣擺,微微泛白,她覺自己噴灑出來氣息,很熱,很熱。胸間的一顆心怦跳個不停,她恨不得伸手去捂住它,好讓它不要跳出來。
江詞松開擡着蘇悅下巴的指尖,而是上移,撫摸上了那過分鮮紅的唇瓣,他微微用力,壓了壓,“這裏是甜的。”他第一次覺得,如果能每天咬上一口次話,就算不吃芒果蛋糕,他也是能接受的。
“你……”喉嚨有點幹,聲音有點啞,蘇悅抿了抿唇,羞赧地瞪了江詞一眼,“你別說話了,我要緩一緩。”她松開拽着衣擺的手,将身體轉了過去,背對着江詞。
以前覺得親吻惡心,但放在了江詞的身上,她一次都沒有抵觸的。
江詞大手抱緊她,低笑着慢悠悠地開口:“蘇悅,我不生你氣了。”
她剛才就知道了。
蘇悅閉着眼睛,沒有應他。
第二天,天色完全放亮,陽光透過玻璃,落在了窗口旁擺放的翠綠竹子上,深灰色調的房間裏,多了幾分盎然生機。
蘇悅醒來後,便如常地起床,走去洗手間。
看着鏡子裏的傷疤比之前又恢複了不少,她不由得會心一笑。剛開始的時候,好幾處疤還黑紅黑紅的,現在只剩下三處比較大的疤,而且被硫酸燒灼的黑色已經褪去,現在只是暗紅色的痂。
估計江詞再生氣多幾次,她臉上的疤便完全好了。
出來的時候,江詞還沒有醒來,想到昨晚那個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久,都要親膩的吻,蘇悅不由得臉上一熱。
江詞醒來的時候,發現懷裏空空的,他坐起身來,随意地掃了一眼,正好看蘇悅套上衣服,而那白嫩的小細腰,一閃而過。
江詞閉了閉眼睛,再睜開,他發現,之前模糊的視感已經消失了。
現在,他的眼前是一片清明,光亮。
他能清晰地看到蘇悅身上穿着一條短牛仔褲,露出了兩條過分白皙纖細的長腿。他不知道其他女人的腿是怎麽樣的,他也不會關心,但此時看着面前的這兩條細白筆直的腿,他不由得皺緊了眉心,平常她就是穿成這樣去學校上課的?
就算江詞再不通人情,再不懂得欣賞女人的美,也知道蘇悅的腿是好看的,又白,又細,完全是男人喜歡的腿型。
他冷眼盯着她的腿,神色不悅。
“你醒了?”
蘇悅關上衣櫃,轉過身後,看見江詞已經醒來了,“江詞,早。”
漆黑的眼眸危險地眯了眯,江詞開口,聲音還帶着剛起床的慵懶沙啞,“蘇悅,過來。”
“做什麽?”蘇悅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擺,她準備去看看小狗有沒有好一點。
“你過來。”江詞重複道。
蘇悅猶豫了一下,到底是走了過去,“怎麽了?”
江詞伸手,将人捉住,扯進了自己的懷裏。
措不及防,蘇悅被吓了一下,她輕呼出聲:“你要做什麽?我今早第一節 的課,不能跟你鬧。”
江詞嗤笑出聲,他伸出手指彈了一下蘇悅的額頭,“誰要跟你鬧。”現在視線清晰,江詞能清楚地看見蘇悅軟軟的的雪腮,而左側臉上暗紅色的疤痕很礙眼。
大手落在了蘇悅的腿上。
他拍了一下,發出了清脆的“啪”一聲。
“江詞,你幹嘛。”蘇悅無端被打了一下,她微微錯愕,随即指控道:“你打我?”
江詞也錯愕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那雪白沒有任何瑕疵的腿,沒想到蘇悅皮膚的彈性這麽好,拍上去,軟軟彈彈的。“生氣了?”江詞另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腰,漆黑的眼眸看着近在眼前的小臉,細膩光滑得想讓人咬一口。
他沒有咬,“誰讓你不穿褲子的。”
聞言,蘇悅瞪大了眼,氣恨恨反駁着,“你別胡說,我明明穿着一條短褲。”他自己眼睛看不見而已。
“哦,穿這樣短,還不如不穿。”江詞看着面前氣紅的小臉,突然覺得有趣。之前他眼瞎,不知道原來逗一逗蘇悅,她便會像小貓咪那樣發惱,想要伸爪子撓人。
“哪裏短了,現在是夏天,很多女孩子都這樣穿的。”蘇悅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換掉它。”江詞的臉湊近了蘇悅,對着她紅潤的唇親了親,漆黑的眼眸裏,藏着蘇悅看不見的笑意。
蘇悅抿了抿唇,想說什麽,下一秒,她彎了彎眼眸,乖乖應下了,“好啊,你放開我,我這就去換。”
然後,在江詞的目光下,那個說着要将短褲換下來的女人,脫離了懷抱後,邁着兩條細白的腿,明明晃晃地走出房間了。
反正江詞看不見,她說換了,他也不知道她說謊。
蘇悅跑去雜物房,打開門的時候,原本垂着腦袋,趴在地面上的小狗看見她的時候,瞬間擡起了頭,對着她叫了幾聲,叫聲顯然比昨天有力氣多了。
蘇悅蹲下來,摸了摸它皺巴巴的頭,“你好點了嗎?”
小狗的頭乖乖地蹭了蹭蘇悅的手掌心,毛軟軟的,哼唧唧地叫了一聲。
“來,你應該餓了吧,我帶你去吃早餐。”蘇悅将小狗抱起。
回到房間的時候,小皓皓已經過來吃早餐。
“早安。”小家夥禮貌地跟蘇悅打招呼,他望了望坐在不遠處的爸爸,随即壓着聲音,小聲地問蘇悅:“狗狗也要吃早餐嗎?”這機靈鬼的模樣,可愛爆了。
“對啊,它也餓了。”
那邊,江詞看着蘇悅那白得晃眼的兩條腿,被她氣笑,這回還真是欺負他眼瞎啊。目光落在她懷裏的那只蠢狗上,他皺了皺眉。
“生氣值:10。”
蘇悅抱着狗子的手一頓,他們昨晚不是談妥了嗎?江詞怎麽還生氣?
“江詞,我們昨晚說好了的。”蘇悅抱着狗走到桌子那邊。
江詞漆黑的眼眸看着她邁着的腿,懶聲道:“我沒有同意你抱它。”
“你!”
蘇悅坐了下來,她看着男人神色不悅的臉,好像他左側臉上的疤痕又小了一點。
她輕聲說道:“你別生氣了,現在它的腿受傷,根本走不了。”在小皓皓蹲下來去抱香菜的時候,蘇悅快速地湊近江詞,在他的唇角親了一下。
“生氣值:0。”
唇角上微癢,江詞挑了挑眉,冷哼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麽。
蘇悅笑着彎了彎眸,真好哄。
想到了什麽,蘇悅繼續開口:“江詞,你幫我給小狗取一個名字吧。”
江詞冷眼瞥了她懷裏的那只皺巴巴的狗一眼,面無表情道:“我為什麽要幫這只蠢狗取名,蘇悅,你別想打着留下這只狗的主意。”
蘇悅臉上一熱,她确實是有這樣的打算,逐漸的讓江詞接觸這只狗,慢慢地接受它。
但她怎麽能承認!
“不是的,它的腿不會好得那麽快,這段時間裏,我養着它,起碼給它一個名字啊,我覺得你比我聰明,起名肯定比我好。”蘇悅伸出手去拉了拉江詞的衣擺,帶着撒嬌的語氣,“你幫我起一個啊。”
江詞垂下眼簾,看着黑色衣擺上,那過分白皙纖細的手指,他舔了一下嘴角,“生姜。”
“什麽?”蘇悅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是讓我起名字嗎?那這只狗就叫生姜啊。”江詞漫不經心道。
“為什麽啊?”
“你不是讨厭姜味嗎?”這只狗叫生姜的話,她讨厭它最好。
蘇悅哭笑不得,“這個不好聽,換一個。”
江詞懶懶地撩起眼皮子,看着她笑得輕顫的翹長睫毛,他抿了抿唇,“香蔥。”
“嗯?為什麽叫香蔥?”
“因為我讨厭香蔥。”江詞對狗讨厭得明明白白的。
“那香菜呢?”蘇悅看向了正被小皓皓抱在懷裏的香菜,她現在才知道,它的名字是江詞取的。
江詞扯了扯嘴角,“當時在吃香菜。”
蘇悅聽懂了,當時給貓取名的時候,江詞在吃香菜。
她摸了摸小狗的頭,笑道:“好吧,從今以後,你就叫香蔥了。”
像是聽明白了蘇悅的話,懷裏的小狗配合地叫了兩聲。
接下來的日子,香蔥暫時地生活在了小洋樓裏。讓蘇悅沒有想到的,江詞是真的很讨厭狗。
知道蘇悅抱了香蔥,江詞生氣值:10。
蘇悅只能趕緊親親他。
知道蘇悅喂香蔥吃早餐,江詞生氣值:10。
蘇悅主動去抱抱江詞。
……
還不到兩個星期,江詞因為香蔥已經生氣好幾回了,蘇悅沒有想到因為這樣,自己臉上的疤好得這樣迅速。
而香蔥的腿也快要好了,現在它能拖着受傷的後腿慢慢地走路,蘇悅既開心,又憂愁,畢竟依照江詞這樣讨厭香蔥的程度來看,香蔥還是要離開的。
最近,校慶的節目也下來了,蘇悅沒有料想到,她們的節目竟然會被選上。
金明媛垂頭喪氣地走着,“怎麽就選上我們找個節目了?我不想上臺。”如果是扮演大美女的角色,那她還樂意,現在竟然扮演一個醜醜的小矮人,她很嫌棄啊。
“不是說這次校慶很受重視嗎,怎麽選節目這樣随便。你看到那個校花跳舞沒有?動作肢體生硬,不夠柔軟,那些評選的人竟然還熱烈鼓掌,啧,真沒有眼光。”
在家族裏面,不少千金從小就培養禮儀,還有一些基本的特長,跳舞也包括在內,金明媛當然會跳舞,所以才看不過眼那個校花賣弄不成,還顯醜的行為。
“你不能用你專業的目光去看。”蘇悅說道。
“那個系花的鋼琴也彈得不怎麽樣。”金明媛嫌棄地挑着棄。
蘇悅看向了她,“你管她們做什麽?”
“我就是有點不服氣。”金明媛拍着蘇悅的肩膀說道:“我們的小悅悅多漂亮啊,如果不是你的臉還沒有恢複,啧啧,哪有那校花,系花什麽事啊。”金明媛還一度可惜當時校花已經競選完了,蘇悅才變美的,否則,B大的校花就是她啊。
因為恢複得太快了,蘇悅只要走出小洋樓便依然帶着口罩,免得引起其他人的懷疑。
此時,口罩下的臉微微一熱,蘇悅想到自己已經痊愈的臉,對着好友莫名有點心虛。現在時間還不夠,再等久一點,之後她就可以讓大家知道她臉上的疤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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