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降
正說得起興的衆人不由的一呆,再看看大帳之中,本來呆在角落裏的庫塔爾果然已經不在了,一時間紮特心中猛地揪了起來,怎麽會這樣,自己不是叫苎麻去給漢軍送錢財珠寶了嗎,為何庫塔爾又被抓了,難道是苎麻根本就沒有找到漢軍,而庫塔爾卻偷偷摸出去,反而和漢軍遇上個正着,一想到這裏,紮特就一身冰涼,難道這就是天意不成?
只不過沒時間自哀自怨,就算是再不想和漢軍對陣,但是此時此景也由不得自己做別的打算了,可憐的庫塔爾,紮特舍不得自己的兒子,但是卻知道自己救不了庫塔爾,如果逞強去救庫塔爾的話,就會連累整個部落的,所以在短暫的心裏掙紮之後,紮特還是決定放棄庫塔爾,當然如果有機會去救的話,紮特還是不會吝啬于去解救,但是這種希望太渺茫了,兩軍交戰說不定就将庫塔爾一刀斬了。
“集合所有的人,準備好,萬一和漢軍談不攏,就準備戰鬥吧。”紮特一臉的蕭瑟,站起來朝外走的時候,腰都有些彎了,雖然已經決定放棄庫塔爾,但是作為父親,紮特的心裏的難受別人無法知道。
衆人一陣沉默,倒是有個将領對紮特勸解道:“首領,或者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我看漢軍沒有斬殺少将軍,或者并沒有打算殺他,說不定就是留着和咱們談條件的,我看不如先過去人和漢軍談一談,看看漢軍到底想怎麽樣?”
一群人随着紮特走出大帳,一個個臉色陰沉,紮特只是皺着眉頭,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忽然望向剛才說話的烏翰:“烏翰,你可敢去漢軍走一趟,将咱們不想為敵的話帶一遍過去,我們願給他們金銀珠寶,只求讓我們退走,當然放了庫塔爾更好。”
烏翰一怔,臉上閃過猶豫的神色,早知道就不多這句嘴了,但是此時被族長和一衆将領注視着,烏翰也不敢推辭,咬了咬牙抱拳道:“烏翰謹遵族長的命令,這就過去尋那漢軍的主将說項去。”
說罷,便牽過一匹馬,縱身一躍而上,雙腿一夾馬腹縱馬而出,直奔漢軍那邊而去,只是心中卻有些畏懼,心中盤算着一會究竟該如何說話,當然不能太過強硬,不然要是漢軍的将軍一怒,将自己砍了腦袋那才冤枉,但是如果太軟弱了,又怕不被漢軍瞧在眼裏,一時間心裏遲疑不決,眼看着就慢慢接近漢軍,心中反而更加拿不定主意。
這邊劉岩皺了皺眉,等待着敵人發動襲殺,或者是敵人堅守不出,但是此時一人一騎匆匆趕了過來,他們是想幹什麽?劉岩想不明白,但是卻樂意讓兵卒們多休息一會,所以只是望着那一人一騎慢慢接近,卻并不發布號令,倒要看看這些人打算幹什麽。
偏偏在此時,身後忽然傳來馬蹄聲,幸好聽上去沒有幾匹馬的動靜,不用劉岩吩咐,後面的一排新軍便已經開始調轉馬頭,準備迎擊後面的敵人,哪知道就遠遠地開到七八匹馬正沖過來,當然一個中年人遙遙擺手:“漢軍的弟兄們不要誤會,在下是海虎部落的苎麻,特奉大哥的命令,前來跟你們的将軍見面的,千萬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敵意的——”
新軍沒有人說話,只是近衛已經将這個消息報告給了劉岩,其實不用報告,就是苎麻的喊聲,在寂靜的黑夜裏誰都能聽得清楚,不過面對七八騎也構不成威脅,加上将軍沒有下令,所以也就沒有人出擊,但是既便是如此,後面那排的騎兵還是舉起長矛,冷冷的注視着後面趕過來的那些人。
苎麻領着幾個護衛,望着新軍殺氣騰騰的樣子,心裏面有些害怕,不敢過于接近,将馬匹放慢下速度來,然後一路小心翼翼的繞到前面,看着劉岩一身精致的黑甲,和那一身的氣質,便猜出這主将定然是這位,趕忙從馬上下來,這也是為了表示誠意,畢竟作為騎兵一旦下馬就等于成了廢物,所以下馬就是表示已經臣服,也好讓別人放心。
可惜劉岩并不懂草原上的這些規矩,只是冷冷的看着苎麻沉聲道:“你是幹什麽的?海虎部又是怎麽回事?”
苎麻一呆,怎麽這位将軍還不知道海虎部,正遲疑着,烏翰卻已經策馬趕到,見到苎麻還很驚奇,不過此時不是敘舊的時候,所以烏翰也趕忙從馬上下來,和苎麻站在一起,朝劉岩施了一禮,恭敬的道:“烏翰奉我家首領的命令,前來和這位将軍商議罷兵之事。”
被烏翰搶在前頭,苎麻臉上微微一變,想起大哥的囑托,朝劉岩彎了彎腰:“苎麻也是奉了首領之命,前來給将軍獻上珍寶,希望能夠與貴軍和平相處。”
看苎麻和烏翰好像認識的樣子,劉岩心念一轉,算是隐約的猜到了,皺了皺眉道:“你們都是海虎部的?怎麽這一會的功夫就派出兩支人馬,你們的首領到底想要幹什麽?”
“是,我們都是海虎部的,”苎麻和烏翰對望了一眼,也不敢多想,苎麻便解釋道:“不瞞将軍,我們首領對貴軍多有仰慕,這一次受儃石球相招,确實不知道是為了攻打将軍的人馬,所以在一知道後,就趕忙找了個因由從那邊撤了出來,不願意與将軍為敵,知道貴軍派人注意我們,所以為了消解将軍的疑慮,為了表示我們的誠心,首領命令我出來聯絡将軍,并且奉上若幹金銀珠寶,希望能夠得到将軍和平相處的決定,來人吶,把珠寶擡上來。”
當下邊有族人将一個箱子擡上來,打開來看,豁然是一箱子金銀珠寶,晃得人眼睛發花,劉岩心中就有些奇怪,這會不會是敵人的緩兵之計?看了看一旁垂手而立的烏翰,略一沉吟道:“你腳烏翰是吧,這樣吧,你倒是說說看,你們首領又讓你來幹嘛?”
烏翰一臉的恭敬,施了一禮這才沉聲道:“将軍,我與苎麻将軍一樣,都是奉了首領的差遣,前來和将軍溝通的,希望能和将軍和平相處,我們無意與和将軍為敵。”
頓了頓,才看了一眼苎麻苦笑道:“本來我們首領是要獻上珠寶賠禮的,但是剛才苎麻将軍将族中的珍寶全部帶走了,所以我也只能赤手空拳的來給将軍送信當然,族長希望我們部落和将軍和平相處,也還希望将軍能夠放了我們少将軍。”
“少将軍——”劉岩念了一句,果然是如此,眼光不由得朝後面的庫塔爾望去,此時庫泰爾還沒有從剛才的昏迷中清醒過來,三十劉岩卻已經明白,那個烏翰口口聲聲的少将軍,只怕就是這個家夥。看來烏翰是過來贖人的了,而且還付出了很大的一筆珍寶。
海虎部,劉岩雙眼朝敵人的大營看去,心裏卻在掂量這會不會是一場陰謀,或者是敵人的緩兵之計,不過想來又覺得不太像,畢竟自己只有三百鐵騎,而敵人卻要比自己多出三倍之多,無論如何也有一拼之力,不至于連拼一拼的都不敢,反而施展什麽陰謀,在草原上,陰謀詭計好像并不盛行,沒有人瞧得起用計謀的人,反而崇拜英雄。
半晌,劉岩才眯起雙眼,盯着眼前的苎麻和烏翰,希望從這兩人的眼中看出一絲端詳,但是無論怎麽看,卻出了有一絲畏懼之外,并沒有什麽不對,劉岩輕笑了一聲,有意思,難道這個海虎部真的想和自己親近,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倒是不介意和海虎部接觸一下,略一沉吟,劉岩沉聲道:“為什麽你們首領不出來見面,直叫你們出來,是不是顯得不夠誠意,恩——”
這話落在苎麻與烏翰耳中,只如一聲晴天霹靂,震得兩人臉色發白,難道這樣漢軍将軍還不滿意嗎,草原第一勇士都低下了高貴的頭顱,這個漢軍将軍竟然還嫌棄自己的首領不來見面,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特別是苎麻臉色更是一變,哽聲道:“将軍,我們首領已經表達出和平的意思,而且我們做的也足夠了,你這麽說是不是太過分了——”
見苎麻一臉的怒氣,劉岩反而明白這件事情絕不會是陰謀,因為如果是陰謀的話,就不用這樣做作态,反而會忍一切不能忍的,心中一動,忽然哈哈大笑:“得了,禮物我收下了,回去告訴你們首領,如果願意,可以等戰事平息之後,到我的朔方城坐一坐,我一定會備好酒菜等着他的到來,我很希望能和他見一面,既然今天不便,那就留待來日再見吧。”
話音落下,劉岩朝身邊的近衛一使眼色,近衛會意,輕輕策馬到了苎麻的護衛身前,撈起箱子挂在馬上,便有回到劉岩身邊,耳聽劉岩一抱拳:“諸位,後會有期了,告訴你們首領,就說劉岩貯備好美酒佳肴,等着和他好好聊一聊,或者大家能夠共謀發展,告辭了。”
調轉馬頭,劉岩率着大隊朝遠方的本陣趕了回去,當然臨走的時候,把五花大綁的庫塔爾丢給了苎麻,也算是還了海虎部一個禮物,一陣馬蹄震天,漸漸地新軍的騎兵大隊消失在茫茫的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