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松山寺上香

? 母貓停在破籠子上豎起着背脊朝着他們示威,低低怒吼聲響起,張着尖牙的嘴随時準備再咬他們一口。

“你受傷了!”姑娘毫不猶豫從懷裏拿出了帕子給他系上,再看那籠子滿眼都是後怕,“原來是出去找吃的了。”

她一說話母貓又看向了她,豎起着尾巴渾身的毛都炸起,趙晉扶了她一把起來,兩個人推開一步看着籠子裏的奶貓,姑娘轉頭問他,“他們還會凍死麽。”

“應該不會。”他們說話間母貓已經鑽回了籠子,身子蜷縮後把幾只奶貓都給包裹了起來,它一面警惕的看着他們,一面低頭舔着自己的孩子,趙晉怕它再起來攻擊,“我們出去吧。”

姑娘有些不舍,兩個人出了巷子口沒多久就被人攔住了,兩個丫鬟拉住姑娘神情擔憂,“小姐你沒事吧。”

“小姐您可急死我們了,您怎麽能一個人先走。”其中的丫鬟看了趙晉一眼後頗為警惕,“你是什麽人,怎麽會和我們小姐在一塊兒!”

“我叫趙晉。”趙晉撓了撓頭,“我看到她一個人走進巷子裏。”

“我聽到貓叫聲了。”姑娘指了指巷子內,還不等她說的完整些,一旁馬車到了,丫鬟趕緊扶她上馬車,叮囑,“小姐,老夫人要是問起來您可千萬別說是我們看不住您。”

趙晉看着她被兩個丫鬟送上馬車,連招呼都沒有車夫就要駕車離開,窗戶那兒的簾子被人拉開,姑娘朝着外面看,看到趙晉時沖着他笑了笑,裏面侍奉的丫鬟見此趕緊替她把簾子拉了下來,撇趙晉那一眼眸臉色也不甚好。

趙晉站着目送那馬車越走越遠,身後傳來了葉蘭嫣她們的聲音,扭頭過去,一群人朝着他走來,看到他沒什麽事兒終于放下了心。

葉蘭嫣看到他手上包着的帕子,“表哥你受傷了?”

趙晉剛忙把帕子拿下來收到自己懷裏,露出了被貓撓過的幾道血痕,“沒什麽事,就是被貓抓了一下。”

“藏什麽這麽快。”葉蘭嫣失笑,那就是塊女子用的絲帕,他藏再看她也看清楚了,“剛剛就只有表哥一個人?”

趙晉很想說剛剛在這兒還有別人,可他忘記問她叫什麽名字了,遂動了動嘴,“走了。”

那邊葉子聞他們也往這兒找來,見人沒事,兩個小的纏上了就開始問他剛剛去了那兒,趙晉被他們問的窘促了,幹脆什麽都不說,兩個小的哪裏肯歇,你不說那我們就說給你聽呗,一路叽叽喳喳朝着碼頭走去。

葉蘭儀早就在碼頭上等着了,衆人上船後游河半日,下午時才靠岸回葉國公府,這半日,趙晉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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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蘭嫣回府後入夜被大姑姑請過去才知道表哥白天是遇到了位姑娘,可惜怎麽問表哥都不知道那姑娘叫什麽,形容模樣也只有個大概,看年起十四五的樣子又不知道是什麽人家的,只留下一塊絲帕。

“要不是我看到這帕子他還不肯說了呢。”葉晚華見兒子這麽寶貝,拿過來一看,這分明就是女子用的帕子,給他上了藥後詢問之下卻是一問三不知,“你們今天都在一塊兒,你對這可有印象?”

葉蘭嫣接過帕子翻開來看,用的是上好的绫羅,上面繡的圖案也十分精致,帕子左下角繡了個小小的巧字,周圍依着幾朵紅牡丹,這樣的帕子普通人家的姑娘是不會用的,再加上随身的兩個丫鬟,怕是建安城裏哪戶人家的閨中小姐。

“表哥可記得馬車上有沒有挂着誰家的旗子。”葉蘭嫣擡頭問趙晉,趙晉搖搖頭,葉蘭嫣無奈道,“若是不知道名字的話恐怕找不到。”

葉晚華也清楚這一點,叫她過來不過是想問問她們有沒有看到,帕子上的字不知是名字還是單繡的沒什麽含義,建安城這麽大,就算是名字裏帶個巧字也不好找。

“罷了。”葉晚華把帕子交給兒子,見他寶貝似的收起來,搖着頭嘆氣,“也是沒緣分。”

——————————

葉晚華還是想了些辦法的,還讓葉老夫人托人去找,可就是找不到帕子的主人也打聽不到名字裏有巧的合适人選,到了十一月底他們得啓程回青州了。

葉老夫人十分不舍,回來住了半個多月,下一回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見面,年紀大了總覺得剩下日子不多,說起來又容易傷懷。

同樣不舍的還有葉子聞和林琦,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革命友誼才不過大半個月就要分開了,林琦淚眼汪汪的看着葉子聞,還把自己最喜歡的笛子給了他留作紀念。

葉子聞也拿了自己珍藏的寶貝送給他,一副難舍難分的樣子,“你放心,不就是遂州,過幾年我就可以去看你了。”

林琦抹了一把眼淚,“那表哥你一定要來看我啊,我會想你的。”

“你放心。”葉子聞拍着胸脯保證,“你看我這些日子答應你的什麽事兒沒做到。”

一旁林筱月聽不下去了,擰起弟弟的耳朵嫌棄,“你就這點出息!”

葉蘭嫣看着卻是哭笑不得,真不知十年後他們再回憶起來今天的情形會是什麽表情。

回來時十來車的東西,回去的時候除去留下的,葉老夫人又給兩個女兒添了許多,等送走了她們後葉老夫人就回了奉祥院,傷懷過後神情恹恹的。

葉蘭嫣看着慢慢合上的大門,站了一會兒後吩咐,“把花取來,去惠柳苑。”

......

葉蘭慧這一病挺久,也不知是真的沒好還是為了以防萬一,兩位姑奶奶離開的時候她都沒來送。

葉蘭嫣進屋的時候她已經起來了,坐在窗邊的榻上,身上蓋着薄毯,臉色看着并不差。

“二姐,我身子不爽,就不起來迎你了。”葉蘭慧回了神看她,沖着她笑了笑,“彩雀,去泡一壺新茶來。”

“那天表哥弄壞了你的花,這是他讓我賠給你的。”寶珠進來把兩盆花蕙蘭放在了她的桌前,一盆貴妃簇,一盆翡翠珠,看着品相比她自己養的還上乘一些。

葉蘭慧一愣,随即推辭,“不必了,壞都已經壞了,不是自己種的再好都沒有用,這兩盆二姐拿回去吧,我已經不生表哥的氣了。”

“花房裏的事沒別的人知道。”葉蘭嫣還囑咐過青涵不能把這事告訴長輩,“表哥心裏過意不去,托我尋了這兩盆。”

“知道又能如何。”葉蘭慧越發覺得這兩盆花紮眼,再想想他們闖入院子時的情形更是心中賭氣,“難道大姑姑不該為了表哥做的錯事先道歉。”

葉蘭嫣靜靜的看着她,“那你可責罰了你那疏忽職守的丫鬟。”

葉蘭慧臉色一沉,“這是我自己院子裏的事,就不勞二姐費心了。”

葉蘭嫣笑了,“你院子裏的事我不會替你操心,至于我院子裏的事也請四妹你不必這麽關切,惠柳苑和蘅蕪院差的也不近,每回從大廚房裏取了東西都要從我這兒繞過去,你等的就不心急麽。”

一旁守着的彩雀下意識的擡頭看了葉蘭慧一眼,葉蘭慧低頭掩了掩神色,“二姐說笑了,葉國公府這麽大,走哪兒豈是我說了算的。”

“是啊,那下回我的丫鬟到了你這兒你可千萬別說是闖。”葉蘭嫣呵笑着,“好好養身子,否則可要錯過十二月半荼花山莊的賞雪會了。”

葉蘭嫣離開後屋子裏安靜了許久,彩雀上前詢問,“是不是把花給二姑娘送回去?”

葉蘭慧擡手輕輕摸了摸那盛開的花瓣,端起杯子把裏面的濃茶倒在了貴妃簇的根部,随即淡淡吩咐,“拿下去讓小竹照看着,要是養死了就拿她是問。”

——————————

建安城的冬雪來的比往年早了些,十二月初的一天,清晨起來後推窗出去外面便是白茫茫一片,等到了第二天,屋頂和牆垣上全是積雪,牆角的樹上垂墜的厚,只稍風一吹就簌簌的往下落,堆在樹下沒多久又被落下的雪覆蓋平了。

這樣的大雪下上三天整個建安城就被覆蓋在了皚皚白雪中,城裏的雪成堆的掃起來運到城外去倒,大雪下不停,街上清晨掃的,到了中午又重新覆蓋了一層。

第一場雪一直下到了初七這天才停,停雪的這天早上,葉蘭嫣清早出門上了馬車前去松山寺上香。

葉蘭嫣掀開簾子外頭就刮進來了一陣冷風,大雪停了小雪還有,迎風飄進來一陣落在臉上沁的清冷,清早街上也很熱鬧,下了幾天的雪都趁着雪停出來置辦年貨,攤子早早的擺了,還有巷子裏時不時傳來炮竹的聲音。

到了松山寺山腳下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上山的路都結了一層薄冰在最底下,馬車容易打滑,上不去。

寶珠扶着她下了馬車,雙腳剛着地懷裏就送來了一個手爐,葉蘭嫣拉了拉身上的披風把手爐納入了懷裏,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年她格外怕冷。

上山的路不短,臺階兩側的樹如今都光禿禿的只剩下墜的厚重的雪,葉蘭嫣慢慢走着,這麽大清早的還能見着有些人在上山路上的亭子裏休息。

“姑娘您聽。”寶珠擡手指了指最高出松山寺的塔,一陣陣的鐘聲從那裏傳來,傳遍了整座山。

葉蘭嫣站直了身子聽着,松山寺最高的塔在多雲的日子裏半座塔都會隐在雲層裏,從下往上看,那像是蔓延在山脈上的天梯,再往上走就到了神仙殿堂。

正是因為有着這種象征,那塔附近的三座小塔中供奉了許多的牌位,在世的總希望往生的親人能接近天梯,最後榮登極樂,庇佑還活着的人,所以三座小塔中的越是往上這香火錢就越貴,葉蘭嫣的生母就供奉在這裏。

葉蘭嫣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才到山頂,引路的僧人帶着她到了梵音塔旁的小塔前,由裏面守着的僧人帶她上去祭拜上香。

等葉蘭嫣從塔裏出來後天又下起了小雪,半夏替她披上了披風,“剛剛寶珠在底下看到了四姑娘身邊的小屏,帶着不少東西,看似是要在這兒過夜。”

“明日臘八了。”寶珠打了傘扶她下臺階,松山寺夜半開始煮粥,清晨天沒亮就會送粥去宮中,而清早前來寺廟裏領粥的人也很多,住在這裏的自然是能領的頭一份。

才剛走下臺階準備前去小祖寺點長壽香,迎面傳來一聲不确定的叫喊,葉蘭嫣擡頭一看,劉臨湘和恭傾茹結伴站在那兒,手裏是剛剛從姻殿裏求來的紅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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