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節
說:還是她那病?看了一眼蜘蛛網,蜘蛛網還在,沒見那人面蜘蛛。帶燈就撲沓在地上。因為年前黑鷹窩村選舉,帶燈還去看望範庫榮,她那時是病着,問是啥病,範庫榮說是下身老是幹淨不了,帶燈說這得去鎮衛生院檢查檢查,範庫榮說女人麽,誰不得這方面的病,過一段日子就好了。帶燈要看看,範庫榮扭捏了半天才讓看,帶燈就批評怎麽能反複用這樣肮髒的爛棉絮呢,就把自己包裏帶的衛生巾給了範庫榮,并答應範庫榮再來鎮街了,她買一筐的衛生巾送範庫榮的。現在,一筐的衛生巾還沒送,範庫榮咋說不行就不行了?
劉慧芹嘆息人脆呀,範庫榮是半個月前就睡倒了的,昨天她去看了一趟,人一陣昏迷一陣清醒,扶起來還喝了半碗米湯,今早人卻再叫不醒,能喝米湯可能是回光返照。劉慧芹說:估計過不了今明兩天了,咱們都老夥計了一場,你去看她一眼。帶燈說:要看的,這就去看。
帶燈不做丸子了,要走,正好竹子要到東岔溝村去收集整理患肺病人家的材料,就讓帶燈用摩托捎她到兩岔口村,然後她步行到東岔溝村。帶燈就叮咛竹子從救濟款裏取一千元,她去帶給範庫榮。發放救濟衣物和面粉,綜治辦可以自作主張,但發放救濟款卻要鎮長簽字,鎮長不在,竹子犯了難,說:這使得不?帶燈說:範庫榮是貧困戶,人又快要死了,咋使不得?我這個主任就是以權謀私,我也謀一次!竹子說:那好!竟然取了一千五百元。
兩岔口村其實就八裏地,之所以叫兩岔口,左邊一條溝上去五裏是黑鷹窩村,右邊一條溝上去五裏是東岔溝村。帶燈用摩托直接把竹子先送到東岔溝村了,然後她再返回兩岔口村去黑鷹窩村。分手時給竹子說五點鐘準時到兩岔口村等她。
到了黑鷹窩村,帶燈當然要去後房婆婆家一趟,後房婆婆不在,海量老頭在院子裏劈柴禾。帶燈本不想理海量,卻又想村裏人總是饒舌想看熱鬧,自己既然回來了,也要給後房婆婆頂起一片天,何況海量也是老人啊,就讓海量領她去範庫榮家。走到範庫榮家院外,一個人在敲門,敲不開了喊:狗旦,狗旦!海量說:這是範庫榮的小叔子,我就不去了。海量肯定和這小叔子有矛盾,帶燈也不強求,就過去和小叔子打招呼。
小叔子當然也認識帶燈,說:啊你也來看我嫂子!帶燈問院門咋關着,那兒子兒媳呢?小叔子告訴說他哥去世後,這一家人日子就沒寬展過。兒子人太老實,又沒本事,好不容易在大礦區打工賺了錢回來,去年秋裏媳婦卻得了食道癌,現在還在縣醫院。他嫂子一睡倒,兒子兩頭顧不住,昨天媳婦又要第四次化療,他讓兒子去醫院照顧媳婦了。嫂子畢竟是上了年紀,他在家裏幫着照看着就是。帶燈說:事情咋都聚到了一起?!小叔子說:我已經六十的人了,還得伺候我嫂子麽!院門開了,開門的是範庫榮的孫子,只有六七歲。小叔子說:你咋不開門?孩子說:我趴在炕沿上瞌睡了。小叔子說:這是鎮政府的主任,來看你婆了。孩子也沒吭聲,又回到廈子屋去了,帶燈直腳就往上房走,她知道範庫榮的卧屋是上房東頭的那間。
一進去,屋裏空空蕩蕩,土炕上躺着範庫榮,一領被子蓋着,面朝裏,只看見一蓬花白頭發,像是一窩茅草。小叔子俯下身,叫:嫂子!嫂子!叫不醒。小叔子說:你來了,她應該有反應的。又叫:嫂子!嫂子!帶燈主任來看你了!帶燈也俯下身叫:老夥計!老夥計!範庫榮仍一動不動,卻突然眼皮睜了一下,又合上了。小叔子說:她睜了一下眼,她知道了。帶燈就再叫,再也沒了任何反應。帶燈的眼淚就流下來,覺得老夥計凄涼,她是随時都可以咽氣的,身邊竟然連個照看的人都沒有。帶燈給範庫榮掖被子,發現她的雙膝竟然和頭一樣高,問人咋蜷成這樣了?小叔子說她一睡倒就這個姿勢,将來一咽氣還得拉展,要不入不成殓。帶燈說:那再沒人在這守呀!小叔子說:這幾天我是每晌過來看一下,我給孫子叮咛了,你婆一旦蹬腿喉嚨裏響趕緊來喊我。今晚怕要過不去了,我得在這裏。帶燈說:也不把窗子糊嚴些。小叔子說:這不冷,她睡倒後身上一直發燙,前幾天能動彈,折騰得蓋不住被子,從炕上掉下來幾次,我用椅子擋了炕沿。帶燈站在那裏,再不知該說些什麽,瓷着眼。屋裏的擺設仍是她以前來過時的擺設,只是牆皮又脫了幾塊,那張年畫上邊的兩個圖釘掉了,下邊的圖釘還在,就翻着吊下來。獨格櫃蓋上一指厚的塵土,仍擺着一副相框,相框裏有全家照,有丈夫照,有孫子照,還有一張就是帶燈和範庫榮在劉慧芹雜貨鋪門前拍的,範庫榮在笑着,牙顯得很長。帶燈把一千五百元交給了小叔子,說這是政府給救濟的,人已經不能吃不能喝了,就多買些麻紙等倒頭了燒。小叔子說:這麽多錢買紙燒,我嫂子到陰間就過得囊哉了!帶燈走出門眼淚又流下來。
孩子又來開院門,還是不說話。帶燈突然說:你爹幾時回來?孩子搖搖頭。帶燈說:你爹回來了,就說政府給了一千五百元讓你小爺拿着。小叔子說:你放心,這錢一個子兒我都不敢動地給侄兒的。
舊寺
從黑鷹窩村到兩岔口村的路北坡上,有座快倒坍的舊寺,寺裏還有一個和尚。寺的香火慘淡,和尚也懶,寺裏寺外的枯蒿都半人高了,牛牤飛動,能隔着衣服咬人。六年前,山林有了護林員,一位姓張的老漢也住進了寺裏。張護林員只說住到寺裏了能有個說話的伴兒,但和尚老是枯坐,言語金貴,張護林員就從山上護林回來了務弄着吃喝。他一頓能吃六個馍,還有一鍋南瓜綠豆湯,人卻面黃肌瘦,皮包骨頭。和尚就給別人說老張是餓死鬼。
和尚能看鬼,黑鷹窩村有人這麽傳說,兩岔口村的人也這麽說。說和尚天黑了要出門,走得飛快,能聽見他在大聲呵斥,那是他讓小鬼擡着走的。但和尚認定張護林員是餓死鬼,人們有些疑惑:鬼都是夜裏出現的,無影無形,張護林員明明是人麽,怎麽能是餓死鬼?和尚說:鬼有活鬼。
和尚常常坐在寺門口看山坡下路上來往的人,他能認得哪個是人哪個是鬼。
這一天,張護林員到後山拾幹柴禾了,和尚又坐在寺前看山坡下的路。那時太陽西斜,山的陰影鋪在路上,寒氣也就十分重,路上有着許多活鬼,往東走的也有往西走的,都低眉耷眼,不說話,縮頭鼈似的。也有騎自行車的單手掌把,另一手捂住口鼻,但捂不住口鼻裏噴出的白霧。也還有蹬了三輪車的,像抗議一樣咔咔地過去。竟然還有穿了紅襖的,爬上了那些電線杆,是電工嗎,罵罵咧咧,那德性真把一抹紅色糟蹋了。就聽到梆梆聲,以為是啄木鳥,扭脖看時,原來一個老漢,當然也是鬼,在土裏劈一大楊樹疙瘩,把老棉襖都脫了,嘴裏還沒忘吸紙煙。
後來,一輛摩托就騎了下來,摩托上坐着的是人,路上所有的鬼就消失了,等摩托騎過了,又恢複起熙熙攘攘。
又見二貓
竹子提前到了兩岔口村,站在村口外的河畔上等帶燈。這裏正是左右兩條溝的小河交彙處,櫻樹多,落英缤紛,竹子就坐下來翻看取來的材料,想讓帶燈看見了能說一句:披花讀經哩?!但帶燈來了後并沒有欣賞,而且臉色鐵青。她彙報着取來的材料內容,帶燈沒有接材料,一屁股也坐在地上。竹子掏了手帕讓帶燈墊,帶燈也不墊。竹子再罵王後生還去過東岔溝村,威脅着說讓鎮幹部去辦賠償,那十年八輩子也辦不成,只有上訪,上訪得雞犬不寧了才可能有人管。帶燈還是沒吭聲。竹子知道帶燈一定是在為她的老夥計悲傷着,就不說工作的事了,沒話尋話,要岔開帶燈的情緒,說:哎呀,看那三棵櫻樹,從根到梢都是花,山裏的櫻花比鎮街上的還白麽!帶燈也就往河對岸看,那裏三間破房,門口果然三棵櫻樹開得奇特,也白得耀眼,樹下坐着一人,在安镢頭把。帶燈突然叫:二貓,二貓!二貓肯定能聽見,沒回應,頭往下彎,彎得要鑽到褲裆去。竹子說:二貓是兩岔口村的?帶燈拾起塊土疙瘩扔過去,土疙瘩在二貓的左肩開了花。二貓這才擡了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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