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節

,吃些面糊糊就好了。帶燈說:對,吃些面糊糊。便把馬四叫去了給楊二貓重新照相。

昆蟲才是最兇殘的

竹子把綜治辦電視機拿去鎮街修好後,回來沒見到帶燈,也沒見到白毛狗,就坐在門口,看那幾棵指甲花苗。看着看着,人有些迷糊,便感覺那花在開了,米粒一般的小骨朵,嘩啦就爆綻了,先還像小孩子噘起了胖乎乎的嘴唇,後來就完全是蝴蝶翩翩在枝頭。這時候,她聽到了細碎的嗡嗡聲,以為院外巷頭的誰家又在紡線,一只蟲子卻掠着自己的鬓發飛過院牆,往隔壁派出所的院子去了。這蟲子長得像蜂,但比蜂的身子長,也比蜂的爪子多,而且飛起來可以端直直地往上飛。竹子就想到了直升機,說:你能得很!過了一會兒,細碎的嗡嗡聲又響了,那只蜂又飛了來,不久再飛了去,忙忙碌碌。竹子就不願再理會它,她要換一個姿勢,靠着門框打盹呀。可就在剛剛挪了一下身子,牆根下,一只瓢蟲進入了她的視線,瓢蟲不是七星瓢蟲,沒有紅色的和黑色的小圓點,但十分美麗。小瓢蟲是在用露水洗臉吧,似乎很興奮地張着小翅,卻沒有起飛。而一只長身多足的蟲子就悄聲地爬過來了。竹子是讨厭着也害怕着長着多足或多毛的爬蟲的。可這只蟲子已經爬到了瓢蟲的身後,瓢蟲竟然渾然不知。竹子還在作想,多足的蟲子一定在要給小瓢蟲一個驚吓的,她也常如此給帶燈惡作劇的。但竹子在眨眼瞬間,那多足蟲子一下子撲過去把瓢蟲抱住了,于是她看到多足蟲子并不是向瓢蟲親熱,瓢蟲在劇烈地反抗,多足蟲越抱越緊,同時發出咝咝的聲音。它們就在地上翻滾,像一顆小球球,瓢蟲的一扇小翅就脫落了,還有長足蟲的兩條足。後來瓢蟲翻出了腹部,翻出了腹部再難以翻過去,腹部是粉紅色的軟肉,而多足蟲突然伸出了一根針一樣的管子,還沒分清這管子是多足蟲的嘴巴在拉長了,還是在它的尾部本來就長着這東西,管子便插進了瓢蟲的腹部,瓢蟲不動了。管子靜靜地插着并不急抽走,好像在吸吮,這如同人用塑料管兒吸瓶子裏的酸梅湯,常常就吸噎住了,多足蟲抖動了幾下,然後要離去的時候,并沒有把瓢蟲翻過身去,瓢蟲仍仰面朝上,四肢僵硬奓着,死相難看。竹子以前看到過在院牆根有着死去的瓢蟲,也曾撿過,撿起來都是空殼子,手一拈就成粉末了,原來它們就是被多足蟲吸食空了的。正要拿樹棍兒去戳那長足蟲,又有了細碎的嗡嗡聲,那只蜂再次從院牆頭飛來,鑽進一棵指甲花苗下去了。鑽到指甲花苗下幹什麽,竹子低頭一看,這才發現那裏躺着了一條小青蟲,小青蟲顏色還青翠鮮嫩,卻僅個身子。竹子以為那是條死青蟲了,沒想蜂一趴在了它的身上,它又扭動了,還活着。便見那蜂在小青蟲身上來回移動,恐怖的是它不是在撫摸,而用前邊舉起的長爪如刀鋸一樣在割肉,很快就割下了一點,叨着端直直地起飛,到了院牆頭上,一拐,飄然而去了隔壁院子不見了。小青蟲又扭曲了一下,徹底不動了,半個身子往外淌血,小青蟲的血是青色的。竹子一直在看着,看得心裏發緊,額頭上都沁出了汗,想:它們并不是獅子老虎呀,小小的昆蟲竟然這麽兇殘?!卻又覺得這不可能吧,太不真實呀,蚰蜒怎麽有針一樣管子就吸食了瓢蟲呢,蜂怎麽前爪如刀鋸一樣能切割呢,自己又怎麽會目睹着而沒去及時制止呢?竹子恍惚裏覺得她是在做夢了,甚至覺得她還在夢裏指責自己:這是夢,不做這樣的夢了!最後,她就靠在綜治辦的門框上,真的睡着了。

一院子的上訪者

早晨,馬副鎮長開會,非常嚴肅地讓大家看大門口的對聯。他說他之所以寫這副對聯,一是接到了鎮長的電話,要他彙報這一段鎮政府的工作,鎮長就說了同樣意思的話。二是大家閑散好多天了,應該收心,盡快進入工作狀态。馬副鎮長就布置任務,要求各部門人員都去各村寨普查村辦公室的電話,沒電話的立即督促安裝電話,有電話的一定派人負責接聽電話,因為鎮長說他給一些村寨打電話根本打不通,更重要的是縣上對櫻鎮的工作已經有了偏見,很可能縣有關領導和部門會給一些村寨打電話搞突然檢查。

會議正開着,院子裏吵吵鬧鬧,馬副鎮長隔窗一看,說:門房咋搞的,讓這麽多人進來,鎮政府大院裏逢集過會啦?許老漢變臉失色進來,說來的都是要上訪,他把大門開了個縫,他們就全擠進來了,還擡起腳讓馬副鎮長看,腳上的鞋被踩扯了。侯幹事趕緊拉了許老漢出去把院子裏的人往出攆,雙方就吵起來。馬副鎮長眉頭上像挽了一堆繩,對帶燈說:都是你的人,你去處理。

帶燈端着水杯出來看了,多是些老訪戶。那個張正民,七十二歲的人了,九十年代初入贅到岳家溝村,九七年離婚後買本村半坡上一孔窯。買窯時九十元,賣去為了顯派,說窯頂上那棵柏樹長大了能值幾十元,就搭送了。但不久鄰居岳中勝把那棵柏樹砍了,從此引起糾紛。帶燈去丈量,柏樹确實不在張正民的宅基內,但他說尺子是十一米算了十米,樹屬于他。他重新找了尺子量,也量不到,卻仍上訪要求嚴懲岳中勝。經縣鎮兩級終結都不行。沒辦法,鎮上把那裏的地方都給他。還有一家姓嚴的,為核桃樹而來。當年分坡林時小核桃樹和大核桃樹相近就沒算産,現在小核桃樹大了,坡地去家說當時沒算産的樹應歸他,兩家就起了争端。帶燈一年處理了幾次,是誰鬧得狠了給誰,也曾說一家打一年核桃,也曾說一年兩家打下核桃了平分,都不行。姓嚴的有些神經病,去縣上鬧,揚言要殺人,坡地主家也不敢争了,但鎮政府為給姓嚴的去市裏鑒定神經病就花費了五千元。還有一個叫李志雲的,二○○七年全縣發生特大洪災,他家倒了個堆積雜物的小房,因不是主體房,根據縣上文件規定不在補貼之列,他就一直上告。綜治辦曾去拍照片,找群衆證言,光回質材料打印就不下五百元。他有個兒子在省城打工,不時去省信訪局登記。帶燈給他們過面粉和被褥,還辦了低保,該享用的享用了,該告還告。

除了張正民、嚴當初、李志雲外,還有四五個新訪戶,而且老訪戶新訪戶來的都不是一個人,有父子的有夫婦的,鎮街上一些閑散人也跑來看熱鬧。帶燈一下子頭大了,站在臺階上喝杯子裏的茶水,茶水還燙,她吹一下茶沫喝一口,吹一下茶沫再喝一口,慢慢穩了情緒,突然将茶杯在窗臺上一蹾,厲聲吓唬着誰也不許吵嚷,凡是來真上訪的每戶只準一人到綜治辦門口的臺階上去坐,別的家屬和起哄看熱鬧的就趕緊離開鎮政府大院,否則就讓派出所的人來處理。白毛狗一直沒有叫,這陣從人群裏鑽出來就站在了帶燈身邊,吼了三聲汪汪汪,又吼了三聲汪汪汪。侯幹事、竹子還有許老漢把人往院門外推,推不動的,侯幹事喊白仁寶,白仁寶拿了個照相機拍照。好多人害怕被拍照,就出了院子,院門哐啷關了,許老漢加了一道橫杠。那些上訪的代表坐到綜治辦門外臺階上,說:你照吧,就這張臉,縣公安局桌子上早都有了這張臉。

帶燈坐在了綜治辦的房子裏了,開始叫上訪者的名字叫到誰,誰進來。她首先沒叫張正民,叫的是姓嚴的。姓嚴的來了夫婦倆,丈夫口笨,被攆出了大院,媳婦一臉土色,叫到她,她把頭發故意弄亂。張正民說:我排在前面,怎麽先叫她?帶燈沒理。嚴家的媳婦就進來,帶燈說:把你頭發束起來!那女人說:我頭發就沒束過。帶燈說:你到我這兒了就得束頭發!那女人就束頭發,頭發挽了一堆盤在頭頂。竹子從門口的掃帚上折個棍兒,那女人就插在發卷裏,說:我這是去吃宴席呀?!帶燈說:你就是上殺場你也是女人!就問:你啥事?那女人說:還是核桃樹的事。帶燈說:坡主家都不争了,你還來鬧什麽?那女人說:本來就歸我家的他争什麽?他現在不争了,秋裏結了核桃他還争不争?今年不争了明年還争不争?他死了他兒子還争不争?鎮政府得給我出個文件,得鎮長和你按個指印,蓋上個紅橢橢公章。帶燈說:你不簡單麽,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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