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雖然世間多苦難，但苦難總能戰勝的。 ——海倫 凱勒

夜晚，FBI總部燈火通明。

Gideon下樓的時候，幾個組員正坐在茶水間聊天——主要在關心Griffith。

今天匡提科下暴雨，Griffith剛出地鐵站就被淋了透濕，到FBI樓下時門衛差點沒讓這個落湯雞進來。盡管Reid借了衣服給Griffith，後者還是沒逃脫感冒的命運，只能說BAU的空調性能太好了。

Greenaway捧着杯子問：“天氣預報說下雨，你怎麽能不帶傘？”

Griffith帶着嚴重的鼻音說：“我唯一的一把傘壞了，而且我出門的時候是晴天。”

Reid正吃着沙拉，口齒不清地說：“你應該早點回去休息，Hotch和an都走了。”

Griffith很郁悶：“我報告還沒寫完，本來以為快完成了，誰知道又多了一份文件要處理。”

Reid拿叉子的手停頓了一下，覺得這個劇情有點熟悉。

Greenaway笑了出來：“喔，那可能是an的，他偶爾會把自己的文件混在別人的裏面。順便一提，這個別人通常是Reid。”

Reid飛快地回想了一下：“是不是早上我給你的那些？”

Griffith遲疑地說：“……可能？”

他大腦不是很清醒，反應總要遲鈍一些，具體表現在目光有些呆滞。比如他說話的時候無意識地盯着對面的Reid，半天也想不起來換個方向發呆。有的人感冒容易流淚，Griffith不幸是他們的一員，此時黑色的眼睛濕漉漉的，看起來格外無辜。

Reid覺得自己被罪惡感擊中了，雖然罪魁禍首是an。

Gideon的到來正好解救了愧疚的小天才。老探員問：“大家都沒回家？”

Greenaway随口回答：“你也是啊。”

Advertisement

Gideon打開冰箱：“沒錯，相信我，你們不會願意拿我的社交活動當做榜樣。”

JJ笑眯眯地抱着文件路過：“如果這可以讓你好過些的話，Hotch和an不在。”

Reid解釋道：“Hotch已婚，an……他有他的辦法。”

所有人都想起了某位巧克力帥哥的光輝情史。

Griffith笑了笑：“嗯，挺好的。”

Gideon不知何時接過了JJ手中的文件：“這是什麽？”

提到正事，大家沒了閑聊的心情，就算是精神不濟的Griffith也坐直了。

JJ介紹說：“俄亥俄州代頓郡的警察需要我們分析一個連環強奸犯。”

Greenaway皺眉：“發生了什麽？”

“三個月前他強奸了五個某小型神學院的學生，大概一星期一宗，然後突然停止作案。”JJ看着Gideon将受害人照片鋪在桌上，“直到九天前，他突然出現，使用了全新的作案手法。”她将另一沓照片遞給Gideon：“那些受害女人都30歲左右，她們分別在大約五天內被強奸了。”

Gideon繼續鋪着照片：“新的案發地點在哪？”

JJ：“城市的不同邊緣，他等着在她們回家時下手。”說着，她看了一眼Greenaway。

Reid和Griffith也跟着轉頭看她。

Greenaway清了清喉嚨：“怎麽判定是同個人作案？”

JJ：“他留了口信。”

Reid：“讓她們在看到他之前先被震懾住。”

Gideon望向JJ：“她們認不出聲音嗎？”

“不行，”JJ聳肩，“他們拿到了DNA但對比系統裏沒有。”

Griffith別過頭，不想看見照片：“那個，為什麽襲擊在校生的人會廣撒網呢？”

Reid接話：“連環□□犯很少改變他固定的被害人模式，這都基于非常特殊的幻想。”

Greenaway垂下眼：“或許他想告訴受害者人人都有危險吧。”

Reid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覺得這話不像一個擅長強奸案的FBI探員說的。

Gideon卻什麽也沒發現一樣：“通知Hotch和an，确定下來我們就動身——Griffith？”

Griffith擡頭：“在。”

“你要是不舒服可以留下。”

“我沒事，長官。”

Gideon點頭，拿着自己的飲料回辦公室去了。

JJ去和俄亥俄州的警方确認，想必不久他們就會收到出發的通知。

Reid叼着叉子收拾滿桌子的照片，Griffith小聲咳嗽着，也在幫忙。

只有Greenaway沒有動。她好似疲累極了，眼神沒有聚焦，整個人靠着椅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連偷偷打量她的Reid都沒有發現。

Reid知道Greenaway不對勁，他相信BAU的成員都看出來了，除了Garcia。BAU是個很奇怪的團體，很少有人能在他們面前保守秘密，然而每個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只有發現危險，他們才會強迫秘密公之于衆。

這是一種尊重。

“Elle，”Reid說，“你在想什麽？”

那雙無神的眼睛瞬間變成了一把尖銳的刀。

“沒什麽，”Greenaway故作輕松地說，“不過，看來an的好事又要吹了。”

雨夜，女人撐着一把紅色的雨傘，像一朵脆弱的花。

她快步奔向家，想着早點擺脫這場狂暴的大雨，卻不知道家裏有着更恐怖的災難。

他躲在黑暗裏，靜靜地看着獵物全無防備地打開家門。

絲襪套在頭上很不舒服，他的五官被擠壓着，像他扭曲的心靈。

可是有什麽關系呢？反正他看不見。

只有他的獵物會看見，會恐懼，雖然他不想要她們恐懼。畢竟，愛是美好的，不應該恐懼。

女人放下了雨傘，打開臺燈。她瞥見答錄機上的紅燈，一邊猜測一邊按下。

“可能是John，”女人想，“這個愚蠢的家夥又搞錯了什麽，求我明天去公司處理。”

出乎意料地，一個粗犷的男聲傳出來：“我想我們很快會見面。”

女人的心髒一下子被恐懼攥緊了。

那聲音可怕極了，像惡魔的低語，像“嘶嘶”作響的蛇信子。

她的直覺只來得及向她發出尖銳的警報，她的肢體還因為恐懼僵硬着，她的耳邊卻吹過一陣濕熱的風。

男人溫柔地說：“你今天回來得好早啊。”

“Hotch，早。”

“早，an。”

Hotch按下關門鍵，封閉的狹小空間只有他們兩個人。

an穿着昨天的衣服，Hotch不用想都知道他是怎麽度過昨晚的，如果不是JJ的電話，an說不定有時間回家換套衣服。

電梯開始運行，an站在上司身邊，開始一段寒暄：“Harley還好吧？”

“還好，”Hotch嚴肅的神色微微松動，眼中帶了幾分溫柔的笑意，“早上她還開玩笑說，幸好不是晚上被叫走。”

如果是平時，an會開幾個玩笑，但今天他只是草草地點了頭：“嗯，Hotch，我跟你說件事。”

“什麽事？”

“關于Griffith的。”

Hotch側頭看了他一眼：“嗯。”

“我覺得Griffith有很多事瞞着我們，Gideon應該打探過，但他沒有很在意。”an盯着Hotch的眼睛，“何況BAU一直是七人一組，突然多他一個好像沒什麽差別，按照上頭那些人的作風是不會給BAU插一個吃白飯的。Hotch，我不懂這些，但你說實話，他是不是……”

——是不是上面派來監視BAU的？

“不是。”Hotch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問句，“Griffith是Nelson先生推薦的。Nelson一直保持中立的立場，最近甚至有些偏向BAU，你無須擔心。”

an聽了，知道他心中有數，便不再多言。不過看起來，他還有話想說。

只是Hotch沒有管他。

他想起Nelson親自将文件送來時對他說的話。

Nelson先生的資歷比Gideon還老一些，頭發早就花白了。但老探員們似乎有一個共性，就是敏銳。

“Griffith是特別的，”Nelson說，“他需要BAU的幫助，并且，我相信他會成為BAU的一大助力。”

Hotch從不懷疑Nelson的話，高層之所以成為高層都是有道理的。更何況是Nelson，那個因公正嚴苛出名的優秀探員。

不過，正如an所說，Griffith沒有給BAU帶了什麽變化，是因為他的秘密嗎？

電梯眼看就要到了，an猶豫了一路的話終于脫了口：“還有，關于Elle……”

“我知道。”Hotch又一次打斷了他。

電梯門開了，Elle正等在BAU的門口，腳邊是行李箱。

Hotch像是話家常一樣輕聲說：“我相信她，你呢？”

“我想相信她，”an想，“可是，我也想懷疑她。”

Greenaway拖着箱子迎了上來：“嗨，準備好了嗎？”

“當然。”an笑着說，“我想先去換個衣服，Hotch？”

BAU的老大淡淡地說：“給你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