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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是曠野的鳥，在你的雙眼中找到了天空。 ——泰戈爾

手機并不好找。只有巴掌大的小東西，随便扔在哪裏都毫不起眼。Reid把監控調出來，将綁匪的路徑推算了出來，警員分組一寸寸地搜，終于在後巷的垃圾桶裏翻出了手機。

an頂着惡臭，把手機後蓋打開。

“SIM卡被取走了，很可能被銷毀。”他把電池裝上，開機看了看，“系統被格式化。你能修複嗎？”

電話那頭的Garcia挑起眉：“當然，寶貝，你當我是誰？”

“當然是無所不能的Garcia女王大人。”an用腦袋和肩膀夾着電話，招手示意警員把東西裝起來，“那我馬上把這個給你寄回去。”

“放心，”Garcia自信滿滿道，“有我在，沒有恢複不了的系統。再說，格式化并非無跡可尋，只是把文件删除了而已，只要給我時間，我一定能找到這群混蛋在隐瞞什麽！”

an掐了掐眉心，覺得Garcia快被氣瘋：“我相信你，Garcia，放松。他們這回行動匆忙，Reid和你反應又這麽快，他們不太可能有機會補救。現場已經被我們控制起來了。”

Garcia沉默片刻：“你知道，如果我早一點發現……Reid就能趕上，對不對？”

身邊匆匆趕來的探員想說什麽，an擡手，示意他一會兒再說：“寶貝，你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沒有人會因為這個責怪你，你發現了問題，及時發出警告，為我們争取了很大的優勢。你想糾結如果這個問題的話，不妨想想，如果你沒有發現呢？”

Garcia嘆了口氣。她的心理素質不是組裏最優秀的，一旦任務重時間緊，Hotch或者Gideon随便一個具有壓迫性的眼神都會讓她揣揣不安。重壓之下，雖然能大大提高效率，時間一長，人還是容易崩潰。她最清楚這一點，可是壓力并不因為清楚而減輕，反而容易在反複鑽牛角尖的過程中越發嚴重。

而an，就是那個迷宮中的線團。

“還有一點，你也應該知道。”an語氣輕快道，“我愛你，對吧？”

“我當然知道，巧克力。”Garcia放松下來。

“那就好，願原力與你同在。”

Garcia笑着挂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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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這才轉向探員：“怎麽了？”

探員面露難色：“這個，其實是酒店方面，他們的經理想談談。”

此時夜色已深，客人陸陸續續回來休息。而警員還在調查走動，難免讓客人不安。這種不安反應到酒店本身，經理就跑上來了。

an覺得腦袋越來越疼。他不擅長跟這種人打交道，尤其是辦案的時候去跟人打太極。有時候他恨不得把桌子掀對方臉上。

可惜他是FBI探員，不是什麽黑道老大。

袖手旁觀的Rossi無聲無息地走過來：“我跟你一起去。”

他是Hotch和Gideon的舊友，知名的作家，an對他敬重有加，卻也不相信他——an相信的人很不多，他是一個标準的“懷疑者”，對一切蛛絲馬跡都保留态度。他下意識地看了Gideon一眼，後者對他點了點頭。

于是an帶着Rossi離開了。

Emily對Hotch搖搖頭——沒有發現。

他們将Griffith翻了個遍，也沒找到線索。Hotch站在客廳裏，突然問道：“你覺不覺得奇怪？”

Emily不解：“什麽？”

“他家。”Hotch環顧四周，“你不覺得他家的風格有點分裂嗎？”

Griffith沒有什麽擺件和照片，家具也都是實用風。他本人對設計感一竅不通，大件家具應該是房東留下的，風格還算統一，而他自己買的塑料櫃子挨着沙發，雖然色彩相近，卻仍透出一種莫名的廉價感。但是，櫃子上卻放了一瓶幹花。花瓶極具藝術感，特殊處理過的花束飄着淡淡的香味，茶幾上擺的水果盤也是精致的玻璃制品。

“這兩樣東西不像Griffith的。”Hotch低聲說，“只有一種可能。”

別人送的。

“不止這個，還有他門上的挂件。”Emily道，“Griffith不過聖誕，他全家一點聖誕的氣息都沒有，但是門口卻挂着聖誕老人……是不是同一個人送的？”

“不一定。”Hotch擺擺手，“把這些都标記一下，再找找看，應該不止這些。對了，把Griffith的電腦帶回局裏，讓Garcia看看。”

Emily立刻叫人去辦，她走進卧室的時候，腳步一頓。

經過Hotch的一番點撥，她才注意到一個細節。Griffith的書櫃面對床，上半部分是開放式的，擺滿了書，卻專門空了一格放了時鐘。下半部分有櫃門，裏面都是一些舊物，被Griffith整整齊齊地收納在各種各樣的盒子裏。時鐘做工精細，在表盤左側雕刻了一位少女。少女手握一支百合，希臘式的裙裝襯出她婀娜的身姿。

Emily看了半天，眼神忽然認真起來。

少女沒有在聞她手中的百合。那支花向外遞出，她是在向另一個人送花。

這應該是一套鐘，還有另一個。

造型如此細膩的鐘表不會便宜，也不可能是從宜家買的。Emily把Hotch喊了進來，指着它說出自己的想法：“說不定我們可以跟着購買記錄查下去。”

Hotch點點頭：“找Garcia。”

Garcia收到這堆任務的時候，雙眸失神地看着JJ。金發的新聞官替她跟幫忙搬東西的同事道了謝，拍了拍Garcia的肩：“加油。”

“這不是加油的問題。”Garcia悶悶地說，“這也太……購買記錄不是那麽容易查的東西，我連賬單都沒有！”

“那從電腦開始吧？”JJ說，“這個不是你的本行嗎？”

“幫我把主機連到這裏。”Garcia拆了一顆糖扔進嘴裏，含糊道，“我看看有沒有木馬之類的病毒……等等，那個鐘給我看一下。”

JJ把用證物袋包起來的鐘遞給她。Garcia端詳片刻，忍不住贊嘆道：“太漂亮了！這種手工藝品真是太好看了！”

JJ沒忍住：“是啊，但是購買記錄不好查，不是嗎？”

“這個不一定。”Garcia說，“雖然記錄不好查，但是制作者是能查到的。把這個拍下來，上傳到收藏者的論壇裏，說不定有線索。”

“但是會打草驚蛇吧？”JJ皺眉道。

“反正行家肯定一看就明白，你也可以通過私人關系去打探。我記得an好像有這樣的線人？我可以給他打電話……”

“不用了。”JJ雙手接過鐘，沖她眨眨眼，“有線人的可不止an一個。”

他們終于停了下來。

Griffith睜開眼。即使什麽都看不見，睜眼依然讓他多少有些安全感。藥物的作用褪去了，饑餓卻讓他仍然沒有力氣。他聽見一陣金屬摩擦的聲音，有人走進來，确認他手腳的繩子綁得好好的，又将他抱了起來。

Griffith吓了一跳。懸空的感覺讓他下意識地開始掙紮，那人卻沒把這點反抗放在眼裏。他湊在Griffith耳邊，輕輕“噓”了一聲。

氣流蹭過敏感的耳根，Griffith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種動作太過親昵，他偏頭一躲，那人抓着他的手瞬間收緊，很快松開。他輕聲笑了笑，Griffith只覺得毛骨悚然。

他被安置在輪椅上，腿上蓋了一條毯子，遮住他手腳上的繩索。那人替他理了理頭發，低聲說：“乖一點，別說話，不然我就讓你永遠也說不了話。”

Griffith聽不見人和車流的聲音，知道在這個地方呼救并不現實。那人的手蹭到他臉側，皮革的質感摩擦過皮膚，讓人不寒而栗。

原來在車上給他送飯的人就是綁架他的主謀！

“點頭，親愛的。”那人的聲音溫柔而沉重，“告訴我你會乖乖的。”

Griffith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聽到一陣衣料摩擦的聲音，緊接着，身下的輪椅動了起來。毛毯下，捆在一起的雙手十指交握，指甲在手背上刮出一道劃痕，Griffith卻不覺得疼。黑暗中，他早失去了時間的觀念，疑問堆積在他心底，幾乎要堵住他所有的思考。

他似乎被人推上一個小坡，那人推開門，屋內有種淡淡的花香。

“這麽久了，我終于能夠……”他的話說到一半，化作一聲幽幽地嘆息，“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