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拿到玉佩本來是件很開心的事, 可是看着手裏沉甸甸的東西, 徐曉秋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原主從小就是在孤兒院裏長大的, 她也不知道原主究竟是被父母抛棄的, 還是怎麽回事, 那麽多年原主的家人也從來沒去找過她。

現在她內裏換了一個人, 對這份親情更加沒有渴望, 對于尋不尋親, 她真的沒有認真考量過。半年前她還很想要找到這枚玉佩,可真的冷靜下來之後, 她就再沒有去找了。

她一直覺得那不是屬于她的東西,找與不找都沒有妨礙,書裏也說了,因為機緣巧合徐赫找到它,但帶來的卻是不好的結果。

很明顯, 沈星洲明白她的意思, 悄聲告訴她:“不知道該怎麽辦的話, 就把它帶在徐赫身上吧。”徐赫身上有原主的血脈, 如果以後他長大了願意去尋找, 那再找也不遲。

至于她, 不想做的事情不做就好, 他不舍得看她為難的樣子。

認真思考了一下他的話, 徐曉秋滿意的點點頭,都說心有靈犀一點通果然沒錯的,她也是這麽想的呢!

所以看到開心的四處玩耍的徐赫, 她便俯下身把這枚玉佩戴在了他的脖子上,徐赫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但是媽媽給的他就很喜歡。

“小心點,不要磕了碰了。沈煜,你也不要跑得太快,看看,滿腦袋都是汗了,萬一着涼了可怎麽好。”看兩個孩子跑得滿頭汗,徐曉秋忙招呼沈星洲幫他們換汗巾,沈煜的東西應該是沈星河準備的,本以為什麽都沒有呢,這一看竟然發現樣樣齊全。

“我哥啊,現在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折,現在照顧沈煜照顧的那可是無微不至,老爺子都說他這是想浪子回頭了。”難得沈星洲這麽誇一次大哥,她笑笑沒有回應。

這件事她知道內情是:沈老爺子擔心沈星河的花名在外,會讓別人誤會沈星洲,他們沈家現在一幫大佬爺們,好不容易沈星洲找一女朋友,可不能把人給下跑喽!所以他一再強調要沈星河收斂,也此還找了一個小間諜,天天跟在他屁股後面。

其實根據書裏的情節,這個時候沈星河的身體是出了問題的,不過他這半年并沒有留戀花叢,想來應該能避開這個情節吧。

說曹操曹操到,沈星洲剛說完,他就走了過來,他走的有些急切,剛看到他們就開口:“沈煜就交給你們了,我公司有點急事要先走了!”

今天來的不少人都與沈家人相識,沈星洲最近為了公司的事情交際也不少,不少人找不到沈星河,就刻意尋找他,見到他都會恭敬的稱上一聲“沈二少”。

盡管沈星洲非常不喜歡這個稱呼,但是沒辦法,沈家在雲市的地位舉足輕重,沈家大少沈星河的名氣又實在太大,盡管已經痛改前非,但歷史難消啊。

不管前來打招呼的是誰,沈星洲都禮貌而疏離的回應,就算有人想借一步說話,他也會拖着她,那意思很明顯就是絕對不離開她半步。若有人詢問她的身份,他也會開心地介紹——我的未婚妻。

拉着未婚妻,別人那還敢打擾人家小情侶啊,寒暄幾句也就散開了。

他不近女色的聲名在外,頭一回看到他身邊有女人,好奇的人肯定不少,但每每有人刻意打量她,總能被他冷冷的氣吓退,孰不知這一場宴會讓他寵妻的名聲在雲市都打響了。

徐赫、沈煜很快跟同樣來參加宴會的孩子打成一片,這麽大的孩子最喜歡追逐打鬧,徐赫飛奔着跑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

擡頭看到被撞到的是許母,她趕緊開口道歉:“奶奶,對不起,對不起!”

許母還記得他,含笑說了聲沒關系,這塊本來就是留給小孩子玩的,是她想問題分神了,才會誤闖入這裏。

小孩子很是可愛,她總是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臉頰,擡手的那一順間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金魚玉佩。

“這——這個哪來的?!”看到玉佩的那一刻,許母整個人都在顫抖,是她,一定是她!

徐赫不知道怎麽回事兒,看她伸手去扯玉佩,趕緊後退一步躲開:“這是媽媽給我的,誰也不許碰。”

“媽媽給的,你的媽媽就叫徐曉秋,對不對?”不等徐赫回答,她就慌慌張張的跑回房裏。

她在房裏轉了好幾圈才找到許父,不管他身邊有沒有人直接把他拉到一旁,激動的開口:“老許,老許,我找到了,我找到我們的女兒了!……我找到她了,我找到她了——”

這個丢失的女兒是夫妻兩個永遠的痛,不只是痛,更像是他們刺進彼此心經的一把利刃,也是他們這麽多年相互埋怨、相互怨恨緣由,更是他們相互折磨不死不休的枷鎖。

“你說什麽?!”許父不敢相信,再提到這件事他仍舊一臉冷情:“不可能,她已經死了,20年前就死了,這件事不要再提了。”

女兒丢了以後,他們全家瘋了一樣尋找,終于在一個寒風凜冽的午後,得到她已經過世的噩耗,那時候DNA檢測還沒有那麽普遍,他們到了之後發現的也僅僅是她留下來的舊衣物,和一張被人發現時已經逝去的照片。

衣服确實是她的,毛衣還是許母親手縫制的,鞋子是許父新買的,但此時已經破舊不堪,除此之外他們并沒有發現其他的物品,包括那枚玉佩。

後來得到的消息說,那枚玉佩或者被人騙走或者小孩子弄丢了,只不過沒有證據也無從查起。

這麽多年許父一直認為女兒已經過世了,可許母偏偏不願意相信,兩個人為此争執了無數次,就算後來許偌出生,這份矛盾非但沒有緩解,反而一步步加深。

一個不願一次次的揭開傷疤去證實早已證明的結局,一個非要一次次刺痛他的傷口非逼他找,矛盾日積月累,兩個人無論是表面上還是私底下都已經勢同水火,不是沒想過分開,只是他們因為丢失女兒都陷入深深的愧疚自責,與其分開讓另一個女兒孤苦,不如守着這個冰冷的家讓她安心長大。

————

看到徐曉秋的那一刻許父整個人都呆住了。

是了,是他的女兒,沒錯!

看到許父的那一刻,徐曉秋也怔在了原地:這人怎麽長得跟徐赫那麽像?

這時宴會就快要開始了,許偌帶着蔣俊祺走了過來,看到他們兩個相互對視猶如靜止的畫面,蔣俊祺附在她耳邊悠悠的開口:“偌偌,你有沒有發現小嫂子,跟你爸長得有些像?”

他這一句話也引起了沈星洲和許偌的注意力,他們左右看看,确實也發現了問題!

“赫赫,你來,你快來!”最新反應過來的許偌慌忙跑出去把徐赫帶了進來,看到徐赫的那一瞬間,這個答案幾乎呼之欲出。

看到徐赫脖子上的玉佩和那張和自己八分想象的小臉,許父眼淚就控制不住了。

“我就說她還活着,是你一直不相信我,是你一直不願意找她,現在你相信了吧,她還在,我們的女兒還在——”說着許母也抽泣起來。

他們這邊的動靜吸引了不少人,許家是最近十幾年才起來的家族,對于許家的事情,多數人是不清楚的,許太太不好客,別人家的宴會也極少參加,身邊的朋友就更少了。

這猛地看到一個和許總那麽像的孩子,不引起懷疑才對,不過徐曉秋一回頭,不少人都疑惑了,所以一時竟沒有人上去安慰。

徐曉秋見她哭得那麽傷心,本想上前攙扶一下的,可看許偌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動,她又停住了。

徐赫還沒聽明白她為什麽哭,不過看他哭得那麽傷心,心裏也有些難受,上前拉拉她的手柔聲說:“奶奶你怎麽了?你不要哭了,你是不是很喜歡我的玉佩,我可以借給你看一看的,真的!”

聽到他這麽說,徐母心裏的壓抑多年的苦悶終于被激發出來,許父見此上前抱住她。兩個人抱頭痛哭起來。

“姐姐,你真的是我的親姐姐嗎?我就說嘛,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十分親切,也特別喜歡你。還有赫赫這臭小子,我第一次見他就特別特別喜歡他呢……”

得知徐曉秋可能是她的親姐姐,許偌可是高興壞了,一個勁兒的在她耳邊叽叽喳喳個不停。

“你快先安靜一會兒吧,這個事還不确定呢,還是親子等鑒定結果出來吧。”雖然她和徐赫還有許父都快共用一張臉了,但她還是覺得這件事需要科學的認證。

“哪裏還需要什麽親子鑒定,你就是我們的女兒啊——”得知最快的親子檢驗結果還需要三天,許母有些等不及。母子之間總有特別的感應,她是他們的女兒絕對沒錯的。

“還是鑒定一下才能放心!”最後拍板的還是沈星洲,他只是在蔣俊祺訂婚的時候見過許父一次,根本沒在意看他的臉,哪知道他們會是她的娘家人。

此時蔣俊祺也有些懊惱,他見了徐赫那麽多次,怎麽就沒有發現他和岳父大人長得近乎一模一樣呢?

如果早一點發現許家內部的問題早一點解決,那他的偌偌就不用煩心那麽多天了。

是的,許偌不願意回到這個冷冰冰的家裏,她小時候對家裏唯一的記憶就是父母永無止境的争吵和相互埋怨,再大一點就是他們像兩個完全陌生的人一樣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所以初中之後他就住在學校裏,就算偶爾放假寧願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宿舍裏,也不願意回家。

她也想父母像別人家的父母一樣恩愛有加,她不是沒有努力過,可每一次的努力換來的只是更加冰冷,“溫馨”這個詞從來沒有在他的家裏出現過。

家裏沒有笑聲,她也不敢笑出聲,她就拼命的讓自己在外面笑。所有人都以為她的性格格外開朗,實際上不是他,她只是因為太害怕孤單寂寞了想要有更多的朋友,所以才會拼命的逼自己開朗起來。

準備離去的蘇玫聽到徐曉秋可能是許家的女兒時,整個人都懵了。怎麽會呢,這女人命怎麽那麽好,剛攤上了沈家,這又搭上了許家。

許家雖然比不上沈家,但在雲市也是出了名的豪了,不然許偌怎麽會想買角色就買角色,想拍什麽戲家裏就能給她量身定做。

他們到底是怎麽相認的呢?難道是因為那塊玉佩嗎?早知道那塊玉佩他就不那麽輕易給徐曉秋了,如果當初她拿着這枚玉佩找上許家,不說得到多少幫助,但是能拿到一大筆錢是肯定的。

可現在她什麽好處都沒有撈到,還白白搭進去一大筆錢。

不過她也慶幸,幸好她沒有拿這個威脅徐曉秋,不然沈家聯合許家封殺她,她在演藝圈就會無立錐之地。但願這一次看在她無心插柳的份上,沈星洲能放她一馬。

聽到這個消息同樣震驚的還有胡家那位小姐,他們胡家連沈家的尾巴都巴不上,就是許家也比他們高出一大截,如果徐曉秋真的是許家的女兒,她剛剛那一巴掌挨的還真不冤。

——————

回家途中徐曉秋一路都是憂心忡忡的,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如果他們真的是原主的父母,那她要不要跟他們相認呢?

她認真思考這件事的時候,沈星洲一直沒有開口,現在他只慶幸他們相愛是在這以前,不然他真的很難抱得美人歸。

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徐曉秋才發現到了是沈家。回頭看看後排兩個已經熟睡的孩子,她也沒說什麽。

只是等季叔他們把孩子放回去之後,他竟然沒有送她走的意思,而是拉着她來到沈老爺子的書房:“爸,我想辦婚禮,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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