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厲害
周圍全都是比人還高的玉米,中間的這條小道有些讓人憋悶,原先晴朗的天也慢慢被雲層遮蓋。
“聽說你昨天跳水庫了?”闫玉花雙臂環胸,看着江珮,“也是,我要是你也沒有臉活呀。和野男人在揚水站裏亂來,被人發現了就尋死覓活的。”
江珮皺眉,眼前的闫玉花有一張不錯的臉,想不到嘴裏說出的話這麽難聽,是一個姑娘家能說的嗎?這要是放在她原先的環境,闫玉花這樣的閨女早被打死了。
“誰跟你說的?你自己看見的?”江珮聽了這話自然生氣,她雖然不知道原主以前做的所有事,但是至少知道原主是個潔身自好的。照闫玉花這麽說,原主又何必和董志兆分隔開睡?
“呵,不承認啊!”闫玉花嘴角一歪,臉不屑的別去一旁,“村裏的人都知道,你還在這裏裝?惡不惡心?”
“裝?有什麽好裝的?”江珮自小長在鐘鼎之家,家人疼愛,何曾有人敢這樣對着她胡說八道?“倒是你,裝的很累吧?”
“我哪裏裝了?”闫玉花冷笑一聲,她比江珮壯實一些,現在四周又都是玉米地,就算她現在打了人又怎麽樣?村裏的人恐怕也沒會幫江珮說話的。
江珮低頭看着地瓜蔓,闫玉花的腳踩在上面特意碾了兩下。她直接上前一把推開闫玉花,“有本事你就搶,以為對着我耍狠,就有用了?人家還是不看你一眼啊!”
闫玉花沒想到平時不說話的江珮會突然對她動手,還推了她一個趔趄。她一愣,以前她欺負江珮,那個笨女人總會默默的走開,從來不回嘴的。
“你,敢推我?”闫玉花不可思議道。
“好笑啊,你踩到我家的東西上面,我不推你推誰?”江珮笑了聲,“還是你以為自己是尊菩薩,推不得?看你的樣子也不像啊!”
“江珮,你這個不要臉的,看我不打死你!”闫玉花現在火了,放眼整個北山村,誰敢這樣對她?她撸起袖子,上去就想扯江珮的頭發。
“啊!”一聲尖叫響起,地裏幹活的人不少探出了頭,聽到女子的争吵聲。這個時候活也不多,看看熱鬧誰都願意。
闫玉花沒想到自己還沒動手,江珮先喊上了。眼看着對面地裏走出了人,再看蹲在地上抱頭的江珮,自己撸着袖子的手還舉在半空。
“玉花姐姐,我這就收拾幹淨,不礙着你走路。”江珮低着頭,嘴角一挑,蹲在地上伸手想把散開的地瓜蔓收拾幹淨。她一個堂堂的千金小姐怎麽能被一個村姑給欺負?
“我……”闫玉花這下明白了,江珮就是故意讓別人看到這一幕,認為自己是在欺負她,偏得她以前還真幹過這事兒,就算自己說沒有,別人也不信啊?“你少裝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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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珮不回話,繼續蹲着收拾地瓜蔓。現在她什麽也不用說,只需聽闫玉花在那裏罵罵咧咧。母親教導,女兒家就要端莊穩重,切不可一副潑婦罵街的模樣,那樣誰也不會喜歡的。
這時候有人已經開口勸闫玉花,說董家這小媳婦就是不會說話之類,都是一個村的沒必要為難,擋着路收拾了就行了。
“你以為裝聾就行了!”闫玉花聽人向着江珮說話,火氣更盛,罵起人來也更狠了,“你就是個掃把星,你看看嫁到董家,董家被你鬧騰成什麽樣子了?遲早破落!”
江珮放下手裏的藤蔓,微微站起身,直視闫玉花,“這話說錯了,董家好好地,将來也會更好。你這樣咒罵,是董家欠了你的嗎?真是惡毒。”
江珮的聲音本來就好聽,這樣的反駁讓一旁的人聽了,心裏不免起了憐憫之意。一個新媳婦兒嫁來這裏沒幾天,什麽也不熟悉,當然話會少,卻在這時幫着董家說話,只是可憐她連罵人都不會。
再說闫玉花那邊,村裏的人誰都不敢惹上闫家。闫父是個出了名的無賴,惹了他,他能把別人家的屋頂給掀了;闫母那更是一個人物,以前大集體的時候,什麽事總搶在前頭,各種的花花新聞不少。
“你就是個賊,偷了我的衣裳。”闫玉花現在幹脆翻起所謂的舊賬,這件事江珮可是怎麽說都說不清的。
原主江珮當時并沒有對這件事做過解釋,大概是書讀得多了,固執地認為人正不怕影子斜,心裏只當闫玉花是個潑婦,不屑與她一般見識。
“偷不偷的,還不是玉花姐姐你一句話?是沒人證明我沒偷那件衣裳,可是也沒人證明我偷了啊?”江珮可不會讓人冤枉,“再說,姐姐的那件衣裳是什麽花色?誰看見你穿過?”
“你……”闫玉花是真沒想到以前沉默寡言的江珮竟變得這般伶牙俐齒?
幾個看熱鬧的村民也懷疑的看着闫玉花,這種給人潑髒水的事,以前闫母可做過不少。
這時,玉米地裏鑽出一個女人,穿着一身洗的發白的海軍藍衣褲,并不合身,似乎是男人樣式改了改。她走過來拉住還想罵的闫玉花。
“也不是什麽大事,不就擋了路嗎?收拾了就好了。”女人蹲下身,把地上的地瓜蔓收拾着捆好,動作熟練。
江珮也沒再理闫玉花,蹲下幫着一塊兒,“謝謝巧姐。”
蘇巧道了聲沒事兒,起身勸了闫玉花幾句,對着看熱鬧的幾人說了聲大夥兒都忙吧。
闫玉花惡狠狠的剜了眼江珮,雙手攥成拳頭,今天她沒占到便宜,憋了一肚子氣,。
蘇巧彎腰把江珮的地瓜蔓扛到自己肩上,擡腳往前走。
“巧姐,我來吧。”江珮追上去,也不再理會氣得不行的闫玉花。
“這段路不好走,我幫幫你,也不沉。”蘇巧笑了笑。
“那到前面你就放下來。”江珮沒再拉扯,怕增加蘇巧的負擔。她跟在後面,蘇巧和原主是同鄉,大了她幾歲,嫁到北山村好幾年了。
大約有着這層同鄉的關系,所以平日裏江珮和蘇巧說的話還多些。只是蘇巧嫁的人家不太好,正是闫家,闫玉花就是蘇巧的小姑子。
出了玉米地,兩人在一棵楊樹下停下,那裏有幾塊石頭,是平日裏村民乘涼的時候坐的。
“謝謝你,巧姐。”江珮道謝,眼前的女人大她六七歲,皮膚有點兒黑,大概是平時幹的農活也多,雙手粗糙。
蘇巧拍了拍雙手,拉着江珮坐在石頭上。“謝什麽,從小一塊長大的。”她嘆了口氣,試探着看看江珮,小聲問:“你昨天沒事吧?”
昨天的事肯定是指跳水庫,江珮笑笑,“沒事兒,腳滑了下,就掉進水裏了。”
蘇巧若有若無的松了口氣,臉上有些歉意,“玉花就是心裏不樂意,你也知道的,她原本中意你家董志兆。”
以前蘇巧的确跟原主說過這事兒,說是闫玉花想跟董志兆,闫家曾經托人去董家提過,只是董家看不上闫家這樣的人家,便推脫早年家裏老人已經跟孫子定了婚事。所以剛才江珮也故意拿這事激闫玉花。
“可是你也別拿這件事刺激玉花,她的脾氣厲害着呢!”蘇巧多少有些勸說的意思,“我原想着昨晚去看看你,又想着你家裏肯定事兒多,就沒過去。”
“我這不是好好地嗎?”江珮對着蘇巧笑着,梨渦深深,一雙月牙眼晶晶亮。
“我原本以為這次你肯定會考上大學,沒想到嫁過來了。”蘇巧看看頭頂的樹冠,“你學習從小就好,咱那裏誰都知道。只是可惜,農村戶口考大學吃虧,分數比人家城裏高不少。”
這些事情是原主可惜的,江珮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繼續考試,然後上大學……董志兆也說過會讓她走,說不定那條路也不錯。
“快回去吧。”蘇巧站起來,拽了拽褂子,“我再回地裏幹會兒活兒。”
蘇巧幫着把地瓜蔓發到江珮的肩上。回到董家的時候,家裏沒有一個人。
江珮拿了菜板菜刀,找了凳子坐下,想把剛帶回來的地瓜蔓切碎。以前原主做過,但是她還是頭一次,覺得有些意思的,畢竟作為千金小姐的她,從來沒有接觸過農活兒。
藤蔓全都纏在一起,要切也不是一件輕快的事。所幸也沒什麽事做,慢慢來。
豬圈裏的兩頭大肥豬睡醒了,從草棚裏晃悠悠的走出來,接着走到豬圈中間的泥坑裏解決拉撒問題,時不時哼唧兩聲。
日頭落了西,家裏還是沒有人回來。江珮記得董卓晚上要上夜班,便回去正間想熱熱飯。
引火的草塞進竈膛裏,幹柴也準備好了。江珮坐在小凳上犯了難,她手裏拿着火柴盒,她知道這個可以生火,但是她有些怕,這又不是拿把刀切切菜那麽簡單。
飯不能不做,江珮最終抽出一根火柴,對準了火柴盒邊上的摩擦面用力一劃……
“啊!”江珮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眼看着太過用力,火柴盒裏的火柴灑了一些出來,而那根劃着的火柴直接落下,掉在火柴堆上。
火忽的一下着起來,直接點上了一旁的柴草,瞬間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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