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搶客
往石場來的土路上, 出現了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 正緩緩的往這邊而來。鞭炮聲在山間回蕩,聲音震天。石匠們也停下了手裏的活兒, 走到路邊上等着。
吉普車在石場的空處停下,車上下來兩個人, 一個年長的, 一個年輕的, 身上的衣裳板正。年輕的手裏提着一個黑皮包。
董志兆迎了上去,和來人握着手。
董家的兩個長輩也走了過去,董大爹是村委裏的人,自然是極力促成這事兒,說不定以後還會對村裏有幫助。
幾人在石場裏轉了一圈, 又看了董志兆鑿的石頭。觀察了周圍的地形,石頭的質量。似乎專家對這邊都很滿意,年長的人頻頻點頭。
這時, 董母來到小屋,手裏提着小簍子,上面搭着一塊包袱。
“娘, 您怎麽來了?”江珮過去,接過小簍子。
“我在家裏煎了些帶魚, 中午填個菜。”董母看着石場中央的一群人,目光中帶着一絲緊張。
掀開包袱,小簍子裏放着一盤帶魚塊,表面沾的面已經焦黃, 似乎還帶着熱氣,散發出一陣香氣。
董母來石場也就一兩次,她跟着江珮進了小屋,不由得皺緊了眉頭,“你爹也真是的,這麽小的屋子,昨晚還讓志兆過來?這多冷!”
“五爹說,會給燒一個爐子,到時候安上。”江珮道,她把小簍子放在小間的炕頭上,想保持帶魚的溫度。“娘,你到炕上坐着,我給你拿花生,倒茶。”
董母沒回話,看了一眼外間,到處是鍋碗瓢盆,當場就嘆了氣,“你們搞得這麽亂,一會兒忙活起來可怎麽辦?”她是一個利索的人,最看不慣這麽亂七八糟。
董淑蓮搓搓手,趕緊把東西往一塊拾掇。
“行行行!”董母推開董淑蓮的手,自己親自上陣,回頭對江珮道,“準備些柴火,放在門口,随用随取。”
江珮聽了,走出去,到了草垛那裏拿草。
一捆捆的草抽出來,放到地上,江珮別了下自己的頭發到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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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山有多大?”一個聲音問。
江珮起身回頭,身後幾步遠站着一個青年,那是跟着吉普車一道來的那個年輕人。這人穿了一身淺青色的中山裝,面皮白皙,帶着一絲文氣,正仰頭望着群山。
“很大。”江珮回了句,她跟着董志兆上山的時候,反正是看着重重疊疊的,一山還比一山高,至于到底多大,她也不清楚。
青年聞言看過來,不由一呆,眼中閃過驚豔,“可惜現在入了冬,不然一定是一副美景。”
江珮嗯了聲,彎腰抱着草回了小屋。她走着,總覺得背後的那一雙眼睛依舊看着自己。
“幹活呢?”一聲流裏流氣,讓人覺得讨厭的聲音,“你家掌櫃呢?”
江珮看着走近的老兩,心中厭惡又夾雜着意思莫名的驚恐,手微微發抖。這人怎麽來了?今天是石場的大日子,老兩過來,必定沒有好事。
“喲,你這細皮嫩肉的,就不應該幹這些活兒。”老兩盯着江珮手中的柴草,啧啧着表示惋惜,“董志兆也真舍得,要是我,哎!”
江珮低頭走過,不理會老兩,這種無賴她不想和他多言。
老兩發出奇怪的笑聲,轉而往董志兆一群人走去。
小屋裏,董母正把剁好了的雞塊放進鍋裏,加了八角,鹽,醬油什麽的炖煮。
江珮放下柴草,總是不放心外面,便走了出去。果然見老兩和那療養院來的專家說上了話,一旁的董大爹和董五爹臉色都不好看。
“這位老同志,你可以去我的石場看看,我那兒也可以加工各種石頭。”老兩開口,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我大爹是這個村的支書,什麽事兒您都可以放心。”
療養院的這位專家姓趙,樣子五十歲左右,兩鬓已經染了白霜,經歷過種種的他,做事很有分寸,只是笑笑應對。
老兩不放棄,現在自己的石場比董志兆的石場紅火,自己的石頭又賣得便宜,沒有理由還給董志兆留活路,幹脆把所有買賣都搶過來,自己獨家買賣。這也是他向來的作風。
“老同志在這邊看完了,去我那邊坐坐?”老兩指着鴿子溝自己石場的方向,“我那邊的石匠都是有經驗的,而且,車也好走,不用過來爬這個陡坡。”
董志兆面色不變,心中微動,盯着老兩一張一合的嘴皮子,眼中露出一絲譏諷,“你那邊有什麽?”
老兩看着董志兆,咧着嘴一笑,露出一口染着煙漬的黃牙,“你這邊有的,我那邊都有,而且更加便宜。”
“有時候便宜固然重要,但是質量也要過關。”董志兆絲毫不着急,現在這種時候就是要穩住,不要急躁,和療養院的買賣,他絕不會撒手。
“質量?”老兩看着那塊刻着紋路的石頭,心裏也沒覺得有多難,他石場裏的石匠肯定幹得出來,“當然會更好!”
專家老趙終于開口,“我們也不是多大的買賣,就是定幾塊石頭,實在不多。”
“老同志,話不能這麽說,再少都是買賣,要認真對待。”老兩客氣的跟老趙笑着,“您看,過去瞧瞧去?”
老趙猶豫,他來到這個石場,看了董志兆的石頭,已經決定合作,況且,鑿的那些紋路,的确是不錯。至于這個半路殺出來的人,他印象不怎麽樣,他是讀過書的,讨厭這種流裏流氣,仗勢欺人的。
“我也知道就這麽冒昧過來,有些不太合規矩,但是這不是心急嘛”老兩又道,然後幹脆走到老趙身旁,指着鴿子溝,“我那兒,一會就要放/炮,您先看看。”
老趙的眉頭一皺,老兩身上的煙味熏得他有些厭惡。
老兩突然來了這麽一出,想要把董志兆的買賣搶走,在這邊幹活的石匠都不願意了。本來就是董志兆出去跑的買賣,這老兩現在跑出來,想從中奪過去,這手段太不地道。有人已經開始啐口水,表達着對他的惡心。
董志兆倒是平靜,見老兩接近老趙,沒怎麽着急,反而是看見自己站在小屋旁的媳婦兒。他對着江珮微微一笑,他不會輸。
董大爹有些不樂意,上前拉着老兩,“你過來一下,我跟你說兩句。”就是村支書的侄子也不能這麽欺負人,還針對的是他的侄子。
老兩直接抽回自己的手臂,“董叔,有話咱就在這兒說不行嗎?再說,我還想着在這邊看看我那石場放/炮的樣子,我覺得這個位置不錯。”
話音剛落,鴿子溝傳來一聲巨響,巨大的煙霧騰空而起,四散飛起的碎石從中濺出,落去各處。
腳底一陣搖晃,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這的炮的威力,巨大的回聲久久不息。
“老師,這炮放得太大了,恐怕會傷及周圍吧?”青年走到老趙身後,望着久未散去的濃煙。
“沒事的!”老兩擺擺手,“這種程度沒有事,我常年幹這個,心裏有數。”
鴿子溝的煙塵好一陣才散幹淨,這期間老兩又幾次游說老趙去自己的石場。人家走到哪裏,他就臉皮厚的跟到哪裏,看得胡慶幾次撸起自己的袖子。
“蕭正,你覺得呢?”老趙問年輕人,他實在經不住老兩的死纏爛打。
蕭正想了想,“老師,我覺得既然已經訂好了,就這樣過去,不太好。再說,這石頭完全合乎标準。”
老趙點頭,轉而微笑的對着老兩,心裏已經想出了一套客氣的說辭。
“別啊,小同志,貨比三家,還要物美價廉啊!”老兩露出一口黃牙,臉上的笑已經不像剛才那麽熱情。
董志兆輕笑一聲,“老兩啊,這個時候你還是回自己的石場看看吧,別再出什麽事?”
一聽這話,老兩臉上現了一絲狠戾,“我的石場好好地,怎麽你怕了?”
董志兆搖頭,視線看去路上,“那是你石場裏的人嗎?”
所有的人都看過去,見着土路上慌張的跑來一個人,臉上一臉焦急,飛快的跑到老兩面前。
“老板,不好了。”來人氣喘籲籲,大冷天裏一頭汗,“這炮放得大,石頭砸到村裏,給人把屋頂砸透了,現在那家人找去石場了。”
剛才還一臉堆笑的老兩沉了臉色,他不由瞪着來人狠狠道:“瞎說什麽?沒看見我在談買賣?”
來人很着急,哪看得出老兩使的眼色,又道:“您趕緊回去吧,房子砸了,還砸傷人了,動都不動了。”
現場的人俱是一驚,老趙連忙開口,“人傷着可是大事兒,趕緊回去看看,買賣以後再說。”
聽這話,看這形勢,老兩知道今天自己輸了,不由得狠狠咒罵了一句,“哪個不想活的,放/炮都不知道躲開點兒!”
老兩和自己的石匠離開了,看背影都知道他有多不甘。可是更令他焦頭爛額的還在後面。
“石場風大,到屋裏喝茶吧!”董大爹見鬧劇收場,提議道。
老趙點頭同意,未免那叫老兩的再過來搗亂,還是趕緊把這錘子買賣定下。誰敢和那種容易出事兒的石場合作?別的到最後把自己再牽進去,他可是快退休了。
江珮見事情收場,提着的心放了下來,回到了小屋。一股雞湯的香味飄了出來,董家母女依舊在中間忙活着。
“娘,一會兒人家就進來喝水了。”江珮進屋,端着菜板放在竈臺上,準備剁雞胸肉。
“剛才放/炮了?”董母問,挽了挽自己的袖子,“我就覺得這屋都快震塌了一樣。”
這母女來在這裏忙,恐怕還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現在說也不是時候,江珮只道,“不是咱家的,是鴿子溝。”
聞言,董母刻薄的嘴角一挑,也不知道罵了一句什麽?
沒一會兒,呼啦啦的一群人進了屋。正間還要準備飯菜,董志兆就把人都請進了小間,炕上還算暖和,小間裏滿滿當當。董淑蓮沖了茶水端去炕上。
“這一共幾個人在這裏吃飯?”董母問,想着準備幾個盤好。
江珮在心裏數了數,“應該來了三個人,還有一個司機在車裏等着。”
董母點點頭,看着方桌上的盤子數着,來客的話,盤子一定要是雙數,就像逢年過節一樣。
江珮把雞胸剁成肉泥,盛進小瓷盆,加上剁碎的蒜末,香菜末,鹽和醬油,以及少許面粉。拿筷子順時針攪拌,直到所有材料攪拌均勻。
鍋裏的水已經燒開,用調羹做出一個個的丸子,直接下到滾開的清水裏。竈裏的火不用太急,待丸子都飄在水面上,就證明已經熟了,湯汁是淺淺的琥珀色。
“這道湯做的不錯。”董母點頭,臉上是贊許的神色,“等着你們老奶奶過生日,你也做一個。”
董淑蓮稍帶詫異的看着自己的娘,能聽見她誇人,實在難得。不過話說回來,那湯的香味的确鮮美。
最後,江珮在丸子湯裏灑了香菜段,直接撈到湯盤裏。最後鍋裏剩了底子,被她盛在小碗裏端給了董母。
董母端過碗放在一旁方桌上,“人家客人都沒吃,我不能像動筷子。”她說的小聲。
接下來,又炒了幾樣菜,松菇炖雞,桔梗五花肉,番瓜餅,土豆盒子,涼拌白菜絲……大方桌上滿滿當當。
董淑蓮把酒盅擺好,拿着抹布又擦了一遍桌子四邊。
董志兆從小間走出來,看着大方桌上的菜,知道準備的差不多了,手表上的指針也已經快到十二點了。他這時要出去叫開車的司機進來吃飯的。
“江珮,你跟我來一下。”董志兆叫了一聲正在刷鍋的江珮。
江珮放下飯帚,跟着董志兆到了外面,“怎麽了?還要準備什麽?”
太陽地裏,那張小臉兒好看極了,董志兆偷偷捏着江珮的掌心,“以後不準站在風口子上,你就不怕着涼。”
江珮一時沒反應過來,所以董志兆叫她出來就是說這些?“我就是怕老兩搗亂,他這個人很壞。”
“他再壞,有我對付他。”董志兆勾着江珮的手指頭,“現在他估計已經焦頭爛額。”
“為什麽,就因為砸了人家的屋頂?”江珮問,手指頭往後收,卻被人勾得更緊。
“那炮放得太大了,石塊肯定會飛到鴿子溝裏的,到時候砸了房屋,莊稼,或是人,還不是都會去找他?”董志兆道,“就算他老兩狠,可架不住人家人多。”
江珮點點頭,“那你前幾天說,鴿子溝的石場幹不長遠是什麽意思?難道就是指這個,離着村近,容易出錯?”
“差不多,鴿子溝的石場是開在一座小山丘上,石頭有限,挖光了,就會往村子方向挖。到時候必然是離村越來越近。”董志兆繼續道,“到時候免不了占到人家的土地,村裏的人也不會願意。”
江珮仔細的聽着董志兆平淡說話,心裏突然覺得這人其實肚子裏很黑,算計人都讓人看不出。
“我就知道老兩今天會來。”董志兆晃晃江珮的小手,“也知道他肯定會炫耀,只是沒想到他真敢用那麽大的分量,沒出人命,已經算他走運了。”
江珮點點頭,可能老兩那邊今天真夠忙活的了,估計也沒空再過來這邊搗亂。心中不免又想起蘇巧,遂搖了搖頭,她現在最在乎的和現在的這個溫暖的小家。
“忙了一上午了,你歇歇吧。”董志兆拍拍江珮的臉頰。
江珮忙躲開,看去石場方向,那邊的石匠還在幹活兒,“中午飯,大家是不是沒辦法照常吃了?”
“早上跟他們說過了,他們也都說晚點兒吃沒什麽。”董志兆道,這班跟着他一起幹活的石匠也算有情有義,他不想虧待他們,“我給他們放了兩瓶酒,一會兒他們吃飯的時候,讓他們分了吧,還有中午的菜給他們留一些。”
“嗯。”江珮應着,伸手推着董志兆,“說這麽多,你不去叫人家司機進屋吃飯?”
董志兆又伸手想去摸江珮的腦袋,被小人兒靈巧的躲開了,他挑唇一笑,無奈的搖搖頭,眼中盡是寵愛與柔情,“我去叫人。”
屋裏正間,一圈人已經坐在飯桌前,胡慶很會活絡氣氛,手裏拿着酒瓶,一個個的倒酒。
專家老趙看着一桌子菜,心中感慨,“當年我下鄉那會兒,也是大深林,是一座林場。看着這桌子菜,讓我想起了那時候。”
“那時候還是苦,比不得現在。”同樣經歷過那個時代,董大爹開口,“現在能吃飽了,有糧食。”
“以後會越來越好的。”老趙舉起酒杯,帶着大夥兒一起動了筷子。
董志兆和開車的司機也入了席,“趙叔可以時常過來的,雖說這邊的山小,但是山上的東西一點也不少。”
老趙一杯酒下肚,回憶着自己的青春歲月,看着桌上的幾個年輕人,“等以後退了休,我就過來住些日子。”
“老師,您這話說的,這建設剛剛開始,您還需要發光發熱。”蕭正笑道。
老趙擺擺手,“未來,還是得靠你們年輕人。我們老了,腦筋死板。現在就想退休後爬個山,釣釣魚。”
飯桌上說的熱鬧,尤其三個長輩,說起早年的那些事,簡直是要說上三天三夜的架勢。
董母和江珮,董淑蓮,在小間的炕上吃飯,放了門簾,卻隔絕不了外間的熱鬧和穿進的酒香。
三人簡單的吃了點,就是裝盤時剩下的菜,湊了一盤子。
江珮看見牆角舊桌子上有幾張紙,上面還有鮮紅的印章,估計就是這次談買賣的文件。
“沒有水了,我一會兒去挑些回來。”董淑蓮最先吃完了飯。
“等人家走了再說。”董母忙道,“人家吃飯,你在忙活,這不是趕人家走?”
董淑蓮想想也是,遂提着空了的暖瓶到外面去燒水。
小間只剩下江珮和董母,外間是胡慶的笑聲,他就是有這種本事,說的話讓人家愛聽。
“娘,淑蓮的親事,我有個人選。”江珮放下筷子在蓋簾上,小聲道,謹慎的生怕傳到外間去。
董母擡頭,窗外的陽光進來,能清楚地看見她發間隐藏的銀絲。“你說淑蓮?”她知道江珮一直留在北山村,就算出去也是大兒子帶着,記憶裏江珮認識的人并不多,突然提起閨女的親事……
“您看胡慶呢?”江珮道,“人是本分人家的,而且說起來都知道底細,不怕人家虧待淑蓮。”
聽江珮這麽一提,董母垂下眼簾思慮,“志兆問的?人家家裏人的意見呢?”
“這不是淑蓮現在皮炎好了,志兆說找天帶着淑蓮去人家道謝。”江珮道,“到時候就知道胡家大媽怎麽樣了?”
畢竟對大閨女的親事很上心,董母現在也是急了,放眼北山村的閨女,除了那個闫玉花,就屬董淑蓮的年齡最大。
“我倒是覺得胡慶這孩子不錯。”這句話,董母是打心底裏說的,“幫着咱家幹了不少事,有眼色,懂分寸。”
“娘,倒不如您跟着志兆一起去胡家看看。”江珮提議,“說起來,胡慶家裏只剩母親和老奶奶,你過去了也有話說。”
其實董母是想去的,可是又覺得這樣過去了有些唐突,“會不會讓人家覺得沒理道?”
“娘,您想多了。”江珮看出董母的心思,臉上笑着,“人家幫了淑蓮,您過去道謝,理所應當。況且,聽志兆說,您和胡慶的娘原先是娘家同村。”
“這倒是,都多少年沒見了。以後為姑娘的時候,還常在一起的。”董母道,臉上的表情輕松了,“等着我回去跟你爹商量下。”
外間的人吃完飯,三個長輩來了興致,說要去爬山,一個個精神抖擻的出了門。留下的是一桌子盤碗。
江珮和董淑蓮簡單收拾了下,便叫了石匠們進來吃飯。
天冷,石匠們的肚子裏早已經空了,看着一桌子好菜,也都不客氣,洗幹淨手就坐下了。有人倒着酒,沖着小間道,“嬸子,您炒菜就是好吃。”
所謂奉承的話,人基本上都是愛聽的,尤其放在董母這種好面子的人身上,最為明顯。她從炕上探了一頭,“多吃點兒。”
小屋裏充斥着酒和菜混雜的味道,江珮和董淑蓮坐在門外,這個點兒日頭還是不錯的。
等到石匠們吃完飯,兩人才進屋收拾。桌上的盤子差不多都空了,男人們的飯量總是大得驚人,幾只空空的酒瓶躺在牆角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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