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同病相憐的适齡未婚男女，周一下午在裝修地碰到了。

細細看了一圈兒之後，兩人站在陽臺上躲避噪音。

“進度不錯。”任禮元挺滿意。

時伊點頭，“目前還行。”

“明天看臺面？”

“對。原來的廚房基本全新，重新切割和組裝之後可以再利用。”

“臺面一般用什麽材料？”

“市面上的基本就是複合亞克力啊，石英石、大理石，還有不鏽鋼跟防火板之類的。家用的一般就是亞克力跟石英石。”

“哪個好？”

“我喜歡大理石。雖然有輻射，不過那種天然的紋路和質感實在沒的說。石英石和亞克力也不錯。雖然石英石好打理一點兒，但是你的廚房弧度大，拼接的地方不少，石英石多少會有點兒縫隙。亞克力就沒有，渾然天成的。到時候再看吧，其實現在的工藝都還算不錯。”

“嗯。”

“阿嚏--！”時伊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随即趕緊捂着嘴跟任禮元道了聲歉。

“感冒了？”

“有點兒。”時伊吸吸鼻子，這會兒真恨不得手裏有杯熱開水。

“诶。”她看看他。

“嗯？”

“吃面去？”這回她邀請他。

任禮元揚眉，不太餓。不過看着她泛紅的鼻頭和一臉的向往，他還是點了頭。

倆人又去了面館，圓臉服務員妹妹一見他們就笑。

靠窗坐下，點好面和小菜之後，時伊要了壺熱開水，然後同樣的拿出杯子和中藥包，給自己泡了一杯，也給任禮元倒了一杯。

“這麽喜歡吃面？”他忍不住問她。

時伊搖頭，“湯湯水水的吃着舒服，尤其是冬天。”

“火鍋也不錯。”

“火鍋有點兒慢。”

任禮元贊同的點頭。

時伊喝了口茶，又看了看任禮元，突然覺得挺有意思。怎麽就跟他接二連三的一塊兒吃起面來了？

“笑什麽？”任禮元瞧着她。

時伊揚揚眉，說：“沒什麽，就是覺得有點兒荒謬。你跟我，這都第三回一塊兒吃面了。”

任禮元也挑挑眉，唇角上揚。贊同的點點頭。他不是個容易親近的人，別說女人了，就連男人也不那麽容易跟他套近乎。不過這會兒他确實是在跟她吃面，而且不反感。

“下回吃火鍋。”他提議。

時伊卻揚揚眉不說話。

“怎麽，不樂意？”

“我更想吃烤肉。雪花牛肉，一片兒一片兒的，滋滋地響，撒點鹽已經是人間美味了。”

“嗯。”任禮元很是贊同，腦子裏順利出現烤肉的畫面。不過比起純肉，他更喜歡吃牛舌。“下回吃烤肉，我知道一家還不錯。”

時伊點點頭，剛要開口，手機響了一聲。

她滑開手機，點開信息，沒兩秒就樂了。

母親大人發來的微信，一看就是特地搜集來的，什麽結婚的好處，女人怎麽找到好老公，什麽樣的女人最幸福……

“樂什麽？”任禮元很少見她眯眼笑。

時伊擡頭瞧着他，幹脆把手機拿給他看。

任禮元接過手機，掃了兩眼，眉頭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我媽大概是覺得女人的幸福就是婚姻圓滿。”

任禮元把手機還給她，問道：“你不同意？”

“嗯，任何人的幸福都不會僅僅取決于他的婚姻狀況。”

任禮元點頭，沒法兒反對。

“不過我也确實不覺得婚姻會讓我有多幸福。”時伊淡淡的補充了一句。

任禮元喝茶的手一頓，問她：“你是單身主義？”

時伊笑了，“不是，我只是覺得就算我結婚了，也同樣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很多人把婚姻當成是一種救贖，好像遇到那個人之後，以後的生活就會開始變得美好。這種行為在我看來是一種逃避。把自己要面對的成長困擾都轉嫁到另一個人身上。”

時伊說完，見任禮元瞧着自己不說話，她接着問他：“我說錯了？”

任禮元搖頭，“沒有，确實有很多人這麽做。不過更多的，應該只是想找個伴兒吧，畢竟一個人扛着總有累的時候。況且傳宗接代的問題，只要是個物種就不能回避。”

時伊點點頭，倒是有些意外他會這麽想。

“所以……你對婚姻挺有期待？”她問他。

任禮元笑着搖頭，“談不上期待。不過我确實不是不婚主義者，就算是為了有個孩子也不會一直單着。”

“是啊，孩子挺重要。”時伊有些無力。

“怎麽，覺得我動機不純？”

時伊搖頭，“不是。我只是覺得除了傳宗接代和找個伴兒之外，愛情也應該要占一部分。”

任禮元揚眉，低聲笑了。

“所以，說到底還是愛情的問題？”

“……或許吧”時伊撓撓頭，低頭喝水。不明白怎麽跟他扯到這上頭來了。

任禮元瞧着她，若有所思。想了一會兒之後，他開口道：“你說的也對。”

“什麽？”

“愛情。婚姻大概是需要這個的。”

“或許吧。”

任禮元想要再說些什麽，服務員開始陸續上菜。

話題雖然就這麽打住了，可任禮元并沒停止思考。他忽然明白之前覺得缺少的那點兒是什麽了。或許，還真的就是所謂的愛情，又或者只是單純的心動。

說實話，那種跟青春悸動有關的心跳早已經離他太久遠了。他甚至不記得上一回對一個女人有特殊感覺是什麽時候的事兒了。成年男人的世界有太多責任和目标。屈指可數的空閑時間，他也只剩下些零星的精力去讓自己舒服了。

省心一直是他的擇偶條件，至少是成熟之後的條件。一直沒什麽問題，也挺适合他的生活方式，可真到要面臨婚姻的時候，他居然下意識的排斥了。或許潛意識裏，他根本就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任禮元笑了，他對自己挺意外。

原來在他心裏把婚姻看的還是挺神聖的，而且一把年紀居然還是會期待所謂的男女之愛。

“笑什麽？”時伊奇怪的看着他。

任禮元收斂心神，揚眉道：“你其實挺單純的。”

“……這什麽話？”

“并不是所有的姑娘都會堅持愛情是婚姻重要的組成部分。”

“我聽起來很堅持嗎？”她怎麽沒覺得？

任禮元樂了，輕聲說道：“心裏的堅持，不需要用嘴說。”

時伊揚眉，細細地看着他，突然有些讨厭他那副篤定的模樣。

“吃點兒菜吧。”她指指盤子。

任禮元低笑出聲，夾了幾塊兒她指定的蘿蔔，然後瞧着她不滿地嚼着牛肉。

其實……她長得挺好的。

雖然看上去營養不良，白的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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