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雨落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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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之後，李白露的身體完全恢複。這兩日當中，孟未晞與她對弈，陪她坐在院中安靜曬着太陽，偶爾白露興起，會唱一兩支戲曲，孟未晞則以笛相和。她從不知道孟未晞會吹笛，那是一支碧玉制成的短笛，吹起來的時候沒有那樣高亢，悠然清遠，給人無限遼闊之感。

“蘇前輩，我們該走了。”李白露站在茅屋前，望着一臉惆悵的蘇青說道。

“帶星，你覺不覺得蘇前輩怪怪的？”将月悄悄說道。

“小聲點，不要被他聽到了。”帶星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仙子可不要忘記答應過蘇某的話。”蘇青再次強調。

“不會的，我說到做到。”

“蘇前輩，李姑娘是個信守承諾的人，您不必擔心。”孟未晞翩然一笑。

“哎……要是我現在如你一般年輕，怎麽會……罷了，你們走吧。”蘇青無奈搖搖頭，揮了揮衣袖。

“告辭了。”

“等一下，我有一句話想同孟公子說。孟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蘇青做了個請的姿勢。

孟未晞随着蘇青走到茅屋內拐角處，蘇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未晞額頭上狠狠敲了一下說道：“讓你給仙子上藥，我讓你上藥……”

孟未晞擡眼看他，心中五味雜陳，只得笑着說：“那次是孟某唐突了。”

“你可以走了。”蘇青瞥了他一眼說道。

“蘇前輩，晚輩就此別過，日後定當再來拜訪。”孟未晞撫着被敲紅的額頭，看着吹胡子瞪眼睛的蘇青啞然失笑。

“好好對她，希望你可以完成我年輕時未了的心願。”身後忽然傳來蘇青帶着笑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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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未晞并未回答，嘴角的笑意随着踏出屋外的一刻逐漸加深。

“蘇前輩說了些什麽？”将月耐不住好奇問道。

“我們走吧。”李白露打斷他們的對話，淡淡說道。

一路上，還是有些蕭皇後派來的殺手，都是些武功卓越的人類，只要稍加警惕就可以對付。終于在兩日之後，他們到達了長安。昨晚，李白露已經飛鴿傳書給皇帝，告知他孟未晞已經平安到達。

他們還未到紫禁城門口，就遠遠看到大臣和皇帝站在城門口，翹首望着遠方。李白露低聲對将月說道：“見到皇帝要謹言慎行，萬不可像往日那般。”

“知道了，小姐。”将月低聲應着，本來活潑的她看到遠方的衆多大臣也不免多了幾分穩重。

李白露一行人行至城門口，便聽到大臣齊聲高喊：“參見太子殿下。”

“未晞，你終于來了。”皇帝在太監的攙扶下顫顫巍巍走上前來，握着孟未晞的雙手，老淚縱橫。

“父皇，孩兒不孝。”孟未晞也是百感交集，淚水順着臉頰滑落。這便是血濃于水的親情，即便生生死死，擦肩錯過多少年，見面的時候總是心心相印。

“參見皇上。”李白露帶着将月和帶星恭敬行李。

“你便是李恒之女吧？多謝你将未晞帶到我身邊，這一路辛苦你們了。”

“這是靈蒼一族分內之事，如今太子已安全送到，我等也該離開了。”李白露說道。

“李姑娘一路辛苦，朕已經備下酒席為你們接風洗塵，不若先在宮內住上一夜，等明日再走不遲。”皇帝笑起來和藹可親卻不失君皇氣度。

“好啊，我真的有點……”将月立即答道。

“将月……”李白露看向她打斷她的話。

“哈哈，李姑娘不必如此，想來你們一路風霜确實需要休息，還是不要推辭了。”

“多謝皇上聖恩。”李白露再次鞠了一躬。

李白露随着浩浩蕩蕩的衆人來到了庭盛宮，宮內金碧輝煌，丫環皆規規矩矩地站立在兩側。白露謹慎地随着衆人走在皇帝後方，生怕犯了皇宮的禮儀規矩。

“衆位愛卿不必拘禮，都坐吧。今日一來為太子接風洗塵，二來也算是朕請衆位愛卿吃頓飯。”皇帝雖然身有疾患，氣度依舊不減。

“多謝皇上。”衆位大臣紛紛落座。

“李姑娘，你們和未晞一起坐到朕的身邊吧。”

“謝皇上。”話畢，李白露也落座。

“皇後娘娘駕到。”随着太監一聲高喊，白露看清了來人。蕭皇後着一身灑金鳳袍，指尖丹寇鮮紅如血，與金色交相輝映十分威嚴。高高的鳳髻，兩邊垂下來金色的鳳尾步搖，随着步伐搖晃起來倒像是一片片利刃，切割着一寸一寸的日光，讓人有些微不适。再加上那一雙丹鳳眼，眼尾化着胭脂紅色，配着瞳孔的深黑，深邃得望不到邊際。有這樣眼神的人最是可怕，令人捉摸不透，手段變幻莫測，讓人覺寒冷刺骨。

“太子回來了。”蕭皇後簡單五個字，卻飽含着深深的逼仄意味。

“參見母後。”孟未晞站起身來聲音冷淡。

“太子說話怎如此生分？你我既為母子，我自當好好疼愛你才是。”這疼愛二字，蕭皇後特意加重了語氣。

“怎不見淺蕪前來？”皇帝打破了這個僵局。

“她今日身體不适，估計是昨日吃了不淨之物。”蕭皇後笑意盈盈，目光冰冷。

“可傳了太醫？”皇帝聽說自己的女兒病了，不免擔心。

“已然讓太醫看過了，說是無甚大礙，休息兩日便好，皇上不必憂心。”

“那便好，淺蕪一向體弱，萬不可再受些污穢之物。我這裏還有支上好的雪參，過會兒便讓張公公給淺蕪送去補補身體。”

“多謝皇上。”

“淺蕪是我唯一的女兒，何談一個謝字？只希望皇後也可待未晞像淺蕪一般。”皇帝意有所指。

“皇上這是什麽話？未晞叫我一聲母後，自然就是我的孩子，照顧是臣妾分內之事。”蕭皇後依舊一臉微笑。

“但願皇後說到做到。”皇帝笑起來，目光卻很是寒冷。

“這位便是靈蒼一族的李姑娘吧？”蕭皇後笑着握起白露的手，好像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另有其人。

“見過皇後娘娘。”李白露盈盈一拜。

“沒想到李姑娘年紀輕輕，卻有這等修為，一路上很辛苦吧？”蕭皇後握住白露的手一緊。

“無所謂辛不辛苦，白露也算是僥幸不辱使命。”李白露冷靜答道。

“這麽說來，一路上發生了不少事？”蕭皇後明知故問。

“這些都沒什麽重要。太子少年英才，胸懷天下，白露犧牲一點也在所難免。更何況，自古邪不勝正，妖邪終歸是妖邪，縱是狡兔三窟，通天徹地，也免不了失敗的下場。這本就是千古定律，不會改變，娘娘說是與不是？”李白露正視着蕭皇後，眼中的凜冽令人望而卻步，不堪亵渎。

“李姑娘此話甚有道理，只是這例外總是有的。你還年輕，不知道這話不能說得十分滿，是會吃虧的。”蕭皇後眼尾微微一挑，魅惑詭異。

“嘁……再年輕也比你大，我們小姐都活了一千多年了。”将月看着蕭皇後，心裏不悅，輕聲嘟囔着。蕭皇後并未聽到将月的話，依舊彎着眉眼。

“好了，皇後，你且落座吧。”皇帝看着劍拔弩張的二人，不動聲色地說道。

“謝皇上。”說罷，蕭皇後在皇帝身側坐了下來。

繼而一群舞娘和樂師走進來，大臣們都認真地欣賞歌舞。李白露不經意看向孟未晞，發現他正看着自己，立即偏過頭去看着前方的歌舞。将月看着二人，偷偷笑着扯了扯白露的衣袖，白露正色望了望她，她才止住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