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暈倒（一）

????期中考試結束以後，就是學生們期待已久的秋季運動會了。

為了響應全民健身的號召，學校要求每個學生至少要報兩個項目，但大多數學生喜歡的是運動會那兩天半可以不用上課不用寫作業，而只有少數學生是真心喜歡運動。所以主動報了項目的人不算多，而主動報了兩個及以上的項目的學生更是少之又少。

确定不會有人再來自願報名了，班長陸烨和體育委員趙晨開始給沒有報滿兩個的學生分配項目。

雖然是分配，但也要考慮到每個學生的身體素質，所以這不是一項簡單的工作，陸烨和趙晨讨論了一天，都沒有把剩下的人安排妥當。其中最棘手的，當然就屬淺淺這個必須小心輕放、不能磕不能碰的易碎物品了。

“岳 淺淺同學的話，幹脆還是別給她報項目了吧……”趙晨留意着陸烨臉上每一處細微的變化，小心翼翼地說道。沒錯，自從上次體育課上親眼目睹了陸烨和岳淺淺那充 滿j.q的一幕以後，他就對“其實班長和岳淺淺同學之間有着不足為外人道也的關系”深信不疑了。所以在安排項目的時候，他得時刻關注着陸烨的情緒，“短跑 需要爆發力，長跑需要持久力。她身體不好，不适合這些運動吧？”

聽趙晨這麽說，陸烨想起了昨天淺淺來找自己的場景——

“班 長，”淺淺叫住陸烨，眼巴巴地看着他，“我剛才跟棠棠她們商量了一下我能報什麽項目。我說我想跑接力賽，她們說除非我跑最後一棒，否則等我跑到了以後接棒 的同學需要接的不是棒而是我；我說我想甩鉛球，她們說最終結果只會是我被甩飛了，球還在原地……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就只有在趣味項目中選了，我說我想 參加競走，她們說烏龜都爬得比我快；我說我想參加螃蟹投籃，她們說我甩出去的球估計連籃筐都碰不到……她們一致反對我參加任何項目。班長，我是不是真的像 她們說的那樣，只能在一邊加油助威啊？”

看着淺淺那一雙充滿了信任與期待的大眼睛，陸烨一句“淺淺，我也覺得你最好不要參加任何項目比較好”卡在喉嚨處，怎麽也說不出口。

他嘆息一聲，在淺淺腦門兒上拍了拍，說道：“怎麽會，這麽多運動項目，總會有适合你的。我再看看好了。”

“好！”

淺淺歡天喜地地應了一聲，轉身一蹦一跳地回到江棠她們面前，欣喜地說道：“你們都錯了！班長說會有适合我的項目的！”

江棠、夏雯、林若芸：“……”

陸烨你敢不敢有點節操啊！！我們特意叫淺淺過去找你就是為了讓你幫我們勸她打消參加運動會的念頭的好嗎！！！這個念頭好不容易被我們用冷水潑得只剩下一點點火星了，你一句會有适合她的項目就讓火星又熊熊燃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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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點後悔，但既然是已經答應過的事情……

陸烨猶豫了一下，用筆尖在岳淺淺的名字後面點了點，說道：“算了，給她報上跳高和跳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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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來想去，也就這兩個項目能讓她去蹦跶蹦跶了。

“跳高和跳遠嗎？”趙晨确認了一遍。

“嗯，”陸烨點點頭，爾後又自言自語道，“跳高的話，落下來的時候會不會扭傷腳？”

他後面半句話說得很小聲，但抗不過趙晨離他很近啊！

把他的擔憂聽了個一清二楚的趙晨停下了要往報名表上寫名字的手，看着他。

“算了，寫上吧。”陸烨很快就恢複了一貫清冷的模樣，說道，“到時候我多看顧着她好了。”

趙晨這才落下了筆。

填完了以後，陸烨把報名表拿到五樓去交給梁老師。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趙晨默默地轉過身，把那句不知道當說不當說的話咽回了肚子裏去——

你只擔心她跳高會扭傷腳，其實跳遠可有可能拄到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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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了表回來後，陸烨還專門去找淺淺給她說了他幫她報上的項目是跳高和跳遠。

“跳高和跳遠？”淺淺的神色一下變得有些忐忑，說道，“我從來沒有跳過高啊，跳遠的話，倒是在初中期末考體育的時候跳過，不過也跳得不算好。跳高和跳遠都安排在哪一天啊？我要不趁着還有點時間去練練？”

“沒關系，你不用太放在心上，重在參與嘛。”陸烨安慰道，“班上趕鴨子上架的同學也不止你一個，你能參加就很厲害了。”

“是嗎？謝謝。”淺淺不好意思地對陸烨抿唇一笑。

這還真的是她第一次參加運動會呢，以前要麽是因為生病了要麽是因為貪玩兒了，學校開運動會那幾天她都是呆在家裏的。

這也是她堅持要報項目的原因，如果她沒有項目的話，就又會想留在家裏睡大覺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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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天下午自習課時間，梁老師就在班上确認了一下每個學生報的項目，然後點出了幾個學生的名字，說道：“剛剛點到名字的同學，因為你們所報的項目都相對輕松 一點，所以老師還有一項任務要交給你們。放心，并不是什麽難事，只是一些打雜工作。在比賽完了或者沒有比賽的時候，女生呢，還是去給班上的男生加加油鼓鼓 勁兒，萬一就有參加比賽的男生偷偷喜歡你們之中的哪一個呢？一聽到你們在幫他打氣，說不定本來只能跑第三名的就跑成了第二，本來跑第二的就跑成了第一，本 來跑倒數第一的就跑成了倒數第二呢？男生呢，就多注意注意我們班的場地那一塊兒，有明顯的垃圾就伸個手撿起來扔了，礦泉水喝完了就換一換水，這些工作你們 中不能指望女生來做吧？好了，你們還有什麽疑問嗎？”

“沒有！”全班同學齊聲答道。

課間，四個姑娘湊在一起吃淺淺爸爸寄回來的出差地特産的時候，夏雯戳了戳淺淺，又戳了戳林若芸，說道：“第一天下午就有我的400米短跑，你們兩個別忘了來給我加油啊。”

岳淺淺和林若芸都是上課時被梁老師“欽點”過的“拉拉隊”成員。

淺淺嘴裏包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說道：“好。”

林若芸則是一臉無奈：“我知道了，這事兒你從上課說到現在，你嘴皮子沒磨破，我倒是聽得耳朵上長繭了。”

夏雯“嘿嘿”一笑，也就不再說話，專心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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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上課前，梁老師辦公室。

“你是認真的嗎？”梁老師嚴肅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得陸烨，怎麽也想不通他為什麽會提出這麽一個令人震驚的要求。

“是。”陸烨鄭重其事地答道。

見他态度如此堅決，梁老師忍不住擡手揉了揉額角，說道：“我覺得你有必要再考慮考慮。”

陸烨認真地說道：“我已經考慮清楚了。”

“可是學校從未有過這種先例。”梁老師皺眉道。

“那就由我來開啓這種先例。”陸烨寸步不讓地說道。

梁老師不再說話，目光牢牢地鎖定在陸烨身上。

陸烨沒有跟她對視，但抿緊的唇角已經透露出了他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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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 分鐘後，先敗下陣來的是梁老師，她細細的眉依然擰着，哭笑不得地問道：“陸烨，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我當了這麽多年的學生，又當了三年的老師，還是 第一次聽說一個人要把運動會的所有項目都報上的。你能抗下我們班的3000米和800米已經很厲害了，幹嘛還非要把其他項目一起報了？而且現在我名單都已 經報上去了，你想多參加一些項目，怎麽不一開始就多報一點呢？”

陸烨沒吭聲，心道：因為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你要把淺淺安排成拉拉隊員幫忙加油打氣的啊。

“陸 烨啊，老師清楚你的身體素質，也知道這些項目你有能力以一己之力承擔下來，”梁老師語重心長地說道，“但學校得規章制度在這裏，怎麽可能真的讓你一個人參 加所有的項目？且不說有很多項目的時間是相沖的，你在做下這樣的決定之前，有想過一次又一次跟你打照面的裁判員老師的感受嗎？”

陸烨仍然沒有說話，但也不動。

見他這副“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巋然不動”的模樣，梁老師回想了一下自下午自習課以後有沒有發生什麽不一般的事情，她腦子裏靈光一閃，突然想明白了什麽，小心地試探道：“你忽然這麽異想天開，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原因啊？”

陸烨終于給了她一個反應——他擡起暗沉沉的眼看了看她。

梁老師了然了——這大半個學期以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陸烨對岳淺淺不一般，更別說他們這些以抓學生早戀為己任的老師了。

梁惠子第一次當班主任，跟這些學生的年齡差距也不大，所以思想要開明得多，覺得只要不鬧出什麽大事，影不影響成績她都不介意了。

于是她對陸烨說道：“好了，名單我已經交上去了，你現在來給我發這個瘋我也沒辦法。不過你們年輕人，遇事要自己多想想辦法嘛，此路不通就走彼路啊，也不是只有報上所有項目這一個解決方法嘛。”

陸烨眸光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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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陸烨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把運動會的流程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又一遍，尋思着到底要怎樣才能讓淺淺不去給別人加油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