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一室迤逦
黎婉快速擦幹眼淚,整理好衣衫,轉過去不好意思的的笑了笑,道,“明日老夫人說來畫閑院用膳,侯爺可知老夫人喜歡吃什麽菜?”
明個兒大年三十,老夫人說她進侯府的第一個年,在畫閑院熱鬧熱鬧,依着現在的天,明日怕還要下整日的雪,黎婉推辭一番,推不過應了下來。
“老夫人沒有多的講究,平日那些菜就好!”想起從宮裏回來她問飯菜可好他敷衍說不錯後她苦澀的表情,秦牧隐張嘴點了兩個老夫人愛吃的菜。
黎婉用心記下。
用過晚膳,黎婉打開櫃子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裏邊裝着碎銀子,大大小小有近百兩了,坐在凳子上,黎婉打開盒子,不同大小的銀子裝在不同的荷袋裏,這是她給下人們的賞錢,圖個平安吉利。上一輩子她不懂人情世故,可是在給賞錢方面出手闊綽,今時想想,下人們眼中,她怕就是個好糊弄愛顯擺的冤大頭而已。
上輩子,老夫人對黎婉的開銷不聞不問,她又難得見着秦牧隐的面,管家好說話,每次黎婉支多少銀子,管家都會給她,有一兩次她試探管家的底線,看他是否真能做主,故意開口要了一筆不小的數額,管家核對賬冊的手頓了一瞬,一句話沒問,給了她銀票。
她要的越多心裏越氣,偌大的家業秦牧隐交給了不同的管事,分工明确,黎婉雖是侯府的主子管着家,能做主的事卻不多,要銀子還要問管家,黎婉心裏不暢快了好些年。
黎婉将荷袋拿出來,把銀子倒在桌上,細細數着,管事的賞銀多,其次是一等丫鬟,二等丫鬟,粗使丫鬟,确保每人都能拿到賞銀後才把銀子重新裝進荷袋,擱到盒子裏放好。
秦牧隐坐在桌案前,手裏把玩着一方硯臺,今天,莊子的管事送了幾筐新鮮的獵物來,他本要親自給承王送去,遇着趙氏來了走不開,吩咐全安給承王府,黎府各捎去一些。
全安回來時,帶回了一些古玩,秦牧隐手裏的硯臺就是承王送的,青灰色的外觀,雕琢成了精致的圓形,中間凹成了兩塊大小深淺不一的坑,小的一側刻有一叢細草,湊近了看,會發現草微微偏綠,花紋細膩,手感溫潤如玉,秦牧隐之所以感興趣是這方硯臺與老侯爺書房裏的一只筆相似。
那只筆,筆身用石頭打造,上邊也刻有細草,不論是質地,造型,觸感還是其他,都該是一套。東西是老侯爺攻打一個強盜窩得來的,按理說全要進貢,可正逢那時候懷着孩子整日抄經書祈福,老侯爺就偷偷昧下了這只筆送給了老夫人。
秦牧隐擡頭,見黎婉抱着一個精致的梨花木的盒子,裏邊墊了一層上好的雲錦布料,覆蓋在上的是一個絨布袋子,秦牧隐懂黎婉的意思,拿出袋子,将硯臺裝起來,這方硯臺是承王送給老夫人的新年禮,明早給老夫人送去。
想到新年禮,秦牧隐的視線落在黎婉身上,她哭了兩次,塗了脂粉也蓋不住眼圈周圍的紅腫,老夫人堅持來畫閑院過年是想給她長臉,府裏的下人大多在府裏好幾年了,她沒有進府時,下人們就談論過她,話多是些不好聽的,婚姻自古講究門當戶對,黎婉家世不行,品性一般,下人們覺得她配不上他,他受了委屈,就是全安全平幾人在他剛成親那會也是這麽認為的。
秦牧隐把硯臺放好,起身闊步走了出去。
黎婉将梨花木盒放在茶幾上,與裝賞銀的盒子并排放着,扭頭時只瞥見秦牧隐掃過門框的袍子和晃動不止的簾子。
她沒猜着秦牧隐要把硯臺送老夫人的心思,不過是見他愛不釋手,肯定極其貴重,才找了一個盒子給他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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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婉洗漱好了,秦牧隐還沒回來,她走到門口探了探身子,今晚,她給丫鬟們放了假,叫她們在偏院熱鬧熱鬧,故而,大門口,一個人也沒有,入耳的是外邊的風聲,以及偶爾大雪壓斷了枝頭啪的掉落在地的聲響。
好久了,黎婉覺得快成望夫石了才見着秦牧隐出現在黑暗裏,他沒有打傘,頭上肩上全是雪,一張臉隐在了幾株臘梅後,黎婉不敢想他大晚上去折臘梅幹什麽,等他走近了,黎婉盯着他握着枝桠通紅的手,以及,睫毛上殘留的雪滴,張嘴欲喚紫蘭備熱水,紫字剛出口就聽他道,“你不是放她們休息去了?”
說完,大步進了屋子,折的臘梅比在永平侯府的大多了,黎婉上前幫他掀簾子,枝桠上覆蓋了雪,碰着珠子串成的簾子,雪簌簌灑落,掉在地上,很快就化成了水。
黎婉跟着她進屋,看他将花瓶裏枯敗的臘梅拿出來,插上新鮮的臘梅,臘梅枝桠大,有一半帷帳的高度了,床頭床尾都成了黃色,漸漸,屋裏彌漫着淡淡的花香,黎婉才想起要給他收拾身子。
隔間是浴房,裏邊的爐子上溫着熱水,不多,只夠洗臉洗腳,黎婉手提着爐子,把水倒進盆裏,又往盆裏添了些冷水,探手試了試水溫,不冷不熱了才端着盆子回了屋裏。
秦牧隐已換好了衣衫,黑如墨般的頭發濕漉漉的散在肩頭,黎婉将盆子放在架子上,擰了巾子給他,他去外邊走了一圈,周身帶了外邊的陰冷,挨着他近了,還能聞到他身上的清香——臘梅與雪的香氣!
秦牧隐接過冒着熱氣的巾子,在臉上擦了擦,巾子移到脖頸間,露出大片肌膚,黎婉微微移開眼,耳根子卻是紅了。
“臘梅枯了,極喜歡的話府裏還有,留着枯枝過年不吉利!”她舍不得扔掉他送的花,他就告訴她,他還會給她折,老夫人都想着送她新年禮了,他也要有所表示、暗香浮動,人比花嬌,秦牧隐折花時想到的詞。
雲淡風輕的一句話,黎婉聽得身子一怔,他出去竟是為她折花去了,整座侯府,今時還盛開臘梅的地兒只有他的書房了,黎婉面色發酸,咽下了口中的嗚咽,盈盈失禮道,“妾身謝謝侯爺了!”
秦牧隐手拖着巾子,黎婉上前一步接過,他的臉泛着涼氣,手裏的巾子也已經冷了,黎婉邊擰巾子邊問他,“侯爺可還要?”
凍了一圈又猛然洗了熱水臉,秦牧隐面色微紅,眼神裏清冷的光柔和了些許,黎婉把盆子裏的水端出去倒了,折身回來,屋裏沒了秦牧隐影子,黎婉詫異,聽到偏房傳來水聲,黎婉把臉盆放回架子上,去書架上找書。
書架是前兩日挪進內室的,秦牧隐的意思,冬日,大家都懶散倦怠,極少在外間看書,把書架挪進屋,開春了再挪出去,黎婉應了。
黎忠卿送的幾本書還沒有看完,黎忠卿忙梅花宴看書就擱置了下來,這幾日,她心不在焉,很多時候聽他說話就走神,一走神意思就記不住了,記不住就會重複問秦牧隐,一來二去,一頁都要看上兩晚上。
黎婉的手放在《尉缭子》上,她不懂兵法,裏邊的注解也不感興趣,要不是秦牧隐說起這本書的厲害處,黎婉一輩子都不會了解這本書的價值。
《尉缭子》乃十大兵書之一,黎婉手裏的是孤本了,聽說這本書在前朝一個王爺抄家的時候沒了蹤跡,黎婉第一反應就是黎家先祖是當時抄家的官兵,秦牧隐又反駁了她,抄家後,所有的東西都要收納入冊,冊子上有記載,可見不是官兵貪了,可能在運送的途中不小心掉了被人撿走了。
黎婉讓秦牧隐再看看其他幾本,秦牧隐告訴她是記載中同一批丢失的書,也就是說黎家先祖撿到了這批書,後來因着什麽事沒拿出來,到了黎婉祖父時,這些書才重見天日,然後傳給了黎忠卿。
書的貴重黎忠卿應該是知道的,才會送她,她要不是聽劉氏舍不得的語氣她也看不上,她要把書送給秦牧隐,秦牧隐沒應她,良久了才悠悠說了句,“書還認主不成?”
黎婉一想,她卻是小題大做了,書就放在屋裏,送與不送沒什麽區別,要看随時能拿。
再看這些書,黎婉的手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書已經很陳舊了,要不注意撕了一頁,孤本就殘缺了。
坐在床上,黎婉彎腰脫鞋,秦牧隐回來了。
床邊擱着一本書,黎婉坐在旁邊,仰頭看他,秦牧隐目光一滞。
這幾日,他講解時常走神,總會不由自主想到那晚兩人交。融的情景,她的身子軟,窩在他臂彎裏,好似抱着一個枕頭,她的頭發散着玫瑰香,她好像很喜歡玫瑰和海棠,喝茶時,要是玫瑰花茶,她端着茶盞的神情愉悅而享受,換作其他茶,則面無表情不起一絲波瀾,聽她柔聲細語的念書,他就身心酥麻睡意漸濃,尤其當手滑到她腰間,觸摸到她的肌膚時,越發讓他欲罷不能。
而此時,她穿着米黃色寝衣,彎腰時露出大片白皙的玉頸,領口下,半遮半掩中,凝脂白玉的柔軟堆在膝蓋上,秦牧隐感覺剛擦拭過的身子燥熱不已。
随即,她直起身子,胸前明顯湧動的一番,她好似不自知,擡起一雙腳,倒下去往裏一滾,寝褲往上,露出修長白皙的玉腿,秦牧隐的目光晦暗如深,面上平靜如常,過去,脫了鞋子,她已經縮進了被子裏,露出一個小腦袋,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熒光潋滟,妩媚蕩漾,朱唇微啓,欲言又止。
秦牧隐的身子又淌過一陣酥麻,席卷了全身。
黎婉開口,想叫秦牧隐拿床沿的書,誰知,龐大的黑影籠罩,她來不及出聲,言語化作嗚咽被他吞入腹中,來得莫名,黎婉還睜着眼睛,望進他黑不見底的眸子裏,黎婉全身一軟。
秦牧隐想做這件事很久了,第一次是弄疼了她後來克制着,後來是她問他兵書上的意思,他不好亵渎了孤本,此時,當手中握着她的飽滿,指縫中全是她的渾圓溢出的柔軟時,秦牧隐再難自制。
俯身,細細親吻啃噬她的柔韌,外軟內韌,他故意在櫻桃上流連忘返,吃進嘴裏舍不得下齒咬,好似彌足珍貴的藥材,舔一口就能藥到病除,卻有留下瘾的後遺症,秦牧隐就中了櫻桃的後遺症,舍不得吃可是又離不開。
一番下來,黎婉身子軟成了棉花,她咬着牙,艱難的平緩着呼吸,随機,握在櫻桃指尖的手慢慢往下,黎婉身子一顫,面若桃花的扭頭,雙腿不自主的抗拒着他。
可是,當他把手放到她眼前叫她看時,黎婉臉熟了透,上邊帶着絲絲水潤的光澤,黎婉局促的扭動着身子,鬧着要熄燈。
如願以償,一室黑暗。
黎婉仍羞紅着臉,手無措的抓着他的手臂,兩人都清醒着,黎婉臉皮再厚也不敢主動攀上他的脖子,待他沉根沒入,黎婉抓緊了被子,悶哼一聲。
他的動作慢,黎婉最初的不适很快就沒了,反而升起了一種難受,不安的扭動了兩下身子,聽到上方他的低…喘,黎婉又動了兩下,他的呼吸都重了,随機,就是狂風驟雨的攻擊,黎婉不察,差點暈了過去,黎婉身子往後一退,被他握住了腰身,黎婉下意識的朝他手臂撓去。
聽到又是重重的一聲,“上次的抓痕還在呢!”
黎婉半眯着眼,雙眸水霧萦繞,迸發出妖冶潋滟的光,黎婉不信,斷斷續續反駁,“才不會……我的都好了!”她傷在那麽薄弱的地方用了一次藥就好了,他傷在手臂,肩頭,後背,該早好了才是。
頭頂,是他輕忽的笑聲,內斂而壓抑,黎婉猛地睜開了眼,對上他上揚的唇角,腦海閃過一陣白光,身子癱軟下去。餘韻中,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後,緋紅的臉蔓延上了一層嫣紅。
倏然,他不間斷的攻勢爆發開來,一次比一次有力,黎婉咬着唇,嘤嘤哭出了聲。
迷糊間聽他沙啞低沉的問她,“真的好了嗎?”
黎婉意識渙散,不知秦牧隐問的什麽,下意識答道,“當然!”
黎婉紅唇微張,身子随着他的動作随波逐流,沒有注意她說完後,他唇角加深的笑意,“是嗎?”
一波又一波,黑暗中,一室迤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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