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01貢品-35

唐餘幽幽講道：“那一年在下與黑羽衛中一個師姐一起執行任務。其實就是到受災的地方尋一些孤兒帶回營地培養。那種在災荒中失去父母兄弟庇護看盡世态炎涼的孩子, 如果獨自存活下來，身體底子或根骨一定不錯，韌性極強也更無牽無挂。

那次在下和師姐都看中了一個女孩子。那孩子才六歲，被親爹媽與旁人家一個差不多的女孩子交換了。那家人嘴裏說是換她當童養媳, 她家人也說要了人家的女孩子給她那個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做童養媳。其實兩家人都是早就揭不開鍋能吃的全都吃了。那家人的兒子早就餓死了，将她換來就是為了（以下省略描寫，大家自行腦補）……這還算幸運的, 遇到我們的時候她手腳都還在。換到她家的那個孩子, 早就不成人形了……”

安如昔有那麽一瞬快繃不住臉上的淡然表情了，她能感覺眼淚幾乎就要湧出來，系統提示，挺住！不能穿幫。是啊, 含着金勺出生的大雍長公主殿下怎麽會為了南唐的無名庶民落淚呢？她把心一橫硬生生将唐餘的話打斷, 直白問道：“等一下, 你師姐叫什麽名字？”

“……”唐餘這一次隐約意識到了長公主躲閃的眼神裏, 似乎閃耀着晶瑩的東西，但她話一出口竟然是跳到了這種奇怪的問題像是故意在轉移注意力，她是不願讓人察覺, 小心掩飾着她的善良麽？

安如昔莫名其妙收獲到來自唐餘的愛戀度1分，目前愛戀度已經有6分了。這不會是暗示, 黑化的男主唐餘其實不由自主會喜歡壞壞的大反派吧？

“在下的師姐啊, 好幾年沒見面了，也不知是否還活着，殿下問她, 有什麽事麽？在下身在大雍，與她早就沒有關系了。”唐餘故意以一種疏離的語氣回答。

“若真沒關系，你還在忽悠我的時候提到她？廢話少說，快告訴我她的名字！解藥你還想不想要了？”安如昔揪住這一條不放，這也算是某種女人的直覺吧。

“師姐她啊，叫夏冬。夏天的夏，冬天的冬。”唐餘這樣回答着，腦海中卻浮現起小紙條上娟秀的字跡。

唐餘這次并沒有掩飾也沒有說謊，回答的內容和臉上的表情都很真實。安如昔忽然悟了，那個叫夏冬的唐餘的師姐，不會就是這個世界的女主吧？

系統跳出來贊道：“恭喜新人安如昔，觸發并完成隐藏任務，在沒有系統任何信息透露的前提下，從男主那裏獲取到本世界女主信息！獎勵有3個選項，你要聽一下麽？

選項一，獎勵積分1000；選項二，獎勵唐餘對你的愛戀度3分；選項三，獎勵唐餘對你的信任度3分。這是單選，不能共存，請謹慎選擇！”

安如昔試探道：“能不選麽？”

系統如果有眼睛一定是看白癡的眼神：“為了防止新人自暴自棄，鼓勵新人繼續完成各種任務，系統已經自動将什麽都不選這個選項屏蔽了。”

安如昔其實并不是這會兒就想自暴自棄，只是逮到機會試探一下系統的底線。原來這個世界對新人還是挺友好的，起碼是有避免跑偏的防護措施。那麽是選愛戀度提升還是信任度提升呢？目前唐餘對她的愛戀度已經6分了，信任度才3分，如果選了愛戀度3分的獎勵，那麽愛戀度就差1分便可以完成支線任務了。這誘惑好大啊！

所以安如昔果斷還是選擇了信任度3分的獎勵。因為愛戀度的不确定性，讓安如昔很沒有安全感。哪怕就算已經加到了9分，帶來的連鎖反應也可能讓她承受不起。相反的，不如還是堆信任度吧。合作或曰和平相處的基礎是信任。

幹淨利索做了選擇，唐餘對安如昔的愛戀度6分不變，信任度提升到了6分，看起來66是多順的數字，安如昔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她迫不及待想嘗試一下6分信任度，會是怎樣的效果。她回歸到正常的問題：“地方上遭遇天災，朝廷不救濟麽？聽說南唐良田遍地處處都是魚米之鄉，稻米一年熟兩季，倉庫存糧豐厚，走水路調配應該很快就能運到災區。”

唐餘的語調仍是冷冷的，不過卻沒有隐瞞真實想法，答道：“當地官吏為了政績上下串通隐瞞災情，朝廷根本不知道地方上的情況，也沒人去徹查。當地極力封鎖一切消息，糧倉裏的糧食卻不是免費施舍赈災，而是官商勾結高價倒賣。那一年官員富戶和有點家底的算熬過來了，餓死的多是普通百姓，人間慘劇時有發生。最後都是有錢有勢的人得了利，對他們來說趁着災情瞞而不報不會被上級記過，還能偷着發財，何樂而不為？”

安如昔自然明白唐餘沒有說出口的悲憤，但是身為大反派的設定她怎麽可能跟着傷春悲秋，表露出對南唐百姓的同情呢？

她故意丢開那些不談，直接問道：“黑羽衛已經知道了災情，為何不報朝廷知悉呢？你身為皇子親眼見證，為何不挺身而出，保護你的百姓子民呢？”

“吏治黑暗只為斂財，清官上任沒多久就被染黑只能同流合污，否則便被視為異類，遭到排擠迫害。黑羽衛當然是上報了，可赈災的指令并沒有下達。當年就算在下殺了那一地的貪-官-奸-商又能如何？換上來的人，能讓破碎的家庭重圓還是讓餓死的百姓複生？”唐餘的語氣之中透着一股蒼涼的意味，“據說最初設立黑羽衛是為了上達天聽，結果漸漸公器私用，黑羽衛變成了監視異己的工具，上位的掌控者只用黑羽衛做更肮髒黑暗的事。百姓的死活并不是黑羽衛能管的了的。”

“聽你的語氣，你對南唐很是失望，對不對？你忍辱負重來大雍，是在尋找一個方法，治标治本地去救你的百姓麽？”安如昔直接省略過程分析，仗着唐餘對自己已經高達6分的信任度，大膽說道，“這還不簡單，要不然我幫你回南唐繼承皇位，破舊立新重整山河怎麽樣？”

唐餘看長公主的眼神頓時與以往不同了。

安如昔覺得自己就好像剛才那盤已經消失的點心，唐餘目光灼灼，仿佛随時都能将她吞入肚中，吃幹抹淨。

莫非，唐餘還真是這麽想，這麽計劃，并且已經在開始這樣做了？

安如昔以為唐餘會嘲笑她自不量力，或者幹脆就不承認他有這樣狂妄的計劃。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唐餘終于動了，微微點頭，鄭重其事地問道：“殿下，如果你願意這樣去做，想讓我付出怎樣的代價？”

“等做成了，讓你去死，你也會答應麽？”

唐餘微微一笑，如冰雪中綻放的寒梅，瞬間映亮了整個房間：“為什麽不答應？如果殿下真的能那樣去做，做到破舊立新給南唐百姓更好的生活，卻只要我一人的命來換，多劃算的買賣？”

“你活着就沒有點其他正常的念想麽？”

唐餘反問：“吃喝玩樂，在下也沒耽誤什麽啊。就算淪為了貢品，不是還有殿下關照麽？”

“茍且活着，保持溫飽，沒那麽多煩惱，不是也挺好？”

“殿下能一輩子這樣茍且下去麽？那樣與池塘裏的錦鯉有什麽分別？”

其實還是有分別的，安如昔心中嘀咕，只不過她還有主線任務要完成，她的角色是大反派啊，注定了讓旁人流淚，也絕不能自己茍且。

唐餘笑容更勝：“所以，殿下也做不到，大好機會擺在面前，只眼睜睜看着，繼續茍且吧？”

安如昔默默吐槽，她是做不到，只不過不是唐餘以為的那麽高尚的原因。美麗的誤會，還是繼續誤會下去吧。

那一晚，安如昔并沒有逼唐餘講出他更具體的計劃，甚至也沒有問女主除了名字以外的信息。那些在她看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唐餘真的想繼承南唐皇位。

這事，接下來她該怎麽去配合，怎麽去操作。她是不是只要暗中迎合了男主的計劃，就能洗白自己呢？

唐餘在南唐一定是有幫手的。此前黑羽衛行刺唐餘，恐怕不是直接安排就是間接影響導致的。為了促進南唐那邊太子及榮王、項王的內鬥。三個成年的兄長互相攀咬，波及到其他未成年皇子，如果控制好節奏，說不定能一鍋燴。

安如昔離開唐餘的房間時，看得出他精神雖顯得很亢奮，臉色卻更加蒼白，呼吸心跳都虛弱了許多。她知道這是即将毒發的先兆了，她還沒來得及做解藥！

“這麽快，天還沒亮，殿下就走了？”唐餘假客氣了一句，特別沒有誠意的那種。

“你又不想留我睡覺。”安如昔狠狠看了一眼美男子，氣哼哼道，“我還是抓緊時間做解藥吧。”

到時候她解藥在手，還不是想讓男主幹啥就幹啥？話說回來，男主能看的不能看的她都看過了，連不該摸的都摸過了，她還能對他幹啥？即使真幹了啥，也不能寫，只能靠腦補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腦補的比較多，啥也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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