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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上車吧。”段應許耐着性子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

仇亦颔首,拉開副駕的車門坐了進去。

段應許又道:“手機給我。”

“幹嘛?”仇亦有些困惑,但還是把手機交了出去,他手機裏一來沒有什麽重要的個人信息,二來也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小黃片,連密碼鎖都懶得設定,倒也不怕段應許幹點什麽。

段應許接過手機,迅速操作了一番,而後便把手機還給了仇亦。

仇亦拿回手機一看,就見段應許打開了他的通訊錄,在手機裏存了張通訊名片,聯系人姓名處打着兩個毫無感情可言的新宋體:老公。

仇亦:“……”

見仇亦一言不發,段應許沉思,以為他是不滿意這個稱呼,便又把手機從仇亦手裏拿走,改了一下聯系人的名字。

這回改成了:老婆。

仇亦:“……”

段應許:“……”

兩個人同時沉默了。

“開車吧。”仇亦故作無事地關閉了通訊錄,打破了寧靜。

段應許點頭,發動了跑車。

趁着段應許專心開車的空當,坐在副駕上的仇亦一面假裝玩手機,一面忍不住暗自瞥視着段應許。他實在是猜不出來段應許在打什麽算盤,又不好直接質問對方,只得同段應許假情假意地周旋。

仇亦心裏揣度着,之前他還在病房的時候,段應許有意讓跟蹤他的記者拍下了自己和對方的親密照,這就代表着對方有意在向外界傳達一個“他和仇亦雖然是閃婚但非常恩愛”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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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亦大學時是校內推理社的成員,當即便聯系上了段應許的背景推導了起來。

段應許的背後是段氏集團,其父是房地産界的大亨,是一等一的豪門,而好巧不巧,仇亦曾聽黃赫閑聊過段應許的一點緋聞。

對方雖然是段家的長子,但實際上是個私生子,段太太生下的兒子罹患重症,需要健康血親提供骨髓時,段父才以治病為由把段應許接回了段家。

這麽一來倒是說得清了,仇亦暗想,段應許雖然是私生子,但又是長子,就算他無心段家的財産,段太太也不會對他放心。

但倘若段應許找了個男人結婚,無法生下子嗣,那段太太對他的安心程度肯定會直線上升……

這麽想着,仇亦打開了通訊軟件,同黃赫說了一下自己的猜測。

片刻後,黃赫回信了。

吃癟、撲街,一直都是mach:啥?私生子?這是假消息啊,段家還辟謠過呢,就段應許一個親兒子。

大概明白了:說得也是,就算和男人結婚,想要兒子也能代孕。

吃癟、撲街,一直都是mach:什麽!男人竟然不能生孩子嗎!

大概明白了:……

大概明白了:多寫點作業,少上點綠色文學網。

吃癟、撲街,一直都是mach:……

仇亦把手機收了回去。

·

數分鐘後。

車停了。

段應許身上還穿着白天來醫院看望仇亦時穿的卡其色風衣,他拉了拉脖頸處的衣領,将領口拉開了些許:“到了,下車。”

仇亦轉頭望向窗外。

兩人停在了一處偌大的中式宅院前。

段家是國內首屈一指的豪門,因着段父是房地産大亨的緣故,段家的地産遍布全國,仇亦和段應許此時所抵達的宅院只是段家名下的一處小房産。

只是仇亦并不知道這處宅院只是段家財力的冰山一角,猛地一見如此大的一處大宅,他頓時有些冷靜不下來。

見他表情古怪,段應許微微蹙眉:“怎麽了,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麽,你不喜歡這裏?”

“沒什麽。”仇亦幹脆利落地否認了。

他剛才只是覺得馬克思誠不欺人而已,資本主義果然是萬惡之源。就這麽棟大宅子,就算是座兇宅,把黃赫賣了也買不起。

“好吧……”見他否認,段應許也不知再說些什麽好,只能悶頭下了車。

把車鑰匙交給宅院裏的門童後,他帶着仇亦進了大宅。

兩人一番七拐八折,不多時便步入了宅院的正廳。此時正廳裏安靜無聲,只有一名二十來歲、疑似清潔工的青年拿着抹布,正在認真地進行清掃工作。

見段應許回來了,青年連忙收起手上的抹布,慌張地用衣擺擦了一下濕漉的手,随後便恭恭敬敬地朝段應許問了好:“段少,歡迎回來!”

發覺段應許的身邊還跟着個仇亦,青年張了張嘴,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出該怎麽稱呼仇亦來。

段應許不甚在意,他環視正廳一圈,蹙眉道:“人呢?”

他在說自己的父母。

青年又拿自己的衣服擦了一下手:“老爺和夫人都沒有回來……”

“他們沒回我們市?我不是說了今晚要給他們帶人回來麽。”

“這個……”

青年幹笑,不知該怎麽接腔。

“我明白了,他們應該是不相信我會結婚吧,”段應許點了點頭,似乎對父母的放鴿子早已有了預料,他揮了揮手,示意青年靠過來一點,“公司的事我今天還沒處理完,現在要去書房弄一下,你帶着仇亦在宅子裏轉轉,熟悉一下環境,從今以後他也是這裏的主人了。”

青年忙不疊地點頭應下。

仇亦挑眉,不對勁……段應許太不對勁了。

為什麽就算面對父母,對方也一副公事公辦的陣勢?

仇亦以前曾經接拍過一部電影,在裏面出演一位心理醫生,為了演好角色,他或多或少地了解過一些相關病理信息。

段應許的表現像極了情感缺失症患者。

他突然覺得有些有趣,在失憶前他和段應許接觸時并未過多地注意過對方的情緒,就算是在和自己争搶舒煜時,對方也一直擺着副冷淡的面孔。

仇亦一度以為段應許只是單純的勝券在握,覺得舒煜肯定會選擇他而非自己,因此才會如此游刃有餘,現在看來……對方恐怕是打一開始就沒有在意過舒煜。

為什麽段應許明明對舒煜沒什麽興趣,還要和仇亦較勁争搶舒煜?

因為男人都是狩獵者,無法允許自己的獵物被旁人觊觎。

為什麽會答應仇亦的求婚?

因為段應許是情感缺失症患者,并不明白“正常人”是不會和情敵閃婚的。

段應許今年二十八歲,這個年紀“正常人”應該要結婚,而失憶後的自己又“恰巧”向對方求婚了,因此段應許便順水推舟,答應了自己。

仇亦摸了摸下巴,突然覺得他好像找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樂子。

他正思考着該如何應對段應許呢,冷不防地突然發現有張大臉湊近了自己。

仇亦吓了一跳,差點被驚得倒退兩步,便見之前同段應許說話的幫傭青年一臉激動地望着他。

“啊啊啊啊是仇亦!是活的仇亦!終于見到仇亦本人了,我還以為段少在驢我啊!”小青年非常激動。

仇亦下意識地撩了撩自己的白毛,自己怎麽看都不像是個死人吧?

“偶像!給我簽個名吧!”小青年興奮地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油性筆和印着仇亦照片的色紙,只是拿出紙筆後,他眉間神色一凝,忽然覺得紙筆不夠隆重,便轉過了身,把衣服撩了起來,給仇亦露出了脊背,“在我背後簽一個吧!求求你,這是我畢生的願望!”

仇亦:“……”

拿着油性筆的仇亦一時沒忍住,差點在對方背後寫個“精忠報國”。

按捺住自己的沖動,他飛速地在小青年的背後簽了名。

小青年幸福地差點哭出來,他背手摸着背,滿足道:“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洗澡了!”

仇亦揚眉:“你是我的粉?”

小青年這才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似乎幹了些丢人事後,他面色一尬,道:“是!仇亦大神,我超愛你演的偵探淩司,連踩點視頻我都剪了好多……”小青年幹笑,“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哎,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卓正清,二十四歲,是學生,在這裏打工。哎對了,大神,我能問你個問題嗎?為什麽你會突然和段少結婚呢?之前真的一點預兆都沒有啊!”

仇亦不好同卓正清說失憶的事,只得沉聲道:“為什麽呢?我現在也在找原因呢。”

卓正清:“……”

卓正清咳嗽一聲:“我先帶你在宅院裏轉一轉吧。”

仇亦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兩人正說着話呢,忽然卓正清的手機響了。

他向仇亦說了聲抱歉,随後便接通了電話。

因着正堂內此時只有仇亦和卓正清兩人的緣故,廳室內極為安靜,而打電話給卓正清的人又嗓門極大,卓正清這一接電話,仇亦倒是把電話那頭的人的聲音給聽了個一清二楚。

“小卓!又有人來碰瓷了,這次堵在大門口了,怎麽辦!”

卓正清即答道:“直接趕出去!”

“但是他說自己是段少的未婚夫!”

卓正清飛速地瞥了仇亦一眼:“趕緊趕出去,別留着!正主都在家裏待着呢,什麽未婚夫,我看是從苞米地鑽出來的什麽野雞`吧。”

仇亦嚴肅地提醒他:“說雞不說吧,文明你我他。”

卓正清羞愧地點頭:“大神你教育的是。”

“小卓,你在跟誰說話?”打電話給卓正清的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仇亦想了想,讓卓正清開了免提,自己同電話那頭的人說道:“先別趕出去,我去見見那位段少的未婚夫。”

“把電話給我!”電話另一頭的聲音突然變成了個男中音,似乎是電話裏提及的那位“未婚夫”,對方搶走了手機,罵罵咧咧道,“讓姓段的出來見我!他怎麽就突然結婚了,對象還不是我!?還有你是什麽人啊!”

仇亦理直氣壯:“我是他老公。”

電話那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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