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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了自己和阿福，甚至也沒有殺了貝恩。

但布魯斯依舊不放心，為什麽這只蝙蝠精會靠近超人？偶然遇到的？不，蝙蝠俠從不相信偶然。他默不作聲地觀察了這一大一小整整一個月。

除了克拉克只會做一種早餐，每天早上起床領帶都會打歪，而安德莉亞喜歡窩在他懷裏啃水果外，他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直到今天，正義聯盟遇上了外星強敵。作為蝙蝠俠，他沒有退縮的理由，那麽受傷也是理所當然的。疼痛分外熟悉，然而超人的失控卻在預料之外。

他都快拿出鉛盒裏的氪石了，結果那一臉一身鮮血的外星人掙脫了火星獵人和綠燈，突然飛到他面前，雙手扶住自己的肩膀。

“B，你傷得很重。”

“我沒事。”

“不，你有事。”

“做好你分內的工作，外星人！”

“我帶你去孤獨堡治療。”

這家夥簡直聽不懂人話，布魯斯感到心很累。正聯主席和軍師像幼兒園小朋友似的吵架方式，已經讓其它元老們頻頻向這裏回頭看來了。

布魯斯剛想惡言相向，卻在對上那雙緊張真誠的天空藍眼眸時語塞。對方臉上的血跡滲人得慌，他捏住自己肩膀的手力氣大到疼痛。

總是如此，永遠将自己奉獻出去的超人，只要需要就會出現在你身邊的英雄，毫無防備心的蠢貨！

這一大一小兩個都是！

當看到安德莉亞差點把他身份抖出來的時候，布魯斯沉默了半響；而當他看到氪星人完全忘記追究蝙蝠精身份，轉而和對方談論起自己的“脾氣”時，布魯斯在冷笑。

這時候，蝙蝠戰機已經悄然無聲地停在大都會一幢單身公寓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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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安德莉亞其實很懂人類這些事，之後會慢慢交代她的來歷，但時間這麽長，她早就忘記那些人情世故。作為一只妖怪，她也沒什麽必要去在意這些。

她喜歡克拉克和他身上的太陽能量，但毫無疑問，布魯斯才是他的真愛……才不僅僅是為了小甜餅呢！

7、瞭望塔 ...

有的時候，安德莉亞覺得韋恩家的魔王潛質是遺傳的，不是生理遺傳，而是代代相傳。當蝙蝠俠一身黑色盔甲，像個幽靈似的站在床邊，恐怖白色護目鏡正對着他們時，安德莉亞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而可憐旁邊的大個子幾乎是直接跳起來了，“呃，那個……B？”

出息呢，克拉克？！

安德莉亞轉過小臉，對此很不客氣地嗤之以鼻。然後下一秒她看見布魯斯朝他招招手，這像在蝙蝠洞的時候，他張開掌心等小狐蝠飛過來吃水果一樣。

穿着橘紅色兜帽大衣的小女孩只糾結了三秒鐘，接着就像一陣小旋風似的撲到蝙蝠俠懷裏。準備地說，她瞄準的是蝙蝠俠的胸膛，但後者眼明手快地先用雙手接住她。

好吧，畢竟她現在的身份還是神秘妖怪，以謹慎著名的蝙蝠俠沒直接把她掀飛已經很給面子了。布魯斯！布魯斯！她感受着對方身上熟悉的氣息。

尖耳朵的黑暗騎士低下頭和那雙深黑色、圓滾滾的眼睛對上，女孩的小手下意識抓住他飄起來的披風，從鼻腔裏擠出軟綿綿的聲音道：“布……蝙蝠俠。”

“聊得很高興？”黑暗騎士砂礫般的嗓音滑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小狐蝠打了個顫，脖子縮了縮，然後求助般地看向克拉克。後者推了推眼鏡，咳嗽了一聲說道：“B，我剛才在和貝蒂說到你，你們确實認識。”

蝙蝠俠意味深長地看了超人一眼，超人發誓他從那一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飾的鄙視。

“她不叫貝蒂，超人。安德莉亞，你和我去瞭望塔一次。”蝙蝠俠冷聲說道。

瞭望塔是一顆繞地球基地，平時處于隐身狀态。這顆類人造衛星本來是布魯斯給自己準備的，用來監視哥譚和地球的一舉一動，和那些所謂的“超級英雄”們。

從他當上蝙蝠俠的第二年起，瞭望塔就開工，用韋恩集團的舊衛星改造，前後歷時近三年才重修完畢。即便如此，還是布魯斯投入大筆資金，并且使用了超人提供的氪星科技才做到的。

而一年多前，因為外星人入侵地球事件讓他和其它幾名超級英雄聯合起來。最終超人提議建立一個共同保衛地球的聯盟——先說好，這種事情一開始蝙蝠俠肯定是不答應的。

但誰能磨得過超人呢？何況與其讓這群外星人和超能力者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亂來，還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保險。所以蝙蝠俠答應以顧問的身份加入，并且以布魯斯韋恩的金主身份贊助了資金、情報和一顆剛建好的瞭望塔。

“瞭望塔整修好了？”超人忍不住插了一句話。

“防禦系統在兩個小時前開啓。”蝙蝠俠轉身看着他說道，“這周末前可以入駐。”

縮在小記者殼子的超人舉止中總帶着那股呆勁兒和土氣，他猶豫了片刻，才說道：“那我和你們一起去，我想去看看瞭望塔。”

“随你。”布魯斯強壓制住想諷刺過去的念頭。現在不是時候，他暗自告訴自己，何況超人畢竟是超人——強大的、自傲的外星人。

呵，說不定哪天超人忍受不了他的冷嘲熱諷，就暴露本性了呢？

如果在正義聯盟裏排個號，最受人喜歡的一定是閃電俠和火星獵人。前者是個有着清澈大眼睛，愛吃愛生活的萌物；後者溫柔體貼，堪稱正聯中的知心叔叔。

然而最受人信賴的卻是超人，這個年輕耀眼的氪星人迅速成為了正義聯盟的核心，他無與倫比的個人魅力，寬廣的胸襟和天生的領袖能力将正聯凝聚在一起。

超人是公認的好脾氣，卻不是沒有脾氣。

所以正聯成員還是挺好奇的，超人為什麽對蝙蝠俠這個陰沉沉的家夥忍耐度這麽高？噢，好吧，蝙蝠做人是不怎麽讨喜，但是做事沒說的。

但你看看，聯盟成立了一年多，綠燈和閃電已經勾肩搭背一起吃漢堡了，蝙蝠俠卻仍舊獨來獨往。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他的哥譚，也不參加任何正事之外的活動。信任這種事情是相互的，蝙蝠這種态度，其它成員想和他關系好都不可能。

唯一不受影響的就是超人，某種程度上，他确實是超神的存在啊……

“你要給安德莉亞做這些檢查？”超人看着蝙蝠俠擺弄着一堆很可怕的儀器。

狐蝠變成的女孩坐在冷冰冰的診斷床上，揉着小手的模樣有些可憐。她大大的黑色眼眸時不時往蝙蝠俠這邊看去，又最終垂下頭來。

“不會造成什麽永久性傷害。”蝙蝠俠抿了抿唇，将手上的穿刺針安裝在儀器上。

随着清晰的“咯噠”聲，安德莉亞渾身都顫了顫。

超人看看蝙蝠俠，又看看女孩，最終選擇走到安德莉亞身邊。他将溫暖寬厚的手掌放在女孩無精打采的肩膀上，溫聲安慰道：“嗨，安德莉亞聽我說。”

狐蝠擡起頭來，看着那雙猶如天空般一望無際的藍眼睛。

“相信B好嗎？如果他認為這些檢查是必要的，那一定有他的道理。他絕對不會随意傷害任何人，我也絕對不會讓他這麽做。”

蝙蝠俠頓了頓，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

“那些東西對我沒有用，為什麽你們不願聽我自己說呢？”女孩歪了歪頭，露出無奈的表情，她的小手擡起來就正好碰到那個鮮豔的S，還有源源不斷傳來的能量。

蝙蝠俠這時候也推着儀器過來，“試過才知道。”

安德莉亞撤掉了渾身的妖力，讓布魯斯可以抽血和脊髓液，并且拿走了她的毛發和手背上的一小條肉。當刀子切開肌肉紋理時，女孩還是倒吸了一口氣。盡管她很快就催動傷口愈合，但疼痛畢竟還是真實存在的。

要知道她已經很多年沒受過傷了，至少是這種物理上的傷。只要她還有一絲妖力，就能迅速補充血肉，愈合傷口。何況誰能輕易傷害到一只千年蝙蝠精呢？

如多年前的千年蛇妖白素貞，本來只要再進一步就能解脫人世了。

蝙蝠俠先帶着實驗樣本離開，他本來打算把安德莉亞關在隔離房間裏。但超人實在不忍心，就提出親自監督她，不會讓她在瞭望塔亂走，蝙蝠俠這才作罷。

為了安撫受到打擊的安德莉亞，超人從冰箱裏拿了一瓶果汁，還有閃電俠最愛吃的芝士牛肉漢堡……等等，閃電俠不是還沒入住嗎？這食物是蝙蝠俠補充進來的？

超人怔愣地看着一冰箱的食物，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或許B遠沒有表面上那麽冷硬無情，否則誰會記得戰友們每一個飲食習慣，然後細心地準備周全呢？

安德莉亞聞到牛肉漢堡時，眼神突然亮了起來，她猛地拉住克拉克的紅披風，用渴望的眼神盯着那個不足超人一個手掌大小的漢堡，“我餓……”

“檢查之前我給你喂過半個蘋果。”超人肯定道。

女孩眨巴着眼睛回答：“半個蘋果怎麽可能吃得飽，哪怕我只是個小孩子的身體。”

“半個蘋果有狐蝠這麽大，你吃下去的時候，我還擔心你把肚子撐破。”超人和對方大眼瞪小眼，繼續說道：“再說，你真的能吃漢堡嗎？這本來是我拿給自己吃的。”

和外星人打了幾個小時，又沒曬到太陽，哪怕是超人也會餓的。

“……不管，這是我的！難道你只讓我喝果汁，虧我還幫你追蝙蝠俠——唔。”安德莉亞剩下的話模糊在克拉克的手掌心裏，後者緊張地擡頭看了看房間一角。

不要亂說話啊，瞭望塔三步一個攝像頭，五步一個監聽器！Batman is watching you！

最後，超人拿了兩個漢堡出來，并試圖用熱視線加熱，差點沒把錫紙點燃。安德莉亞無語地看着對方，後者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解釋道：“我是這麽加熱牛奶的。”

“牛奶是液體吧。而且克拉克，你多大了還喝睡前牛奶？”女孩把面包上焦黑的部分撕掉，将妖力集中在手心上，将漢堡溫熱到不涼嘴也不燙口的程度。

一大一小就這麽坐在瞭望塔的醫療室裏，雙雙啃着牛肉漢堡，身邊各放着一瓶果汁。等到蝙蝠俠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光景。

“需要一些時間做分析。”蝙蝠俠低沉着嗓音說道，空氣中漢堡的味道讓他的胃抽搐了一下。安德莉亞偷偷戳了克拉克一下，指指布魯斯，又指了指冰箱。

擁有超級大腦的氪星人立刻明白過來，盡管明白蝙蝠俠八成會拒絕，但他還是從冰箱裏拿了一份意面，讓安德莉亞用妖力加熱好，放到蝙蝠的面前。

蝙蝠俠擡起頭來的，沉默了幾秒鐘，拒絕道：“我不需要。”

“那你要蔬菜沙拉嗎？”安德莉亞啃掉最後一口漢堡，跑到布魯斯身邊，仰着小腦袋認真問道：“我剛剛看見冰箱裏還有漢堡、披薩和餃子，你要哪一個？”

“我不需要食物。”

“阿福知道會生氣的。”

“你在威脅我？”

“他會傷心、難過，自責沒有照顧好你。”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幾乎凝固，超人想把女孩拉開，免得真的惹怒黑暗騎士。但是在互相瞪視下，最先退讓的反而是蝙蝠俠，他動作粗暴地把面前的意面蓋子揭開。

超人震驚地張了張嘴，扭頭正好撞見安德莉亞彎彎的眼角，暗中豎了個大拇指。

我去，你們夠了，當我看不見嗎？——by蝙蝠俠內心的咆哮。

8、狐蝠的回憶 ...

當吃完飯後的垃圾都扔掉之後，話題就不可避免的談到了安德莉亞的來歷上。

盡管蝙蝠俠不會相信她說的話，但他還是會聽一聽，至少他希望狐蝠能別騙人。畢竟連阿福都相信她，若是安德莉亞別有用心的話……難免會傷了老管家的心。

女孩将柔嫩的小手放在明亮的大衣上，她思考了一下，說道：“我出生在亞洲，剛出生的時候，我就單純是一只狐蝠。”

要修煉成妖的動物，必須開靈智，否則連怎麽修煉都不知道。而開靈智恰恰是最難的部分，除了服用天材地寶，或者天降大機緣外，就只能撞大運了。

當然，如果族裏有大妖長輩坐鎮，也會挑選有天賦的小輩給與幫助。但就像之前說的，妖怪之間很少在乎親族關系，他們只會關心至親，而大妖的孩子是天生靈智。

安德莉亞只是族裏最普通的一只雌性狐蝠，本來像她這樣的動物，再過一點時間就可以找一只雄性狐蝠繁衍後代，完成自己偉大又短暫的一生。

說偉大是因為——這個種族就是如此世世代代繁衍下來的。任何一個種族的延續都是自然界的奇跡和贈與。任何一個為繁衍做出貢獻的個體，都是非凡和偉大的。

一切的起因其實就是修士打架，那顆朱紅色的丹藥長得就像掉落在地上的朱果一樣。在山間覓食的小狐蝠咀嚼着一顆又一顆的果子，直到吞下丹藥。

開靈智後，就有族裏的大妖接來教導。她不再是一只普通的蝙蝠，而算作族裏的新生幼崽。幼崽是一個族群的希望，自然是要好好保護。

安德莉亞的天分高，但心性卻宛若孩童般單純。不然也不會為了一點果幹，被遠洋渡輪帶去大洋彼岸的美洲新世界。

那時的人類世界處于動蕩不安中，尤其是淪為半殖民地的中國。狐蝠自然是鬧不明白什麽叫鴉片戰争，她只知道人類迷上了一種黑乎乎的膏藥，挑上一點放在金屬做的細窄管子裏，就能眯着眼睛享受上一個下午，而他們身上的精氣卻在慢慢衰弱委靡。

天降大亂，妖孽橫生。

這話用在什麽時候都是恰當的，原因無非是天下大亂的時候，鎮壓群魔的龍氣不足。沒有壓制，哪個大妖怪都想趁機分一杯羹。自古以來，人肉就鮮美，而精氣又利于修行。安德莉亞認識的那只狐貍精就化為一方名女支，來往于吸食鴉片的富家子弟之間。

反正沒人會發現有什麽異常，被鴉片榨幹，或是被狐貍精吸走精氣，從外表上看沒有什麽區別，只不過這些人會衰老得更快而已。

“你修煉了八百年，怎麽還這麽想不開？天下亂成這樣，哪裏還會有道士管你？”給自己取名叫做青衣的狐貍精穿着青瓷色的高叉旗袍，眼波流轉中盡顯媚态。她蔥白的手指點在窩在盤子裏啃果脯的小狐蝠頭上，想不通地疑惑道：“妖怪裏只有你不喜歡化作人形，每天只知道做只蝙蝠，吃得高興……奇怪，蝠妖也不醜啊。”

你特麽才醜！除了比較奇葩的幾個種族，你見過妖怪化形後會醜嗎？

關鍵是她既不喜歡吃人肉，也不吸人精氣，化形成人類做什麽？陪他們一起抽大煙嗎？小狐蝠對眼前的狐貍精嗤之以鼻，人類看青衣當然是一個清麗曼妙的美人，可從安德莉亞的視線看過去，就是一張毛絨絨的火紅狐貍臉而已。

論種族不同，審美觀如何相同。

後來，安德莉亞坑了青衣五斤果脯和一本狐族的雙修秘籍。拿秘籍本來是用來氣那只說她醜的狐貍精，但誰知道從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回過東方大陸。

美洲是片希望的土地，在這裏什麽地方來的人都有。有白色的洋人奴隸主，也有黑色的昆侖奴，啊不對，這裏叫做黑奴。

以安德莉亞的性格，當然還是更喜歡做一只自由自在的狐蝠。人類的事情和她又沒什麽關系，再說變成人形，就要遵守他們的規則，何苦來着？

直到她盤踞了三年的家園被一個地主買下，那個白人在這片土地上建了一個莊園，帶着他的妻子和唯一的兒子，還有一大堆仆人和奴隸。

這就像你隔壁鄰居沒日沒夜地在旁邊裝修，好不容易等他把房子裝修好了，又開始沒日沒夜地開趴體一樣，是個人就不能忍。當然，妖怪就更不能忍了！

“那家人姓韋恩，他們是從歐洲來的。”安德莉亞看了看蝙蝠俠的臉色，後者并沒有什麽反應。也是，韋恩家史是每個當家人必須的功課，布魯斯肯定知道韋恩家的來歷。

和那些逃難來的移民不同，威廉韋恩是淘金來的。他是家族中最小的孩子，韋恩家在歐洲也算有貴族血統，但根據他們家的傳統，威廉作為年紀最小的孩子，他基本繼承不到多少東西。何況那時的歐洲也風雨欲來，加上兄弟對他的隐約排斥，威廉就決定來美國試試。

這裏就不得不贊揚一下威廉韋恩的膽識和冒險精神，畢竟不是誰都能抛下原本安逸富饒的生活，來到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尋找機會。

他聰明地選擇了自己父親還沒咽氣的時候，說服了老韋恩支持他的計劃。從他父母的手中拿到了一大筆啓動資金，他挑中了安德莉亞所在的那片土地，并且決定在這裏定居下來。

那時的哥譚，還算不上是個城市，頂多是個小鎮加集市。而威廉韋恩挑中的地方，則更加偏僻，不然也不會被狐蝠挑上做洞穴不是？

狐蝠在把人趕走和自己移居之間猶豫了很久，最終決定先試探一下韋恩家。于是，她做了一件讓她後悔終身的事情——她第一次化作人形。

妖怪化形後的模樣，一方面和血統有關，比如狐貍精和蝙蝠精就長得各有特色；另一方面則和周圍的環境有關。這是生物進化的适應本能，以免受到人類的排斥，暴露了身份。

所以安德莉亞就變成了變成了一個看上去像混血兒的少女，五官和膚色像歐洲人，而瞳色和頭發卻是東方人的純黑色。

狐蝠看到自己的第一眼是拒絕的！她的試探計劃差點出師未捷身先死，堅信自己已經毀容的安德莉亞暗搓搓地躲在洞穴裏，渾身散發着濃濃的陰暗的“你別來煩我，我想靜靜”的氣息，真正成為了一只陰沉的老蝙蝠。

“威廉韋恩有一個兒子，叫做盧卡斯。那個男孩闖進洞穴的時候，大概有十五歲了。我那個時候心情不好，就用妖力把他扔了出去……”

哪裏來的熊孩子，竟然敢打擾本座的靜靜？！

“但那個男孩簡直沒完沒了，難纏得不得了。我以為他會把威廉叫來，結果他什麽都沒說，但就是每次都一個人跑來探險。”坐在超人和蝙蝠俠面前的女孩嘆氣道。

超人已經聽入了迷，作為克拉克的小記者之魂在熊熊燃燒。他天空藍的眼睛裏毫不掩飾地寫着一行大字“快說，快說，接下來怎麽樣了？”蝙蝠俠不留痕跡地白了他一眼，雙手抱臂也等着安德莉亞接下來的說辭。

“後來，我只能暫時離開蝙蝠洞，變成了人身，給自己找了個人類的身份。”對于八百年大妖怪來說，催眠個把人類，分分鐘的事情。

“我和盧卡斯成了朋友，一開始我還想把韋恩家趕跑，重新奪回自己的領地。但之後我就開始習慣作為人類生活了……”安德莉亞撇撇嘴，垂下了眼眸，“之後的事情，你大概也知道，在韋恩家的歷史上肯定有記載。”

背叛、陰謀和襲擊，原本占據哥譚的老派家族不會縱容韋恩家的擴張，也不會讓韋恩擁有哥譚。而在外面虎視眈眈的新勢力，也貪婪地想在新生的哥譚身上分得一杯羹。

“盧卡斯知道了我的身份後，就把蝙蝠洞還給了我。化作人形需要消耗能量，所以我隔一段時間就會閉關修煉。我是被槍炮聲驚醒的，那些人趁着盧卡斯出門，和叛徒裏應外合，逼迫傷害韋恩太太，還有他的獨子亨利。”小女孩露出不屑的眼神，此時她的眼睛才真的像一個活了一千年的生物。

“可他們沒有想到有我在，但妖怪再強大，也抵擋不住這麽多人和火力。他們還抓了韋恩太太和亨利威脅我，我最後只救下了亨利，等盧卡斯發現上當趕回來的時候，韋恩太太已經死在那場變故中。而我也耗盡妖力，受了重傷不得不陷入長時間的沉睡。”

超人看了眼蝙蝠俠，後者繃緊了下巴，微微點了點頭，證明這段歷史是真的。

“可能盧卡斯在那之後，為了不打擾我而封閉了蝙蝠洞。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因為又一個韋恩家的男孩誤闖了進來，我猜那一山洞的蝙蝠可能吓到他了。”安德莉亞小心翼翼地看了蝙蝠俠一眼，又在對方犀利的眼神下，猛地把脖子一縮。

她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那個明顯有韋恩家血統的男孩坐在冰冷的地上。他的腳在掉下來的時候扭傷了，只要動一動就痛得滿頭大汗。蝙蝠洞裏的群蝠受了驚，烏壓壓的一片在山洞中不安地盤旋，帶來“嘩啦”的巨響。

這個場面對于一個才幾歲的男孩來說，确實過于驚悚詭異了，活像是地獄現世。韋恩家的男孩臉色發白，整個人僵在原地，看着蝙蝠群劈頭蓋臉地朝他飛過去。

他用手臂遮住慘白的小臉，發出害怕的叫聲，他叫着自己的爸爸媽媽，希望有人能來救他。可他的聲音越響，就越讓蝙蝠群不安，它們就撲騰得更起勁。

安德莉亞發出只有蝙蝠才能聽得到的聲波，那是安撫，也是壓制。蝙蝠群的騷亂逐漸平息，它們又飛回到看不見光的陰暗地帶，只剩下那個男孩在原地瑟瑟發抖。

韋恩家的男孩，亨利的後代。

懷着這樣想法，狐蝠又一次因為妖力不支而陷入沉睡。等到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當初那個被蝙蝠吓得驚恐不安的男孩，已經在黑夜中重生為無所畏懼的鬥士。

韋恩家的男人。

9、掉馬甲 ...

“你相信她的話嗎？”超人在休息間問道。

瞭望塔配備了一流的後勤設備，比如這個一看就很昂貴的咖啡機，和旁邊同樣昂貴的咖啡豆。當然，速溶的咖啡也有，畢竟不是誰都有空手磨咖啡豆的。

但是，也不是誰旁邊都有一只超級手速的超人替你現磨咖啡豆的。

看到咖啡豆在一只手的殘影下，迅速地變為質地均勻的咖啡粉，蝙蝠俠抿了抿唇卻沒說什麽。他靠在式樣簡潔但大氣的儲物櫃旁邊，似乎在思考安德莉亞之前的說辭。

“她沒有撒謊，但也沒有都說真話。”低啞的嗓音平靜回答道。

超人将咖啡粉倒入機器裏，挑眉問道：“你覺得她隐瞞了些事情。”

“肯定。”蝙蝠俠思考道，“我們需要讓火星獵人接觸一下她。”

外星人牌測謊儀，百分之百的正确率，你值得擁有！

濃郁的咖啡香氣逐漸充斥着休息間，超人的五感比地球人要靈敏上許多，他揉了揉鼻子，說道：“我打賭，這包咖啡豆一定貴得吓人。”他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棒的咖啡。

蝙蝠俠從自己的思考中抽身出來，看着超人露出片刻的小記者表情，不由地彎了彎嘴角，這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副嘲諷的嘴臉。

“如果你想說什麽，超人。”蝙蝠俠慢吞吞，充滿威脅地說道：“我建議你直說。”

被識破目的的外星人絲毫沒有尴尬，他天空藍的眼眸裏毫無陰霾。超人點頭直率地問道：“你就是布魯斯韋恩，也是我們的贊助人。”

“不可思議，哈？”蝙蝠俠幹巴巴地回應，卻沒有反駁。

“确實有點。”超人真誠地回答。

蝙蝠俠的臉色有些陰沉，他知道別人是怎麽看待布魯斯韋恩的，因為他本就是想營造出這樣的效果——不學無術的、甜蜜混蛋、愚蠢無知的纨绔子弟。他猜測超人也是這麽想的，畢竟當年《星球日報》派小記者采訪韋恩大少爺的時候，他還調戲了克拉克兩句。

沒錯，蝙蝠俠是個陰森森的義警，但布魯斯韋恩卻是個有惡趣味的家夥。向阿福發誓，他也沒把小記者怎麽樣，就口花花了兩句，看着對方緋紅的臉，沒忍住又拍了他一下屁股。

“我知道布魯斯韋恩很有錢，但我始終不明白他為什麽資助正義聯盟。一開始，大家以為他希望聯盟保護他。可事實上，本來沒什麽人要害他，他和聯盟的關系才會讓他置身于危險中。之後，有人猜他和你交情不淺……”剩下的話超人沒好意思說下去。

蝙蝠俠面不改色地補充道：“這話是綠燈說的，說哥譚寶貝在追求我。”

布魯西曾經在公開場合抱怨他讨厭蝙蝠俠那套把戲，但——“可我愛死了他那身肌肉，為什麽就沒人注意到呢，蝙蝠俠的胸肌不比隔壁大都會的健美先生差多少。”

反正以布魯西寶貝的節操，他說什麽都不奇怪。

超人默默在心中為綠燈點了一支蠟燭，然後繼續說道：“你知道的，蝙蝠俠。無論是改建瞭望塔，還是報銷我們每次戰鬥後的戰損費，都不是一筆小數目。哪怕是韋恩集團財力驚人，布魯斯韋恩再怎麽亂花錢，也不會毫無原因地承擔下去。”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布魯西有多麽荒唐。”蝙蝠俠陰沉着臉說道。

不，我知道，上次采訪他的時候，他還試圖調戲我來着。克拉克小記者在超人的內心裏嘟哝道，之前他還奇怪，為什麽哥譚王子會對一個土裏土氣的小記者動手動腳。

現在看來，B那時候就知道他身份了，他是在騷擾調戲超人。

咖啡适時地煮好了，緩解了兩個人之間尴尬的氣氛。超人看着蝙蝠俠倒了兩杯，然後只拿走了其中一杯。剩下一杯是……給他倒的嗎？超人猶豫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下一秒就折服在美妙絕倫的口感下，這确實是他這輩子喝過最好的咖啡了。

這麽一小杯，大概只有三四口。

“B，我不是很明白。”超人看着杯子裏褐色的液體，平靜地說道。

“嗯哼。”不祥的預感，但蝙蝠俠無所畏懼。

“你知道我是誰，而且你還在我的房間裏裝攝像頭和監聽器。”這事換做誰都會發火，哪怕他是好脾氣的超人，也不喜歡別人這麽試探他的隐私。

然而一想到做這事的是蝙蝠俠，超人就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奇怪。

“以防萬一。”蝙蝠俠用砂礫般的嗓音回答道。

以防什麽萬一呢？防止我傷害別人，防止我突發奇想，準備統治人類？超人在心裏苦笑，他知道蝙蝠俠從來不相信他，否則也不會準備了這麽過氪石。他是應該傷心和憤怒，然而隐約的，他又感到輕松了很多。

至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約束他，讓他不至于在激動之下做出終身悔恨的事情來。

“你既然知道我是誰，上次我采訪韋恩先生的時候……”超人的聲音變得莫名委屈起來。

蝙蝠俠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愣了三秒後，低聲威脅性地吼道：“布魯西本來就是這麽個人，他誰都調戲，他不這麽做才會讓人起疑。”

恭喜你得到一只炸毛的蝙蝠，請見好就收，不然真惹急了，小心他撓你一爪子。

深谙此道的超人把剩下的半句“可按照人設，布魯西難道不該去調戲旁邊的路易斯嗎？”默默收回肚子裏，他怕再說下去，B恐怕當場就要和他翻臉了。

只是看着那含鉛的頭盔，超人突然有種沖動，想把蝙蝠面具拿掉，看看那張屬于哥譚寶貝的臉，那雙在記憶中的深藍色眼眸。

安德莉亞和對面那個綠油油的火星人在大眼瞪小眼。

她能感覺到對方在探究自己的大腦，這讓千年大妖很不滿。可這畢竟是她答應布魯斯的，所以狐蝠盡量克制住自己想要反擊的沖動，在腦內和火星獵人交流。

“我說的是實話。”軟嫩的聲音響起。

“我知道，我看見了。”火星獵人有着詭異恐怖的外表，聲音卻異常溫柔，“可你也有隐瞞，雖然我能理解你的苦衷。”他在宇宙中活了很長時間，沒有人比他更明白萬物的更替轉變，哪怕聰明如蝙蝠俠，也比不過由歲月積累的智慧和履歷。

“你不該再往下看。”安德莉亞的聲音平靜得詭異。

“為什麽不告訴他？”火星獵人溫和地問道。

“你覺得那有什麽必要？”安德莉亞在腦海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既然你都看見了，你就該明白，我絕對不會傷害他，也不會影響你們的原因。”

“我明白了。”火星獵人理解地說道：“我會為你保守秘密。”

安德莉亞點了點頭，然後兩個人又開始互相看着，尴尬的氣氛在兩者之間流動。過了一會兒，小狐蝠突然問道：“你喜歡奧利奧，什麽口味好吃啊？”

“原味的，薄荷味的有點像牙膏。”火星獵人好脾氣地回答道。

“你吃過牙膏啊，什麽口味的比較好吃？”

“巧克力口味的，吃起來有點像薄荷味的奧利奧。”

“…………”真是神一樣的火星獵人，以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