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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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昊昊走了之後,姬蕾依舊是忙,忙的吳莘每天只有在送飯的時候能看上一眼。

吳莘自己其實也迷茫。

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他沒想過跟姬蕾發展什麽,倒不是因為姬蕾,是因為他的短命。誰知道他哪天忽然什麽地方壞掉了就一命嗚呼了。畢竟已經換了一條腿出去,保不準下次還得換些什麽東西出去。

如果把心換了,他還是他麽,還能像現在這麽喜歡姬蕾麽。

對,是喜歡。他喜歡姬蕾,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喜歡了。只是從沒想過把姬蕾變成他的而已。

白将軍對他的好讓他又愛又怕。那點私心滿足之餘又總是擔心她會喜歡上他。可她現在不喜歡他了,他又難受,渾身都難受。可心裏又明明知道這樣最好不過。

所以他現在覺得自己又矯情,又賤。連自己看了都覺得讨厭。

然後就在他自厭情緒爆棚的時候,姬蕾出關了。

趴在樓梯扶手上叫了他一聲。

吳莘受寵若驚的擡頭,只看到了她眼下的一圈烏青。

姬蕾打了個哈欠,還是不怎麽願意說話的樣子,不過到底是交代了,“弄清楚了,是姬家分家的一小分支,自覺是受了詛咒之血的影響,想要替天行道從根源拔除。”說着又打了個哈欠,“查了幾天家譜,眼睛都糊了,我要睡會兒,晚飯不吃了。別叫我。你準備一下,明天要出門。”

兀自吩咐完,轉身抻了抻背,又回手錘了幾下腰,腳步虛浮的回了自己卧室。

吳莘保持着腦袋上仰的造型,好一會兒才回了神。

又在腦海裏把姬蕾的話過了一遍,才隐約明白了些什麽。

她這幾天原來一直都是在找那下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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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莘又一次受寵若驚了,也不管會不會是自作多情。

自覺自願的當起了看門狗,就差一條鏈子鎖在姬蕾門外了。

姬蕾睡的很沉,屋子裏一直靜悄悄的。

吳莘幾次想進去看看她,又怕打擾了她睡覺,只能豎起耳朵貼着門板拼命感受她存在的氣息,這樣才能安心。

後半夜的時候也靠着門板睡着了。

因為不知道姬蕾的出門是要出遠門還是就去街上溜達溜達,所以他衣服零食洗漱品準備了一堆。

等姬蕾睡醒了收拾停當準備出發的時候就看到他裝了兩袋子零零碎碎的東西站在門口。

姬蕾沒說話,擡起腳尖踢了踢鼓鼓囊囊的旅行包,“這裏面都有什麽?”

吳莘掰着手指頭一樣一樣的數,“衣服,拖鞋,牙刷,毛巾……”

當他數到指甲刀的時候,姬蕾的眉梢不動聲色的挑了挑。

“都放着,用不着。”

吳莘聽話的把東西往門廳裏面塞了塞。想了想又從裏面翻出一包糖。拆出來一顆遞給姬蕾,“牛軋糖,我自己做的。”

姬蕾伸手接了,放進嘴裏慢條斯理的咀嚼。由着奶香在口腔蔓延。比較中肯的給出了評價。

“還不錯。”

吳莘得了表揚,嘿嘿笑着,跟個考試拿了名次的小學生一樣。擡頭挺胸的在前面帶路。

姬蕾給的地址很遠,索性有導航,不至于迷路。

吳莘開車順着國道一路出了城,最後跟着衛星的指引七拐八拐的,天擦黑的時候進了一座小鎮的收費站。

安頓在一家小酒店裏。姬蕾點了餐,兩人在房間裏吃完,姬蕾交代了讓他自便,自己又出門了。

天黑了,吳莘不放心,探了幾次頭想跟,然而姬蕾壓根就沒有帶他的意思。

最後只能作罷。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後半夜聽到隔壁姬蕾的房間有了響動才放了心,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晨天剛亮就醒了,洗漱完畢去樓下叫了早餐,端着包子跟熱粥在姬蕾門口站了會兒,屋裏很安靜,他猜着姬蕾會不會還在睡,猶猶豫豫的擡手準備敲一下,門卻從裏面開了。

姬蕾穿戴整齊,邊低頭系着襯衣的袖扣,邊抽了個空擡頭看了他一眼。

“不吃了,打包路上吃。”

吳莘愣愣怔怔的應了一聲,隔了一會兒又應了一聲。

又一次上路,姬蕾越發的沉默了。

吳莘起了幾次話頭都沒能接下去,也沒敢再光明正大的去看她,只覺着兩人忽然之間生分成這樣,心情低落下來。

走了一天,這次傍晚的時候是到了一個小村子。

村後是山林,遠遠的看過去郁郁蔥蔥,密密匝匝把山頭遮了個嚴實。

山勢綿延不絕,一眼望不到邊。

在一家旅店安頓好,姬蕾出門。

吳莘被丢了幾次,差不多也要習慣了,沒有折騰着要跟。

姬蕾走到門口停了一下,想了一想,回身叫上了他。

吳莘不敢置信的确認了好幾遍,最後眼瞅着姬蕾開始不耐煩了才消停。

小跑着跟在她後面出了門,一路走到一家賣登山用品的店裏。

跟店主聊了一會兒,知道這山雖然沒什麽名氣,不過山上風景優美,很得衆驢友們的青睐。一些産業也就應運而生。

姬蕾挑了身沖鋒衣,登山靴,然後剩下的就是吳莘的事了。

吳莘一直命運多舛,也在山上待過一段時間,不過那時候命不由己。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可以不要命,但是姬蕾不行。

所以為了安全起見,從帳篷到登山繩等物什統一都挑選了最貴的。

姬蕾自然不在乎這幾個錢,坐在一邊喝茶看書等他挑好了,領着人回了旅社。

回去之後直接回了房間,臨關門的時候囑咐吳莘早點睡,明天上山。

吳莘應了,調頭回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百無聊賴,最後一攤手掌,發現手心裏的東西好像又長大了,還慢慢的長出了形狀,上面一個半圓,下面一個半圓,吳莘看着看着自己樂了,這頭跟身子都長出來了,再過不了多久該不會要呱呱墜地了吧。

說起來,餘昊昊也不知道去哪兒了,連個簡訊都沒。

不過也對,餘昊昊經常是這樣,下次有聯系的時候估計又是惹上什麽事兒了。無事不登三寶殿。

跟餘昊昊的是孽緣。吳莘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只連帶着想了一下,就又想到姬蕾身上了。

這次的這個跟前兩個都太不一樣了,他從前的相處之道在她這裏都不頂事,這就導致他現在患得患失,跟個初戀了毛頭小子一樣,總是因為她的一些微小舉動而過分的開心跟消沉。

姬蕾要是有情緒,不管是生氣憤怒還是什麽,他都有辦法應付,可偏偏她沒有喜怒,面對什麽情緒都沒有波瀾,好像在意,又好像不在意,做的事也都是因為該做,而不是想做,這讓他為難。這種沉靜是一條鴻溝,把他困住了,他覺得跨過去有些艱難。

吳莘又想,他其實也算半個生無可戀的人,現在有了個讓他牽腸挂肚的,應該也算是好事吧,至少現在他想再多活一段時間。

有了求生的意識,才會發現生活中的諸多美好。就像現在的低落也是其中很美妙的一個部分。

自己個兒琢磨了小半夜,等想起姬蕾的囑咐時已經是午夜了。

摸了跟煙,吞吐了一會兒煙霧,總算是成功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兩人背着昨天買好的登山用品随着一小隊驢友上了山。

進了山之後才發現裏面別有洞天,跟從外面看起來差了一大截。

山勢不陡不緩,控制在一個人體結構能承受的範圍,走起來不累也不輕松。随處可見參天大樹,像自然保護區。只是樹種不太值錢,沒有成為旅游開發區,便宜了他們這些人。

姬蕾長的漂亮,穿沖鋒衣也不減姿色。

一路上都有半大小夥子上來搭讪要求背包。

姬蕾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只笑笑看着對方,然後對方就不攻自破,潰敗逃走了。

幾次下去,也就沒有人上來碰釘子了。

吳莘安靜的跟在她旁邊,也不言語,只偶爾遞水給她,或者是山路好走的時候給她塊糖吃。

姬蕾來者不拒,吃吃喝喝的,不說話,只是聽。隊伍裏閑聊的事情如果感興趣了,也會靠過去一些。

發現了她的興致,男同胞們就會聊的更起勁一些,直到話題跑偏她慢慢拉開距離。

如此走了多半天,看着天色不早了,領隊就找了一片适合露營的地方,大家一起停下休息。

吳莘在搭帳篷的時候,有幾個小姑娘推推搡搡的過來跟他搭話。

吳莘手頭上有活計,別人問話也只能最簡略禮貌的回複。

然後一個長相俊俏,說話溫文爾雅的青年瞬間讓小姑娘們芳心大亂,叽叽喳喳的放下手裏東西要上來幫忙。

吳莘不習慣莫名其妙受人恩惠,還沒來得及拒絕,小姑娘們已經幫出了亂子。

紮了一半的帳篷倒了,還得從頭做起。

吳莘哭笑不得的送走了幾個面紅耳赤的小姑娘,嘆氣的時候看到姬蕾正坐在石頭上意味不明的看過來。

跟他視線接上後又不慌不忙的移開。

吳莘撇撇嘴,沒多想。畢竟他現在已經在姬家養的除了吃飯什麽都不會了。四體不勤,五谷不豐。這可不是件好事。

終于搭好了帳篷,吳莘擡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邀功一樣轉頭去看姬蕾。

結果石頭上空空的,姬蕾早就不見了人影。

再往遠處一看,原來已經圍着一圈篝火坐了,手裏端着的杯子陌生,冒着氤氲的熱氣。蒸的她的下巴看起來有些模糊。

吳莘已經舉起的手讪讪的縮了回來,小聲的嘟哝了一句。

“帳篷搭好了,大小姐我厲不厲害。”

然而聲音太小了,除了他根本就沒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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