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我們不逃

? 姬蕾講到他們跟着她跳下山洞的時候,蘇西忽然被自己的笑聲嗆咳了一下。

回神看到姬蕾正在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他,抿着唇忍笑道了聲歉。

“抱歉,不過你不覺得很有趣麽?”

姬蕾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一般人聽到這種事情會覺得厭惡吧,不覺得我惡心麽?有趣的那個是你才對。”

蘇西聽了微一愣神,想了想好像确實像她說的,于是也就不忍了,幹脆笑出聲來。低沉的聲線,帶着愉悅的笑意蔓延在黑暗中。姬蕾沒有繼續,等着他笑完。

蘇西笑了一會兒終于恢複平靜,“我見過他們,嗯,是後來的事。是分家高層幹部的孩子吧,三個人的爹媽後臺可都很硬,很得老爺子賞識。可奈何家門不幸,出了那麽幾個渣。本來爛掉的只有雙腳,結果手術後一直感染,就像被詛咒了一樣,切一段感染一段,最後只保住了半個身子。畏光,卻又怕黑,整日躲在陰影裏,鬼魅一般。我原先好奇究竟是怎麽變成這樣的,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

姬蕾還是沒什麽表情,剛才也說了,他們在她心裏死了,所以死人現在是什麽樣子的,她自然不會有興趣。

“他們沒有說麽,是我幹的。”

蘇西搖頭,“非但沒說,每次被問及的時候都要狂躁發瘋。時間長了也就沒人問了。”

姬蕾難得的笑了一下,“為什麽不說呢,我可不會承情。”

蘇西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因果循環,誰知道他們在山洞的時候都看到聽到什麽了呢。或許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樣是因為不忍心讓自己受疼,而是……根本就出不來呢?”

蘇西的聲音忽然低下來,湊近姬蕾耳邊低語。

姬蕾有種錯覺,他呼出的氣是冷的。

那絲涼氣順着耳孔飄入,小蛇一樣沿着血脈蜿蜒直入心髒。

姬蕾狠狠打了個冷顫,“你到底是人是鬼?這麽鬼氣森森的,我可是巫女,不怕我超度了你?”

蘇西抿着唇吃吃的笑,片刻後很是親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尖,“我當然是人了,不過你身邊的那個可能還真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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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個勁爆的消息。

就算之前有參加過降靈儀式,可姬蕾還是不大信鬼神一說的。自從見了亓陽曜之後,這種堅定就有些動搖了。而今晚,月涼如水,身邊又蹲着一個鬼氣森森的家夥在跟她讨論物種問題,姬蕾下意識的就相信了,雖然仍然有疑問冒頭,可都被潛意識紛紛壓下。

她身邊的人,除了時憶白就是吳莘。

他們中間有一個不是人?這怎麽可能。

一個出神的功夫,蘇西得寸進遲的躺在了她身邊。單手托腮滿眼深情的看着她。

“大小姐,我覺得,我們真的挺合适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為了你背叛老爺子。一起逃亡吧。去看看這個世界的風景,如果哪天被抓了,那就自裁吧,我看過很多他們的手段,自裁會是最好的一種選擇。”

這幾句話裏面透露出了太多的訊息。姬蕾沉默着垂下頭,心中念頭百轉千回。

老頭子究竟要做什麽,蘇西一直跟着他肯定知道很多。只是,他們說的是同一個人麽?她印象裏的那個雖然有些陰鸷,可同時也是被她叫做舅姥爺的人,小時候腦頂那略帶粗糙的觸感還記憶猶新,本就是個親情淡薄的人,所以才格外珍惜那短暫的肢體接觸,禮貌問候。

她不願意深想,所以選擇了另一個她可以肆意語言傷害的人。

姬蕾擡手撩起窩在頸側的長發,微微轉頭,側頭去看顧自把玩她長發的蘇西。

“你跟了老頭子那麽久,為了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我就可以背叛他。可日子還長,誰知道你以後會不會再碰到更多個我,或者是比我更好的。”姬蕾笑靥如花的俯身看他,“抱歉,你的衷心太不值錢,如果真要逃亡的話,我還是覺得吳莘更适合一些。”

蘇西挑了挑眉梢,顯然并沒有受到打擊,“這樣啊,那沒辦法了。不過,如果你那個小跟班不在了的話,你會不會再考慮一下跟我一起?”

姬蕾眼皮一跳,幾乎他話音剛落,她條件反射的就要去掐他的咽喉。

蘇西楞了一下,慌忙從床上跳起來躲開,似乎事态發展忽然超出他的預料,有些驚訝,又有些慌張。拍着胸口給自己壓驚,兀自裝作驚魂未定般幹笑兩聲,“大小姐,我開玩笑的,你要不要直接下殺手啊。”想了一想,又往前走了一步靠過來,“不過,你這麽容易就暴露了弱點,如果不是你真的很在乎他,我會懷疑你恨不得他死。”

蘇西的話像一把大錘砸在心上。姬蕾楞了一下,卻也終于冷靜下來了。

她愛時憶白,她愛吳莘,就像她愛亓陽曜一樣。她不允許有人傷害他們,就算賠着下地獄也在所不惜。反正這世上也沒有人真正需要她,是死是活于那些不相幹的人又有何意義。

恢複冷靜後的姬蕾安靜的可怕。蘇西裝模作樣的雙手交叉着揉了揉自己的兩臂,“別用這麽可怕的眼神看着我,大小姐。我開玩笑的。”似乎是為了增強可信度,他挑挑下巴,指了指姬蕾手裏的小瓶,“不然也不會給你這東西了,放着不管的話,不管你怎麽自殘,意識也會有消磨殆盡的時候,對吧,大小姐。”

蘇西說的是真的。也正是姬蕾害怕的。其實跟男人共度`春`宵她并沒有覺得有多無法忍受,況且蘇西雖然像條毒蛇眦着獠牙摸不清底細,但是長相卻是很不錯的,也符合她的審美标準。只是她不明白老頭子安排這一切的用意,這才是讓她恐慌的。他想要做什麽,想要什麽?她又在整件事情中扮演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想不通,猜不透,所以恐慌,所以要反抗。

姬蕾嘆了口氣,“蘇西,你想要什麽?是他給不了的麽?”

看她已經恢複如常,蘇西又在床邊坐下,他驚訝的發覺他真是太喜歡與她交談了,比跟她做`愛更有趣,更吸引人。

“當然是他給不了的,除了永生,他還有很多東西是得不到的。沒有誰是萬能的不是麽。”

永生,老頭子圖的,會跟這個有關系麽?

“那麽我呢,你想要的我能給你麽?”

“能,我現在想要跟你交談,但是不知道明天會想要跟你怎麽樣,當然或許有一天我會愛你愛到恨不得殺了你,這世上沒有永恒不變的東西,我們的欲`望又怎麽會有止境呢,對吧大小姐。”

又是這樣似是而非的答案,姬蕾發現他真的很擅長用各種方法回避不願意回答的事情。

況且今天已經得到很多有用的訊息,她也确實沒有體力繼續跟他耗下去了。

想了一想,還是要确定一下自己今晚的安危才好,她不是Mr.black,很多事情她就算想到了卻也做不來。

“我困了,你能離開了麽?”

蘇西搖頭,“我不能離開,但是可以答應不碰你。”

有個空頭支票一樣的保證也好過什麽都沒有。姬蕾點頭,沒再說什麽,靠在枕頭上閉上眼睛,雙手死死的抓着蘇西給她的瓶子。

忽然眼前光影一閃,睜眼就看到蘇西蹿了過來,沖她笑了一下,兩指輕巧的抽走她手中的瓶子,趕在她驚叫之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不要說話,有人來了,東西我先拿走,一會兒見機行事。”

蘇西說完,一個翻轉,跟只猴兒一樣敏捷的鑽進了床下。

姬蕾強自打起精神眼睛死死的盯着一側的窗戶。

幾下輕微的響動過後,窗戶果真開了。

一個黑影探頭探腦的從外面鑽進來,貓着腰靠牆站了,低低叫了聲大小姐。

姬蕾緊繃的神經瞬間松弛下來,輕輕嗯了一聲。

吳莘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到姬蕾正坐在床上,背靠着枕頭,一瞬間臉上松了口氣的表情讓他心中酸楚。

柔和了眉眼沖她一笑,“抱歉,我來晚了。”

姬蕾搖頭,“你怎麽會忽然到這邊來,外面的人呢?”

“我聽到大小姐在叫我,放心不下,就過來看看。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這慌扯的,隔了幾處院子,別說她沒叫他,就算真的叫了,也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才是。不過他能來,她是真的很開心。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麽進來的。”

“我從外面走進來的啊。人挺多的,挨個放到确實費了點功夫。大小姐,你是犯什麽事兒了,他們要把你關起來,我帶你逃走吧?”

挨個放倒……也只有他才會這樣說話,不過這久違的風趣确實讓她放松下來。

“我也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麽。可我還是好奇,姬家的所有人幾乎都是從小被各種符水泡大的,邪物不侵,你是怎麽沒聲兒沒響的把他們……放倒的?”

姬蕾頓了一下,還是覺得放到這個詞用的精妙,于是也就沒再替換別的詞語。

吳莘滿臉驚訝,接着就是慶幸,“我還想着給他們食物裏面下點藥來的,幸虧沒有。想放倒他們還不簡單啊,一個個弱的跟小雞一樣,我站到身後都不知道。好了不說了,我帶你離開吧,大小姐。”

姬蕾心情大好的看他在地上手舞足蹈的再現放倒衆人的過程,最後還是搖了頭。

“看到這個了麽?”她擡起手,沖他晃了晃手腕上的鈴铛,“你來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院子裏有挂着銅色的鈴铛?”

吳莘點頭,“有啊,很多,一路上到處都是。”

姬蕾垂下頭把玩着那串銀色的,“這叫藕斷絲連,情絲難斷,我手上的是母鈴,只要我一離開這房子,外面的子鈴就會響。老頭子不知道在這山上藏了什麽,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挑破這層紙。我們不逃,想辦法挨到早上吧。”

吳莘頓了一下,“那要不要我把這裏炸平。”

姬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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