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撿來的物
那是一個飄着雪的夜晚,世界被一片純白所覆蓋,但也僅僅只是表面,四周靜悄悄地,遠處一個小小的身影踏着雪一路走來,身後留下一串腳印。
這天,華夏夜在雪地裏撿了一個嬰兒,獨自置身在雪地裏的她不哭也不鬧,安靜地閉着眼睛,就像已遠離了這個塵世,伸手試了試還有氣息,身子在雪裏呆太久冷冷的,看着這孩子的相貌,原來是這樣被抛棄了嗎,擡頭仰望着天空仍在不斷下落的雪,冷笑了幾聲,從籃子裏把她抱進懷裏帶回了家,靠近熱源的嬰兒體溫也漸漸回升。
命是撿回來了,而命運的石盤也就此轉動!
華夏夜抱着嬰兒走近那巍峨的別墅,巨大的鐵門打開後,從裏開出一輛汽車停在他身邊,司機下車為他把車門打開,守門的仆人拿來一個墊腳的凳子,放在車門邊,華夏夜踏着凳子抱着嬰兒進了車內。
洗車向別墅內駛去,穿過了一片森林花園,停在了一幢樓前,一個仆人便從房內迎出來,靜候着,華夏夜懷抱着嬰兒下了車,走進別墅內。
“秦凡,我父母回來了嗎?”華夏夜問道。
“回少爺,老爺夫人還沒回來。”秦凡答道。
華夏夜未勾了勾嘴角,“恐怕他們連我離家出走了都不知情,”他極力地想表現出一臉平靜卻還是洩露出失望。
“準備一些嬰兒的用品,拿到我房裏來。”華夏夜說着,便回了房。
“是的,少爺。”作為一個合格的管家,他什麽也沒問,有的只是服從。
華夏夜回了房,把嬰兒放在了床上,他便坐到書桌前寫着什麽。過了一會兒,“咚咚”,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來。”華夏夜說道。
“少爺,您要的東西。”秦凡說道。
“嗯,放那邊吧,”他指了指房間一角空曠的地方,“再給她喂喂奶。”
“是的,少爺。”秦凡便指揮着仆人們把東西安放好,開始調起了奶粉,試了試溫度。
當秦凡拿着奶瓶走向床邊時,發現嬰兒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他看,他抱起嬰兒,把奶嘴送到她嘴邊,她便乖巧地吃起奶,不哭也不鬧,一雙小手直往他臉上抹,抹着抹着便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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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夜在一旁看得出神,卻不知在沉思些什麽,臉上是不符合他年齡的表情。
坐在書桌旁的他,停下書寫,合上筆記本,擡頭一看,竟不知夜幕已降臨,他來到嬰兒床邊,看着正熟睡的她,伸出一只手指在她臉上戳了戳,看她沒反應,又在她臉上捏了捏,沒反應,又再往外拉了拉,還是沒反應,于是伸出兩只手在她臉上揉了起來,軟軟的,手感不錯。
終于,被搓圓捏扁的她睜開了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四目相對。
“看什麽,”華夏夜便松開了手,走離了嬰兒床邊。
天色又暗了些,秦凡來到華夏夜門前,敲了敲門。
“進來,”門內傳來一聲。
入目的是,少爺小小的身影抱着更小小的身子坐在窗臺邊,那眼眸逆着光,晶瑩剔透卻又如同深海般熠熠生輝,眼裏卻是止不住的悲傷。
“少爺,您晚上需要夜宵嗎?”秦凡問到。
“不了,”華夏夜答道。
秦凡靜靜退了出去,邊關着門邊看着華夏夜懷裏的嬰兒,不知她的到來,是福還是禍。輕輕地關上了門。
華宅分為四個主院落,分別為南院,東院,西院和北院。華夏夜的父母住的是南院,華夏夜住的是東院,華夏夜的妹妹住的是西院,而北院則是客人的居住院落。每一個院落都有一個對應的管家。
而華家的管家們與其他大家族一樣是世代祀奉下來的,南院的管家是秦祖,秦家的一家之主,東院的管家是秦凡,秦家的大兒子,現年十八,西院的管家是秦天,秦家的三兒子,現年十七,北院的管家是秦芷,秦家的二女兒,現年十八,比秦凡小五個月。
“哥,”華愛在東院裏,邊叫着邊尋找着華夏夜的身影。
她今年五歲,比華夏夜小兩歲,長得很是甜美可愛。
“你怎麽來了,”華夏夜從書房裏走出來,看着正沖自己跑來的華愛。
“哥,聽說你撿了一個嬰兒回來,帶我去看看吧。”華愛興高采烈地說着。
“一個嬰兒有什麽好看的,你不是挺忙的嗎,怎麽有時間跑到我這裏來,”華夏夜淡淡地說着。
“所以啊,我好不容易抽空來看看你,你就讓我看一眼嘛!”華愛堅持不懈地說着,“就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華夏夜撫着額頭,“唉,我帶你去。”華愛便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後。
“哥,你居然把她放你房間,”華愛驚訝地走到嬰兒床邊,指着她,“你看看她,真醜。”
那小嬰兒好似聽懂了她的話,原本好笑容滿面地看着華夏夜,突然一下就嚎嚎大哭起來。華愛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華夏夜走到床邊抱起小家夥,在她後背輕輕拍着,過了一會兒,哭聲便漸漸停止了。
華夏夜看了華愛一眼,“你還是回去吧。”
華愛一臉委屈地看着華夏夜,轉身氣鼓鼓地走了。回到西院後,徑直回到她的房間,“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過了一會兒,房間裏便傳出“嗚嗚”的,沉悶與壓抑的聲響。
“天,”華愛打開了房門喊着。
“是的,小姐。”秦天不一會兒便出現在華愛身旁。
“我現在都學了哪些課程了,”華愛說道。
“回小姐,您現在正在學習禮儀,舞蹈,繪畫與鋼琴。”秦天回答道。
“不行,還不夠,你再去拿一些課程名單來。”華愛說道。
“是的,小姐。”說完,秦天便退了下去。
華愛拿着課程名單呆呆地望着,嘴裏喃喃自語:“不行,不夠,還不夠,我要學得更多,我要變得更好更出色,這樣就會有人喜歡我。”
第二天清晨,天微微亮,一切都顯得朦朦胧胧,一刻灰度的分界線。
“天,”華愛叫道。
不一會兒,秦天便出現在她身邊,“小姐。”
“這是我昨天新加的課程,你去安排一下。”華愛遞出一張單子。
“是的,小姐。”秦天接過單子便退了下去。
華愛來到餐桌邊,看着桌上的蔬菜水果營養套餐,皺了皺眉果斷地吃了起來。
接下來,華愛便出門開始了為時一天的學習。這門課程結束,便馬上又去另一個地方學習。晚上到家時已經八點半。
她沒去休息,拖着疲倦的身子來到琴房練起了鋼琴,一會兒額頭上便出了一層薄汗。悠揚的琴聲訴說着傳出。
“小姐,已經十點了。”秦天站在她旁邊說着。過了一會兒,華愛依舊彈着,“小姐,太晚的話,對皮膚不好。”
琴聲戛然而止,“對啊,對皮膚不好。”
于是,華愛結束了她忙碌的一天,進入了夢鄉。
時間不經義間流逝了半個月,而華夏夜的父母突然的回來了。毫無預兆就如橫空出現一般。
“少爺,老爺和夫人回來了,叫你去他們房間。”秦凡說到。
“知道了。”華夏夜放下手裏的嬰兒,原來淡淡的笑顏在聽到後瞬間沉了下來,往父母房裏去。
他站在門外敲了敲門,“進來,”從裏面傳出父親的聲音。
“父親母親,”華夏夜叫道聲音卻透着冷漠。
“聽說你離家出走還撿了一個嬰兒回來。”父親開口說道。
“是的,父親。”華夏夜面無表情地回答。
“你怎如此不知輕重,都這麽大了卻還是不懂事,以後華家的家業怎麽交到你手上。”父親有些微怒。
華母在旁拉了拉華夏夜的衣服,“以後不會了!”華夏夜說道。
“好了,好了,你叫夜兒來不是還有其他事情嗎!”華母打斷道。
華父清了清嗓子,“明天林家,紀家,葉家會過來做客,不要失了華家的禮。”華父盯着低着頭的華夏夜,“好了,下去吧。”華父擺了擺手。
華夏夜走了出去,低着頭的眼裏閃着不知名的光。
第二天,三輛名貴的轎車停在華家的大院內。
三對俊美的夫婦帶着各自的小孩走進南院的大門,華家夫婦也下了樓。
男的去了華父的書房,女的在客廳聊起天,小孩則留在了各自的母親身邊。
“夜兒,愛兒好好帶朋友們去玩吧!”華母開口道。
三個小男孩,兩個小女孩便一起出去了。
林家是個小男孩,名叫林逸風,紀家也是個小男孩,名叫紀淩雲,葉家是個小女孩,名叫葉思儀。
一行人在森林走了好一陣子。
“哥,我們去哪呢?”華愛問道。
華夏夜停了下來,卻沒有回答。
“不如,我們先休息一會兒,想好要去哪再走吧!”華愛走到林逸風身邊,“你好,我叫華愛,請問你叫什麽名字,”華愛微微低着頭甜甜地笑着。
林逸風低着頭看了看華愛,淡淡地笑着,“你好,我叫林逸風,很高興見到你。”
“那我叫你逸風哥,可以嗎?”華愛問道。
“可以,”林逸風斷續保持着那淡淡的笑。
紀淩雲用餘光掃了掃葉思儀,然後一點一點挪到她身邊,臉上還挂着羞澀的笑。
“華夏夜,不如去你房間看看吧!”葉思儀說道。
華夏夜擡了擡眼皮看了她一眼,沒回應。
“怎麽,不願意,難不成房裏藏了什麽寶貝!”葉思儀抿了抿嘴一付為難的樣子,“可是,伯母說要你好好帶我們玩呢!”
華夏夜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朝東院走去,葉思儀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後。
一行人走到一半時,華愛看了一眼東院,對林逸風說:“逸風哥,我不想去我哥的房間,你陪我去別處走走吧。”
林逸風看看走在前面的幾人,“好吧。”
“哥,我跟逸風哥去別處走走。”華愛說道,聲音裏傳遞着愉悅。
“嗯,注意安全。”華夏夜答道。
一行三人來到了華夏夜的房間,一行兩人去了別處。
三人來到了華夏夜的房間,葉思儀一進門就四處張望,到處游走,臉上還挂着疑惑的表情。
“怎麽,你還真以為我藏了什麽寶貝。”華夏夜對着葉思儀調笑道。
葉思儀瞪了他一眼,又轉了一圈沒什麽發現,覺得無趣便坐了下來。
另一邊,華愛拉着林逸風去了她的花園。
“逸風哥,這裏漂亮吧!”華愛興奮地說道。林逸風“嗯”了一聲。
“這裏的花幾乎都是我種的,這裏可是我的秘密花園。”華愛的小臉通紅通紅的。
林逸風輕笑了出來,華愛便看着他傻傻的笑。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們都回到了東院,開始了最後的晚宴。
每個人都食而不語,吃着自己面前的東西。但幾個男人的臉色與之前大不相同,雖然,他們都在極力表現出一付風輕雲淡的樣子來,可臉上還是化不開的沉重,矛盾的十分怪異。而女人們沒什麽變化,時不時看看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華夏夜,林逸風和葉思儀低頭優雅的用着餐,華愛時不時偷看着林逸風,而紀淩雲臉紅通通的看着葉思儀。
于是,華美奢侈的晚宴被人們忽略,在詭異的氣氛中結束了。
華夏夜回到自己的房間,看着那小嬰兒出神,在他父母通知他有客人來時,他便做好了準備讓秦凡把小嬰兒轉移了房間。
“少爺,老爺吩咐讓你去一趟書房。”秦凡說道。
“知道了,”華夏夜收回了視線,去了書房。
華父依舊一臉沉重,華母坐在一旁臉色也不好。
“在你離家出走期間在外面都幹了什麽!”華父緊盯着華夏夜小小的身影,嗓音裏帶着激動,透着憤怒而沙啞,緊握沙發扶手的手略帶顫抖,臉色陰沉有些泛紅,隐約可見暴露的青筋。
而一直低着頭的華夏夜,在聽到父親話的一瞬間擡起了頭。稚嫩的臉上浮現出奇怪的表情,眼神注視着華父,裏面卻透着冰涼。而一直緊盯着華夏夜的華父,在看到他擡頭的瞬間怔了怔,本應繼續的話一滞,整個人的氣勢一變,無力地擡了擡手,嘆息一聲,“回去吧!”
華夏夜出去後不久,屋內便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接着是碰撞聲夾雜着吵架聲,動靜越來越大,聲音越來越吵雜,感覺屋子都要被掀翻了,而令人驚奇的是,這一切突然間便停止了,靜的猶如從未發生。
自從華夏夜回來後,秦凡便注意到他變得很奇怪,常常對着那個小嬰兒發呆,一呆有時就是好幾個小時。
華夏夜看着那個小嬰兒,嘴角微微揚起,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朝着小嬰兒的臉伸出了手,在即将觸碰到小嬰兒的時候凝結住了,霎時臉上的笑容不在,取代的是一臉的厭惡,伸出的手也收了回來。而在這個過程,小嬰兒都笑容滿面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笑,看着他的厭,看着他收回已伸出的手,離自己遠去,她努力地揮動着小手臂,但離去的人又怎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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