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五節課要開始了

聽了這句話,蘇萱有些緊張,她伸出手來:“站住!”

林一峰很聽話的站住:“小姐,你看,我多聽你的話?”他的眉毛擡了擡,一雙桃花眼朝蘇萱眨了眨:“你不必怕我。”

“你、你、你就是壞人!”蘇萱吼了一嗓子:“你以為我不記得你了?教師節那天,你塞了個喇叭給我,然後我就失業了!”

林一峰唇邊揚起一絲笑容來:“你記性真好,我還以為你不記得我了。”

讓自己丢了第一份工作的人,能不記得嗎?更何況網站上刊登着那張照片,她反反複複看過了好幾次,這男人就是燒成了灰,自己也不會忘記!蘇萱微微喘了口氣,一臉怒容:“你要是不送我一只喇叭,那我也不會倒黴的跟着你上了新聞,也不會有人來調查你是誰,我們學校也不會解聘我!”

“小姐,你好像弄錯了,是你先去市政府的廣場,要不是我怎麽會送你喇叭?”林一峰朝蘇萱挑了挑眉,放電。

“你叫什麽名字?我要去告訴我們學校的校長,找到了你,或許我就能繼續去學校上課了。”蘇萱咬牙切齒,她才不管這事情的先後邏輯,她很想繼續回去當一名音樂教師:“你的名字,快說!”

“小姐,有不少美女都想問我的名字,可沒有一個像你這麽兇的。”林一峰一點也不生氣,嬉皮笑臉的望着蘇萱,這丫頭皮膚真白,好像沒有打粉底,也白得像梨花花瓣,光潔得找不出一絲瑕疵來:“只不過,像你這樣美的小姐兇我,我很樂意,我姓張,單名,三。”

“張三?”蘇萱雙手叉腰,就像魯迅筆下的圓規:“你以為我是傻子?”

“那就叫李四?”林一峰笑嘻嘻的問她。

“你……”蘇萱無語,也怪自己太心急了,要是假裝沒認出他來,慢慢套出他的名字,那該多好,自己都告訴了他警察在找他,他怎麽還會蠢得死去活來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小姐,你沒學過一句成語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雖然失了一次業,可未必見得就是一件壞事。”林一峰諄諄善誘:“當老師能有幾個錢?你到林氏不更好嗎?”

“老師的工資雖然低,但是可以帶家教,每個月也能掙幾千。”蘇萱一想到自己的美好前途竟然被一只從天而降的喇叭給毀了,一口惡氣怎麽也吞不下去,虧得這個男人竟然還一臉無辜的看着自己:“林氏才三千五一個月,哪能跟老師的待遇比?”

三千五一個月……林一峰實在覺得無辜,以蘇萱這份簡歷,到哪裏都是做打雜的料,別看她是中央音樂學院畢業的,現在大學生滿街有,研究生一大把,誰還稀罕這個本科學歷?不管什麽學校畢業的,除非是特殊人才,去招聘會找工作的,底薪才多少?能給兩千五也就夠了,自己看她可憐,剛剛進公司就給了三千五,她還嫌少?

跟老師的待遇比……好像老師待遇确實不錯,至少有寒暑假,而且聽說家教的工資特別高,尤其是像她這種專業型的,價碼就更高了。

“小姐,你別就盯着工資看,老師能帶家教,可林氏也有加班與補助!”林一峰決定吹牛,反正吹牛又不用交稅:“你看看我這西裝,阿曼尼特供,一套好幾萬塊。”

五行缺金,蘇萱馬上被那個幾萬塊吸引,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林一峰一眼,怪不得他看上去帥氣潇灑,原來是穿了好衣裳,都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果然如此。

“你在林氏是什麽職位?怎麽能買得起這麽貴的衣裳?”蘇萱腦海裏迅速盤算着,難道林氏的工資福利竟然有這麽高?

“我就一個普通員工,這套西裝是我上回加班的補助。”

林一峰微笑着,看到了蘇萱慢慢轉變的臉色。

“加班?”蘇萱的聲音都在打顫,加班的補助有好幾萬?簡直不敢想象。

“是啊,要看什麽樣的加班,例如說你去談一單生意,要是能成功,就可以拿提成,一個單子至少上百萬,你拿百分之一都有一萬。”林一峰雙手抱在胸前,得意的看着蘇萱:“小姐,你覺得林氏好還是當老師好。”

“肯定是林氏。”蘇萱果斷的沖回了鏡子前邊,拿起睫毛刷開始與自己的睫毛奮鬥。

自己又不是傻子,小學的數學她次次拿的都是滿分,林氏的白金職員與小小的音樂老師相比,自然要選擇林氏。

今晚她要與一位姓木的業務經理去參加酒會,肯定是要為公司拉單子的,她要抓住這發財的機會,要是一次能賺個兩三萬,一個月有一次這樣的機會,那她也算是賺翻了。

越是着急,這睫毛越是畫不好,好幾根都結到了一處,已經不能用蒼蠅腿來形容。

“小姐,你刷睫毛的方法錯了。”林一峰在鏡子裏看着蘇萱奮鬥,嘴角浮起了笑容,一看就知道,這是個沒什麽化妝經驗的姑娘。

蘇萱轉過身來,一只眼睛上的睫毛膏已經化開在眼皮上,就如熊貓眼:“哎,你知道怎麽刷睫毛?”

林一峰點了點頭:“當然,以前我經常幫人刷眼睫毛。”

“你沒來林氏之前是化妝師吧?”蘇萱驚喜的喊了起來,将手中的睫毛刷子往前邊一遞:“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刷一下?我怎麽刷都是蒼蠅腿,好多粘到一起了。”

“沒問題,樂意為美麗的小姐效勞。”林一峰接過蘇萱手裏的睫毛膏,溫和的朝她笑了笑:“你閉上眼睛。”

刷睫毛膏這事情,其實林一峰是沒做過的,只不過有些女人總喜歡當着他的面補妝,看得多了,也知道這刷睫毛膏的技巧,因此他現在給蘇萱刷眼睫毛完全是輕車熟駕,一絲不亂。

蘇萱睜開眼睛,望了望鏡子:“啊,你刷得真好,不愧是化妝師出身,專業棒棒噠!”她用唇刷沾了點淺紅的唇彩刷了下,抿了抿嘴,将化妝盒收了起來,拎着衣裳就要往辦公室走,卻被林一峰喊住:“哎,你還沒擦眼影,沒打高光,沒打腮紅……好像也沒撲粉?”

“我懶得弄了。”蘇萱轉身看了看鏡子,裏邊那個穿着粉紅色小禮服的姑娘窈窕纖細,肌膚細嫩,眼睛清亮有神。

這樣很不錯了啊,蘇萱伸手摸了摸臉:“刷那些東西我覺得臉上不舒服,好像戴了面具一樣。”她側了下身,回頭又自戀的看了一眼鏡子:“我覺得自己已經美美的了,應該不會給公司丢臉。”

“那你至少刷桃紅的唇彩再加點銀色的底色,這樣才顯得含蓄又充滿誘惑。”林一峰拉着嗓子跟在蘇萱身後喊了一句,卻只見到她纖巧的身影瞬間就在拐角處消失,回答他的,是高跟鞋撞擊瓷磚的響聲。

☆、第 8 章

? 夕陽挂在廣場标杆的頂端,好像要順着那杆子滑下去一樣,西邊的天空金燦燦的一片,漫天的晚霞都鑲上了一道金黃的邊,映着路上行走的人群,臉上紅彤彤的一片。

蘇萱有些忐忑不安的站在林氏門口,有些局促不安。

今晚帶她去酒會的木經理怎麽還不出來?

林氏已經幾乎沒有人了,只有上夜班的保安正在探頭探腦的朝她張望,蘇萱有些不好意思,站到了那根大理石廊柱後邊,避開了他的視線。

“原來你就是我今晚的搭檔蘇小姐。”

蘇萱轉身,一個長腿帥哥正正朝自己邁步走了過來。

這不就是那個給自己刷睫毛膏的化妝師?蘇萱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真巧,原來你就是木經理。”

“是很巧,沒想到咱們已經提前認識了。”林一峰心中只覺好笑,蘇萱還真好騙,自己讓李秘書捏造了一個姓木的經理,她竟然信以為真。

“咱們今晚能拿到多少加班補助?一套,還是兩套?”蘇萱羨慕的看了一眼林一峰身上的那套阿曼尼西服,心中做了決定,以後自己的加班補助就用幾套西服能衡量。

林一峰一愣,看到蘇萱的目光,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哈哈大笑起來:“那就要看蘇小姐的能力了。”

“木經理,我們快些走吧,要是遲到了多不好。”蘇萱指着馬路那邊有些擔心的說:“現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還不知道我用打車軟件喊的車能不能及時趕到。”

“的士?”林一峰吃驚的望着蘇萱,她瘋了嗎?穿着這高檔的小禮服去擠的士?

“木經理,你不用謝我,我知道你們底層經理的工資也不高,我用的是滴滴打車喊的,是專車,費用也不高。”蘇萱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她看了一眼一輛開過來的比亞迪,喊歡快的招呼着林一峰:“來了來了,咱們快上車。”

林一峰目瞪口呆的望着那拎着粉紅色小禮服飛奔過去的蘇萱,他的保時捷正停在地下停車場裏,今晚就派不上用場了?

“木經理,快一點呀,咱們會遲到的。”蘇萱站在車門邊上,朝林一峰大力揮手。

比亞迪的司機也伸出了一個腦袋:“先生,快點快點,我還有幾個單要趕呢。”

比亞迪就比亞迪吧,林一峰無奈,跟上了蘇萱的節奏,鑽進了那狹小的車廂裏,低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蘇萱,她的衣領口有些空,露出了一片潔白的肌膚。

咦,自己竟然看走眼了?連C都沒有?怎麽她穿着白襯衣,看起來那裏鼓鼓的?

蘇萱一擡頭,正好碰上林一峰的目光,她趕緊坐正了身子,把小禮服往下邊拉了拉:“公司給租的,也不問下我的尺碼就租了這件,不合身。”随後她又找出了理由:“可能是我看起來比較胖吧。”

比亞迪的司機咧着嘴笑:“小姐,你要是胖,這世上就沒瘦的了,肯定是你們公司租衣裳的那個人眼瞎。”

眼瞎……林一峰氣得無話可說,哪裏是他眼瞎,分明是她穿得太有欺騙性了!那件襯衫前邊有一些褶皺,形成了他的視覺偏差,他這才認為她應該穿M碼的,哼,現在的小姑娘,都是騙子。

目的地是C市一個著名的別墅區,坐落在半山腰上。

這時候已經是暮色四合,晚風輕拂,一陣涼意,山間那些別墅已經亮起了燈,層層疊疊的,流光溢彩勾勒出樓房的輪廓,站在遠處看着,就見光華燦燦,猶如仙境。

“到了,先生小姐,一共四十塊錢。”林一峰沒說多話,從皮夾裏摸出一張百元大鈔,蘇萱追着糾正:“太貴了吧,怎麽要四十,我覺得也沒多遠。”

司機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用的是迂回戰術:“小姐,我們做這一行的實在辛苦,上有老下有小,全靠着我跑車掙錢吶。”

“四十很便宜了。”林一峰拿了找回的零錢下車。

司機感動的點着頭:“還想先生知道行情,這個價格真不貴,還得爬山路。”

“車票。”蘇萱見林一峰似乎一點都不介意打車費多少,應該是公司有報銷,心裏想想自己真是多事,加班嘛,這車費還能自己出?拿了車票去報銷就行了。

司機不情不願的扯了兩張票給她,兩張二十面額。

蘇萱舉起車票跟上了林一峰:“木經理,你忘記要車票了,回公司沒票據報銷。”

林一峰接了過來,很随意的塞進了褲袋。

報銷什麽,林氏是他們家開的。

站在門口的兩個人見着開過來的是一部比亞迪,有些漫不經心,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等見着車上下來的男女,兩人都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迎上前,林一峰已經昂首挺胸走了進去。

蘇萱拎着裙子跌跌撞撞的在後邊走着,一邊喊住林一峰:“木經理,他們是不是準備要看咱們的請帖?”

林一峰沒有回頭看她:“一看就知道咱們是來參加酒會的,還要什麽請帖?你以為是電影裏那樣,參加豪華型派對,沒請帖進不去?”

“哦,這樣。”蘇萱臉微微一紅,自己可真是孤陋寡聞。

她對于酒會的常識,确實只限于電影裏看到的那些場景,回頭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那兩個人并沒有跟着過來追問請帖,這才放了心。

林一峰回頭看了她一眼:“我說過不會要看請帖的,你別這麽小心翼翼。”

這屋子的主人姓劉,他早兩日來過一次,為了林氏的一個項目,那兩個門房應當認識他——像他這樣年輕英俊的社會精英,C市應該還沒幾個,他們肯定對自己記憶深刻。

自己的臉,就是酒會的請帖。

與蘇萱剛剛踏上臺階,門邊有一個白色的石膏柱,造型是斷臂的維納斯,生産廠家很有創意的替她安上了兩條胳膊,托起了一個圓盤,圓盤裏放着淡黃色底子打着燙金大字的請帖。

蘇萱盯着那雕像看了一陣子,可能自己看斷臂的維納斯看得習慣,總覺得忽然從維納斯身體上長出兩條胳膊,反倒有些不能接受。她退後一步看了一眼,還是覺得姿勢怪異,這時林一峰已經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走,別跟沒見過世面似的。”

門口站着的兩個人将門拉開,蘇萱跟着林一峰慢慢的走了進去,踏過一條紅地毯來到一個大廳,中間沉甸甸的墜着一盞水晶吊燈,幾乎快要壓到腦頂上,上邊的水晶球數都數不清,個個圓潤精巧,折射着溫暖的光芒,在地上投下明亮的黃色。

屋子裏邊到處都是人,男人基本穿的是西裝,女的身上穿着各色禮服,大部分都有些露,蘇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暗暗贊了李秘書一句,這小禮服還算好,領口不算太大,只露出兩根鎖骨,不像別人,都是将一片胸脯露了出來,放眼看去,到處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林一峰帶着蘇萱往前邊走:“我先帶你去拜訪下主人。”

“然後再去找業務?”蘇萱覺得自己很機靈,無時不刻表現出對林氏的忠心耿耿。

林一峰露出一絲俊朗的笑顏:“你知道林氏主要經營什麽業務嗎?”

“怎麽不知道?這些天我一直在打印合同,早就摸清了門路。”蘇萱睜眼反駁:“木經理,我已經在林氏上了三天班了。”

“不錯不錯,沒想到你這樣聰明。”林一峰誇獎了蘇萱一句,忽然意識到,自己讓她打印那些合同很不明智,如果她是商業對手派過來的,那公司這邊勢必有不少商業機密外洩了。

好在自己已經派人去調查過她,身家清白,人生經歷簡單,剛剛大學畢業,這是她的第二份工作,第一份工作,确實是XX中學的音樂老師。

“劉董,咱們第二次見面了,林氏。”林一峰握住了劉本忠的手,笑得滿面春風。

劉本忠看了一眼林一峰和蘇萱,哈哈大笑起來,一雙小眼睛眯在了一起,幾乎找不到那黑色的瞳仁:“林氏果然是大公司,出來參加酒會的都是俊男美女。”

林一峰淡淡回了一句:“劉董實在太會誇獎人了。”

“哪裏那裏,我說的可是實在話!”劉本忠的眼睛落到了蘇萱身上,眼中有一絲驚豔之色。

蘇萱臉色有些僵硬,站在林一峰身邊,幾乎要挪不開步子。

這個男人她認識,只是他已經認不出自己。

十多年前,他抛棄了妻女,一腳将她們踢出家門,只留下了兒子。他手裏攥着大把大把的鈔票,可卻不肯給被抛棄的妻女一分錢,讓她們走路無路,差點露宿街頭。

他,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笑得一臉猥瑣的老男人,就是劉燕子的父親。

☆、第 9 章

? 水晶吊燈的光影細碎,照得大廳裏一片暖黃。

西裝革履的男子,穿着晚禮服,鬓邊插着金箔玫瑰的女士,手裏拿着高腳杯,裏頭透出滟滟的微紅顏色,一邊微笑着,一邊輕言細語的交談。

衣香鬓影,燈紅酒綠,說的大概就是這種場景。

林一峰朝蘇萱笑了笑:“你別緊張,放輕松些。”

身邊走過一個端着托盤的侍者,盤子裏放着幾個高腳玻璃杯,淡淡的黃色液體晶瑩透亮。林一峰随手托拿起一個杯子交到蘇萱手中:“拿着這香槟去和別人聊天。”

蘇萱接過杯子,有些困惑的看了看那杯香槟,上邊還浮着細碎的白色泡沫,她不會喝酒,更沒嘗過香槟,端着香槟在手,心裏頭有些發憷。

“美麗的林總,又見到你了。”林一峰從蘇萱身邊快步走過,朝一個穿着鮮紅色長裙的女人走了過去,蘇萱瞟了一眼,那個女人約莫四十歲年紀,一身衣裙就像燃燒着的一團火,長長的魚尾裙在地上一路搖曳着拖了過來,真的很像一條鯉魚的尾巴。

穿這樣的裙子,會不會摔跤?蘇萱端着杯子站在那裏,呆呆的看着那個女人與林一峰交談,女人的臉搽得很白,只要一說話,臉上就有細粉簌簌掉落。

“小姐。”

蘇萱回過頭,看到了劉本忠那張蒼老的臉。

雖然已經有五六年沒有見過他,可蘇萱卻還是能深深的記得,劉本忠經常開着轎車,帶着漂亮姑娘回家。她與媽媽在外邊散步時,媽媽看着劉本忠的汽車飛馳而過,不住嘆氣:“狼心狗肺的東西,怎麽就能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呢。”

那時候蘇萱年還只念小學,沒弄得清那汽車裏坐着的姑娘究竟是些什麽人,還在問媽媽:“汽車上那個女的,是劉燕子的表姐嗎?”

現在想來真是可笑,劉本忠車上的那些姑娘,一個個都像陶瓷人偶,粉白着一張臉,嘴唇塗得紅紅,除了這兩樣吸引旁人的目光,恐怕再也沒有長處。

當然,還有那高高聳起的地方,這對于劉本忠這樣的男人才是最致命的誘惑吧。

“劉先生。”蘇萱端着酒杯,不露聲色的後退了一步,她一點也不想跟這樣的人站在一起說話,劉本忠讓她反胃。

劉本忠,她的父親蘇國棟,都是一路人。

惡心的花心男人。

“咦,你怎麽知道我姓劉?”劉本忠很高興,端着酒杯湊了上來,嘴裏散發着一種腐臭的味道,直撲撲的沖到了蘇萱的臉上:“小姐貴姓?我該怎麽稱呼你?”

蘇萱厭惡的轉過頭去,她一點都不想跟劉本忠說話,她看到他,就會不由自主想起蘇國棟,那個讓她恨得咬牙切齒的男人。

身後是一張大理石的桌子,桌子上擺着各種各樣的點心,有不少蘇萱都叫不出名字,看上去十分誘人。蘇萱的眸子緊緊的盯着那些糕點,好像在潛心研究,長長的睫毛就像一把小小的扇子,燈影落在上邊,就像撲了一層金粉,閃閃的發亮。

劉本忠搖晃着肥碩的身子又走了兩步,就像一只肥鵝,他從桌子上拿起了一碟糕點,笑着往蘇萱嘴邊送:“要不要嘗嘗?味道很好。”

蘇萱一擡手,胳膊将碟子頂住,蛋糕飛了出去正砸在劉本忠的臉上,白色的奶油沾在他紅紅的酒糟鼻子上,就像馬戲團的小醜,只差沒穿上那紅紅綠綠的撲克衣裳。

糕點順着塌鼻子滾了下來,在價格不菲的鐵灰色西裝上打了幾個滾,沿着粗壯的大象腿,又從锃亮的皮鞋上滑落。劉本忠的腳邊軟乎乎的一團,鞋子褲子上也全是奶油,白糊糊的一片。

“你!”劉本忠吃驚的看着蘇萱,瞪大了眼睛,有些惱羞成怒。

“我怎麽了?”蘇萱笑了笑,看到劉本忠這樣子,她覺得很解恨。

劉本忠臉紅脖子粗,猛的撲了過來一把抓住了蘇萱的胳膊:“媽的,你他媽敢不給我面子!也不打聽我是誰!”劉本忠粗魯的本性暴露無遺,恨恨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看在你長得不錯得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這蛋糕的事情了,只不過你得陪我喝酒。”

肥短的五根手指緊緊的抓住了她,滿口的酒氣全部噴在了她的臉上,那口臭實在讓人難以忍受。蘇萱盯住劉本忠那張粗糙的臉,心中的厭惡翻江倒海,不假思索,她舉起手來,帶着滿腔的憤恨,重重的賞了劉本忠一記耳光。

“啪”,清脆的響聲,就像玻璃杯砸到地上碎裂的聲音,周圍的人都轉過頭來,驚詫的張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蘇萱。

桌子旁邊站着的女孩,長發稍微有些零亂,伸出去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來,雙頰撲的腮紅好像有些多,豔麗得像春天裏紅色的杏花。

劉本忠已經松開了抓住蘇萱的手,捂住自己的臉,嘴巴都歪了,像一條闊嘴鲶魚:“臭□□,你敢打我?”

看着劉本忠的拳頭掄起,蘇萱敏捷的一貓腰,彎着身子朝旁邊跳開一步,險險避過了帶着風響的老拳,劉本忠低低的怒吼了一聲,邁步朝她趕了過來,這時旁邊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劉本忠的領帶揪住:“劉先生,出了什麽事?”

木經理來救她了!

蘇萱感激的看了林一峰一眼,轉身就跑,跑了兩步嫌裙子太長,索性将裙子拎了起來,露出了兩截潔白的小腿,皮鞋上的水晶花扣與水晶吊燈交相輝映,灑下一地的細碎金光,搖搖曳曳。

“你別拉着我,老子要去将那臭□□揍一頓!”劉本忠怒吼着,手舞足蹈,想要掙脫林一峰的手去追上蘇萱:“娘的,竟然敢打老子,老子得讓她讓掉層皮,要不是她還以為我劉本忠是吃素的!”

“誰叫你去惹她?”林一峰有些不爽,仗着自己有兩個臭錢,就想耀武揚威,說實在話,劉本忠算個毛?林氏還真沒将這C市的包工頭看在眼裏!自己也不去拿面鏡子照照看,一副豬頭豬腦的樣子,還想着要去泡年輕貌美的妞!

就算要泡妞,也得人家心甘情願,自己沒本事勾不上人家,就要打人,什麽玩意!

“什麽叫我去惹她?老子跟她說話,那可是看得起她!”劉本忠嚷得臉紅脖子粗,唾沫橫飛:“這樣的貨色,甩她幾千塊錢,保準就搖着尾巴來了,還到老子面前豬鼻子插蔥——裝象(像)?”

“她是我的女人。”林一峰臉一沉,擡高了下巴,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劉本忠臉上色變,在C市,誰不知道林氏究雄厚的實力?今天他來酒會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搭上林氏新來的總經理。沒想到自己竟然惹了他的女人,看起來與林氏合作的機會可能就要飛走了。

“哎呀呀,林總,真對不住,我不知道她竟然是你的女人!”劉國忠馬上變了一張臉,聲音軟下來幾分:“是我有眼無珠,沒有看得出她的身份,林總你可千萬不要介意!”

林一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追了出去。

九月末的夜晚已經有了些涼意,而半山腰上更是冷了幾分,蘇萱摸了摸□□在外邊的胳膊,打了個哆嗦,頂着山風沿着柏油路往下邊慢慢的走了過去。

半山腰這裏是別墅群,一路上還有幾盞路燈,微冷的白色,好像那将睡未睡的人半睜着眼睛,帶着些倦怠。黑色的柏油路面反射着慘淡的光,樹影憧憧,不斷在路面上交織變幻。

“蘇萱,蘇萱!”

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蘇萱轉身一看,林一峰追了過來,他的腿很長,步子邁得又急又快,轉瞬就跑到了她得面前。

“木經理!”蘇萱忽然有些想哭的沖動,剛剛在裏邊揚手打了劉本忠一巴掌,那時候她覺得很解氣,好像是自己替劉燕子教訓了她那個不要臉的父親,可等着走出來,頭腦冷靜下來,蘇萱又懊悔起來。

不是計劃好要利用這難得的加班機會做一個大單子?有提成,一次上萬呢。蘇萱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指,要是忍着不和劉本忠沖突,自己還在酒會裏邊呆着,說不定還能跟着木經理找到相關客戶,好好的談生意。

現在,一切機會都沒了,看着林一峰走近的身影,蘇萱眼中忽然有了淚意。

“木經理,真對不起,我……”蘇萱壓低了聲音:“我不應該情緒失控。”

“為什麽?”林一峰打斷了她的話。

“因為……”蘇萱愣了愣,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向林一峰解釋,劉燕子與她的友情,遠遠不是外人能理解的。

“你跟我回去,向劉總道個歉,事情就算完了。”林一峰抓住了她的手:“走。”

向劉本忠道歉?蘇萱的眼神漸漸的冷了起來,她是絕不會向這樣的渣男屈服的。

“不。”蘇萱簡潔的回了一個字。

“你還想不想繼續在林氏做下去?”林一峰的眼神也冷了起來。

☆、第 10 章

? 蘇萱打了個哆嗦,這山上真是有些冷。

可林一峰嘴裏說出來的那句話,更是讓她覺得全身發涼。

他的意思,自己想要在林氏混下去,就必須要奴顏婢膝的去伺候那些酒肉之徒,必須容忍他們的各種惡心的言語甚至是動作?

蘇萱睜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面前站着的這個人,可是慘淡的路燈下,被山風吹得不斷搖曳的樹影模糊着周圍的一切,林一峰的臉孔在面前忽明忽暗,英俊的眉眼也逐漸看得不大清楚。

“走。”林一峰輕輕拽了拽蘇萱:“回去吧。”

蘇萱眯着眼看了看那邊的別墅,院牆上邊垂着瀑布型的燈光,明亮而溫暖,庭院裏的樹上也有紫色藍色白色的霓虹燈管,不住的變幻着造型,就像璀璨的流星劃過夜空,倏忽便消失了蹤影。

遠遠看着,那好像是夢幻裏的快樂谷,可等着走進去,才發現裏邊渾濁不堪,根本不是它看起來那樣美麗。

“我要回家。”蘇萱掙脫了林一峰的手,轉身就往山下走,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業務經理而已,竟然敢拿解聘來威脅她?自己大不了不掙這高昂的加班費,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去伺候那些豬狗不如的人。

她一步一步的往前邊走,山路有些陡,她穿着高跟鞋,身子有些向前傾,她只能用盡全力挺直脊背,才能維持平衡。

林一峰驚詫的看着蘇萱,她似乎沒有要回頭的意思,只是努力的往前走。

“山上打不到車。”林一峰最終還是追了過去,看着美女受苦,他有些不忍心。

蘇萱沒有搭理他,剛才還對她甩臉色,怎麽這一陣子又關心起她打車的問題了?

“哎哎,你沒聽我說嗎?山上喊不到出租車,而且你看你,穿着高跟鞋走山路,不怕摔跤嗎?”林一峰跟着蘇萱走了兩步,心裏有些微微的怒氣,什麽時候他這樣低三下四去跟手下的女職員說話過?在上海的分公司,任憑是誰,見了他都是客客氣氣的喊林總,特別是那些女職員,都一個個的趕着上前來讨好賣乖。

“我已經喊了出租車,這個就不用你擔心了,木經理。”蘇萱彎下腰去,将鞋帶一勾,把鞋子脫了下來拎在手裏,鞋帶那裏的水晶搭扣發出淡淡微光,在黑暗的夜色裏點點發亮。

林一峰呆呆的站在那裏,看着那飛奔下山的曼妙身影,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有意思,真有點意思。”

都說人生百态,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他,根本沒來得及細細體會,直到這一刻,他忽然才發現,還有對他不屑一顧的姑娘,這讓他忽然勃發了一種好奇,很想去繼續去了解蘇萱,看看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或者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在欲擒故縱?

林一峰看了看前邊,那個嬌小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明天我找她。”林一峰做出了決定。

蘇萱赤腳一路狂奔到山下,前邊公路上燈光通明,車來車往,這讓她心裏放輕松了許多。把鞋子放在地上,手扶着電線杆穿上了左邊鞋子,正準備将右腳塞進去時,一道刺眼的光迎面而來。

一輛汽車停在了她身邊,車窗搖下,露出了一張中年男人的臉:“小姐,你怎麽一個人站在這裏?有什麽要幫忙的嗎?”

蘇萱朝他笑了笑:“我剛剛從山上下來,準備喊出租車回去。”

“要我送你嗎?”男人笑得很和氣,鼻子上架着的眼鏡讓他看上去很斯文。

腦海裏瞬間浮現出最近各種新聞,XX市女生失聯七日……蘇萱有些緊張,朝那男人擺了擺手:“多謝先生好意,我已經喊了出租車。”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她拿出手機猛力搖了搖:“用打車軟件喊的!”

那男人笑了笑:“那好,小姐自己當心,這裏不是很安全。”

車窗搖了上去,汽車呼嘯着從蘇萱身邊開了上去,噴出一團濕熱的尾氣。

蘇萱有些心慌慌,那男人說這裏不是很安全,讓她不由自主驚恐起來,她不住的打量着四周,雖然道路兩旁有路燈,将一切都照得很清楚,可蘇萱還是不放心,仔細打量了下,看到路口那裏有個監控,她飛快的走了過去,站在攝像頭那邊——萬一出了啥事,好歹也能留下記錄。

幸好打車軟件喊的出租車沒有多久就到了,蘇萱坐了上去,心裏還是有些惴惴不安,一只手放在車門上,時刻警惕着司機的一舉一動。

司機是個中年大叔,開始他還沒注意到蘇萱的小動作,後來發現蘇萱挺直背靠着門邊坐着,憨憨的笑了笑:“姑娘,你別擔心,我真是司機,不是壞人。”

蘇萱微微舒了一口氣,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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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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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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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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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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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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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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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母逼婚,她随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了,然而卻沒想到弄錯人,領完證後才發現自己嫁了A市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權傾京城、尊貴霸道的太子爺司徒昊!OMG!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點啊?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嗎?“你覺得我們再進去換個證可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想剛領完證就變成失婚少婦嗎?”“可是……”“一年時間!簡雲薇,我們給彼此一年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我們就離婚!”男人認真的說道。然而,一年時間不到,她就發現了,原來他娶她,真的是別有用心……“上校大人,我們離婚吧!”她将一紙協議甩到他的桌面上。男人一怔,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軍婚不是你想離,想離就能離!”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錯賊船,被坑了,面對這個徹夜索歡、毫無節制的男人,她期期艾艾,“上校大人,我錯了,今晚求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