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臨近午時,季歌估摸着家裏人也該回了,二朵一個月沒着家,中午得整頓豐盛的。“餘嬸,中午別張羅了,和阿玮一并上我家吃口,反正傍晚都得去你家。”

“好勒,現在就收攤,正好把菜買整齊了。”餘嬸說着,眉開眼笑的看着季歌。“大郎媳婦傍晚你得給我搭把手,我這手藝就家常菜能拿出手呢。”

季歌麻溜溜的應道。“我瞅着申時過半咱們就可以收攤回家張羅着,依柳嫂的性子,也會早早過來搭把手。”

推着小攤車擱到了寄放處,和那看守的人閑唠了兩句,餘氏和季歌拐進了菜市,菜市和小吃街一樣熱鬧,就是氣味沖了些,有些刺鼻,稍緩和了會,倒也沒什麽。

“大郎媳婦你跟我琢磨琢磨,三家湊一塊人多,怎麽着也得整八大碗,你看看整哪些碗比較好?”餘嬸心裏約摸有個底,就是想再聽聽季歌的意思。

季歌瞅着跟前魚攤的魚很新鮮,活蹦亂跳的,她邊挑着魚邊想。“一碗肉,一碗魚,一碗骨頭湯,這三樣得有,剩下的五樣,餘嬸你想的什麽?”

“韭菜煎雞蛋,現在的竹筍也鮮嫩,菌子肥美,再添一把野青菜,殺只雞吧,別炖湯,孩子們喜歡吃爆炒。”別的都好,餘氏就是有點點肉疼,好幾百文錢就沒了,肉疼歸肉疼,這該花的還是得花,她也知,太摳門小氣了是處不到什麽好鄰居的,更別提眼下他們三家關系好着呢,自然得好好張羅着,借着這飯桌把感情再深厚深厚。

季歌捕捉到餘嬸眼底一閃而過的隐晦情緒,粗粗的算了算這菜單,得花費小半個月的菜錢呢,或許可以換個方式,雖沒有明說實則都清楚,吃飯是其次加深感情才是重點,得把氛圍整熱鬧些,要說這熱鬧氛圍啊,吃火鍋時最給力了。“餘嬸我想着,咱們可以換個花樣,吃點新鮮的。”

“啊?”餘氏愣了愣,看着季歌不太明白她嘴裏的新鮮是個什麽意思,她說的這幾樣菜還不夠新鮮麽?

季歌笑着說。“咱們今晚做個大火鍋,你家火爐和小鍋都不缺,正好合适。”說着,又想了想。“咱們做個骨頭菌湯當鍋底,味美鮮香,五花肉可以買兩斤,買條三斤重的魚,野菜得買兩把,土豆得買點,豆芽菜得買點,嫩竹筍也買點,韭菜也買兩把,蘿蔔買兩個,我家還有曬幹的蘑菇回頭拿些過去,應該差不多了。”

“大郎媳婦你說的是什麽我沒聽明白。”餘氏略顯窘迫的開口。

季歌越想越覺的這主意好,親呢的挽上了餘氏的胳膊。“餘嬸你就相信我吧,保證把今個的晚飯整的妥妥的,讓大夥都吃個盡興開心,還意猶未盡呢。”

“行。那我就交給你了。咱們買菜去。”餘氏喜滋滋的想,就知道大郎媳婦是個心思活絡的,看她高興的樣兒,今晚這頓飯定是好的。

在菜市細細的逛了近半個時辰,總算把該買的菜都買整齊了,兩竹籃子裝的滿當當。

“餘嬸要不要準備點小酒?”柳哥好像是喝酒的,可自家兩兄弟卻沒見喝過,季歌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莫不是她沒準備,他們便沒有喝了?

餘氏應是和季歌想到一塊了,嘀咕着。“柳哥應該喝點酒,成,咱們去買點酒。”錢都花了這麽多,再添點酒錢也沒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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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買酒的地方,季歌才曉得自己想癡了。這世道糧食是個金貴物,酒就成稀罕物了,哪是尋常人家能消費的起,也就偶爾喝兩口。

都午時過半了,買好了酒,季歌和餘氏匆匆忙忙的往貓兒胡同趕。

“大郎媳婦我先回家把菜擱擱,順便和阿玮說聲,帶他過來吃飯。”到了貓兒胡同口上,餘氏停下腳步說了句。

季歌點着頭。“好。”時間來不及炖骨頭湯,她就買了小排,以前她做過一次蒜香炸排骨,二朵極愛吃。

邊敲門邊喊了聲,立即有人打開了大門,二朵歡喜的沖向季歌,響亮亮的喊着。“大嫂我回來了,想我沒?我可想你了。”

“不害臊。”劉二郎笑着打趣。

劉大郎伸手接過季歌手裏的籃子。“別站大門口,進屋說話。”

“嗳,大嫂大嫂,你瞅瞅我是不是變漂亮了。”二朵開心拉着大嫂的手往屋裏走了好幾步,見大哥關緊了大門,便松開了大嫂的手,俏生生的往那一站,笑的眉眼彎彎,嫩黃的衣裳襯着她白淨的臉,明媚的笑容都添了幾分嬌美。

季歌驚呆的看着她,笑着調侃。“這是哪來的姑娘,可真漂亮。”心裏是真驚訝,錦繡閣逼格高就是不一樣,才學了短短一個月的規矩,二朵就有了些許的氣質,小姑娘亭亭玉立的模樣,真招人喜歡。

“大嫂我跟你說,我學的可認真了,這一批的姑娘裏頭就我學的最好最認真,師傅還誇獎我了。”說着,她立即變成懶骨頭撒嬌似的抱着季歌的腰,把腦袋埋在她的懷裏,聲音有些翁翁的,不是很清晰。“大嫂一個月過的可真累,尤其是頭幾天,每天早上醒來都是種酷刑,哪兒哪兒都酸疼酸疼。有好些姑娘就是這樣沒撐過。”

季歌伸手摸摸她的發頂,輕輕柔柔的安撫着。“都過去了,往後啊,二朵可不能松懈,這才剛剛開始呢。不過你能挺過這一個月的學規矩,後面再難都不是事了,我相信你能很好的适應。”

“師傅很喜歡我,她悄悄跟我說,倘若這五年我能在錦繡閣咬牙堅持住,把繡技全學會了,若是被閣主看中,說不定能當個繡藝師傅,那可就風光了,再不濟,出了錦繡閣,也可以去大戶人家當教習,教導閨中女子學繡,有頭有臉的深宅大院進不了,可一般的中等門戶還是可以進的,錦繡閣出來的繡藝師傅向來吃香。”

季歌怔住了,前景這麽好?她問道。“錦繡閣的繡技能随便教人?”

“也不是。師傅說錦繡閣有種撐門面的繡技,深受上流圈子的喜愛,想學這種繡技,就必須賣身給錦繡閣很嚴厲的。旁的繡技只要能學到,就算自己的本事,教給別人也無妨。”二朵很有雄心壯志的道。“大嫂我決定了,定要在這五年內,把錦繡閣大大小小的繡技都參透!”

“你自己把握好度就行,不能太勞累了,小小年紀傷了眼睛不好,還有啊,凡事貴精不貴多,太貪吃容易分神,不能專注一種就很難參透。”季歌慢聲細語的說着,又道。“錦繡閣是不是教你識字了?”

二朵連連點頭,兩眼放光。“對。上午是識字,下午是學規矩。記憶力不行的也被退回來了,真的好嚴格。進了錦繡閣後,還得每天上午跟着夫子學習三個月識字,下午是學繡技,還有啊,一月一小考,三月一大考。考的不好,就只能當最普通的繡娘。”

季歌聽着略略皺眉,可真嚴格,難怪待遇這麽好。二朵見大嫂皺眉,便笑着說。“大嫂我沒事,我樣樣都好着呢。”

“二朵覺的好就好,努力的同時可千萬要顧好自己的身體,什麽都比不得身體重要,少了健康,想做什麽都寸步難行了。”劉家的孩子,志向一個比一個高,也就三朵好點,季歌有些憂心,有顆奮鬥的心是好事,卻也不能過了頭。許是她想多了,心裏都敞亮着呢,都是明白人。

二朵很認真的點頭。“大嫂我知道的,不會讓你擔憂牽挂,我會顧好自己的。”

“好。你啊,好好在錦繡閣裏學着,回頭也教教阿桃和三朵,讓她們學點皮毛也是好的。”季歌心裏一陣松快,孩子懂事,她就能少操點心。

“大嫂我剛回來我就說啦,我會好好教她倆的,不認真學,哼哼。”二朵誇張的做着表情。

把一家人都給逗樂了。

餘家母子剛走到大門口,就聽見從裏面傳來的笑聲,立即就被感染了,眉眼裏都有了笑意,對着身旁的兒子說。“頭一回見到這麽和氣的一家子,天天都熱熱鬧鬧笑聲不斷。”說着,便啪門喊人。

“餘嬸,阿玮哥。”阿桃站的最近,麻利的打開了大門。

“老遠就聽見你們的笑聲。”餘氏進了屋,笑着說道。

季歌一拍腦袋。“光顧着說話,都忘記張羅午飯了,來來來,餘嬸快給我搭把手。”

“飯已經煮上了,魚清理妥當了。”劉大郎在旁說着。

三朵拉着阿桃颠颠兒的往廚房跑,要給大嫂打下手。

“大嫂我也來。”見人都往廚房鑽,二朵笑嘻嘻的也湊了過去。

劉二郎對着其餘兩人笑道。“那咱仨唠唠家常。”

吃過午飯,家裏的瑣碎活都拾掇好,餘氏回了小楊胡同睡會午覺,二朵興致勃勃的拉着三朵和阿桃進了屋,教她們繡簡單的繡活,劉大郎三人出了家門,不知道去哪逛悠。

季歌把衣服理了理,進了四月,天氣漸漸溫熱,有些厚襖子棉外套等可以收起來,把薄春襯疊在最上面,鞋子也得換成單布鞋。她做衣服不行,做鞋子的手藝還成,平日裏守着攤子,沒生意時也能見縫插針的忙一小會兒,就是速度有點慢。屋裏收拾妥了,她站在下屋的門口瞅了會,二朵認真教着,三朵和阿桃用心學着,她沒有出聲,又笑着退回了屋裏。

下午剛出攤沒多久,吳氏果真過來了,手裏還拎了個小籃子,不像是菜籃,比較小巧精致,剛靠近就沖着餘氏笑。“遠遠的就聞着一股子香味,餘家妹子我就不客氣了,拿兩個嘗嘗味。”她打聽過了,這餘氏就是個爽朗的性子。“真脆真香,沾了點芝麻就是香。”

“你拿這邊的吃,這邊炸了一會,不會燙嘴。”餘氏笑着提醒,拿了個板凳擱一旁。“要不要坐?”

吳氏邊嘎蹦嘎嘣的嚼着邊應。“坐,我坐會兒,下午最清閑了,我還特意拿了點瓜子過來,來,嗑倆瓜子打發時間。”說着,沖旁邊的季歌道。“劉家媳婦也來拿一把。”又對着對面的兩大娘。“王家妹子,李家大娘你倆也過來,沒事咱們扯着嗓子唠唠閑話呗。”

李家大娘直接搬了個凳子挨了過來,很随意的抓了把瓜子。“就你命好,男人會掙錢,生的倆兒子也有出息,半點都不用操心,見天兒的東逛西晃,真不知道你上輩子積了什麽福。”

“你最近怎麽不打葉子牌子了?”王家妹子也搬了個凳子過來,面對着攤位坐着,邊嗑着瓜子邊說。“都說你前些天手黑,天天輸錢,好幾百文就這麽沒了,真是牲口啊你,我累死累活的一整天才掙了幾個錢。”

吳氏朝着地面呸了口,皺着眉頭。“那葉子牌不好玩,都是張家的三媳婦亂忽悠,好在我及時住手了,見我平日裏好說話就把我當傻子耍,你們可得離張家那婆媳幾個遠點,哎喲那股子精明勁別提了,膩的慌,還是沒事竄竄門唠唠嗑來的爽快,就像現在邊嗑着瓜子邊說話多自在,也用不了幾個錢。”

“聽說那玩意跟賭錢差不多,咱們能不碰還是不要碰的好。”餘氏好心的提醒了句。

“對。”吳氏對着她笑。“就是這麽個理,太對了。她們總說運氣來了就會贏,我總想着把輸掉的錢贏回來,不過看勢頭越來越不對,我就知道自己被坑了。”

季歌想吳氏的克制力還是不錯的。

“你錢多人閑呗,不坑你坑誰。”王家妹子賤賤的回了句,用手肘推了推吳氏。“嗳,你家閨女說親了沒?我娘家弟弟真不錯。”

吳氏一點情面也不留,往王家妹子胳膊上打了一巴掌。“省點心吧你,你娘家弟弟那個頭,跟個矮冬瓜似的,不錯個屁,再拿這事來隔應我,別嗑我的瓜子。”

“別別別,那,那你認的人家多,給我娘家弟弟說個呗,沒嘛要求會過日子就好。”王家妹子讨好的笑。

可以看出這倆人罵歸罵,關系還是挺不錯的。

吳氏翻了個白眼。“我閨女還沒個着落呢,哪來的心情替你娘家弟弟操心,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你這是嗑瓜子嗑傻了吧你。”

“我有人選。”李家大娘笑的一臉不懷好意,下巴擡了擡對面的餘氏。

王家妹子瞧見了,一拍大腿。“這不有個現成的,餘姐你兒子什麽年歲啊?”問完,就對着吳氏說。“餘姐的大兒子可不矮,模樣也端正,多好的一個後生,聽說現在不跟着別人幹活了,和劉家兄弟一起自己找活幹呢,這可是個好路子,養家糊口足夠了。”說着,就沖一旁的季歌笑,笑完,她又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我記得劉家也有一個好後生呢,我見過兩回他去河邊洗衣裳,有模有樣的,是個會疼人的。”

餘氏隔壁的攤位聽見這邊熱鬧着,忍不住也搬了個凳子過來。“劉家那後生确實好啊,前陣我蹲河邊洗衣服,起的猛了些,犯頭暈,差點就摔河裏了,幸好他在旁邊伸手扶了我一把,唉,想想就後怕的緊,劉家後生還沒說親呢?”這話是對着季歌問的。話說她也有個小閨女沒嫁人呢,虛十三歲,早知道劉家後生沒有說親,她就該鼓起勇氣和劉家媳婦打打交道。

季歌一見這陣勢,心裏有些發虛,忙搶着答道。“沒呢,他年歲還小,十五還差了些,他說想等到十八再來說親,那時候手裏也攢了點錢,用不着媳婦跟他受苦受累。”二郎這桃花真夠多的。

“還沒滿十五!!!”吳氏滿腔的話在聽了這話後,頓時化為烏有,一臉驚悚的看着季歌。

餘氏在旁瞅着忙道。“沒呢,家裏父母走的早,孩子經的事多,就顯的沉穩些,看着年歲要大點。”

“還真看不出來,爹娘死得早,日子不是很難過嗎?瞅着劉家也沒受什麽影響,孩子個個都長的不錯。看我娘家弟弟,從小到大吃的忒多,盡往橫裏長,就是不見拔高,愁死人了。”王家妹子一臉的怨念。

好一個柴家賊婆娘,還說什麽劉家是不願意當上門女婿,又貪了她五百文錢,結果仍把事情搞砸了,她還以為是劉家不識擡舉呢,原來最大的問題在這裏!吳氏氣的不行,臉色忽紅忽白忽青,一臉的憤怒怨恨,真當她的錢財是那麽好得了,她可記得清清楚楚,一共是八百文錢,且等着!定讓她全部吐出來!死賊婆黑心腸的爛貨。

不滿十五歲,不滿十五歲,她閨女都快十七了!萬一她真開口跟劉家媳婦提了這事,人家不知道得怎麽笑話她,她閨女的名聲就徹底的毀了,個挨千刀的破爛貨,吳氏越想越憤怒,恨不得生吞活吃了這柴家婆娘。

“吳家妹子你怎麽了?”李家大娘瞅着吳氏有些不對勁,讷悶的問了句。

這一句,視線就全落吳氏身上了,吳氏忍了忍,忍了又忍,露出一個略顯猙獰的笑。“沒事,就是剛剛想到了一點不好的事,心裏有些犯堵,哎呀,你們嗑着瓜子,我心口不舒坦,我得回家躺躺,你們別管我了,我沒什麽事,明天再過來和你們唠嗑。”

“那行,你當心點,別走太急了。”王家妹子憂心的說着,又道。“要不我送你回家?”看她這模樣,挺讓人不放心的。

吳氏連連擺手。“不用不用,老毛病了,沒事兒,我先走了,明天再過來找你們閑叨。”說着,匆匆忙忙的離開,連小籃子都忘記拎了。

季歌目送着吳氏遠去,眼底有着深深的思索,想了會,她就擱了這事。

吳氏一走,李家大娘和王家妹子稍稍坐了會,因不太熟悉也沒怎麽唠嗑就回到了自己的攤位前,倒是餘氏隔壁攤子的仍坐着沒有動,她神情略帶幾分緊張和拘謹,笑容透着幾分不自在,眼神挺真誠的。“劉家媳婦我我還沒跟你說謝呢,早就想着過來竄竄門,就是,我這性子吧,有點不得勁太膽小了點,那天的事多虧了你家後生。”

“沒事,鄰裏鄰居的幫一把是應當的,換了誰都會這樣做。”季歌溫溫和和的應着。

餘氏在旁邊提醒。“你家攤位上來生意了。”

“喔,那,那我先過去忙着了。”說着,慌慌忙忙的拎起板凳往攤位走。

見人都走了,季歌拿了個掃帚把一地的瓜子殼扔一邊。

吳氏回了家,氣沖沖的進了閨女的房間,直接就道。“婉柔啊,劉家那後生你甭想了,不合适你,娘再給你尋摸個合适的。”

吳婉柔正在做繡活,冷不丁的聽了這話,針尖刺到了手指,這抹疼痛提醒着她,她沒有出現幻聽,娘确确實實是跟她在說話。“為什麽!”她迅速紅了眼眶,淚水在眼眶裏打着轉,情緒很是激動。“娘,你明明答應我,會,會,會如了我的心願,我都這年歲了,好不容易碰着個心儀的,你為什麽又說不合适了?”

“孩子啊,若是可以,甭管多難,我都替你把這親事說成了,可是,可是真的不行!”吳氏心裏揪着疼,把閨女抱在了懷裏,輕輕的摸着她的頭發,顫顫抖抖的說。“他,他,他連十五都沒有滿!”都怪柴家那婆娘,太可恨了!

吳婉柔被這話刺激過了頭,兩眼一翻暈倒在了娘的懷裏。

“婉柔!婉柔!婉柔!你別吓娘啊,孩子你醒醒,你別吓娘啊。”吳氏急的眼淚都出來了,紅着眼睛惡狠狠的盯着某處。柴!家!婆!娘!

申時初,柳氏風風火火的走了過來。“閑情不錯啊,瞧這一地的瓜子殼。”她倒是不客套,直接尋了個小板凳往旁一坐,從季歌的手裏拿了幾粒瓜子嗑着。“你倆誰買的?這不像你們的性子啊。”

“是別人買的。”餘氏把小竹籃遞到了柳氏的跟前。“柳姐盡管吃,還有不少呢。”說着看向季歌。“你家糕點還剩多少?”她這下午都沒怎麽炸,就怕買不掉浪費了多可惜,本來成本就高掙的錢少。

季歌見柳嫂過來就清點了一下。“快了,還有兩份爆米花,一份玉米發糕,就剩這三樣。”

“不着急,這才什麽時辰啊,早着呢。”柳氏邊嗑着瓜子邊說,又道。“我過來的時候,瞅着你們貓兒胡同可熱鬧了,有衙差在抓人呢,抓的還是個大娘,都這年歲了,也不知道犯了什麽罪,可真丢人。”

季歌和餘氏對視一眼,餘氏讷讷的問。“哪戶人家啊?怎麽一點信都沒有聽着。”

“我急着走路呢,沒太注意,看着吧,不用一宿,今個傍晚就能傳遍了。”柳嫂小聲的嘀咕着。

這都不是個什麽好話題,稍稍說了兩句,三人便說起別的家長裏短瑣碎事,接近申時半,糕點全部買光了,今天她特意少做了一點的,三人收着攤子往回走。

到了貓兒胡同口上,季歌對着倆人道。“我擱了攤子就領着孩子們過來。”

“行。”柳氏點頭應着。“麻利點啊。”說着和餘氏推着攤子往小楊胡同走。

剛進貓兒胡同,就見有倆路過的婦女在小聲嘀咕着。“壞事做盡了,總算來報應了,我早就看那柴氏不順眼,自從她來了後,周邊被她禍害的姑娘還少嗎?個喪盡天良的,終于踢着了鐵板被收走了,咱們這一塊,少了她這個禍害,要清淨不少呢。”

“就是就是,往後日子要好過多了。”說着,又重重的嘆了口氣。“那柴家媳婦真是可憐,瞅瞅被折磨的都沒人樣了,我說呢,怎麽夜裏總會聽見有聲音,我家男人一直說我事兒多,哪是什麽錯覺,原來是真的,太狠了,這母子看着人模人樣的,真是太畜生了。”

柴家母子的事被揭發了?季歌心裏邊想邊推着攤子往家走。算了,這事跟她也沒什麽關系,想着便收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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