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山裏

第二天一早，杜娟洗漱完畢，利落的把今天的早飯做好。

經過這幾個月來，杜娟早已經能熟練的使用土竈，一個人煮飯、燒菜，那是根本不在話下，動作利落又幹脆。

把紅薯粥和配菜都一一端到餐桌上，再在小甕裏盛上一些，這是一會讓二嫂帶去給苗東青的。

雖然是些紅薯粥，但也比苗東青那的飯菜強多了。

他們那些下放人員，所有吃的都得靠自己的勞動所得，就這樣還得打折扣。

就如苗東青屋裏那幾位，剛開始被抓着批鬥時，哪有吃的，喝幾口水都是奢侈。後來還是被下放到地方上來後，才慢慢的學着做飯、燒菜，但那水平，跟那豬食也差不離了。

什麽東西都往鍋裏一扔，一鍋亂炖就解決了一天的吃食。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手裏沒糧，你想整些明堂出來，也是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小娟，今兒咋起那麽早？”桑春花套着袖套，系着圍裙出來，發現堂屋餐桌上，已擺上了早飯。原還以為是她哪個兒媳婦這麽勤快，沒想到是侄女杜娟。

“嬸嬸，我一會要跟大哥進山，要做幾張餅當中午飯。”

“那你歇着，我來。”桑春花把杜娟擠開，拿上面盆就去倉房裏舀面粉，“做餅可是你嬸嬸我的強項，保管讓你們吃飽還不費材料。”

“那嬸嬸可得好好教我，不許藏私。”杜娟趁機道，農家人自由一套自己的煮食法子。她們會在缺糧少食的情況下，不但讓一家人吃飽，還能節約出一定的糧食，以備不時之需。

“那有什麽，一會你可瞧好了。”桑春花就喜歡如今的杜娟，看到什麽就想學學，而且還學的有模有樣的。

杜娟這些日子那好學的樣子，着實讓杜德旺夫妻倆放心不少。他們心裏也知道，他們不能陪着杜娟過一輩子。她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要走的路。他們只能在一旁幫襯着，但不能替她完全決定一切。

所以，以前看到杜娟結婚後，還如做姑娘似的那樣，其實心裏是替對方着急的。但又知道不能對她硬來，怕适得其反，只能慢慢引導，所幸看現在的成果還不錯。

等杜娟學會桑春花的烙餅後，杜家其他人也一個個跟着起床了。

開心熱鬧的吃完早飯，大家有事的忙事，沒事的也在家裏找活幹，而杜娟和杜世榮兩人，則背上竹籮準備進山了。

“老大，照顧好小娟，別進深山。”杜德旺不放心的叮囑道，“找到夠用的草藥後，就早些回來。”

“知道了爹。”杜世榮點頭，“那爹、娘我們走了。”

“叔叔，嬸嬸，放心，我會跟着大哥，不會亂跑的。”

“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沿着桑樹村側邊的小路能直通山裏，而且還不用跟隊裏的社員碰面，所以，杜世榮就帶着杜娟選了這條偏僻的路線。

春末初夏的季節，是山林裏各種植被茂盛之際。到處可見的野花野草，如青色燈籠似的挂滿枝頭的各種山果，讓整個山林都充滿了生機。

一進入山林範圍，杜娟就感覺渾身舒暢不已，那原本緩慢的幾乎不動的靈氣也跟着歡快起來，此時的她真想沖着山林大喊一聲，以發洩她心中這些日子以來的憋悶之氣。

“小娟，能跟的上嗎？”杜世榮拿着砍刀，時不時的砍去阻礙他們行進的枝枝葉葉。

“大哥，你別擔心，我如今的體力好着呢。”杜娟笑笑，她如果放開了跟杜世榮比，一準讓他大跌眼鏡。

“你就吹吧，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我看還是悠着點吧！”杜世榮完全不相信小娟的話，在他眼裏，小娟妹妹随時随地就有被大風吹跑的可能，還體力好着呢，真是騙鬼去吧！

“大哥，你可真會打擊人，你就不能順着點我的意思？”杜娟不滿的撒嬌着，這情形估計連她自己都沒發現。

來到這裏幾個月了，杜娟是越來越有人情味，也越來越适應這裏的生活。她這樣子，如果被那些追殺她的同門看見，一定不會相信，那個出手狠辣，不顧忌同門之情的女人，如今不但會說俏皮話還學會了撒嬌。

“呵呵……大哥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杜世榮也難得的不再端着大哥的範，兄妹倆一路互相調侃着，以解途中之悶。

大概走了兩個多小時候後，杜娟陸續發現了自己需要的草藥。而杜世榮也沒閑着，她在杜娟的指導下，也幫着一起采挖。

兩人都客意的不離互相視線所及處，時不時的擡頭看一眼，确認對方的存在及安全，然後再加快手裏的動作，以求用最短的時間挖夠所需的草藥。

“大哥，你有聽到什麽聲音嗎？”杜娟突然停下手中的活計，側耳聽着，淡淡煙眉輕攏，有些不确定的問道。

“聲音？”杜世榮看到杜娟的樣子，站起來，仔細聽了聽，“沒有啊，可能是風吹着樹葉的聲音吧？”

“也有可能。”杜娟此時才想到，她的五感應該比杜世榮強上不少。她都不确定的聲音，杜世榮哪能聽的到。

“看看我挖的這些草藥如何？合不合格？”杜世榮挖完杜娟指定的草藥，提着竹籮往她這邊走來。

“嗯，沒問題。我這邊的也挖完了，咱再換個地方。”杜娟把最後一顆草藥扔進竹籮裏，擡頭四處看着。

“還有哪些？”

“就差兩樣了，我們再往前走一段吧。”杜娟提議道。

“行，再走一段，但如果還是沒找到，咱就得往回走，你到時可不能耍賴。”杜世榮提早打着預防針，就怕被妹妹一撒嬌，他就受不了的答應了，事後一準得後悔死他。

“在大哥眼裏，我就是個無賴鬼嗎？哼！”一傲嬌，咱杜娟同志自顧自的大步往前走去，完全不答理她身後對她無奈又寵溺的杜世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