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誤會一場
夜再黑,也終是過去了。天卻依舊陰沉沉的。雖是夏日,這懸崖底卻是溫度不高。山洞外不見人影。洞內的篝火早已滅去,只殘留下一堆灰燼。一些還未完全燃盡的樹枝也變成了黑漆漆的木炭棒。
裴影仍是閉着眼睛,倚靠在洞牆上熟睡着。她的臉色比之昨夜雖有好轉,卻還是沒什麽血色,只雙唇看上去沒那麽蒼白了。但,許是真的累了,裴影睡得很是深沉。連面前站着個人,都沒有絲毫的覺察。要知道,若是在從前,哪怕只是吹過一陣風,她都是會立刻警覺起來的。這些年,便是一直過着這種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日子。
那人頭戴鬥笠,身穿長袍,整張臉被從鬥笠上垂下的黑巾遮得很是嚴實,使人無法看清楚他是何模樣,但卻有一股淡淡的馨香味從他身上傳出。只見他左手背後,右手食指至小拇指的指縫間夾着三根細長的銀針。站在裴影對面,望了良久,那人才慢慢将那三根銀針刺入了她的眉心,之後又是迅速抽離了出來。
想是感到了異樣,裴影皺了皺眉頭,睜開了雙眼。卻見得陳衡風正從外面回來,手中的樹杈上串着幾條白色的魚。四目相對間,二人不約而同地紅着臉別過了頭去。沉寂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
“你醒了?”過了半晌,陳衡風才踏進洞內,坐到那堆灰燼旁,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嗯。”陳衡風這一句,基本上可以算作廢話。裴影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往下接,只從鼻子裏發出了點聲音。
“咳咳……昨天見到此處是個荒郊野嶺,還擔心你我要如何度過這幾日。不想今日一早出去探尋,竟是發現了河流,還有這些。”裴影的尴尬使得陳衡風也是不自然起來。他幹咳了兩聲,揚了揚手中之物,說道。
“哦。”裴影還是只用了一個字便做了回應。其實,說出這個字後,她也不由暗暗恨起自己來。她完全可以裝傻,大方一點地問他“有河流?那便定會有出路”之類的。可不知為何,現在的她,在聽了陳衡風的話之後,第一反應就只有那一個字。
看到平日裏無論發生什麽事都鎮定自若的裴影,此時盡顯小兒女的嬌羞,陳衡風心裏竟不自覺生出了一種甜蜜,看着她,綻放出了笑容。
“笑什麽?”陳衡風的表情使得裴影更是心慌,即是恢複到了往常的冷冽。
意識到自己失态的陳衡風馬上收回了目光,開始顧左右而言他起來:“啊,那……那個,火沒了,我再去拾些木枝來。吃點東西,你的傷才會好得快些。”說着,便起身要往外走去。
“等一下。”裴影站起來叫住了陳衡風,遞過他昨天夜裏為自己蓋上的外衣,說道:“把這個穿上再出去吧。”待陳衡風接過後,又指了指他手中的那串魚,道:“你要帶着它們去拾樹枝嗎?”
聞言,陳衡風才發現自己手中之物,不由憨憨一笑,交給裴影後,便出了山洞。
看着陳衡風的背影,裴影竟是罕見地由衷一笑:或許正如斷風老人所言,是自己顧慮太多了。只是,真的要将一切告訴他嗎?裴影卻是又猶疑起來。
篝火重又燃起,雀躍的火光使得洞內頓時變得不那麽冷清了。裴影依舊靠坐在洞牆上,雙目出神地看着對面,不知在想些什麽。陳衡風坐在離她右側不遠處,亦是若有所思地烤着魚。昨晚的事,裴影,或者說應夢雲,不是欠他一個解釋嗎?只她不曾主動開口,陳衡風又因着內心莫名的怯意,遲遲不知該如何相問。
“可以吃了,應姑娘。”終于,陳衡風鼓起勇氣,走到了裴影對面,遞過一條烤熟的魚,直接用自己的猜想稱呼起眼前人來。雖是如此,他的心裏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連他自己也說不上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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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被擋住,裴影自是回過了神來。但聽得陳衡風這般喚自己,不由一愣,随即接過他遞來之物,卻是沒有吃,只淡漠地說道:“你誤會了,我并不是應家小姐。”
“事已至此,你還是不肯如實相告嗎?”聽到裴影的否定,陳衡風不相信地問道。心裏也是有些失落:即便是共過生死,裴影還是不願相信他。
“雖然不便表明身份,但除了我是女兒身,其他的句句屬實。”迎上陳衡風的目光,裴影很是堅定地說道:“信不信由你!”可是,他越是說得誠懇,陳衡風卻越是不敢相信:那次在“流水閣”,他也是這般冷靜,這般自然,到最後,還不是作了如此大的隐瞞?
“要我相信,你必須得回答我幾個問題。”這一次,陳衡風再也不會讓自己輕易被打發了去,即是開出了條件。只是還未等裴影表示同意或反對,便又緊接着說道:“若你不是應夢雲,那你是何人?與應家有何關聯?為何凝兒喚你作師兄,卻待你如主?”
聽得出陳衡風犀利問話中的義無反顧,裴影又回複到了往日的清冷疏淡,面無表情地說道:“我說過,是師父與我将凝兒救出的火海,她不過是因着感激才如此敬我。”
“你在回避!采苓也救過凝兒的性命,你何曾見過凝兒這般對她?”裴影避重就輕的回答使得陳衡風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自是不願放過,即是一字一頓地近乎bi問道:“我再問一遍,你是誰?與應家有何關聯?”
“你想要什麽答案?”裴影的面色更是陰沉了起來,像極了山洞外的天色。
“我只想知道真相!”陳衡風看得出,裴影已經快撐不住了。只要自己繼續追問下去,定能解開所有的疑惑。
“好,那我便将真相告訴你。”果然,裴影的話裏充滿了無奈的妥協意味。陳衡風很慶幸自己沒有放棄。可裴影接下來所說的,卻是讓他有些後悔起來:
“我知道,陳兄是重情重義之人。陳家與應家有媒妁之言,陳兄自是比任何人都希望我是那應家小姐。如此一來,你便可履行當年之約,與之共結連理。不過可惜,早在三年前,應夢雲就已經香消玉殒了,是儲益親手埋的她。想必,那墳墓至今還孤零零地豎在京城近郊的一處荒谷內。陳兄若是想見她,大可不再管我,先行離去。帶着我跌落這萬丈深淵,你都可安然無恙,獨自脫身又有何難?反正,裴影現今不過是廢人一個,舍了我,也就少了個累贅。”
裴影極力保持着平靜,用着素日慣有的冷漠語氣說完這些,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山洞。可剛一轉身,眼淚卻是止不住,大顆大顆地滾落出了眼眶:她竟是覺着心酸了。原以為這一世,她都不會再涉及兒女之情了,卻是為着陳衡風适才那不容自己辯駁的态度狠狠地心酸難受了。
裴影走了半晌,陳衡風都還是傻傻地愣在原地,耳邊萦繞的盡是她最後的那幾句話。他也開始覺得是不是自己太急于了解真相,太過咄咄*人了?裴影的表現雖與平常無異,陳衡風卻聽得出她話中的深意。不是氣憤,而是……
是因着自己急于确定她為應夢雲,所以,吃醋了嗎?想到昨夜的事,陳衡風如夢初醒般忽然回過神來,只是哪裏還見得裴影的蹤跡?想着她的傷還未痊愈,又一整天沒進食,不禁擔心起來,即是連忙外出尋去。
從昨天到現在,滴水未進,又走了好長一段路,裴影終是覺到饑腸辘辘了,走不動地坐靠在一塊大石頭旁,呆呆地望着前方。
饑餓的感覺絲毫擋不住心裏的酸楚。她不是從一開始就很清楚,陳衡風與應家是有婚約的嗎?那麽他方才的舉動亦是在情理之中。至少,可以證明他是個重情重義的男子。都道世情淡漠,他卻如此重承守諾,她自是當為應家感到開心才是,可為什麽心裏會那麽難受呢?是因為弄不明白,在陳衡風心中,在乎的到底是什麽嗎?還是……
忽然,從眉心傳來的隐隐刺痛使得裴影本是微蹙的眉頭越皺越緊了起來。她一下子記起,方才也是因此才醒來的。若是一直睡着,也不會與陳衡風發生這般争執了。原來,竟不是夢中的錯覺……
那股刺痛開始由最初的一陣一陣,變得越來越持續與分明。裴影終是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半空中,一頭戴鬥笠、身穿長袍之人看着人事不知的裴影,搖搖了頭,嘆息道:“此女太過執着了。”說話間,只見出來尋人的陳衡風漸漸近了過來,即是長袖一揮,便不見了蹤影。
遠遠看到暈倒在地的裴影,陳衡風一個飛身便近到了她的身旁。看着眼前人,眼裏滿是自責與憐惜。卻是不敢遲疑,抱起她往回趕去。
待陳衡風轉身,那人竟是又出現在了半空。看着二人的背影,喃喃自語道:“你二人結局如何,就得看你能否打開她的心扉了,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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