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凝兒之死

風起,漫野的綠草此起彼伏,也吹起了裴影青色的衣擺與黑發。她的身後是一大片灼熱的陽光,那單薄的身軀卻是倔強地沒有一絲的膽怯。儲益與她對峙良久,都無法從她的雙目中看出任何東西,除了,恨,一種深入骨髓醞釀後、又從骨子裏透發出來的,濃烈的恨。這樣的眼神,竟是似曾相識得讓他有些膽寒心驚了。

“裴少俠果真是好本事,那麽高摔下去,居然可以安然無恙,實在教儲益佩服之至。”儲益知道,再這樣下去,裴影定是可以看出他的心虛,即是開口掩飾道。

“我不過才回到馨文鎮,便收到了大将軍的書信,大将軍的消息也是靈通很啊。”裴影沒有将目光移開,仍是緊緊地注視着儲益,冷笑着說道。

“既然如此,少俠便該知道儲益講和的誠意。只要少俠願意抽身而出,我保證,凝兒姑娘定會如林軍醫一般,平安無事地回來。”

儲益只知裴影死而複生,卻不知她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功力。今日見她果真如自己所要求的那般,一人前來冒險,便心下有數凝兒對其的重要性,即是開門見山地威脅到。

“凝兒在應家不過是個丫鬟,難不成大将軍認為我會為了一個下人而費心嗎?”不料,裴影竟是毫無所謂地丢出了這麽一句話,那語氣讓人聽不出是真是假。

聽得這話,儲益不由一愣,随即仰天一陣長笑,搖了搖頭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少俠此番前來,不正是為了凝兒嗎?不過這話若是讓凝兒聽了去,可是要傷心了。要知道這些日子以來,無論我如何威*利誘,軟硬兼施,她可都不曾說過你半句的不是。”

儲益這話,分明一語雙關。一則試探裴影的真心,他才不相信她會毫不在意凝兒的安危。當真是不在意,今日何必要赴約?再者,也是警告,凝兒在他手上,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決定她的生死。

儲益的用意,裴影自是再清楚不過。即是極力掩住內心的擔憂,冷言道:“今日前來,只是怕大将軍忘了裴影上次在信中所提之事,凝兒的生死無關大局,想是在大将軍心中,皇後娘娘的一根頭發也比得上她整條的性命吧。”

裴影也是毫不示弱地警告儲益:輕舉妄動之前,要思慮一下儲闌的周全;再則也是在告訴他,自己對他,很是了解。

果不其然,聽了這話,儲益即是面色一變:自己對眼前人一無所知,見面之後又莫名其妙地生出熟悉之感,現在她又這般說辭。他心裏頓時有些沒底,卻是不願表露出來,即是回敬道:“少俠不必在此虛張聲勢。我命人查過,宮裏根本沒有你的人。更何況,你若是想替應泰翻案,必要向皇上呈情。闌兒貴為一國之母,若是傷了她,豈不是壞了大事?”

“大将軍行事小心,裴影實在佩服。只是裴影有件事很是好奇,還望将軍賜教一二。皇後娘娘本是活潑開朗之人,卻因着三年前的一場大病,性情突變。不知将軍可明其中緣由?”儲益雖是胸有成竹,裴影也是把握十足:知己知彼才有對峙的資本,裴影對儲益甚是了解,而儲益卻明顯不是如此。

裴影的話音剛落,儲益的表情已經完全變成了驚恐:即便裴影是從凝兒與毒蠱嬌娘口中知曉應家一案,也絕對沒有理由知道儲闌生病的事。因為儲闌生病之前,毒蠱嬌娘就已經死在了他手上。又因着當時大選在即,若是将消息傳到了宮裏,儲岘山的計劃就會落空。所以無論是照顧的丫鬟奴才,還是從外地偷偷請來的大夫,都是沒有一個活着走出儲闌閨房的。

“你不可能知道這些。你,你到底是誰?”儲益雖是極力保持着鎮定,卻也是害怕了,聲音不自覺地帶着些顫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儲岘山心狠手辣,将軍也是毫不遜色。”裴影很是滿意儲益的反應,露出一個旗開得勝的冷笑,說道:“還記得上月二十九,将軍說要與我做交易,現在裴影倒是也想與将軍談個生意。只要凝兒平安歸來,我便告訴将軍我是誰。不知将軍意下如何?”

聽了這話,儲益似乎想到了什麽,即是恢複了常态,笑着說道:“原來少俠還是在乎凝兒的。可是,現在闌兒受到了威脅,若是我放了凝兒,豈不是沒了絲毫的籌碼?少俠沒有葬身在那萬丈深淵,想是那晚儲益受阻,上天垂愛,讓我今日于此一了心願。”說完,便擊了三下手掌,得意且陰狠地望向了裴影,似乎在等待着什麽。可是過了半晌,什麽都沒有出現。儲益不由緊皺起眉頭,四下看了看。

Advertisement

“将軍可是在召喚儲家的那批死士?将軍思慮周全,只是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點。當日通風報信之人,實乃陳氏兄妹與楊笑澤的尊師:斷、風、老、人。”裴影慢悠悠地說完這話,剛才提及的三人便從天而降,出現在了儲益面前。陳衡風的懷中是昏迷不醒的凝兒,看上去很是虛弱。

上午接到書信後,衆人便确定儲益還在附近,便決定依信上所言,由裴影獨自赴約,拖住儲益,其他人則去找尋凝兒的下落。

“裴兄弟,那批死士都被解決了,現在就只剩下眼前那個大将軍了。”楊笑澤又展現出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對着裴影說道。

“有勞了。”對着楊笑澤說完,裴影即是望向了儲益,輕蔑地說道:“經此一役,大将軍便該清楚籌碼不可放在離自己太遠的地方。那麽,裴影告辭了!”說完,便與衆人轉身向前走去。

陳衡風他們的出現的确出乎儲益的意料,但意外的表情并沒有在他的臉上停留太久。看着衆人的背影,那張雖是俊朗卻滿是邪氣的面容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口中喃喃地說道:“凝兒,是時候醒過來了。”

儲益的聲音極是微小,向前走去的衆人根本沒有聽到。但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原本昏睡在陳衡風懷中的凝兒猛地一下睜開了雙眼,眼神卻是沒有任何焦距。

突然,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入陳衡風的肩膀又瞬間被拔出,頓時血流不止。而做出這一切的,便是他懷中之人。由于受傷,陳衡風手一松,凝兒便從他懷中落出。然在落地的瞬間,絲毫武功都不會的她竟是一個翻身便站穩了,身手極為敏捷。

裴影自是快速便替陳衡風點穴止了血,滿眼關切。楊笑澤與陳采苓也是第一時間便護到了他身前。

“你是誰?”同是習武之人,陳采苓自是看得出凝兒剛才的舉動沒有個三五年的功力是做不出的,即是厲聲問道。

見陳衡風無大礙,裴影這才皺着眉看了看對面的凝兒,她的雙眼還是沒有任何焦距,卻也不再襲擊衆人,只是沒有任何表情地立在原地。仔細地看了看她的臉,不是易容,便是立刻回頭,卻發現儲益早已不知去向。

“影兒,這是怎麽回事?”陳衡風也看出眼前人确是凝兒無疑,即是問道。

“是‘幻心咒’。”看着凝兒,裴影緩緩地吐出了這幾個字。

“‘幻心咒’又是什麽?”與陳采苓退回到二人身邊,楊笑澤第一個丢出了這問題:上次是“雪寒蠱”,這次又來個莫名其妙的“幻心咒”,江湖上什麽時候出現了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關鍵是連斷風老人都不曾提過的,裴影怎麽都知道?其餘二人也是一臉的疑惑。

“當年,儲岘山為了一己私利,結黨營私,鏟除異己,又怕被人抓到把柄,便從西疆的一處偏遠部落請來了一位擅于用毒之人,江湖人喚‘毒蠱嬌娘’。這‘雪寒蠱’與‘幻心咒’便是她為助儲家行事所創。”裴影解釋道,心情卻是更加沉重,雙手也是緊握成了拳頭,似乎在掙紮着什麽。

“影兒,你既可解那‘雪寒蠱’之毒,那這‘幻心咒’要如何化解呢?”陳衡風雖是訝異于裴影的見聞,眼下卻是更擔心凝兒的安危。

聽了陳衡風的話,裴影只緊皺着眉頭,望着如木樁一樣立在原地的凝兒,半晌沒有開口。

“難不成,無解嗎?”看了裴影的反應,陳采苓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自己一語成真。

豈料她話音剛落,裴影便一個閃身去到凝兒身邊,撇下她手上的刀,一下子,深深地紮進了她的腹部。凝兒頓時倒地。裴影接住她的瞬間,眼淚奪眶而出。

其餘三人都被裴影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驚呆了:裴影,親手,殺了凝兒!

躺在裴影懷中,凝兒的眼中卻是漸漸有了神采,意識也是清醒過來。她顫動地伸出右手,替裴影擦去淚水,笑容很是飄渺,聲音也近乎都是氣聲,似乎只想說給裴影聽:“小姐,別為了凝兒哭,能有這樣的結局,凝兒很開心。只是以後沒有凝兒在身邊,小姐要好好照顧自己。這樣,等見老爺和夫人,凝兒才可以無所愧疚。”

裴影說不出話,只緊緊握着凝兒為她擦淚的那只手,望着她,淚如泉湧,胸口因抽泣和呼吸的急促而劇烈的起伏着。凝兒望着她,笑容越來越來淡,越來越模糊,終是閉上了雙眼,那只手也漸漸沒了力道,裴影手一松,它便滑落到了地面。

感覺到凝兒漸漸失去溫度,裴影竟是如癡傻了一般,只緊緊地抱住她,雙目無神地不知望向何處。其餘三人,站在對面,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時也是沒了反應。浩淼無盡的曠野中,風拂過,漫野的綠草此起彼伏。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