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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居然亂說話!呸呸呸!真是一群飯桶!”

幾個家丁被他訓的低着頭,一聲不敢吭,可那面上的表情卻是極焦急的。

李東祥哄了哄自己懷裏啼哭不止的寶貝小兒子,這才問:“我那個闖禍精又怎麽啦?”

“大、大、大少爺他、他、他去了!”一個家丁結巴着回答。

“呸!胡扯!”自家鎮長一怒,幾個家丁動作劃一地“噗通”跪地。

另一個家丁倒是口齒伶俐,立刻解釋:“鎮長!昨天夜裏大少爺就沒有回家,我們奉命去找他,結果……結果在河邊發現了大少爺的屍體!”

“鎮長!”

“鎮長!”

河東鎮鎮長李東祥白眼一翻,就要向後倒去,幸好下人及時扶住了他!

“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點帶我去!”

小兒子的滿月酒,突然變成了大兒子的喪禮,李東祥一時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他有點不相信自己那個生龍活虎的兒子真的會沒了?宴席主人退場,衆人也因為好奇跟了過去。

他的大兒子已經被擡了回來,直挺挺躺在門口,已經斷氣很久了。他的衣服破爛不堪,胸前被砍了很多刀。幹了的血粘在衣服上,散發着腥臭的味道。

李東祥的大老婆抱着自己的兒子哭天喊地,另外幾個妾幸災樂禍地看熱鬧,見李東祥來了,才拿出帕子擦眼淚,哭得此起彼伏。李東祥一把将懷裏哭個不停的小兒子塞給他的生母,一下子沖過去。

“這!這究竟是誰幹的!”李東祥氣得渾身發抖,他的兒子被弄死了?他一把推開大老婆抓着大兒子的胳膊不停的搖晃,“我的兒!是誰害了你!我一定替你報仇!将那人碎屍萬段!”

他又是咆哮着朝着家丁喊:“是誰!是誰幹的!”

“鎮、鎮長,我們……發現了這個。”一個家丁将一把染血的匕首遞給鎮長,這把匕首自然就是兇器。

河東鎮鎮長看着這把匕首氣得直發抖,他一把奪過匕首,緊接着在看見匕首上的字時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

怪不得他覺得這把匕首眼熟,再看見匕首上鍍金的“萬”字,他慢慢轉過身惡狠狠地瞪着混在人群裏湊熱鬧的河西鎮鎮長萬一軍。

這把匕首正是萬一軍找人特意打造的,當初還多次故意在他面前顯擺!

“你……你個沒後的孬種!嫉妒我有兒子就下死手!”李東祥舉着這把匕首朝着萬一軍就沖了過去,一手拽着他的衣領,一手将匕首在他眼前比量着。

“你罵誰!我沒後!你以為你就有!一共倆兒子,還不知道是不是親生的!”河西鎮鎮長本來就煩躁,又被這老對頭揪着衣領,火氣“噌噌噌”就上來了。

“你捅死我兒子還咒我!我、我、我宰了你!”

“你那個飯桶兒子我才不稀罕宰!老子這把匕首一個月前就丢了!原來是你那個沒用的廢物兒子偷的!賊!你兒子是賊!你一家子都是賊!”

“老子宰了你!”

兩鎮鎮長扭打在地上,絲毫沒有鎮長的樣子。衆人瞧着這陣勢是拉架也不是,不拉架也不是。

“哧——”

衣襟斷裂的聲音之後,李東祥整個人像是被突然之間使了定身術一般盯着河西鎮鎮長的衣服一動不動。

“跟老子打架,你打得過嗎!”萬一軍撲騰了兩下才發覺對方綠着一雙眼睛盯着自己的衣服,他不禁好奇地低頭去看。只見自己被扯開的衣服裏測縫着一件小巧的粉色……肚兜?

“蓮?”萬一軍下意識地念出小肚兜上的字,卻不想他叫的這聲“蓮”讓呆愣了半天的河東鎮鎮長李東祥一下子驚醒。

“一共倆兒子,還不知道是不是親生的!”萬一軍剛剛的話一遍遍響在李東祥的耳邊,他只覺得一頂天大的綠帽子蓋在他腦袋上,炫耀的滿月酒簡直成了天大的笑話!

他們兩個人之所以是死對頭的一個主要原因是女人,那個女人就叫“蓮”,剛巧又是今日宴席小壽星的親娘!

“奸夫□□!!!”雖然這個“蓮”最後被自己娶了回來,可是李東祥心裏一直很介意她和萬一軍曾經好過。

十來年沒有一個孩子,其實李東祥早就懷疑自己身體有了問題,只不過是身為一個男人他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這次喜得貴子原本樂得合不攏嘴,現在他才恍然大悟,這個兒子根本不是他的。現在他唯一的兒子也死了,簡直……

“我殺了你!”

“啊!”

“出人命啦!”

這兩個人論身量,李東祥能是萬一軍的兩倍,如今李東祥又受了刺激,簡直是讓萬一軍毫無還手之力。

過度的刺激讓李東祥舉着匕首發了瘋似的往萬一軍身上捅,一刀、兩刀、三刀……滾熱的鮮血淌出來,染紅身下的土地。

一直站在遠處冷眼旁觀的雲玦雙眸中充斥了冷冷的笑意,和其中的仇恨攙在一起,帶着一股不屬于她這個年紀少女的寒意。匕首是她偷的,李東祥的大兒子是她奮力殺的,為了弄死他,雲玦也受了傷。那個粉色的女人肚兜也是她偷來縫在衣服內側的,再讓李東祥穿上。是的,一切都是她做的。

一陣刺痛自指甲傳來,雲玦悶哼一聲低頭去看,透明的指甲已經隐隐泛着黑色。

變異開始了。

☆、絕然離家

? “轟隆隆——轟隆隆——”

天邊烏雲翻滾,一陣陣劇烈的驚雷劈開陰沉的天幕,帶來短暫的耀目。狂暴的雨水傾盆而下又濺起,地面一片水霧。

雲玦跪在家門前,大雨順着她的頭頂澆下來,她整個人裏裏外外濕了個透。可她跪得筆直,目光堅定的望着房門。她已經做了決定,沒有任何原因可以讓她改變主意。

屋子裏亮着溫暖的光,父親、母親的身影映上窗戶上。父親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不住的嘆息,母親在斷斷續續勸着父親,時而忍不住探頭去看跪在院子裏的雲玦。若是平日,這個時辰的阿一和阿雙都應該睡着了,而今夜他們老老實實地站在一邊,他們心裏害怕,又不敢出聲。

“叭!”茶杯摔碎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雲錦城氣得渾身發抖,他指着門,胸口起伏:“混賬!混賬!我養了她這麽大,現在居然說跑出去修真?一個姑娘家居然喊着要出去修真?是我虧待了她?嗯?”

“快別氣了,別氣壞了身子,玦兒只不過是一時好奇……”

“哼!修真!她這是中了什麽邪!別說她是個姑娘家,就算是個男子也無法說修真就修真!我們是凡人!凡人卻想着去修真!這不是癡心妄想是什麽!”雲錦城很生氣,雖說雲玦是他抱回來的孩子,可是這些年他都快忘了雲玦不是他的親生女兒的事實。不是沒有凡人動了修真的歪心思,可是古往今來有幾個脫了凡胎肉身的?他不想自己的女兒成為不務實的人。

跪在院中的雲玦聽着屋中父親的責怪和母親的勸說,心裏很難受。可她是必須要走的,她不想再讓自己的親人親眼見着她的身體一點點變異,最後變成一個妖怪。

“父親!”跪在大雨之中的雲玦朝着房門喊:“兒心已定,萬望成全!”

“你!”雲錦城猛地推開房門,風雨一下子灌進屋子裏。突然的冷空氣讓阿一和阿雙不由冷得哆嗦了一下,母親将兩個弟弟拉到身後護着。

雲錦城本想發火,可是看着跪在暴雨之中的女兒搖搖欲墜的纖細身影,他又不忍心了。畢竟她才十六歲,或許只是一時迷了心竅。他耐着性子勸她:“玦兒,你可知何為修真?可知凡人與修者的區別?你又是否知道如何修真?凡人與修者天生有別,莫不要做着長生不老的美夢!”

雲玦擡起頭,正視自己的父親,道:“東聖、南沼、西淵、北鲲四大域乃四個不同的世界。凡人居于南沼,下神居于西淵,上神居于東聖,北鲲乃妖獸肆虐陰寒至極之地。”

雲錦城微愣,便聽着雲玦繼續說:“修者天生身懷靈根,自然吞吐靈力,先煉體,再化氣,築基之後結嬰丹,經涅槃,登造化,上神之境乃為終。”

“凡人雖天生不具有吞吐靈力的能力,卻并非完全不能修真。凡人修真之途至少有二,一為踏入西淵域,二為接受修者點撥。”

“住口!”聽雲玦說到這裏,雲錦城終于忍不住斥責制止了她。看來自己這女兒已經下了很大的工夫,這修真的念頭定非一朝一夕之事。

“你若執意修真,今日就斷了這父女的關系!你便從此摘掉‘雲’這個姓氏!就當我雲某人當年沒有把你抱回來!”

一道驚雷劈了下來,給黑暗的夜帶來短暫的光明。

雲玦終于動容。

大雨越下越大,狂躁的雷聲一聲接着一聲。雲玦早已被澆透,雨水從她的頭頂澆下來,淌進她的眼睛裏,使得她的視線變得十分模糊。

手指動了動,雲玦舉起早就凍僵了的右手,緩慢擡起,費力的擦掉眼上的雨水。她上半身慢慢彎下,動作極慢地磕了三個響頭。

雲錦城看着自己的女兒的作動,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濃。就像有什麽重物撞擊心口。不知道什麽時候雲家人都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全被澆濕了。

雲玦以手撐地費力站起來,仔仔細細将站在門口的一家人瞧着,直到将門口的一家人的模樣深深刻在心裏,雲玦才咬了咬牙,絕然轉身。

“姐姐!”

阿雙帶着哭腔的喊聲讓雲玦的好不容易邁出去的腳步僵在那裏,聽着一對年幼弟妹的哭聲,雲玦垂着身側的手緊緊攥成拳。下一刻,她大步向前走去,不再回頭。

她不僅是為了即将到來的變異躲出去,不讓家人為他操心,不為家人帶來困擾與麻煩。

她還要傾盡全力弄清楚自己身體的變異究竟是怎麽回事。她知道她留在這裏是永遠得不到結果的。重生一次,她不再是那個蜷縮在角落驚恐地看着自己的身體一點點腐爛變異的十六歲少女。如果不能改變命運,何必重生。

雲玦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向西走,去西淵。

這個念頭支撐着她一路向前,可是暴雨無情沖刷着這個世界,方向難辨。雲玦知道此時此刻她該停下來避雨,可是父親的話一遍遍在她耳邊回響,鈍痛的感覺驅使着她木讷地不斷朝前走。似乎只有達成所願,她才有勇氣再出現在父親面前,告訴他:我是你的女兒,永遠都是。

尖厲的鳥鳴聲四起,這麽大的雨還有未歸巢的鳥兒?雲玦擡起頭,眯着眼睛費力循聲望去。

“啊——”下一刻後頸的疼痛讓雲玦直接失去了意識。

·

“這是什麽地方?”

“為什麽要抓我們!”

“快放了我!我父親可是宋連城的城主!要是你們不趕快放了小爺,有你們好看!”

“吵什麽吵!活得不耐煩了嗎?再吵現在就把你扔進油鍋裏煮!”

雲玦費力地睜開眼睛,發現身處一個巨大的鐵籠子裏,籠子裏有許多和她差不多大的少男少女。而鐵籠子外面正是一頂燒得沸騰的大鍋。三個漢子坐在外面,看守着他們。

“怎麽把他抓來了?”穿着稍好些的人皺着眉問,他說的“他”指的正是之前喊着自己老子是城主的小少年。

“一不小心抓錯了,要不放回去?”

另一個人立刻說:“放回去怎麽行,照我說幹脆一刀宰了!”

籠子裏的人一直豎着耳朵聽着外面幾個人的對話聽到這裏都有些害怕,尤其是剛剛喊着自己老子多牛X的少年更是一屁股向後跌去,吓得身子不住發抖。

雲玦揉了揉發疼的後頸,她慢慢坐起來觀察起周圍的環境。鐵籠子很粗糙,但是很堅固,裏面裝了十多個少男少女,皆是和雲玦差不多的年紀。鐵籠子外面看守的是三個人,一主兩副。那沸騰的大鍋正冒着一股詭異的青煙,想來不是要煮人,而是發某種信號。再往遠處看去,大山環繞,叢林密布。并不是她熟悉的地方,看來已經離開小鎮了。看守的人流露出想要殺掉那個城主之子的意思,再看看被抓的少年少女大多衣着簡陋,看來他們這一夥人只對沒錢沒勢沒背景的少男少女下手。至于抓他們來做什麽?

雲玦怎麽知道,她向後靠了靠,閉上眼睛養神。

既來之則安之。

接下來的七日,陸續有人抓來一些少男少女。雲玦也見到了許多不同于看守他們的那七個人的面孔,雲玦細心地一一記下他們的臉。看來對方一夥人的人數不少只是分開行動了,而且這架勢也不算小了。

到了第七日夜裏,突然來了一大群手持大刀的粗鄙漢子,雲玦看了看,發現很多這七日不曾見到的生面孔。看來對方的勢力比她預想的還要大,就是不知道他們這麽大陣勢抓來這麽多少年是要做什麽。

被鎖了七日的鐵籠子被打開,有一個膽大的少年見鐵籠的大鎖被解開了,立刻撒腿就跑。

“站住!”

兩個大漢立刻揮刀追了上去。

雲玦看着那個驚慌的少年的背影嘆了口氣,在沒有一絲勝算的情況下,何必以卵擊石。

那個少年很快被抓了回來。

“臭小子,想跑!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一個大漢一腳将他踹倒,大腳踩着他的胸口不放。

“啊!放開我,放開我!”那個少年憤怒中的雙眼中是沒有隐藏好的驚慌。

另一個大漢走過來,一把抓住他的頭發,将他從地上拽起來,朝着一邊扔去,少年撞在樹上,震落一樹的黃葉。

“咳咳、咳咳……”趴在地上的少年劇烈地咳嗽,甚至咳出血來。

之後那個少年又被吊在樹上,被用鞭子狠狠抽了一頓。少年青色的布衣被抽裂,染着血跡挂在身上。少年的身上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可是少年竟是沒有一絲求饒的意思,眼睛滿滿的仇恨。最後那些人惡狠狠地沖着這群害怕的少年們喊:“聽着!再有人膽敢動了逃跑的念頭,就是這個下場!”

畢竟都是些年歲不大的少男少女,不少吓得瑟瑟發抖,甚至有幾個少女忍不住嘤嘤哭出聲來。

折騰了大半夜,他們這群接近四十個的少年們被粗重的鐵鏈子鎖起來,拉着向前走。十六七個大漢揮着大刀、鞭子趕着他們前行。

先前被打個半死的少年每走一步都異常吃力艱辛,終于在走了大半個時辰之後一個不小心被絆倒。一只手牢牢抓住他的胳膊,他驚訝地回頭,只見另一個明朗的少女扶起他,又很快放手,甚至是立刻轉了身繼續向前走。使他連一聲“謝謝”都來不及說。

“想要活着,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

少女清冷的聲音傳入耳,少年愣了一下,然後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繼續吃力地往前走。

☆、古松老道

? 雲玦混在這群被抓的少年堆裏,被趕着往前走了十多日終于停了下來。

最終他們這群不明真相的少年被關進了一處不起眼的破落宅院裏,一日三頓飯食都有人送來,只是若有人哭鬧或逃跑就會遭到一頓毒打,他們吃了幾次虧竟都是不敢再動逃跑的心思。

“我們不能一直這樣坐以待斃,總要化被動為主動,想些逃脫的法子!”被一大群人圍在中間滔滔不絕的少年名蔣子潇,正是那一日逃跑被抓被吊起來毒打一頓的那一個少年,毒打并沒有讓他害怕,這不,身上的傷剛剛好了,他就又開始拉攏大家一起商量着逃跑的計劃。他大概是尋思着自己的力量太弱小,要聯合衆人一起造反。

“那你說現在這種情況,我們還能怎麽主動?”這聲音有些不耐煩,也有些焦急的味道。這人名叫宋子千,正是當日喊着自己的老子是誰誰誰的那個狂傲小少爺。只不過如今他的那份兒狂傲勁兒不得不收斂了些。

“首先,我們要弄清楚他們為什麽抓我們。”蔣子潇并不将宋子千的語氣放在心上。

“對!就算是死,也要搞清楚為啥死,怎麽死的!”一個長相比較“豪放”的少年站起來說。

“呸!”坐在他身邊的一個少女瞪了他一眼,瞪着一雙鳳眼道:“二狗!你到底會不會說話!你要死我們可不要!”

二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蹲了下來。又是急忙應着,“不死,咱們都不死,嘿嘿。”語氣中頗有些讨好的味道。

這群少年聚在一起想了好多方法來弄清楚他們被抓來是要做什麽的。比如灌醉看守,從醉漢嘴裏套話,比如勇敢的劫持啦,偷聽啦,甚至是拿自己的生命來要挾……這群少年絞盡腦汁也沒想出個可行的方法來,卻不料當天晚上他們就知道這群人抓他們是做什麽的了。只不過是以一種比較驚悚的方式知道實情的。

夜裏,這群少年們是被打鬥聲驚醒的。被抓到這裏來,他們每日都有些擔驚受怕,夜裏總是睡不實,一有聲音就會驚醒。更何況這天晚上外面的動靜着實不小。

“嘿,快起來!”

“快起來!”

“怎麽了?”

“小點聲!”

“噓……”

“噓!”

一個叫一個,很快所有人都醒了過來,他們輕手輕腳走到窗邊,先聽了會兒外面的動靜才小心翼翼打開一點點窗戶縫,向外瞄去。

本是個破落的院子,院子裏也沒什麽花草假山的景兒,只歪歪斜斜長了幾棵樹。而那幾棵樹此時也已經被攔腰砍斷,躺在地上。剛剛少年們聽到的巨大聲響就是院中這幾棵樹倒地時發出的動靜。

看守這群少年的大漢們站在院子裏,都仰着脖子往上看。屋中的少年們也順着他們的視線看去,只見一對素白錦衣的少年立于牆頭。由于離得遠,并看不清他們兩個的容顏,只隐約看出似年歲并不大,素白的錦袍被風吹起,右手又都執着一把銀色的長劍,大有飄飄仙人的味道。

“古松老道現在何處?快讓他滾出來見我們!”其中一個少年長劍一指,氣勢非凡。

“哪裏來的兩個毛小子!再不滾蛋小心我們不客氣!”院中十多個守衛皆是一身橫肉的壯漢,聽得他們的頭兒放話,都向前邁出一大步來響應自家老大。

劍光一閃,藏在屋內的少年們只覺得短暫的失明,什麽都看不清楚。

雲玦只是微一閉眼,又立刻睜開。在任何情況下,閉上雙眼都是将自己置于一種危險的境地。

剛剛的劍光就是沖屋子射來,此時屋子的窗戶已經被徹底掀飛,露出一個個蹲在牆角偷聽的少年的頭。

蔣子潇突然站起來,朝着院中牆上的兩個人大喊:“救命!快救救我們!”

其他人也反應了過來,也不藏了,都站起來刷存在感。門是上了鎖的,他們出不去,可是此時窗戶被人家一道劍光掀飛了,有些少年迫不及待地從窗戶跳出去。

“反了你們了!想死是不是!”

“再敢往前走一步,老子剁了你們!”

興奮的少年們在看守們的恐吓中恢複了一些理智,往日逃跑被毒打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他們将獲救的希望寄托在兩個素未蒙面敵友不知的少年身上是不是有些不明智?向前的腳步不由停了下來,甚至是向後退去。

相對來說,雲玦的心情就有些複雜。複雜的緣由也與他人不同。面前的兩個少年太像仙人,剛剛那道劍光太耀目,一點都不似普通的武功,再聯想那個“古松老道”的稱呼。雲玦的心“砰砰”直跳。

莫非……莫非眼前的兩個人不是凡人,是修者!

“哈哈哈,是誰要尋老夫?”一道黑風掠過,一個一身黑衣的老者出現在院子裏。少年們眨眨眼,這個人是怎麽出現的?從哪走進來的?從牆頭跳進來的?從天上飛進來的?

雲玦的心跳有那麽一瞬間的停滞,心裏的聲音告訴她,她找到修者了!面前這三人一定都非凡人!雲玦有些激動,而她沒有發現的是她在激動的剎那,右手的指甲突然變成黑色了一瞬。

“古松老道!你又開始胡作非為!簡直不思悔改!”

另外一個素白錦衣的少年也道:“哼!我們師父仁慈!放了你一次,不想你又開始對凡人下手!”

“哈?”古松老道冷笑一聲,陰測測地道:“不知事的小兒!休要狂語!明明是你們師父太無能!”

“你!今天我們師兄弟二人就替師父教訓教訓你這個邪道!”

兩個素白錦衣的少年同時揮劍從牆頭沖下,其劍芒直指古松老道。古松老道不慌不忙,似乎還抽空冷笑了一聲,他大袖一揮,黑煙從他寬大的黑袍中吹出來,帶着一股惡臭。

劍芒與黑煙在半空中相遇,稍微停滞了那麽一瞬,緊接着兩股力量同時炸裂開來,引得大地都跟着顫抖了幾分。

雲玦這群少年自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景,不由紛紛後退。些許膽小的少女已經跌坐在地,動不得。

“嘿!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古松老道咧嘴一笑,手腕一轉,那原本潰散的黑煙頓時濃稠。古松老道又是擲出一道黃色的符,随着他的一口精血噴在道符之上,濃稠的黑煙立刻化成狼形,咆哮着沖向前去。

“不好!”其中一個素白錦衣的少年偏頭望了一眼另一個,不過是淡淡的一眼,兩個人已經有了相同的主意。

“霜華劍!”

“霜華劍!”

兩少年同時朗喝一聲,又是同時轉身揮劍,頓時劍花如細密的雨絲,連綿、耀目。

兩把銀色的長劍相疊,帶着閃動的雷光毫不猶豫地沖向黑煙所幻化的兇狼。

一時僵持不下。

而雙方的打鬥早就讓院中從未見過這一幕的少年們看呆了,尤其是雲玦。自從意識到修者就在眼前,雲玦的心就十分緊張,她睜大了眼睛仔仔細細地盯着每一瞬,她怕自己一溜神這些修者就不見了。

“哈哈,将霜華劍練到這個程度也算是有進步,只不過還是太嫩了!”古松老道奸笑一聲,突然間又擲出三張道符,與此同時便又多了三只兇狼。四只兇狼聚到一起,陰寒之力讓這一小方天地的溫度都降了下來。

于此,勝負已定。

劍芒越來越淡,兩個素白錦衣的少年臉色也開始變得蒼白,他們對視一眼,同時擲出一柄短劍。兩把短劍于半空相遇發出清脆的聲響,緊接着由二化四,四把短劍朝着四只兇狼射去。

兩個素白錦衣少年瞅準機會抽出自己的長劍,腳尖使力,猛得向上高高躍起,踩着牆頭,又是一番借力,而後繼續向院外掠去。

“古松老道!你借童男童女之血修煉之事于道不容!待我師父來降你!”兩個素白錦衣的少年丢下這樣一句話便遠去了。

“哼!兩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也敢教訓老夫!當真是活膩了!”古松老道雙手臨空緊緊一握,四只兇狼突然之間力量大增,只不過一個瞬間就将兩個少年留下攔阻的短箭咬碎。古松老道收了兇狼,立刻追了上去。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幾個呼吸之間,然而他們三個離開後許久,院中的這群少年都沒有反應過來,仍呆呆地望着遠處他們消失的地方。

院中的看守們也好不到哪去,也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震撼,還是他們的“頭兒”先反應過來,他使勁兒拍了下身邊兩個手下的腦門,道:“還傻站着幹什麽!還不把這群孩子關好了!要出了差錯,誰擔得起!”

“是是!”

“是是!”

窗戶被毀,這群看守就立刻着手修理,還好都是一群壯漢,修理個窗戶只不過是一袋煙的功夫罷了。而這群平日裏總是想着法子逃跑的少年今晚倒是沒有一個趁着亂偷跑的,不知道是不是看打鬥看呆了,一時忘了跑。不過,估計也跑不掉。

窗戶修好了,他們重新被關了起來,看守也鎖了門離開了。黑乎乎的屋子裏,四十多個少年靜靜坐着沒有一個想睡覺的。他們都是凡人,修者這種存在也只是聽說過,今兒個真的見了,還真是一時接受不了。

“那個仙人說古松老道抓我們是為了用我們的血修煉?”不知過了多久,蔣子潇突然出聲。他這話立刻引得人們注意,雖說看見仙人足夠震撼,但是他們也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事莫過于自保了。

“知道了他們抓我們的目的,那……然後我們該怎麽辦呢?”一個少女喃喃自語。

“童男童女的血……”蔣子潇皺着眉重複了一遍。

宋子千突然猛地站起來,大聲道:“如果我們不是童男童女了,不就沒事了?”

☆、屋頂沒了

? 窩在一邊回想着今天遇見修者之事的雲玦在聽見宋子千出的這個馊主意之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人的想法還真是……別致。

“你幹嘛!”

灰暗的屋子裏,一個女孩子緊張的叫聲就像劃破平靜的石子兒。有什麽的東西悄悄地溜進了這群少年的心裏。原本還在嘲笑宋子千這個主意的雲玦心裏動了一下,她慢慢坐直身子,微眯着眼睛在灰暗中觀察着衆人。

剛剛尖叫的少女站了起來,此時的她有些彷徨無依的滋味,明明是受了欺負,想要尋找正義之士給她評理,可是她又不得不警惕的看着屋中其他人,那些原本該伸張正義的人大概都變成了潛在的行兇者。

屋子裏沒有掌燈,十分灰暗,這個少女站在人群中央的纖細身影有些無依的味道。

黑暗中有人咽了口唾沫,“到了這個時候咱們應該互幫互助才對,只有合作才能共度難關……”

“呸!”人群中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一個小姑娘站了起來,她走到人群中央拉住先前受欺負的那個少女。“說的好聽是共度難關,其實是你們龌龊!”

作為提出這個主意的人,宋子千不幹了,“龌龊?這叫保命!我可是聽說有些邪道修者利用童男童女的血來修煉的過程十分殘忍!要将人扒光了吊起來,然後一刀一刀的剜肉,下面放一個仙器法寶接着血!直到放光了所有的血,才會将屍體扔到亂葬崗,讓狗來吃!”

宋子千的話無疑吓到了不少人。

不多久,黑暗中又有一個人說:“今天咱們也都聽見了,他們抓咱們是為了什麽,如果咱們都不是童男童女了,那咱們的血就沒用了!他們就會放了咱們!”

“放屁!”少女瞪着那個人吼:“沒用了自然要殺掉!怎麽會放了!簡直是做你的春秋大夢!”

一時無人接話,他們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姑娘說的的确在理。對方費盡心思抓住他們,若他們沒有用處了,就算為了解恨也是不得好死的結果。

雲玦悄悄掃了圈兒衆人,不由蹙起了眉。他們一共四十多個少年,男孩子占了近三十,女孩子只不過剛剛過十。而大多數男孩子都有些贊同這個主意。看來情況有些不容樂觀。她便悄悄向後移動,後背被什麽東西抵着,她反手一摸,原來是一張破舊的桌子。雲玦仔細确定了周圍的人都沒有注意到她,于是便輕手輕腳一點點挪進桌子下面藏着。

“可是不試一下怎麽知道不行!難道就坐在這裏等死嗎?”宋子千吼了回去。

“是啊,試了才有一線生機。你們說是不是?”

就在男孩子們紛紛發表見解願意一試的時候,人群中的一個女孩子突然小聲說:“也許……也許試一下真的有用呢……”話說到後來竟是聲音越來越低。

她的同意一試,讓男孩子們興奮,讓其他女孩子們驚訝。一直在暗處觀察事态進展的雲玦在聽見這個少女的話之後就像吞了一只蒼蠅一般犯惡心。

弱小不争已是可憐,自甘堕落更是可悲。

人心就是那麽容易便松動了。黑暗中,一些摩挲的聲音不需要故意去聽便全進了耳中。有些少女是抱着僥幸的心理,于是當身邊的少年靠近的時候便半推半就了。還有一些少女咬着牙就是不從,于是便出現了三四個少年毆打一個少女的場景,還要捂着她的嘴,不許她叫出聲來。雖說一到了夜裏,看守們都會離開,可他們還是擔心被發現。

藏着桌子下面的雲玦看着如此荒唐的一幕,憤怒而無奈。

僧道粥少。

有七八個少年站了起來,朝着站在中央的那兩個少女走去。

“你們想幹嘛!”兩個少女有些害怕得向後退去。

“嘿嘿,你說我們想幹嘛?”他們沖上前去,拉住兩個少女,兩個少女不依卻掙脫不過七八個少年的大力拉扯。

小姑娘眼睛紅了,被攔腰抱住的小姑娘努力轉身朝着黑暗中的一處大喊:“二狗!你就眼睜睜看着我被別人欺負嗎?”明明是個強勢個小姑娘,吼到後來已經是明顯帶了哭腔。畢竟是個小姑娘,膽子還是小的。

躲在暗處的雲玦偏過頭去,便看見二狗一副十分猶豫的模樣。二狗在聽見小姑娘喊他之後猛地站起來,向前沖了兩步又停下。

“怎麽?你想搗亂?”四個人站在遠處鉗制過兩個拼命掙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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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仙師齊晟路遇一只奶貓,本想冬天暖脖子夏天當腳踏,誰知這是一只貓妹砸,還變成蘿莉騎在了他身上。從此被這只貓蹭吃蹭喝還蹭睡,淪為貓奴。
“喵喵!”大喵搖着尾巴在齊晟腳邊蹭來蹭去,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
齊晟冷酷的面龐瞬間融化,将她抱起,揉着滿身順滑的貓毛,心中一片滿足。
齊晟滿目柔情的眸子盯着那雙琥珀般的大眼,捏着她的粉嫩爪爪,霸氣道:“傻喵,吻我。”
“喵嗚~放肆!區區鏟屎官也想親我,小魚幹準備了沒有?”
“啪!”“哎呦!”
大喵一爪子糊在齊晟的臉頰之上,隐隐的有一點紅痕。
見齊晟委屈模樣,心想,那,那,勉強來一口吧!
大喵強勢捧上齊晟的臉頰,爪子按在他的胸膛,毛茸茸的大臉湊向他的薄唇。

修仙 滅鳳
432.6萬字
我和大聖是兄弟

我和大聖是兄弟

王虎穿越了,而且悲催的成了五指山下的一只老虎。
“我去,這是要做猴哥虎皮裙的節奏?”王虎表示不服。
作為一只21世紀穿越來的新時代老虎,怎麽着也要和猴哥拜把子,做兄弟啊!
此時此刻齊天大聖孫悟空被壓五行山馬上就滿五百年,再有十年,波瀾壯闊,影響三界格局的西天取經之旅就要開始,看王虎如何在其中攪動三界風雲,與猴哥一起再掀萬妖狂潮。

凡人修仙傳仙界篇

凡人修仙傳仙界篇

凡人修仙,風雲再起
時空穿梭,輪回逆轉
金仙太乙,大羅道祖
三千大道,法則至尊
《凡人修仙傳》仙界篇,一個韓立叱咤仙界的故事,一個凡人小子修仙的不滅傳說。
特說明下,沒有看過前傳的書友,并不影響本書的閱讀體驗,但感興趣的書友,也可以先去看看《凡人修仙傳》,再來看本書哦。
諸位道友,忘語新書《仙者》,經在起點中文網上傳了,歡迎大家繼續支持哦!

修仙 忘語
463.8萬字
擺爛太狠,我被宗門當反面教材了

擺爛太狠,我被宗門當反面教材了

重生無數次的宋以枝直接佛了。
每一世都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宋以枝決定,擺爛!
別人在努力修煉飛升,宋以枝在地裏除草澆水。
新一輩的天才弟子在努力修煉,宋以枝在烤鳥。
氣運之女在內卷同門,宋以枝在睡大覺。
在最大最內卷的門派裏,宋以枝當最鹹的魚。
最後,擺爛太狠的宋以枝被制裁了。
落入修煉狂魔之手,宋以枝以為自己要死,沒想到最後過的…還算滋潤?
“五長老,我要種地。

“可。

“五長老,我要養鵝!”
“可。

……
在某位修煉狂魔的縱容之下,宋以枝不僅将他的地方大變樣,甚至還比以前更擺了。

在仙俠世界寫小說

在仙俠世界寫小說

穿越了,寫幾本小說養家糊口,不料卻被人當真了。不怕別人不認真,就怕別人太認真!
大哥!我一本仙俠小說,你們這一大群的修真者犯不着拿着當秘籍去參悟吧!
九州大陸專用裙~小說關鍵詞:在仙俠世界寫小說無彈窗,在仙俠世界寫小說,在仙俠世界寫小說最新章節閱讀

超級大敗家子

超級大敗家子

張家無敵逗比敗家巨真的很煩惱,為什麽我說我不帥,他們就打我,并且說我虛僞!我明明不喜歡那個富家千金,她還非得賴着嫁給我,我覺得這一切都怪我爸媽,為什麽家裏要有辣麽多錢,搞得我這一生下來的任務就都只有敗家了…
★★★★★
本書惡搞。
年少為之,節奏把握不行。
已多次修改,但篇幅太長,三觀重塑很難。
今生不知是否還有機會重塑。
暫入坑慎重。
可噴。
主不在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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