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池硯西在吸煙室抽了一根煙才出來。

他沒有煙瘾,甚至在上部戲之前都不會抽煙,因為戲中角色需要才去學的。

但現如今卻覺得這玩意挺好的,雖然心煩的時候抽上一根,對他來說只會更煩。

抽刀斷水,舉杯消愁。

戴好帽子,腳步還未邁出去,卻聽到說話聲。

“副總說了?真要用這個藥?”

另一人猶猶豫豫道:“千真萬确!可上次那個女的不就是用了這個藥才出事的,這藥會不會有問題啊?”

“有個屁的問題。”那人聲音壓低了些:“上回那女的出事可是因為副總在床上……”

“真假?副總還有這嗜好?”

“圈內哪個不知道啊!料加進去就趕緊把東西送進去,副總急呢!”

“嗳,好!”

池硯西無聲嗤笑,正要邁步離開,卻聽那人說:“不過這個沈墨真的長得蠻好看的,身材也好,雖然今晚穿得嚴實,但那牛仔褲下的屁股和腿,啧啧……”

“怎麽?哥你也看上了?”

“我看上又能怎麽樣?我敢嘛我?別廢話,趕緊把東西送進去。”

池硯西等那兩人離開才站出來,眼看着其中一人捧着酒水進了包間,他在原地站了半分鐘,垂眸不知在想什麽。

好一會兒,才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沈墨沒想到這個劉副總這麽難搞,光是荔枝和陳凡就端着酒敬了好幾杯,這人愣是沒喝基幾滴,給面子的時候也就沾個唇,大多時候碰都不碰。

沈墨趁酒桌上正亂,側身湊到岳輕輕耳邊,小聲道:“等會送我去趟醫院。”

岳輕輕正迷惑,沈墨不宜解釋。只微微點了點頭。

老胡使眼色,沈墨給自己鼓了好幾次氣才終于站起來。

正此時包廂門被敲響,兩位服務員來送酒水。

“您好,這是劉副總寄放在本店酒窖中西班牙著名酒皇,請慢用。”

六人面前都被放了一杯,沈墨抿唇,這酒裏是被下了藥的。

不過上輩子她沒喝,連張懷臉色都沒看,直接走掉了。後來聽說只有荔枝喝了,當晚就被劉常偉帶走了,過了三天才回,滿身都是傷。

劉常偉道:“紅酒對女孩子好,這酒還是我當年出差去西班牙當地好友所贈。這杯請你們女孩們喝。”

張懷适時喝聲催促道:“趕緊啊,愣着幹什麽?還不都謝謝劉副總。”

剛好還喊了句:“沈墨!你來,給副總敬酒,還想不想混下去了?”

劉常偉看了他一眼,一晚上下來,他眼神确實在這個女孩身上多留了幾眼,這張懷別的不行,看顏色道勉強及格。

他笑眯眯地望着沈墨,也不催促。

張懷親手送上來的機會,不用白不用。

一旁岳輕輕和夏萱都投來擔憂的目光,沈墨看了一眼老胡,兩人對視,老胡撫了撫眼睛,在鏡框上輕輕敲擊了兩下。

沈墨會意,她站起來,端着酒杯,壯膽走到劉常偉旁邊。

連勉強都不用假裝,笑得心不甘情不願,“劉副總,謝謝您,這杯我敬您。”

劉常偉伸手,按在沈墨執着酒杯的手上,有意無意地摩擦。

沈墨連忙往後退一步,劉常偉卻由撫摸改為緊緊抓着她的手。

沈墨掙紮道:“劉總,您……”

劉常偉空着的一只手拿過桌上酒杯,屈尊降貴般與沈墨碰了碰,“別怕小姑娘,我們幹杯。”

離得近了,甚至還能聞到劉常偉身上的煙酒臭味,沈墨強忍住犯惡心的胃,側了側身,把他緊抓着她的手這一幕面朝老胡。

“喝呀?這可是好酒,千萬不能浪費。”

沈墨看着他坐下來隆起的圓滾腹部,心裏罵了千萬遍狗東西。

她又使勁掙紮了下,被緊抓着手非但沒松,反而往那邊拉得更近。

張懷不滿地說:“快敬劉副總啊,沒眼力介兒的東西!”

沈墨咬咬牙,大不了等會去洗胃,讓老胡把東西拍下來更重要,更何況,檢查結果肯定就是實得不能再實的錘了。

這是最佳擺脫辣雞公司的方法,哪怕這杯酒裏有東西,她也會選擇去喝。

這種代價于現在的她而言,是值得的。

她仰頭飲了大半,劉常偉笑得開懷。

沈墨稍一用力,終于把手掙脫開。

估計是看她已喝下許多,劉常偉也不再為難,放她回了座。

落座沒多久,沈墨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旁邊有杯冰水,沈墨幾口喝盡,這樣,能稀釋稀釋吧?

藥勁很快上來,沈墨沒幾分鐘就感覺到四肢綿軟使不上力,看人都有重影。,更要命的是,渾身發熱。

再這樣下去,沒幾分鐘就得意識不清了。

趁着還有得救,她給老胡發微信:【酒裏被下藥了】

老胡收到震動一看吓一跳。

沈墨拉了拉岳輕輕:“陪我去趟洗手間。”

只要出去,就能叫救護車。

岳輕輕這才A線沈墨不對勁,眼神都不聚焦,整張臉泛紅,一摸手更發燙。

“喝醉了?”岳輕輕問,畢竟喝了幾杯酒。

她托着手臂把人扶起來,說道:“墨墨有點醉了,我扶她去趟洗手間。”

張懷擺擺手,劉常偉見藥效已起,給身邊跟着的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會意,低頭發了條信息出去。

沈墨一出門就道:“送我去醫院……那酒裏下藥了。”

岳輕輕一摸沈墨額頭,果然熱的厲害,很不正常。

“靠!什麽垃圾!”她一手扶着人,一手要去摸手機,結果沒有一個兜裏有。

“怎麽辦啊墨墨,我好像把手機忘在裏面了。”岳輕輕急得快哭出來了。

沈墨已經快要站不住,額上起了細細密密的汗。

“輕輕,我好熱啊……”沈墨虛弱無力地說。

好在春華秋實私密性好,在這也不用擔心被拍到,中庭有個小院,被設計成江南園林,岳輕輕攬着沈墨,把人放在石凳上。

岳輕輕安撫道:“墨墨,你坐這兒等我,我去給你倒杯冰水。”

“好。”

石凳上有些涼氣,沈墨蜷着腿縮上去,雙手抱着膝蓋,可憐得很。

一陣頭暈目眩襲來,她低頭在自己手上咬了一口。

終于清醒片刻,耳中卻突然聽到說話聲。

“找到了嗎?”

“沒有,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再去叫幾個人,找不到劉副總還不得拿我們開刀!”

沈墨被“劉副總”三個字吓得一激靈,清醒半分,比咬自己還管用。

她趕緊從石凳上爬起來,踉踉跄跄往外跑。

春華秋實裏面很大,按照設計理念分了春夏秋冬四區,彎彎繞繞的。

就算沈墨現在是清醒的,也不一定找得到對的路。

晃悠着走到哪都不知道,只能循着聲音,離那些找她的人遠遠的。

拐過一角,廊邊外種了一排繁茂修竹,沈墨已經能感覺到身體飄忽不受控。身後腳步聲傳來,沈墨一怔,不敢停歇。

“剛剛看到,就在前面!”

沈墨咬牙,在哪兒都不能落在他們手裏。

她伸手,撐着最後一絲力氣,推開手邊的包廂門。

只是手在門柄上正要推時,門卻被人忽然從裏面打開。

沈墨一個重心不穩,身體立馬前傾。下一秒,跌進了一個帶着涼意的懷中。

鼻息蹭到那人衣物時,似乎聞到了一股清淡的青檸味。

幹淨又好聞。

沈墨來不及看人是誰,仰頭顫聲道:“幫幫我……”

跟在身後的小木差點被這一幕吓死,這女的不會是私生吧?

春華秋實的私密性在圈內是有名的,這女流氓也太狂妄了,竟然能追到這兒來,害怕。

他趕緊上前,正要把人從他家老板身上扒下來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找到人了嗎?”

小木:卧槽?不會是什麽逃犯吧?

“女流氓”沈墨耳鳴得厲害,根本聽不見外界聲音,只能感觸到正貼着東西涼涼的,很舒服。

她無意識地拱着腦袋,輕輕蹭了蹭。

小木還未出手,卻見池硯西非但沒有把這女流氓從踹開,反而伸手關上了門。

小木:???

小木下巴都要驚掉了,上一個在劇組每到半夜就來敲他家老板房門騷擾的女演員,墳頭草都三丈高了。

門外傳來兩個男人的聲音。

“找到了嗎?”

“沒有!又不見了。”

“你去那邊,分頭行動。”

沈墨毫無所覺,只知道周遭的氣息幹淨又清冽,并且這種微涼的溫度對現在的她有股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池硯西從她撲進來那一瞬間就已經看出來,這人已經意識不清了,那雙眼睛濕漉漉的,含着水光,袅袅動情。

池硯西挺直站在原地,在懷裏那顆毛茸茸的腦袋輕輕在他胸前揉蹭時,才冷冷道:“把人拉開。”

小木這才回神,哦哦,剛才一定是老板沒反應過來。

他上前,拖住“女流氓”的胳膊,使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這人緊緊箍住池硯西腰的胳膊扒拉下來。

“我說朋友,追星也不能這樣瞎搞吧!你們這些私生的手段已經發展到裝醉酒調戲偶像了嗎?我好心勸你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下次我真的報警哈。”小木邊拖邊說。

他把沈墨拖到牆邊,讓她人靠牆,剛準備放手卻發現這人像沒骨頭似的往下溜。

“哎!咋回事啊!”小木喊道。

池硯西:“等等。”

小木:“怎麽了?”

池硯西沒說話,他盯着女孩小臉上不正常的潮紅定定看了兩秒,而後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人身邊。

單膝跪地,池硯西伸出左手,探了探女孩額頭溫度。

而後一手攬住上身,一手伸過膝彎,輕松将人抱了起來。

小木:“???哥,什麽情況啊?”

池硯西越過他,只留下一句簡短吩咐:

“開車,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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