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下午,小月亮打來電話。
最近她知道她家小叔很閑,所以隔幾天就要打電話來騷擾一下。
“小叔!你在嗎!!!”
池硯西把手機拿遠,皺眉道:“人在,但耳朵已經要聾了。”
小月亮開始哼哼唧唧:“小叔,我想去吃好吃噠!你陪我去嘛~”
池硯西關掉電影聲音:“不去,找別人去。”
小月亮:“嗚嗚嘤嘤,小叔你不愛我了嗎?”
池硯西:“吵死了。”
小月亮開始發動七成功力。
“嗚嗚嗚,我怎麽命這麽苦呀,都沒有人帶我去吃好吃的,你們就知道給我給錢,我什麽都沒有,只有錢了嗚嗚嗚。”
“生日的時候你們還祝我快樂成長,可我現在一點都不快樂。”
“活着太難啦!!!!”
池硯西壓低聲音:“池星渺。”
小月亮:“你看你看,又開始了,你們就知道兇我嗚嗚嗚。”
……
池硯西受不了了:“閉嘴,我來接你。”
半小時後,池硯西帶着小月亮,小木開車,抵達海底撈。
“換一家。”下車前池硯西說。
小月亮撒嬌:“吃這個嘛,就吃這個!來都來啦!”
剛好此時電話響,是他哥池屹北,池硯西接起。
池屹北:“小月亮在你那兒?”
池硯西:“嗯,鬧着要吃海底撈。”
池屹北笑聲傳過來,簡直幸災樂禍:“好,那你們好好吃,我挂了。”
池硯西語氣不滿:“八點半來接人。”
池硯西的胃素來都挑,更不愛吃火鍋這種東西,看見國內水汽咕嘟咕嘟冒泡就沒胃口。
要不說因為是自家親侄女,估計能當場扔下就走。
小月亮夾起一塊蝦滑:“小叔,你真的一口都不吃嗎?”
“吃你的,別說話。”
小月亮哼唧一聲,原本要去向池硯西碗中的蝦滑拐了個彎,放進小木碗裏。
小木笑嘻嘻的:“嘿嘿,謝謝小月亮!”
熱氣蒸騰,哪怕沒吃一口,池硯西都覺得自己滿身的火鍋味。
“我去趟洗手間。”
扔下這句話,池硯西便戴上帽子出去了。
不是周末,店裏人不算太多,但也絕對不少。
池硯西卻完全沒再管,防護措施只有頭上一頂黑色棒球帽。
他徑直去了洗手間。
還沒走進去,卻突然迎面撞上來個人。
以及,沖入鼻息混雜着酒氣的甜香。
沈墨原本不打算喝酒。
但陳聲拿了研究生五百塊每月津貼,恨不能立刻花光,一分不留。
兩人份的量,點的菜不多,于是剩下的錢點了兩瓶啤酒。
沈墨被鼓動着,一不小心就喝完了一整瓶。
她酒量本就不好,一喝就臉紅,神經系統反應都能慢兩秒。
“墨姐,你行不行啊?才一瓶而已。”陳聲道。
沈墨擺手,還打了個酒嗝:“我不行了,嗝……我要去趟洗手間。”
服務員還特別熱情地來問:“您好,需要扶您去洗手間嗎?”
沈墨搖頭晃腦:“不用啦,我沒醉呀。”
她的确還沒醉倒人事不省,起碼能走直線找到洗手間。
沈墨用涼水拍了拍臉,想要降降發燙的溫度。
但似乎治标不治本,沒過幾秒就有發燙。
來回兩三次後,沈墨自行放棄。
回家睡一覺就好了,沈墨掏出手機,給老胡打電話,想讓他來接她。
結果電話嘟了好幾聲都沒人接。
沈墨點進微信對話框,按下語音錄制。
“老胡!你去哪裏了!!”
“來接我呀!”
發送成功,沈墨滿意地收好手機,等會等老胡來接她就好。
往出走的時候,剛好碰到一個要進來的女人。
兩人都沒注意,一下撞到了一起。
那女人猛地把沈墨狠狠推了一把:“艹!沒長眼睛啊!”
沈墨被推得一趔趄,還記得道歉:“對不起我沒看清路。”
那女人聞見沈墨身上酒氣,又看她臉蛋通紅,很明顯喝醉了,眼珠一轉開始碰瓷:“我衣服都被你碰髒了,真是倒了血黴了!”
沈墨:“我不髒啊,沒有弄髒你的衣服。”
“你說沒弄髒就沒弄髒?”女人指着自己衣服上一塊黑色污漬,道:“看不見嗎?這就是你剛才碰到的!”
“給我賠,我在專櫃買的,一千二,一個字兒都不能少!”
沈墨第一次遇到這事兒,這女人臉上氣焰嚣張,嗓門震天,眼看就要把周圍顧客和服務員引來。
她道:“真的不是我。”
沈墨伸出雙手給她看:“我手洗得很幹淨的。”
女人一把扇開她的手,清楚聽到一聲“啪。”
沈墨縮回手,正要再解釋,那女人卻猛然上前一步,按着沈墨的肩把她往外推。
“走啊,我們去找人評評理。”
沈墨沒站穩,腳下一劃就要倒。
她趕緊閉上眼睛。
但預想中的摔倒沒有來,身體非但沒有接觸到冰冷堅硬的地面,反而落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帶着清淡的青檸香。
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兒熟悉,像是在哪裏聞過。
可她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被這麽一推,原本就不夠清醒的腦袋瞬間變得暈乎乎。
沈墨艱難擡頭。
這張臉……好熟悉啊,沈墨拼命從記憶庫裏搜尋。
好一會兒仿佛終于對上號。
小聲驚訝。
“咦?”
“池硯西?”
池硯西在她跌進懷裏那瞬間就認出來人了,貼近以後,那股酒氣更重了,隐隐有把似有若無的甜香掩蓋住的趨勢。
池硯西垂眸,輕聲問:“喝酒了?”
沈墨懵懵的點頭:“只喝了一點點哦。”
方才那女人的喊叫聲挺大,漸漸引來了不少人。
池硯西拉起她衛衣的帽子,給沈墨帶上,掩住了半張臉。
又把自己的帽檐壓得更低了些。
那女人見沈墨有同伴來了,而且還是個個子很高的男人,戴着帽子,眼睛都看不見。站在他面前便能感受到壓迫性和周遭的冷淡氣質。
語氣轉變,立馬沒有方才那麽沖了。
“這位帥哥,你女朋友剛才把我衣服弄髒了。喏。”她指着身上不知從哪兒來的污漬:“你看,這得賠吧,我衣服一千多塊嘞。”
店裏的其他顧客聽見争執,甚至有直接拿着手機錄視頻的。
池硯西目光微涼,看了一眼對面女人身上穿着的衣服。
娛樂圈這個大染缸呆的久了,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這女人的碰瓷心切。
那塊黑色污漬明顯是個小孩的黑手印。
池硯西冷冷掃了一眼,單手扣住沈墨後腦勺,把人按在懷裏。又從錢包直接拿出所有現金。
“夠了吧。”
說完這三個字,池硯西便帶着沈墨往出走,全程按着沈墨的腦袋,沒露出半分。
到門口時,終于聽見裏面有人聲喊:“卧槽?!剛才那男的好像池硯西啊!!!”
懷裏的人似乎喘不過氣,嗚嘤兩聲。
池硯西低頭,松開按着她腦袋的手,在聽見後面好些往外跑的腳步聲時,彎腰直接把人抱起。
“不想被認出來就別露臉。”
沈墨聽見,馬上不敢動了,乖乖地抱着池硯西脖子,小臉全埋在他頸窩。
池硯西滿意,大步往外走,趕在後面一群人之前,進了電梯。
到停車場,把人放進副駕駛,啓動後才給周林撥了個電話過去。
“給你發了定位,開車過來接一下池星渺和小木。”
周林:“你們沒開車?”
池硯西:“我有事,要先走,你過來接他們就行了。”
“哦,行啊,馬上過去。”
池硯西:“再通知一下公關部,今晚估計要加班。”
周林:“???啥?”
“嘟……”
池硯西挂了。
周林:“……”
又他媽惹事了?
是把過去十年的都攢一塊了吧。
叛逆期終于到了嗎??
真是他祖宗!
周林從海底撈把小木和小月亮接回來,網上果然炸了。
【卧槽卧槽!大新聞!池硯西談戀愛了啊啊啊!!!】
為保真,這位博主直接上傳了好幾張照片。
照片裏高大的男人護着個穿粉白衛衣的女孩。
給尋釁滋事的女人甩過去一沓百元鈔票。
最後一張,是池硯西公主抱着那個女孩,女孩的臉埋在英俊的男人脖頸間,看起來非常依賴。
幾張圖一發出來,不僅池硯西粉絲,全網都炸了。
【卧槽!】
【我艹!!】
【操!!!!!!】
【這女的誰啊我靠】
【嗚嗚嗚哥哥是戀愛了嗎】
【日!我死了本來還不信,看見圖片一眼就認出來了,我死了】
【第一次見我哥這麽護着一個女孩,眼神好溫柔啊我好酸】
【你媽的都別激動行不行!幾張糊媽不認的圖怎麽就能證明是我家哥哥了??媽的有眼疾去挂號】
……
周林看着刷出來的一條條推送,頭發都要薅禿了。
手機鈴聲從一小時前就沒停過,不停有記者打電話進來。
公關部:“周哥,怎麽處理,您給句準話吧。”
周林:“等會,我先問問那位祖宗。”
他給池硯西打電話:“祖宗,那姑娘不會是沈墨吧?”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女孩子嘤咛聲,周林眉頭狠狠一跳。
池硯西:“是。”
“操?你們現在還在一塊兒?”周林快哭了:“別告訴我是真的啊祖宗?你難道是想要直接公開?”
“別鬧。”聽筒裏傳來一聲。
周林:“靠!我靠!”
沒有應聲,模糊間似乎能聽到幾聲女孩子低低的的撒嬌聲。
又過幾秒,才終于換了個安靜的地方。
池硯西:“公開什麽?”
周林:“都這樣了,你還不給人家女孩兒一個名分?”
周林驚了,沒想到池硯西骨子竟然還有渣男基因。
池硯西:“還沒在一起。”
還?
周林覺得自己從這個字裏聽出了可惜。
池硯西回頭看了一眼幾米外乖乖坐着的小姑娘。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這個小姑娘的一颦一笑便常常出現在他腦海裏,只要能看見她的地方,他的眼睛就像是被吸引住似的,移都移不開。
可能從第一次見面,他看見女孩兒在舞臺上上閃耀動人的笑時,有些東西就已經開始生根發芽,只等一個機會,便會不受控地蔓延滋生。
池硯西低聲輕笑:“不過應該快了。”
周林氣得吐血:“別搞大動作!我替全工作室的人求你!”
“放心。”池硯西道。
周林一點也不放心,社畜現在十分想要暴打老板一頓。
不過也只能在心裏想想。
“那我讓工作室發聲明,就說是朋友?”
池硯西嗯了一聲,突然說:“不回應也行,反正……”
周林打斷:“你想都別想!”
反正是遲早地事。
這句沒說完。
“知道了。”池硯西心情似乎很好,他道:“把沈墨經紀人聯系方式發給我。”
周林:“你想幹什麽?”
池硯西:“我說了你又不想知道。”
周林:“……”
“就這樣吧,挂了。”
手機收回,池硯西這才走向坐在小區路邊石凳上的沈墨。
上次從機場送人回來,他就記住地址了。
池硯西蹲下身,望着沈墨問:“沈墨,你家在哪一棟?”
沈墨擡頭把一直扣在頭上的帽子往下拉。
池硯西按住她亂動的手:“別鬧,戴着。”
雖然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但這小區人所眼雜,輕易就能被拍到。
沈墨嘟囔:“我好熱呀!”
池硯西語氣加重:“熱也不能摘。”
沈墨:“嗚。”
一頓,又道:“你好兇呀。”
池硯西輕笑:“我這麽兇,所以你要聽話知道嗎?”
沈墨歪頭:“不聽會怎樣呀?”
池硯西剛想說好像也不會怎樣,卻聽沈墨繼續道:
“不聽話的小孩是不是會被打屁屁呀?”
池硯西:“……”
操。
他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髒話。
沈墨忽然湊近了點,甚至膽大包天地伸出手,食指微曲,在他鼻梁上,輕輕劃了兩下,又移到睫毛處,指尖輕輕觸了觸,低聲嘟囔道:“好長呀。”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摸完睫毛還不夠,甚至往下劃到池硯西下颌處,輕輕擡起。
“沈墨,認得我麽?”池硯西聲音很低。
又啞又沉,忍耐到極致。
沈墨:“認識呀,你是個大帥哥。”
宛如一個女流氓。
被調戲了的池硯西:“……”
池硯西把那根不安分的手指握在掌心,啞聲道:“沈墨。”
“幹什麽呀?”
池硯西:“你明天一定要記得自己做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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