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寶貝

李嬷嬷對這個新夫人還算滿意。宮中浮沉幾十年,她并不是很看好那些嬌縱目中無人的貴女們,更受不了那些弱懦可欺的過于恭順的女子。就這種過于嚣張和柔弱的女子,即使在宮中也是活不了幾輪的。?月?亮?獨?家?整?理?

侯爺向來不管後院之事,她又總有體力不濟的時候,所以才讓後院如今烏煙瘴氣,害侯爺被小人投毒。

如今侯爺的後院就需要一個進退得體還能壓的住人的聰明主子。這樣才可以後院安定。白月淺的痛快和沉穩,剛好入了她的眼,那她便願意助白月淺。

“嬷嬷是來帶老夫人去一個地方的。”李嬷嬷說明來意。

見月知道白月淺不認識李嬷嬷,她附于白月淺耳邊輕聲提醒道:“先皇薨時,将自己的奶嬷嬷ー李嬷嬷賜給了公子。”

禦賜的先皇的奶嬷嬷,白月淺恍然大悟,怪不得能讓秦雪嬌如此吃癟啊。白月淺也恭敬的行了一個禮,“李嬷嬷好。”

李嬷嬷受了禮,卻也恭敬的回了一個禮,“老夫人随嬷嬷走吧。”

受禮是一種認可,她也有這個資格。可是她也只會受這一次,是以公子的長輩受的媳婦禮。往後,她便再也不會逾矩。

一路出了侯府都沒有人阻攔。清晨街道上,薄暖的初陽淡淡的普灑在顏色鮮豔的樓閣飛檐之上,給繁華的京城揮灑上了一片朦胧的暖意。

小販叫賣,人群競相奔走,或鮮活忙碌,或馬車疾行,一切井然有序又充滿朝氣。

曾經的白月淺便最喜歡騎馬肆意的在這裏穿行,累了就點兩根油條一碗豆漿,老板娘的笑容比暖陽都熱烈。只是如今,她只能安靜的透過馬車的幽簾,看窗外的人間清歡。

馬車行過一條條古樸熱鬧的大街,四周漸漸歸于平靜,在一個最是靜谧的道口停下。

白月淺在見月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随着李嬷嬷的目光看去,大理寺三個字肅穆的立在石獅前,看着格外無情。

“到了,老夫人。”李嬷嬷率先開口。

白月淺微微張口欲言,卻又輕輕的合上了。

牢房味道古怪,是雨後的潮濕加上已經幹涸的血的味道。整個空間十分昏暗,只有兩邊幾盞油封閃着微弱的光。

這裏常年不見天日,連空氣都是渾濁的。行過潮濕陰暗的胡同,裏面的罪犯狼狽不成人形,見到有人前來,痛苦嘶嚎着喊冤,就像壓抑的地獄。

白月淺忍着身上的不适感,随着李嬷嬷跟獄卒一路往更深處走去。

她真的太想她爹爹了,前世半年未見,再次相見時她一直魁梧康健的爹爹,都已經生了滿頭白發。偏生那時候她也心如死灰,見到爹爹已經算了了卻最後一樁心願,便靜靜地閉上了雙眼。

如今……爹爹應當只是進去了不到十天,不知爹爹究竟如何了。

白九本是剛受過一頓審問,身上幾條傷痕冒着血還火辣的的疼。他靠在牆上,嘴裏咬着一根稻草,無所謂的嚼着。

聽到腳步聲,他頭都懶得擡。反正最近來看到他的無非兩種人,不是想看笑話趁機踩一腳的,就是圖謀不軌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麽的。

白月淺看着爹爹被打成血肉模糊的樣子,話還沒說,淚就先落了下來。她趴到欄上哭道,“爹,爹,女兒來了。”

白九驚愕擡頭,“淺兒,淺兒你怎麽來了。是不是他們把你也抓進來了?哪個畜生做的,老子要去滅了他,老子剛進來還沒咽氣呢,就開始欺負老子的女兒了,艹!”

獄卒看着剛剛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白九,突然就暴跳如雷虎虎生威,他顫抖着打開牢門,就行至遠處躲避了。

白九想站起來,但是審訊中他的腿已經被打重傷了,一個趔趄,他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爹爹,我沒事,你別慌啊,我很好的。”

白月淺哭着小跑過去,将她父親扶坐起來。

李嬷嬷看了一下這對父母,終是開口提道,“今日是老夫人三朝回門,但是身處監獄,怕是時間上不能縱容,老夫人與将軍盡快些。”說了她也轉身離開。

本來李嬷嬷是想表達一下聞铮對白月淺的愛護之心,即使白将軍身處牢獄,聞铮還是體念妻子的。可是白九卻聽出了不對勁,聞清翊的妻子,怎麽也不該被稱為老夫人啊。不過也可能是口誤,他心中暫且疑惑。

白九拉着白月淺的手,看了一圈,确定自己的閨女穿着舒适也沒受什麽虐待,他才安心問,“你嫁給聞清翊了?他對你可好?”

白月淺回想了一下,聞铮除了陰陽怪氣喜怒無常,倒是對她挺好的。所以她點頭笑答,“叔叔對我挺好的,從未短過我吃穿。”

“叔叔?你不是嫁給聞清翊了?”

白月淺低着頭不敢看他爹爹,如果她說她是被繼母扔給了聞夫人,聞夫人又把她送給病入膏肓的聞铮,她爹怕是能氣的上房揭瓦也不罷休。

白九已經在震怒的邊緣,他又大聲質問一遍,“那你到底是嫁給了誰!?”

“聞……聞铮铮。”她嘟嘟囔囔,嘴皮都沒張開,氣勢也弱的很。

一聽自己的寶貝閨女不是嫁給了聞清翊,而是被聞铮給截了去,白九差點一下子跳天上去。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聲音猶如獅吼震天。“聞铮那個老東西怎麽配?34歲的混賬,且還病入膏肓,他那個老兔崽子怎麽敢?!”

說着他又捂着胸口蹲坐到了地上。年近半百的男人第一次出現了名為委屈的情緒,他喃喃道,“是爹沒用,護不住我的心頭肉。爹也對不起你娘啊。”

白月淺小小的雙手就那樣覆在了那雙滿是血污的手上,她聲音小卻堅定,“從前都是爹護着女兒,女兒也該為爹做點事了。而且叔叔真的沒有虧待女兒,你看,我每天都有新衣服穿。爹爹不要憂心女兒,多保重自己身體。”

“放屁!你是給吃給穿就能收買的寶貝嗎?”說着,白九又氣的差點跳起來。“就算是他聞铮抱來金山銀山,鋪十裏紅妝,八擡大轎,我也不同意你嫁給他。”

作者有話要說:  你是給吃給喝就能娶回家的小貓咪嘛?

白月淺:不是,只有聞铮铮能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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