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過去
?“我記得是小茉剛上大學那年,交了一個家裏開酒吧的男孩子,不過她爸爸不同意,就讓那個男孩子跟她分手了,後來那個男孩子被人捅死了,小茉受了刺激,自殺過一次,幸好發現得及時救回來了,每年二月份的時候她要去給那個男孩子掃墓的,不知道這事兒她有沒有跟你說過。”
喬卉枝說完笑着看穆原,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這個年輕人要麽是故作鎮定,要麽是城府頗深,聽到這種事他居然什麽表情都沒有。
“你……”
“喬女士不如開門見山說出您的目的好了,不用這樣拐彎抹角。”穆原打斷她的話,“您和我的時間都很寶貴,就不用這麽浪費下去了。”
喬卉枝有一瞬地驚訝和尴尬,很快恢複笑臉:“既然穆先生着急,那我就不多說什麽了。這張卡你拿着,請你幫我交給小茉,這是她爸爸給她的,本來她爸爸想親手給她,但是……想必你也知道小茉和她爸爸有誤會,所以我只好來拜托你了。”
穆原把那張放在他手邊的□□推了回去:“這件事情我不方便插手,還請袁先生自己給袁茉吧,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告辭了。”說着,他起身要走。
“等一下。”喬卉枝叫住他,“這張卡你拿着,交給她,她要不要這筆錢是她的事,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如果她不要那就丢了吧,但是我要是拿回去,我就不好向她爸爸交代了。”
穆原搖頭說:“對不起,我不能為她做決定,不如喬女士親自給她,需要我現在打電話給她媽?”
喬卉枝抽了抽嘴角,這小子是故意的吧。
“既然穆先生不願意那我就不強人所難了。”喬卉枝努力保持着得體的微笑,“有時間的話,希望小茉和你回家來吃飯,她爸爸一直很關心她。”
從會所出來,穆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拿出手機刷到電話薄裏袁茉那一行,猶豫着要不要給她打電話。剛剛喬卉枝說的那些話對他完全沒觸動那是不可能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了袁茉調酒時的樣子,酒吧,調酒,難怪她調酒的時候會露出那麽懷念的表情。
那個人在她心裏藏得很深吧。
穆原苦笑,嫉妒的滋味兒真是難受。
他又吐了口氣,正準備給袁茉打電話,袁茉主動打來了。
“你的事忙完了?”她好像在看書,電話裏傳來紙頁翻動的聲音。
“忙完了,你現在在做什麽?看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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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
“袁茉,我現在來接你好不好?”
“接我做什麽?”
“去我家。”
“啊?去你家?”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然後傳來急亂的呼吸聲,“去,去,去你家,幹,幹什麽?”
穆原低低地笑:“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我現在就來接你。”
“現在?你這麽着急?”
“嗯,現在。”
他一刻都等不了了,急着想要見到她。
穆原再次給她打電話說他已經到了的時候,袁茉剛好收拾妥當,在李優調侃戲谑的眼神中,拖着疲憊的身體沖下樓,遠遠地看見一個身體筆直的人站在小區門口。
“你先告訴我去你家幹什麽?”袁茉吊着穆原的胳膊,穆原只是笑但不說話,她幾乎是被他拖上了出租車。
一上車,穆原就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好像害怕她會走掉似的。袁茉試着抽了抽手,無奈這人卻握得更緊了。
“你幹什麽?手都被你捏紅了。”穆原少有這麽粘人的時候,他到底怎麽了?奇奇怪怪的。
早上剛走,下午又回來了,袁茉坐在穆原家沙發上完全弄不懂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從她給他打了第一道電話開始到現在,這人就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穆原,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穆原正在廚房處理蝦,準備做一道玉子蝦仁,聽到袁茉的聲音,他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處理蝦線,“沒什麽事。”說完,他立馬改口,“等我做完飯再跟你說吧。”
“行啊,等你做完飯你必須得完完全全地告訴我。”
穆原擡頭看了她一眼,那雙漆黑的眼睛透着和以往不同的意味,深深的,袁茉徹底不明白他想說什麽了,但是直覺告訴她,不是什麽好事兒。
袁茉喜歡吃鱿魚和豆腐,穆原就特意做了玉子蝦仁和鱿魚米卷。
糯米飯加上五花肉丁,胡蘿蔔丁和香菇先炒熟,鱿魚去頭去內髒,洗幹淨後淋上料酒去腥,再往裏加入焖至五成熟的糯米飯,然後用牙簽把鱿魚封上,丢進鍋裏加水加醬油、香葉和八角一起炖煮三十分鐘。
“嗯——,好香啊。”袁茉站在一旁幫忙切日本豆腐,廚房裏滿是醬油味和鱿魚的香味。
袁茉把切成段的豆腐一一擺放在白瓷盤裏遞給穆原,他在上面各放上一只蝦仁,再點上一粒豌豆,放在一旁,等到鱿魚米卷煮到二十分鐘後再把玉子蝦仁入鍋蒸,最後再淋上芡汁。
在這個等待的過程中,袁茉眼巴巴地看着穆原,她越來越對穆原要說的事情感到好奇了,到底是什麽事?
“你一定要等到吃飯的時候說?你就不怕我聽了以後吃不下飯嗎?”袁茉撒嬌似的扯了扯穆原的袖子。
穆原抽出袖子,握住她的手,輕捏了一下,他想了想,說:“下午你給我打電話那會兒,我去見喬卉枝了。”
袁茉愣了一下,忽然變得很緊張:“喬卉枝?她找你做什麽?她跟你說什麽了?她想做什麽?”
“你別緊張,其實也沒什麽事兒。”穆原拍了拍她的背,“放松點,沒事兒,就是你爸爸想給你一筆錢,又怕你不要,所以就找到我了。”
“你拒絕了嗎?”袁茉盯着他。
穆原點頭:“當然。”
“呼——,那我就放心了。”袁茉心裏松了口氣,臉上也有了笑意,“誰稀罕他的錢,我才不要。”
“袁茉。”穆原輕喚一聲。
“嗯?”
“你以前生活得很辛苦?”
“你問這個做什麽?生活有不辛苦的嗎?”
穆原往鍋裏瞥了一眼,差不多該蒸玉子蝦仁了,他一邊做事一邊問:“我記憶裏你很少提你媽媽,今年過年掃墓的話,帶我一起去吧。”
“好啊。”袁茉笑了笑,“你就是要跟我說這個嗎?”
穆原蓋上鍋蓋,轉身搖了搖頭,沖她招招手:“你來。”
“幹嘛?”袁茉走過去,穆原長臂一展,一把摟住她:“其實喬卉枝還跟我說了一件事,我想了很久要不要跟你說,我很少有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但是我到現在還拿不定主意。”
“什麽事啊讓你這麽煩心。”袁茉推了推他,穆原摟得更緊。
“她跟我說了你的初戀男朋友的事。”
高粱……
在廚房亮白的燈光下袁茉的臉色有些發白,眼神四處游離,穆原當即就後悔了,他說這些過去的事做什麽!
“她……跟你說什麽了?”袁茉嗓子發幹得緊,眼睛澀澀的。
穆原撥了撥她額前的碎發,輕聲說:“沒說什麽,她只是提了一下,可能是想破壞我們之間的關系,你放心,我什麽不信。”
袁茉閉了閉眼,說:“如果她跟你說我曾經很愛他,他死了之後還自殺過,她沒說錯,現在想起來很傻,但是當時我……別人都在跟我說他配不上我,要我向前看,但是……我……”話沒說完就說不下去了,一行淚落下來,袁茉擡手就擦掉。
“別說了,對不起,是我不好,別說了,袁茉。”
穆原緊緊地抱住她,心疼得說不出話來,他愈發責怪自己,誰沒有過去,計較這麽多幹什麽!
“不用說對不起,我能理解的。”袁茉埋在穆原的懷裏,悶悶地說,“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我知道。”
“你知道什麽,你又不認識他。”
“……”穆原苦笑,“你愛過的人一定很好。”
“他真的很好,但是這段感情已經過去了。”袁茉擡起頭,紅着眼睛看他,“喬卉枝真是用心險惡,如果這件事你沒問我,豈不是要存在心裏很久,指不定哪天就爆發了。”
“不會的。”穆原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我不會為了這件事生氣的,老實說,如果你一直忘不掉他,我會很難受,但是這不是分開就能解決的問題,我可以理解,每個人都有忘不掉的過去,如果忘不掉,那就不要忘記。”
袁茉驚訝于他的話,當年人人都告訴她要看開要忘記,人人都跟她說高粱配不上她,人人都讓她向前看,她只覺得煩,覺得他們不知道她和高粱之間的感情,外人越勸,她心裏的結打得越緊,原來還有人跟她說:你愛過的人一定很好,如果忘不掉就不要忘記。
炖煮着鱿魚米卷的鍋裏水已經燒幹了,穆原一只手摟着她,另一只手關掉兩邊的火,掀開蓋子,白霧直沖而上,廚房裏填滿了誘人的香味。
穆原動了動鼻子,只是這個味道,他就知道這兩道菜成功了,他扭頭在袁茉呆呆的臉上親了一口:“洗手,吃飯了。”
袁茉輕微抖了一下,如夢初醒,揉了一下臉,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拿出碗筷擺上,穆原端着菜出來,兩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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