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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些高級裝備哄他女朋友開心，我就賣給他了。”

那時候，我忽然想起表姐的愛情觀，我想，如果願意為我花光自己所有的錢，是衡量一個男人愛不愛我的标準，那麽，這世界再沒有比煩人更愛我的男人了。

……

“我做過的最讓你感動的事，是什麽？”我又問煩人。

他回答我：“應該是你生日那天，你在輪回酒吧等我。我問你怎麽從學校出來的，你告訴我是翻牆出來的……”

“哦！”想想我當年的勇氣，我也挺被自己感動的。

他繼續說：“我問你的時候，看見你的外衣袖子上浸出了血，你的手腕上還有擦破的血痕……”

我訝然看着他，想不到時隔多年，我依然能在他眼中清晰地看見心痛。

q3最愛的食物

說起最愛的食物，作為味蕾存在嚴重缺陷的煩人來說，确實有些難。

他仔細回憶了很久，告訴我：“是你炖的排骨。我認為這世間最好的享受是……我忙完了所有工作，回到家，你炖了一大鍋的排骨，我們吃着肉，喝着酒，聊着天……”

他的眼中滿是回味，突然說：“我現在就想吃了，媳婦，冰箱裏還有排骨嗎？”

我毫不猶豫點頭：“有，咱們家冰箱裏最不缺的就是排骨！”

排骨炖在了鍋裏，我回來和他繼續聊……

煩人問我：“你有最愛的味道麽？像你這種吃貨，應該沒有最愛，只有更愛吧？”

我搖頭，告訴他：“有的。我最愛的味道——是你第一次送我的巧克力。”

我記得很清楚，那是我們正式交往的第三天。

入夜，我正一手抱着蠟筆小新，一手拿着電話，想着編輯個什麽短信騷擾他。

手機上忽然顯示一條他發來的消息：【我在你的公寓門外。】

【我馬上來！】

我回複了信息後，飛速換衣服，梳洗打扮，下樓時看見他含笑站在門前，手中拿着一盒巧克力。

我以為是什麽節日，順口問：“今天是什麽日子？”

他說：“什麽日子都不是，我在超市看見巧克力，想起你喜歡吃，順手給你買了一盒。”

分明是最平實的一句話，卻觸及了我心中最甜蜜之處，我笑得嘴角差點抽筋。

回到寝室，我迫不及待拿出一塊巧克力放在嘴裏，那是我永遠忘不了的味道……

原來，最好的禮物，并不是他挖空心思為你精挑細選，而是他看見禮物時，忽然想起了你……

q4最讨厭對方做的事

這是個很挑撥離間的話題，果然，煩人一開口就是批判之詞：“我最讨厭你寫小說，每天晚上都寫到半夜，讓我一個人獨守空房。”

我立刻批判回去：“你還不是天天出去應酬，每次回來都是半夜三更。”

“我那是社交應酬！”

“我這是文學愛好！”

沉默片刻，我提議：“從今天開始，我不寫小說，你不許去喝酒。”

“我不可能戒酒，你更不可能戒掉小說。不如這樣，我去應酬的時候，你在家寫小說。我不去應酬的時候，你乖乖陪我……”

聽他這麽一說，我頓時發現生活充滿了期待和驚喜！

q5記憶中最冷的一天

看到這個問題，我下意識打了個寒戰。

我告訴煩人：我人生中最冷的一天，是許多年前的冬天。

那天我只穿了一件毛衣，在長椅上坐了兩個小時。

我一直在問自己：到底什麽才是我想要的愛情？

是一個看似成熟穩重卻不能知冷知熱知心的男人，還是那個看似知冷知熱知心，卻在我最冷的時候，與別的女人“溫暖如春”的男人？

都不是！

煩人打斷我對過往的回憶：“我看你在外面坐了兩個小時，還舍不得會寝室，我還以為你不冷呢！”

“呃？”我驚訝地看向他，“你看見我了？你該不會偷偷在窗戶偷看我吧？”

他回我一個眼神，明顯告訴我：他才沒那麽無聊。

在我百折不撓的追問下，他說：“那天晚上，馬哥和劉哥來我寝室打牌，說是在門口看見你了。我開窗子看了一眼，正好看見你坐在門前的長椅上……我看你只穿了一件毛衣，還以為天不冷，後來我出去買啤酒，才知道那天簡直是百年不遇的冷！”

我總算明白了。“難怪你那天穿的那麽少，原來是被我忽悠了。”

……

我又問：“那你記憶中最冷的是哪天？”

他看了我一眼，答：“也是那天！”

q6最覺得受傷的事

一提到這個問題，我想都不用想，舊事重提：“我最受傷的事，就是你把橘子給了別人，沒給我！”

“你還沒忘這件事啊！”煩人扶額。

“忘不了，一輩子都忘不了！”

“呃，你該不會因為那個橘子沒給你，懷恨在心，為了報複我，主動追求我……不管我對你多冷淡，你都百折不撓，甚至注冊個賬號來網絡游戲裏勾引我，我不上鈎，你還是不死心，又在畢業之前跟我表白……”

認識他這麽久，我還沒發現他編故事的能力比我還強，分分鐘就能編出這麽虐戀的愛情故事，讓我都忍不住想聽下文了。

“然後呢？”我問，“按照這個故事情節發展，我應該在達到目的以後抛棄你的，我為什麽沒那麽做？”

“怎麽沒有？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你每次吵架都說要跟我分手，不是想抛棄我嗎？”

“那為什麽我沒成功抛棄你呢？”

他微微揚頭，一副沒有自知之明的樣子：“你以為我是那種想追求就追求，想抛棄就能抛棄的男人嗎？”

我鄙視地橫他一眼：“我要真心想抛棄你……一百頓‘分手飯’都沒用的。”

……

一不小心跑題了。

我把話題拉回來：“你覺得最受傷的是什麽時候？”

“沒有過，我心理承受能力這麽強，怎麽可能受傷害？”

“一次都沒有過。”

“沒有。”

“半次都沒有過。”

“沒有！”

我伸手捏住他的臉：“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別說我沒給你機會！”

他立刻從實招來：“你第一次說分手的時候。”

“啊？”

他輕嘆：“我明知道你只是一時沖動，還是覺得我們……永遠不該說這兩個字！”

“我以後再也不說了。”

他笑了：“你也沒機會再說了。”

☆、chapter 27 蜜月旅行

蜜月旅行，總被言情小說描繪成最甜蜜、最浪漫的一段時光。

我幻想過無數次多次，假如我和我心愛的男人共渡一段新婚燕爾的甜蜜旅行，我們每天往死裏甜蜜，往死裏膩歪，那該激發我多少的創作靈感呀！

基于這種少女心的幻想，我和煩人結婚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籌劃蜜月旅行。

新婚第一天，我強烈要求：“我要去度蜜月！”

煩人說：“好，你想去什麽地方度蜜月？”

“當然是我最愛的城市——香港！”我要去看看港劇裏那些耳熟能詳的地方，“我要去砵蘭街逛夜總會，去銅鑼灣看扛把子，我還要去淺水灣看豪宅，去維多利亞港看夜景……”

“好！你去查查攻略，我去預訂機票……”他想了想，又叫住我，“算了，我們還是報個旅行團吧，免得我一眼沒留神，你走丢了。”

“你就不能承認是你自己懶，不喜歡找路？”

煩人一副據理力争狀，在接收到我警告的目光後，答：“……好吧，我承認。”

“好吧，那我去報旅行團。”

我飛速預定了旅行團，熱切期待着蜜月之旅，無奈一個試驗接着一個試驗，蜜月旅行一拖再拖。

某日，我慷慨激昂告訴煩人，我一定要去跟老板請假，一定去。

中午回家，我耷拉着腦袋回來：“告訴你個壞消息。”

“是不是你老板沒給你假？沒關系，我們可以等寒假再去……”

我搖頭：“老板派我去日本做試驗，一年！”

煩人許久無語。

我和煩人從日本回來，我第一時間拖着煩人去辦港澳通行證，誰知煩人又各種忙碌，行程一拖再拖，直拖到港澳通行證過期了……

等到工作了，我和煩人發了工資，我又正熱火朝天籌劃香港之行，誰知一個晴天霹靂又劈下來——我和煩人的護照和港澳通行證被繳走了。

我氣急攻心，對煩人說：“沒什麽大不了的，我這次不去了，我等下次蜜月再去……”

我的話沒說完，煩人就怒了，把我狠狠“體罰”了一番！

轉眼，我們結婚已經七年。

某日，我閑來無事，問煩人：“都說結婚七年很癢，你癢嗎？”

“癢！”他指了指自己的背：“我後背很癢，快給我撓撓。”

“……”

我給他撓背的時候，他忽然說：“我們去度蜜月吧，去香港。”

“蜜月？哥哥，我們結婚七年了。”

“誰說蜜月必須是新婚！我們結婚七十年，也照樣天天是蜜月？”

這話我愛聽。

“可是我們沒有港澳通行證啊？”我不得不提醒他一個關鍵的問題。

“你明天寫申請書，把港澳通行證要回來，順便給我也寫一份。”

“行！”

經過層層的審批，我們終于拿到了港澳通行證。

這一次，我們推掉了所有的事，按計劃開始了蜜月旅行。

而此時，距離我們結婚已經七年有餘。

蜜月旅行第一天，我和煩人便産生了意見分歧。

我想去維多利亞港看夜景，煩人想在酒店休息，我們互不相讓。

一番争論後，我義正言辭說：“不是說好了蜜月旅行，不看風景，我們出來幹嘛？！”

煩人笑了：“對呀，不是說好了蜜月旅行，當然是在酒店裏睡覺了……你的言情小說不都是這麽寫的麽？”

“我的小說……”

我把言情小說翻出來求證了一遍，我還真的是這麽寫的，我當時是腦子進水了麽？！

蜜月旅行第三天，我們又産生了意見分歧。

我想去香港大學感受文化底蘊，煩人想去海港城感受免稅物價。

我堅持己見：“我們這是蜜月旅行，你能不能有點浪漫情懷？我們一起漫步校園，欣賞風景，感受香港的文化，多浪漫，多有意義啊！”

煩人說：“昨天都看了一天風景了，和電視上也沒什麽區別？依我看，我帶着你去買點你喜歡的東西，更浪漫，更有意義！”

“呃？”聽起來确實很有意義，“你要給我買什麽？”

“你不是很想要個鑽戒麽？”

“……海港城在哪個方向？”

我平時最愛做的事就是拖着煩人和我逛街。

因為他有一個特別可愛的習慣，當他逛街逛得百無聊賴時，就愛說些甜言蜜語，哄我開心，以達到早點回家的目的。

比如，我們逛海港城的時候，煩人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無比真誠地對我說：“媳婦，你穿這件衣服很漂亮了，尺碼也合适，買吧，別再猶豫了。”

刷了卡，他親昵地摟着我，一臉谄媚說：“你最近真的瘦了很多……看得我都心疼了。”

“真的嗎？”

“真的，瘦得特別明顯。”

“哦，一定是我最近太辛苦。”

“你應該愛惜自己的身體，盡量別太累了，還要多吃點東西。哦，對了，我聽說廟街的大排檔很有特色，我帶你去吃吧。”

“可是，我們剛剛才吃完午飯啊！”

他看看表：“這樣吧，我們把這個商場逛完之後，先回酒店送東西。你換件衣服，我們再去廟街轉轉，等我們找到地方吃飯，時間一定剛剛好。你相信我，我規劃時間的能力是最強的。”

我深覺有理，跟着他把東西送回酒店。

到了酒店，他往床上一躺：“我們先睡個午覺，再去廟街吃飯吧。”

汗！又睡覺！他是專門來香港睡覺的麽？！

大好的蜜月時光，煩人躺在床上看股市信息。

我憋不住心中的抱怨之情，嘆了口氣，故作自言自語說：“我以前以為某人是一支潛力股，一沖動就入手了。誰想到，剛買到手就天天封在跌停板，出不了手了！”

煩人笑嘻嘻問我：“那現在呢？股市大好，正是出手的好時候。”

“的确是好時候，所以我正在持倉觀望，選了其他的好股，立馬抛了。”

煩人趕緊說：“媳婦，你還是考慮長期持有吧，我是績優股。”

我望着天花板：“可是，怎麽優的沒那麽明顯呢？”

煩人馬上放下手機。“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廟街轉轉吧。”

我從上到下仔細看看他，原來他“優”的還是挺明顯的，知道領悟力還可以！

蜜月旅行第五天，我和煩人繼續分歧。

我想去砵蘭街轉轉，煩人很不情願：“砵蘭街有什麽好玩的？不如我們在酒店……”

“砵蘭街和東京新宿的歌舞伎町一樣，舉世聞名。”

煩人立刻精神抖擻了：“走吧！走吧！如此良辰美景，在酒店睡覺太堕落了！”

……

走上砵蘭街，我莫名地有一種激動的情緒，我甚至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在加速，仿佛在期待着偶遇久別的戀人。

只因為《與狼共枕》中的韓濯晨和安以風曾經日日厮混在這條街上。

我曾在腦海裏勾勒過無數次那樣的畫面，陰沉內斂和年少輕狂的兩個人影，并肩而行，有說有笑，他們一起學抽煙，一起學砍人，一起面對生死，無所畏懼。

他們似乎屬于這條街，但又總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我總有一種感覺，他們存在過，就在這條街上，我來了，就能遠遠看見他們的身影。

可我來了，看見的卻只有那些走馬觀花的游客……

砵蘭街已不再是當年的砵蘭街，香港也仿佛一個遲暮的老人，繁華不再，但我依然愛着這個城市，愛它那份舊日的情懷！

蜜月旅行第六天，我們按原定計劃去澳門。

去澳門的途中，煩人興奮得摩拳擦掌，顯然想好好發揮一下他記牌的天賦。

我們一路輾轉到了澳門最大的賭場，放眼望去，一片人山人海。

煩人迅速換了籌碼，準備尋找個像電視裏一樣，環境優雅，有茶水、有美女服務生、有賭神的包廂，享受一場真正的賭局。

一打聽才知道，環境優雅的包廂至少要幾十萬的籌碼，我們那點籌碼只夠在大廳玩玩骰子。

煩人被打擊到了，提議：“咱們回酒店睡覺吧。”

我去！又睡覺！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我搶過他手中的籌碼：“等我們輸沒了再走！”

那晚，我們運氣特別好，他一直贏，我一直笑，就像許多年前，我們在聯衆通宵刷分的時候一樣開心。

專家說：人的細胞平均七年會完成一次整體的新陳代謝。

磚家說：愛情或婚姻到了第七年也會因為平淡，乏味，倦怠，而面臨一次危機考驗。

我對煩人說：細胞時時刻刻都在新陳代謝，愛情和婚姻也随時随地可能遇到危機，兩個人時刻保持最好的心态去溝通，去理解，自信地面對所有的危機和考驗，沒有什麽坎是過不去的！

☆、chapter 28 三個人的世界

我很喜歡小孩，特別喜歡，然而，我和煩人結婚五年，因為各種原因一直沒有孩子。

我每次看見別人家的孩子，都要忍不住逗一逗，想着如果有一天我和煩人有個“小煩人”，我們的愛情就真正圓滿了。

為了能早日有個小煩人，對阿拉伯數字無感的我，開始每日計算着生理周期，做各種必要的測試。

簡直比做博士課題還要認真。

在我和煩人兩年的不懈努力下，在一衆長輩的翹首以盼中，突然有一天，我發現我有了——小煩人！

于是，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小煩人第四十天，确切地說，是孕育中的第四十天。

我打電話給正在出差的煩人，淡定地告訴他：“我剛才用試紙測了，我可能懷孕了。”

煩人激動萬分地交代我要小心走路，他馬上就買機票回來陪我。

一小時後，煩人再打電話給我，已經滿口專業術語地告訴我去醫院做xx檢查，以及如何回避各種輻射，小心各種污染源。

顯然他已經認真科普過了。

我點頭記着，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聽說懷孕的前三個月非常不穩定，最好不要跟其他人說，這樣對孩子好。”

煩人：“......”

我問：“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煩人說：“聽到了，我正在想，還有誰是我沒告訴的......”

我：“......”

這人總是執行力如此之高，讓我嘆為觀止！

小煩人第四十五天。

煩人親自下廚，給我熬了一碗鲫魚湯。

我感動得差點熱淚盈眶，我撫摸着仍舊憋憋的肚子，感慨：“大寶寶哪，老媽真是沾了你的光，這輩子才有機會吃一頓你老爸做的魚。”

煩人說：“怎麽是一頓呢？我明天還給你做。”

他說完這句話不到一小時，呼喚他出差的電話來了。

我笑着說：“去吧，我能照顧自己。”

雖然我不想他走，我也知道他不想走，可他還是不得不走……

小煩人第六十天。

由于一個項目要結題驗收，我忙碌了一整天，不知是否因為過于疲憊，我感覺身體不适。

快下班時給煩人發信息：【你今天加班嗎？我肚子有點疼，等我寫完研究報告，你陪我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吧。】

信息發出去不到半分鐘。

煩人怒氣沖沖來了我辦公室：“身體不舒服還不馬上去醫院，寫什麽報告！”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幫我收拾好東西，帶我去了醫院。一路上，他各種打電話，各種安排......

我說：“你不用這麽緊張，我不會有事的。”

“我也希望不會有事……”

檢查結果很不好，醫生告訴我們：胎兒沒有胎芽，也沒長胎心，可能是發育遲緩，也可能……已經停止發育。

我渾身冰涼，煩人握緊我的手，我能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

醫生還告訴我：從明天開始卧床養胎，等到一個月後，如果還是沒長胎心和胎芽，就證明胎兒已經停止發育了。

我和煩人走出醫院，他一直在勸我：“別擔心，這種情況很常見，這是優勝劣汰的結果，我們還年輕，不急在這一時。”

我默默點頭，卻看見他的眼睛已經紅了。

在經歷了各種養胎，各種監護，各種保護措施之後，小煩人終于在我被劇痛折磨了二十個小時候後，出現在我的視線。

醫生說：“是女兒，七斤四兩。”

醫生把她洗幹淨了放在我身邊，她除了閉着眼睛大哭，什麽都不做，我輕輕摟着她，握住她無助的小手，小心地為她拍下了人生第一影。

我把照片發給産房外的煩人，已累得沒有力氣編輯短信，所以只發了三個字：【你女兒。】

他立刻打來電話，在電話裏，我聽見他的呼吸，很久，才有了聲音：“我終于可以放心了。”

我沒力氣說話，只笑着點頭。以後再不用每天關注着胎心，胎動，不用總深更半夜去醫院的急診室，我也安心了。

我和小煩人一起被護士送出産房，翹首以盼的一衆親人都圍過去看這個可愛的小生命。

唯獨煩人，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女兒，立刻陪在我床邊，握住我的手。

送我回病房的一路，他都在問我還疼不疼？問我冷不冷？問我想吃什麽？

我問他：“你怎麽不去看看孩子，你不喜歡她嗎？”

“喜歡啊！”他說：“可你這麽小心眼，我如果丢下你不管，跑去看我前世的小情人，你肯定會吃醋的。”

“我是那麽小心眼的女人嘛？”

“你是啊！”

“…...”

我真的沒有愛錯人，選錯人。

不管他有多煩人，他懂我的心——一直都在。

小煩人出生後，很沒安全感，一定要人抱着睡覺，否則會一直大哭不止。

煩人為了讓我能安心睡覺，抱着孩子在我床邊坐了整整一夜。

我睡不着，睜開眼偷偷看他。

他正低頭看着懷中的小煩人甜甜的睡容。

盡管他已經三天沒睡了，眼角眉梢卻不見疲憊，全是心滿意足的笑意……

自從有了小煩人，我每天忙碌得連刷微博留言的時間都沒有，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

我對煩人抱怨：“你能不能親自照顧一下你前世的小情人？別把你前世的罪孽都丢給我一個人承受。”

煩人辯解：“不是我不想負責任，我跟她真的處不來，她智商低也就算了，做事完全不合邏輯，我和她根本沒有共同語言……”

我随手丢了個小煩人的維尼熊砸在他頭上：“她還不到一歲，你就不能遷就她一下！去，給她唱個兒歌，哄她睡覺！”

煩人看見我又拿起小煩人的超大玩具車，立刻抱起小煩人飛奔去卧室。

然後，我就聽見卧室裏傳來歡快的歌唱聲：“春天在哪裏呀?春天在哪裏?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裏……媽媽在哪裏呀？媽媽在哪裏？媽媽在那爸爸的被窩裏……”

我：“……”

小煩人可是你親生的，你造嗎？

有了小煩人，我不得不相信遺傳基因太神奇了。

小煩人天生遺傳了她爸爸的不良基因，對喜歡的事，執着到底，從不輕言放棄。

小煩人一歲時。

一日，她大哭不止，煩人假裝跌倒，逗她開心，她立刻破涕為笑。

之後，她就一遍一遍要爸爸摔倒，逗她笑......

n遍後，煩人抗議，聲稱自己堅決不摔了。

小煩人就把爸爸推到，再拉起來，再推到，再拉起來……

如此往複n遍……

直到煩人躺在地上，說死也不起來。

她想了想，自己假裝摔倒在地，指着爸爸，讓他笑！

再如此往複n遍。

煩人忍無可忍了，抱着我苦苦哀求：“媳婦，我求求了，讓我去加班吧！”

“你現在明白我的痛苦了吧？”

“明白了。”

我把小煩人塞回給他：“那就繼續替我分擔吧。”

小煩人眨眨眼，再指着爸爸，示意他繼續摔倒……

10

小煩人一歲半。

我半夢半醒中，聽見煩人很有父愛地說：“媽媽還沒睡醒，今天早上爸爸喂你喝奶粉吧。”

小煩人：“不，我要媽媽喂！”

煩人：“爸爸喂！”

小煩人：“媽媽喂！”

煩人：“爸爸喂！”

小煩人：“媽媽喂！”

無限循環後，煩人開始挽袖子，俨然一副嚴父口吻：“哎呀！反了你了！你說，到底讓誰喂？！”

小煩人眨眨眼，幹淨利落答：“爸爸喂！行！可以！好！”

我在心中長嘆：真不愧是小煩人，審時度勢的基因一點沒浪費！

11

據說煩人小時候說話早，小煩人也特別喜歡學說話，尤其喜歡學有用的話。

例如：

“媽媽別上班了！”

“爸爸別看手機了，晃眼睛！”

“媽媽給我念故事！”

“爸爸，你把香蕉皮扔垃圾桶……”

某日，我正在洗手間刷牙，聽見小煩人甜甜地喊着：“媽媽，媽媽，你來！”

我騰不出嘴來，于是裝作沒聽見。

小煩人清脆洪亮的呼喚聲傳來：“媳婦，我想你了，快來抱抱！”

“……”

這就是傳說中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12

在煩人的言傳身教下，小煩人迅速學會了改她的睡前歌曲。

比如：“世上只有寶寶好......”

比如：“采蘑菇的小寶寶......”

那天，她又改了每日的睡前歌曲（周華健的《朋友》）：

“那些爸，一個媽......真愛過，才會懂......”

我表示怎麽真愛，也不懂這個關系！

煩人立刻把小煩人一把揪過來：“記住，以後在外人面前不許這麽唱。你只有一個爸，一個媽，一輩子都只有一個！”

這話我愛聽！

13

随着小煩人的成長，我越發發現她完全不像我，簡直就是翻版的煩人。

小煩人六個月，我帶着她出去玩，她的帽子掉了，她就一直指着自己掉在地上的帽子，直到我發現為止。

小煩人一歲時，我帶她去逛街，她的鞋子掉了，她扯着我的衣袖喊：“媽媽，鞋！掉了！鞋掉了！”

直到我拾起地上的鞋，穿在她腳上，她才安靜下來。

小煩人一歲半，我每天上班之前，小煩人拿着我的手機跑過來，放在我手中：“媽媽，媽媽的手機……”

從此，我終于相信，人缺失的東西，總會找到。小煩人就是我生下來就忘了長的那顆——心。

現在，小煩人剛剛兩歲。

某日，我出門前找不見手機，大喊：“媽媽的小乖乖，幫媽媽找找手機！”

小煩人看看我，撇着嘴嫌棄我：“你這一天天的，咋迷迷糊糊的！”

她，她居然嫌棄我，她這是跟誰學的！

14

二胎的消息傳出，一石激起千層浪。

在許多人的鼓動和慫恿下，我有些心動了，我征求小煩人意見：“媽媽的小乖乖，你想不想要個小妹妹呢？”

她說：“好！想！”

我又問：“弟弟呢？”

小煩人說：“小哥哥，行嗎？可以嗎？”

我：“......這個有點困難了，你還是要個弟弟或妹妹吧。”

“好，我不挑。”

看見小煩人如此能湊合，煩人在旁邊補充一句：“可是有了弟弟或妹妹，他就要叫我媽媽，每天都要我和爸爸抱抱，親親，哄哄......”

小煩人立刻說：“不行！我不要弟弟和妹妹了。”

他說：“那小哥哥呢？”

“也不要！”

我緊緊她抱在懷裏，這輩子，有她真的足夠了！

16

自從有了小煩人，我和煩人幾乎沒有吵架過。

因為小煩人總是我們最好的調解人。

某日，煩人出差，我和小煩人給他打電話，他的聲音濃濃的醉意，沒說幾句就挂斷了。

我很氣憤，告訴小煩人：“你爸爸又去喝酒，一點都不乖，他以後晚上再不回家，媽媽就給你找後爸爸了。”

小煩人說：“不行，我就要一個爸。”

我問：“你喜歡爸爸嗎？”

她點頭：“喜歡！”

看着她天真可愛的笑臉，我真是什麽脾氣都沒了！

幾天後，煩人出差回來，我早把事情忘了。

小煩人一覺醒來看見爸爸，飛速從我身上爬過去，爬到她爸爸的懷裏說：“爸爸，你不回家，我有後爸爸了！”

我：“……”

小煩人，你這樣說，你爸爸會有很多種理解方式的！

17

某日，煩人又惹我生氣。

他打電話來，我不接，告訴小煩人：“媽媽乖寶寶，你去接電話，告訴你爸爸：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小煩人拿起電話：“爸爸，媽媽說你撥的電話不在服務區。”，說完就挂斷了。

煩人再打，她又接通：“爸爸，媽媽生氣了……好，行！”

然後，小煩人把電話遞給我：“爸爸說：他錯了！”

她仰着小臉，乖巧地問我：“……媽媽，接電話，好嗎？可以嗎？”

作為親媽，我只能說：“……好，可以！”

現在，小煩人每天都在長大，越來越可愛。

她喜歡靜靜靠在我懷裏，讓我教她畫畫，教她讀書，教她寫字，時而誇我一句：“媽媽你真聰明！”

她喜歡讓我做老師，她和爸爸同桌上課，搶着回答問題，不管誰答對了，她從不忘使勁兒鼓掌；

她喜歡湊到爸爸耳邊，悄悄說：“爸爸，你用手機給我看看動畫片吧！噓！別告訴媽媽……”

她喜歡每天問我無數遍：“媽媽，到八點了嗎？可以看《小小智慧樹了》嗎？”，“媽媽，到八點了嗎？”

……

她讓我明白，一個人時，善待自己；兩個人時，善待對方；

三個人時，善待生命……

《後記》

細細算來，我和煩人從相愛至今，十五年過去了。

十五年，聽來如此漫長，可我再寫此文，才恍然發覺那些鮮活的對話，那些不曾褪色的場景，那些哭過的淚，依舊凝着苦澀的滋味，原來，我對他的愛一如當年。

可越是深愛，就越害怕失去，怕自己無法承受失去的疼痛。

這些年，我經常會做同一個夢，夢見他被別的女人搶走，夢見我很傷心，很想挽留他，卻硬是咬着牙趕他走，再也不見他！

心疼到了無法承受，我會在夢中疼醒。醒來後，我看見他還睡在我身邊，我顫抖地縮在他懷裏，心還是疼的……

煩人曾問我：“你相信我會永遠愛你嗎？”

我搖頭：“不相信！因為男人只會永遠喜歡年輕漂亮的女人。可我相信你不是愚蠢的男人，什麽重要，什麽不重要，你心中的天平會衡量得很清楚……”

他再問：“你有沒有想到什麽辦法，可以防止我以後變心？”

我再搖頭：“我只想珍惜現在！”

——葉落無心

——全文完——

故事，總有完結，而生活，永遠不會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似乎剛剛開始就結束了，這一刻我也有些舍不得。可是這種劇場文就該是這樣完結吧，留下意猶未盡的感覺，總好讓大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