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因馬得“福”

各府的帳篷紮在平原的空地上,按照身份高低分為不同的區域。鎮國公府被劃分了一處較大的駐區,每人都有單獨的帳篷。

衛瑜走進她的帳篷看了看,雖不大卻五髒俱全,幹淨整潔也沒什麽好收拾的。留下百合将帶來的東西擺好,自己帶着銀杏出去在附近轉一轉。

太陽開始下沉,天色暗了些,更顯的峽谷空寂幽深,朦朦胧胧。駐地看不到瀑布,卻能聽到瀑布捶打岩壁的聲音,轟轟隆隆的響大并不惱人,倒叫人想去一探究竟。草地上開着叫不出名字的小野花,白色、米分色和黃色居多,鎮國公府所在區域周圍有栅欄圈屬,栅欄根處還長着一叢叢的長藤枝花,衛瑜随手揪下來幾枝,邊走邊編着花環。

沒走多遠,就聽見有人喚道:“阿姐!阿姐~”

衛瑜擡頭,就見東陵依依被東陵泱拽的踉跄,一路沖她跑了來。

張開雙臂,一個肉肉的小團子就撞進了她的懷中。

東陵依依跑的有些喘,走到她跟前支着腰道:“別看這小家夥胖,跑起來可一點兒都不含糊。”

“誰胖?誰胖呀?”小團子從懷裏擡起頭,很介意地問到。

“嘿,小小年紀別的不懂,倒在乎起胖瘦來啦?”東陵依依笑抽,戳了戳他的肉肉臉敷衍道,“胖是在誇你,是好詞知道不?”

“那我也誇誇你呀…依堂姐胖,胖依堂姐!依堂姐最胖了!”小團子心裏明白,不甘示弱地反擊了回去,打的東陵依依一個目瞪口呆、措手不及。

要說這也怪安平公夫人,自從大兒子東陵殊回來,兩個兒子在面前一對比,一向心寬的她也不禁有些發愁了。東陵殊從小挑食,一直都是标準體型,玉樹俊秀;而弟弟東陵泱卻胃口極好,被喂的滾圓滾圓的,而且還再有更圓的趨勢。

雖說一家子的好樣貌,不必擔心到他那裏突變,卻也并不想養成一個好看的胖子啊!

是以安平公夫人忍不住常常唠叨,他的小泱兒怎麽這麽胖啊?以後還能不能減的下去,萬一長大後讨不到媳婦可怎麽辦…

聽的多了,東陵泱也在意起自己的胖,并且不願母親外的別人在他面前這般提。

衛瑜在旁邊樂不可支,肚子都笑痛了,摸摸小團子的頭顫着聲音道:“好了快給你依堂姐道歉,沒大沒小的。”

而後恭敬地雙手将剛做好的花環戴在了東陵依依頭上,在前面窈窈一拜道:“童言無忌,還望女神大人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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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陵依依雖不太清楚衛瑜口中詞的特殊意義,也被她的舉動給逗笑,沒好氣地瞪了小團子一眼,哼哼道:“不老實,以後可別纏着我帶你出來玩兒。”

此次皇後沒有跟着靖嘉帝出來,東陵依依便跟着安平公府的車隊,一路上跟小團子吵吵鬧鬧,混的關系已很是不錯。

這句話果然管用,小團子立馬乖乖上前一邊扯住東陵依依的手,一邊拉着衛瑜,任憑擺布的模樣。

三人又回到了鎮國公府的帳篷那裏,鎮國公衛丞、衛珩和衛瑢兄弟倆都還陪着聖駕沒有回來,杜氏此次沒有一同來,帳篷裏只有朝容長公主和奴仆們。

朝容長公主忙着指導婢女整理衛丞的衣物,沒空搭理她們,打了招呼後三人便進了衛瑜的帳篷。

百合已經将大部分行禮都擺了出來,這次春獵要在彭谷待個五天,鎮國公府光行禮就裝了兩輛馬車,其中大部分都是朝容長公主和衛瑜的。

小團子接過東陵依依頭上的花圈自己坐着玩兒,東陵依依忽然想起什麽,對衛瑜道:“阿瑜,之前你給我的那本古舞圖譜,我補的差不多了。有些地方也不知想的對不對,這次我也将它帶來了,找個時間我們商讨一下。”

衛瑜心裏一直惦記着那本舞譜,當時她就看其中的一些動作不似大瀛的傳統舞,但具體是哪裏的她也不得而知了。如今聽東陵依依說有了結果,立馬迫切地就想見到它完整時的模樣了。

“如此,今晚你來我這裏,我們一起看一看?晚上就睡在我這裏好了。”

東陵依依點頭:“一會兒我問過嬸母,若她同意了我就來。”

“好啊!”

“泱兒也要來跟阿姐睡!”

東陵依依敲了敲他的小腦袋瓜,教育道:“你是男孩子,不要成天想着來跟我們擠在一起,去找你哥哥!”

“哥哥也說過我沒事可以來找阿姐的!”小團子不服氣道。

“……哎?”東陵依依眼睛漸漸轉亮,看着衛瑜的臉變紅,好像發現了新大陸,奸笑着道,“我怎麽覺得我好像知道了什麽…”

“呀,你看我做什麽?我可什麽都不知道!”衛瑜眼神瞟啊瞟,左顧而言他。

“來來泱兒,再跟姐姐說說,你哥哥都還說什麽啦?”東陵依依嘿嘿一笑,不死心地又去套小團子的話。

衛瑜這可不幹了,撲過去抱住她的胳膊,把她使勁拉遠小團子,不依道:“不許再問了!再問晚上就不要跟你一起看舞譜啦!”

“不看就不看,反正吊的是你的胃口!”東陵依依伸手去撓她癢癢,“這事兒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去問泱兒,泱兒說不清的,我可就直接去問堂兄啦!”

自從知道了東陵殊是面冷心暖,對待家人更是一等一的和氣,東陵依依行事就越來越放的開了,一點兒也不再怕他,還學會了用他來做擋箭牌。

衛瑜無法,只得讨饒道:“等晚上…等晚上我們再慢慢說嘛…”

“這可是你說的,要是敢瞞而不報…”東陵依依拖着強調哼哼道,“我可就…”

“好啦好啦…你就會欺負我!”

“嘿嘿,這哪是欺負你啊我的好妹妹,姐姐這是關心你~”

這時,門外傳來衛珩的聲音在問百合道:“郡主和誰在裏面呢,這麽熱鬧。”

衛瑜怕被哥哥聽到,急忙閉了嘴,也沖東陵依依擠擠眼讓她不要再吭氣。東陵依依眼睛笑的彎彎的,見衛瑜這麽慌張,也配合地捂住了自己嘴巴。

見她安分了,衛瑜這才出聲應道:“大哥,進來吧!”

衛珩挑簾進來,也是一身藏藍色騎裝打扮,與平日裏的儒生模樣判若兩人。

微微一笑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到你們姐妹說話了。”

“我們也是鬧着玩兒的!大哥,有什麽事嗎?”

“無事,就是通知你收拾一下,一會兒一起去陛下的禦帳用晚膳。”

“陛下也住帳篷?”衛瑜奇道,“舅舅不是一直是住行館的嗎?”

“這次陛下道要體驗一下,與群臣同樂,堅持一起住帳篷。”衛珩道,“晚膳邀請了三公府上,東陵姑娘也帶着小公子回去準備下吧,想必安平公府也接到消息派人來尋你們了。”

衛珩說完便離開了,東陵依依聽後也不再多留,帶着小團子回了安平公府的駐區。

百合和銀杏伺候衛瑜簡單梳洗一番,又換了身新衣,去掉一路的風塵。又等了一會兒,衛珩派人來叫,鎮國公府上的幾人一同前往靖嘉帝的禦帳。

皇帝的禦帳規格最大,足足頂了衛瑜的三個,裏面陳設一應俱全,就好像把行館的東西搬出來換了個地方。

他們走進的時候,安平公府和稷寧公府的人都已來齊了。靖嘉帝正大笑着對安平公說着什麽,見衛丞到了,忙招手讓他們入座。

衛瑜他們坐在了端妃下手,對面是安平、稷寧兩府。此次靖嘉帝不僅帶上了王淵之和王轶之兩位皇子,還帶上了王錦之,看來這段時間他也是入了聖眼。

“陛下方才在聊什麽這般開懷?”衛丞問到。

“哈哈衛卿,你不在的時候,東陵家的老狐貍可又在說你壞話了!”

“哦?那我可要聽聽了。”衛丞輕哼了聲,胡子吹吹的瞥向東陵尚。

東陵尚未着騎服,仍是尋常的打扮,一派儒雅。他微眯了眼睛,不慌不忙道:“陛下冤枉臣了,臣只是在贊嘆鎮國公府的兩位公子皆是少年出衆,令人豔羨而已。”

“那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呢?還有什麽朕的兩個侄兒能文能武,比他們父親文不成武不就強了許多?”靖嘉帝唯恐天下不亂,一點點地都扒了出來。

衛丞端起茶杯抿了口,并不見生氣,看來是如此“擠兌”的多了早已習慣。

東陵尚嘴裏叫道:“哎呀呀,陛下真是不留情面,這讓微臣何以面對老鎮國公?”神情卻安逸的很,一點也沒有被揭了腳的感覺。

衛瑜這時突然發現,東陵殊眯起眼與東陵尚一模一樣,只是安平公給人的感覺是老謀深算的沉穩,而東陵殊則是清冷凜冽,讓人自動投降。

“犬兒能得安平公稱贊,微臣只有高興之理,何來別的情緒?安平公多慮了!”

從前鎮國公府和安平公府幾乎沒有私交,但分別與稷寧公府都交往匪淺,稷寧公蕭塬可為是中間的鏈接環鈕。如今兩府過往漸密,而蕭塬沉迷于丹藥之術,愈發淡出人們的視線了。

靖嘉帝看了看左手邊坐着的蕭塬,此次狩獵雖來了,但以他如今更加瘦峭的身軀,恐怕也難一同策馬彎弓了。再想起他從前的才思巧幹,不由得深深惋惜。

膳食布上,靖嘉帝興致高漲,舉杯道:“諸位不必拘束,今晚吃好養足氣神,明日開獵滿載而歸!”

衛瑜跟着一口氣飲下杯中酒,沒想到竟是少見的烈酒,一時沒準備刺到了嗓子。不适難忍,微微偏過頭去用繡帕掩着輕咳。

這一下倒引起了靖嘉帝的注意,他爽朗一笑道:“聽說阿瑜十八生辰時得了一匹好馬,這次帶來了沒有?”

衛瑜不由看向對面的東陵殊,只見他黑眸深深,卻如星光澄淨,隐隐帶着笑意。

“回陛下,那匹馬叫穎風。阿瑜雖騎術不精,也把它一同帶來了。”

朝容長公主又出聲補充道:“安平公夫人真是客氣了,有小公子陪伴,阿瑜也不會寂寞,何需贈此大禮?她一個小輩,擔不起的。”

安平公夫人摸了摸小團子的頭,卻笑着道:“兒子喜歡阿瑜,我這個當娘的自當要盡一份心了。”

衛瑜低頭裝作吃菜來掩飾臉紅,心裏暗嘆道,這位安平公夫人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啊…

靖嘉帝倒沒有聽出這一語雙關,點了點頭命令道:“既如此,可不能埋沒了好馬!阿瑜,明日開獵禮,你也要來參加,空手而歸是要被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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