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好轉
據嚴頌卿說,穆爾其實早兩日就到了京城,只是先前一直沒有露面。
他除開醫術,易容方面也頗有涉獵,嚴頌卿一直以為他還在虔州。看他這幅打扮,今日若不是他自己送上門,或許他們還得過兩天才發現這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呆着。
他這個人一向神出鬼沒,在如今這樣就算父子見面都要對對暗號看是不是冒充的關鍵時刻,這番行徑自然頗讓人懷疑。只是他們相識多年,穆爾又十分坦然:“我若是要殺誰,即便是他。我不必親往也能取人性命,何必費力不讨好地來這麽一趟?”
這人一向性情古怪行蹤莫測,他身上藏着許多謎團,若非自願無人能撬開他的嘴。此番願意登門自薦,他想了想還在宮中躺着的陛下,到底選擇相信他這一次。
只是穆爾前去看診之前特意交代除非私下否則不要叫破他的身份,嚴圓圓雖心中好奇,但也應了,一番檢查後便帶着這位嚴将軍作保、自稱“海外”來的絡腮胡大夫去了正陽宮。
皇帝傷在當胸一箭卻昏迷至今,太醫院來回都是同一套車轱辘話,連退休的金針聖手老太醫都請過來,也沒法叫他醒過來。穆爾仔細在皇帝床前仔細查探一番,明面上怪腔怪調地用老一套“傷了脾肺需要靜養,昏迷原因不明”打發外人,私底下卻神色凝重地對他們說:“他中了毒。”
“中毒?!”
嚴圓圓與嚴頌卿皆面露詫異。先前太醫仔細查看,都說那箭上無毒,怎麽過了些時日,皇帝反倒中毒了?
穆爾十分不滿有人懷疑自己的專業水準,擰眉道:“你們不相信我?太醫院那些庸醫,一輩子關在那院子裏,比閨閣小姐還遵守規矩,哪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闊!他這分明就是中毒,叫那些蠢貨拿溫養的方子吃了那麽久,也是他命大,裏頭有味草藥能暫時緩和毒性,雖然劑量小,好歹也是解藥,否則他連我過來都撐不到!”
“……”嚴圓圓與兄長對視一眼,從對方目中都看見了不敢置信。倘若穆爾再晚來一步,那……她急忙追問,“這毒是什麽毒?一早有的還是後來下的?能解麽?要多久才能解開?”
對方瞪了她一眼:“你問這麽多,我懶得回答。我先開個方子讓他吃着,你們讓人悄悄煎好了,搭着我之前開的那副一起吃,切記不能讓人發現。這毒抹在箭上潛伏極久,為了讓他在昏睡中沒了性命。如今在他身體裏留這麽久,要拔除絕非一日之功。幸好他底子不差,按方子吃藥,最多半月就能醒,只是往後半年身子都會虛弱一些。你們好生看顧,千萬別再讓人得了手,否則就算是大羅神仙親至,也是救不回來了。”
結果還是什麽都回答了……
嚴圓圓愣愣地聽着,他說罷便去一旁寫方子。寫完了拿起來晾晾墨,繼續頂着嘲諷臉對着他們嗤之以鼻:“你們也是真能,偌大的太醫院沒一個能用的。他自個兒好歹還存着點意識,這些時日努力幾次,沒料太醫院這些蠢貨沒一個看出來的。按我說這群庸醫還留着幹什麽,一個個發配到邊疆走兩趟,回來才知道什麽叫疑難雜症什麽叫無藥可用。如今我既然接了手,外頭那些蠢驢一個也不需要碰。我這方子以毒攻毒沒好貨,外人看不出,要再來幾個漿糊腦袋插手說我是下毒,我可真不管了。”
“……哦。”
這貨還跟從前一樣說起話來肆無忌憚壓根不給人留臉面,連皇帝都是“他他他”地喊。嚴圓圓被罵得擡不起頭也沒別的辦法,術有專攻這方面她是真不懂,只好跟嚴頌卿一塊兒在那老老實實地縮頭挨訓,等人家把方子一扔留下一句“我還有點事,不必尋我,到點自然會回來”走得影子都沒剩,倆人也半個字不敢攔。
攔什麽攔呢,好歹有個能看出他是出了什麽毛病才至今未醒的。嚴圓圓心頭那塊沉甸甸的大石松了一半,坐在床邊看着那人的臉,總算有些溫存的希望冒出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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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摸他的眉眼。快點醒過來吧。才只二十天,她卻覺得已經過了半生了。
……
穆爾開的方子十分有效,皇帝果然漸漸有了好轉。雖然沒有立刻清醒過來,但有時對他說話,他也會微微動下手指,或者顫顫眼睫,顯示自己的确是在好轉。
嚴圓圓為這樣的發現萬分欣喜,但這段時日發生的也并不全然都是好消息。
謝清瑜找到了淑安公主,卻沒有發現與她一同消失的皇後。帶着公主趕回京的路途中又不巧遇見了山體滑坡,盡管人沒事,但截斷了回來的路,若要繞道還要折騰好些時日,一時半會趕不回來。
皇帝的病情轉變雖沒有宣揚出去,可這些時日皇後偏信海外游醫,不讓太醫院衆人診脈的消息傳了出來,越發叫人心頭惴惴。若不是嚴将軍以性命做保,朝中重臣又推選德高望重為人正直的太傅等人為代表的,親自面見陛下和皇後娘娘,以證陛下的确安好并在好轉,說不準民間早有“皇後藥死了陛下仍在米分飾太平,妄圖篡位”的謠言流傳開來。
然而即便是這種變化,都是杜懷薇等人所不樂見的。
杜懷薇近來私下無人之時越發狂躁,眼見朝中局勢漸穩,如果真的讓皇帝保持這種勢頭慢慢清醒過來,那他們之前所作的全部變成了無用功!何必大費周章折騰這麽多事呢?
她吃不好睡不好整日寝食難安,很快又把自己折騰病了。宮女涼月去太醫院請了太醫過來,仍是同之前一樣俏皮地眨眨眼示意她“好好把握不要放過”,随後便識趣地退出了房間。
天知道,她壓根沒提過讓這宮女自己離開好說話,是她自己每回都很有眼色般自說自話地走了。杜懷薇心口憋着火,不要放過個鬼啊!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沖到她主子面前去講皇帝皇後通通誅殺一網打盡,也好過在這裏等着命令如坐針氈度日如年!
與她相反,面前的人仍然十分鎮定,姿勢從容地端起案上的茶送到唇邊,眼風淡淡地從她身上掃過:“你急躁了。”
杜懷薇乜了他一眼,語氣十分不好:“你倒是冷靜,那又有何用?皇後現在連面都不讓你見了,聽說皇帝身體也好起來了。要是他這回醒了,我們上哪兒再弄出這麽好的機會?你做出這個模樣又有何用!”
兩人說話并不避諱,靈溪宮有他們的人,雖不起眼,每回他過來都會在外頭望風,只是從未讓人發現。他輕笑一聲,目光溫潤:“那又如何?我這條命都是主子給的,主子讓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主子不讓咱麽輕舉妄動,只要一日沒下命令,不論局面如何,我都不會自作主張。你須記住,我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以主子的意向為前提,你只是一個小小的棋子,不要想着越俎代庖,打着奉命的幌子做些滿足自己私心的事,否則我定不會手下留情!”
“……”
他說這話眼神犀利清明,已然看穿她心中那些秘而不宣的小心思。杜懷薇心懷鬼胎,被他看穿也不敢反駁,壓下那些心思諾諾地應了,又按看診的流程讓他把脈開方子,這才喚涼月送客。
叫了幾聲沒見人過來,面上一臊越發不忿。他掃了一眼也不多勸,徑自提着藥箱走了。
久喚不至的涼月這才姍姍來遲,笑嘻嘻地行了個毫不标準的禮,見她面色不好也不在乎,反而笑道:“姑娘別生氣,奴婢見你與大人聊得十分開心,才沒有過來打擾。奴婢知道錯了,姑娘可千萬不要責罰我呀,”
說是認罰,面上卻不以為然半點沒有懼怕。先前被掐斷的指甲又在隐隐作痛,杜懷薇強逼着自己笑出來,只說:“不要緊,我怎會對你生氣呢。只是下次莫再這樣了,我與太醫非親非故,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算心中清白也惹人争議。這方子你拿去取藥煎了,我有些頭疼,進去小睡一會兒,藥好了再叫我便是。”
涼月接過方子:“奴婢這就去。”
杜懷薇正待進屋,卻聽後頭又傳來那宮婢與旁人的談笑:“還說什麽清譽,這般年紀的老姑娘,好容易碰着個身家條件像方大人這樣的好兒郎,還不早些貼上去嫁了,竟還嫌我給的機會不好。要真是在意,怎得前幾回都不與我說,單單到了今日才提起?莫不是大人沒看上她,自己心中臊了,才想起來怪罪我……還做出那般凜然模樣,真是可笑……”
嬉笑聲随風傳了老遠,一字一句皆紮在她心口。杜懷薇冷冷看着自己的指甲在門框上紮出深深的印子,只覺心火撲棱直燒腦門,叫她一刻都坐不住,恨不得将這如她主子一般可惡的賤婢千刀萬剮,耳聾目瞎……再也說不出話!
如此張狂無恥,且看她還能再得意幾日!
她冷笑一聲,叫怒火沖昏了頭腦,進屋尋出自己衣服夾層裏細細藏着的東西,拿在手中冷笑一聲,竟已按捺不住等不到日後,今日就想讓她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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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