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煤焦油
通過和趙敏的這次會面,程攀将自己想下海的意圖透露給元朝地方高層。
對于程攀這樣一支地方上的不穩定因素,河南江北行省的高層對程攀這個禍害屬于一種無奈的心态,剿滅太費功夫,而且破壞太大,影響自己的仕途。
不理他,又害怕他不停的擴大,到達不得不剿滅的程度。
可以說程攀領地在元朝上像一個膿包,擠破它,會發炎,不擠破,會越長越大。
當程攀願意出海發展,元朝的官員們眼前一亮,程攀表達了不願和朝廷死磕的意願,想要出海發展,這就如同将程攀的可能造反的精力流放到海外,這種解決方法對河南江北行省的地方官來說實在是太完美了。
既不需要和程攀強悍的武力死磕就可以消除這支危險,所有人都認為此法大好。
通過探子的彙報,程攀的領地內正在制造大船,更是證實了程攀說話的可信度。
當然也有人提出了擔心,擔心程攀造這些大船可能是為了偷襲南京,這種想法很快就被推翻了,程攀勢力所在的小黃洲處可以輕易的渡江,通過造大船來偷襲南京多此一舉。
但是誰也沒有想過程攀在海外發展勢力會威脅到陸地,可見這個時代的人對海洋的不重視。
現在行省的高官對程攀出任如臯縣縣令正在積極的運作,對程攀領地的查探也多了起來,同時原本一些對程攀主張剿滅的聲音也停止了,他們等待着事情接下來的發展。
畢竟元朝現在老态已現。
江南的漢族士子中的眼光敏銳者已經發現元朝病的不輕。首先近幾年沒有什麽大災,人市卻越發興旺,朝廷大肆賞賜土地給予寺廟,土地越來越集中,種種跡象表明,只需要一場災年,流民就會大起。
再來個陳勝吳廣大志無謀的泥腿子把天下這盆水攪渾,一些英才就會展露頭角,這些飽讀經論的賢良大才就可以挑選雄主,輔佐明君,留名淩煙閣。
本來程攀在這些江南士子的心目中是充當着發動農民起義攪屎棍的角色。
程攀很符合他們心目中這個角色的形象,首先粗鄙不堪,教人寫錯別字(簡體字),還恬不知恥的在泥腿子中大規模推廣。
不采納賢良,殘酷的對待士人(土地改革),同時具有強大的武力,一戰消滅了元朝第一次圍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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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江南士子設想,程攀在第一次消滅元朝軍隊後,野心膨脹,進一步開始作亂,最後被元朝當做出頭鳥打死,同時重創元帝國。
可惜程攀是個很膽小的人,有做大事的野心,但是對自己的運氣極不自信,沒有一手碾壓對手的牌是絕不會不會和對手攤牌的,更何況牌局上還有別的拿牌的人。
程攀不得不承認這個時代擁有最強大武力的是蒙古人,擁有最大潛力以及智慧是此時的江南士族勢力。
為了打破蒙古人的武力壓制和地主階級的文化壟斷,程攀只能潛伏,在自己地盤裏大力推廣簡體字和漢語拼音,簡化知識傳播的媒介,讓更廣大的底層人民更容易的學習知識。
後世有人說繁體字就像貴婦人,簡體字和漢語拼音如同幫傭。
沒錯,相對于如同一幅藝術畫的繁體字,對簡體字來說就如同名貴海鮮和粗茶淡飯一樣,但是在啓蒙時代,廣大中國人中只有那些脫離基本勞動的上層人士才有時間學習如同海鮮一樣的繁體字,廣大基層勞動人民在繁重的工作下,複雜的繁體字就如同一個高高的門檻。
他們無法用繁體字記錄一個個簡易的技術進步,而高層掌握繁體字的人卻不願意在艱苦工坊泥濘的稻田邊記錄一個個看起來簡易卻基礎的技術改變,這些文人只将文字用于管理民衆這一方面,由于被管理的人沒法掌握文字,成為愚民,造成文化人絕對的權利。
因為當官這個管理民衆的行業除了他們沒有任何人能勝任,沒有任何人能讀懂那精美複雜的公文。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程攀不願意被地主階級文人束縛,簡體字将一個個基礎的工匠工藝記錄,供給所有的工匠研讀,一個個技術被工匠們冠以自己的名字出書搶注。
在中國這片土地上,文字開始大規模作為基礎工藝知識的載體,工業革命的火花正在工匠們用文字記載的經驗中閃耀着。
此時程攀最看重的火種力量就是從初中畢業的五千學生,這些學生或者主攻基礎物理,或者主攻化學。
他們加入工廠,實驗室,一個個技術,一個個材料配方被這五千個大腦創新出來。
程攀作為一個穿越者,現在覺得自己終于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在他所創立的體系中,一股超越時代的先進力量正在朝氣蓬勃的發展,只要給它足夠的時間發展,它所制造的力量必将掀翻整個世界!
現在程攀正來到小黃洲上的化學實驗室,此時一千名化學初中畢業生在這裏工作,探尋工業中出現的各種配方。
此時化學組組長何峰對程攀說道:“老師,我們對工業上的産物有一些争論。”
原來随着鋼鐵産量的增加,以及鐵礦石的大量開采,原來的土法煉焦法早就放棄了,鋼鐵工人們花費大量的功夫實驗和論證,制作了專門的幹餾煤炭的爐子,減少煤炭煉焦時的浪費。
但是在對煤炭煉焦的過程中出現了一種産物,以現在的技術每煉焦一噸煤炭總要産生十公斤左右的油狀物質,這種油狀物質腐蝕性很高,不可直接用手觸摸,就是皮質手套都被腐蝕了很多。
這種物質又不能點燈,因為燃燒時會産生大量毒煙。
化學組對這種物質産生了興趣,開始分析這種物質的化學成分,發現它碳相對氫的比例很高,碳元子占到氫元子數量的一大半。化學組一開始認為其中混入了煤粉顆粒,後來經過分餾塔分餾,分離出幾種特別的通明油狀物。
但是化學組通過燃燒試驗發現分離的通明物質碳含量依舊很高。
一些人認為這種物質中依舊混入了碳單質只不過這種碳單質眼色是通明的就如精鋼石一樣,而另一些人認為不是因為大量的碳單質混入産生這種高碳油狀物。
但是化學鍵上說不通。
程攀跟随他們做了一天的實驗,随着對初中的化學遺忘,程攀不得不和他們一起讨論,突然程攀看到了一個人無聊中在紙上畫了一個一連串的碳,其中有一串首尾相連,程攀一下反應過來了,苯這個六碳環的化學分子式被确定下來,随後煤焦油中被分餾的幾種基礎物質被确立下來。
本想這件事結束了,但是二十多天後一個好消息傳來。
那天程攀正在江邊觀察海船的建設進度,這時一位化學組的人,騎着馬趕來。
他的身上帶着一股硝煙味,他來到程攀面前,眼神中帶着掩蓋不在的興奮神色對程攀說道:“先生,我們合成了一種新式火藥,威力巨大。”
程攀徹底低估了這個時代的人在接觸化學這門知識後,對這門學科探索的好奇心,苯家族剛被發現,化學組的那幫人就開始嘗試最為危險的硝化實驗。
好吧他們實驗了不同濃度下的硝酸酸化,搞出了二硝基甲苯和二硝基苯酚等一系列混合物,炸碎了一堆為化學實驗室特制的陶瓷琉璃器具,輕傷三人,中度燒傷一人,在這個沒有抗生素的年代,通過生理鹽水和純酒精的簡易消毒,這個人躺了1個月後從鬼門關逃了回來。
這也是現在用濃硫酸和硝酸混合蒸餾制取純硝酸的工藝尚未探索完成,如果他們搞到純度高達95%的濃硝酸,他們還會進行第三次硝化反應,這樣他們就能制成三硝基甲苯和三硝基苯酚,這兩種物質其實有個令現代人更熟悉的名詞,梯恩梯和苦味酸。
即使是只有兩次硝化的産物也是一種猛炸藥了,可惜硝酸的産量不足,現階段無法大量制取,但是現在煤焦油這種原來惹人厭的東西被戰略儲存起來。
同時見識到手下這幫化學工作者有向科學瘋子轉變的趨勢後,程攀嚴格的規定了安全試驗的規則,并向鍛造部門訂購了大量的價格昂貴的合金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