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下午的訓練場很熱鬧,大量荷爾蒙随着汗水的釋放飄散到空氣中。內勤路過都會忍不住朝場地看上幾眼。确實,那些精壯強悍、被汗水浸泡得閃閃發亮的□□格外吸引眼球。

一周二十小時的訓練任務,每一滴汗水都不會白流。大量重複訓練使得身體形成條件反射,遇到危險時不是靠大腦指揮而是本能的做出反應——實戰中哪怕是零點一秒的遲疑都有可能喪命。

總部一樓的紀念牆上挂滿殉職人員的照片。葬禮上的致辭感人至深,可在雷亞的概念裏,那都是血的教訓。不是殉職的同僚不值得尊敬,而是他不想再參加任何人的葬禮。情同手足的戰友離開了,徒留思念的瘡疤在活着的人心裏,不知何時才會愈合。

所以他很反感京海一臉義正言辭的對自己訓話,好像他不懂得生命的珍貴、可以眼睜睜地看隊友去死一樣。況且京海雖然把“讓所有人活着回來是我的職責”挂在嘴邊,可真有人死了,雷亞并未在他眼中看到過悲傷的情緒,僅僅是一點點惋惜。

——如果我死了,那家夥也會是表情淡漠地在葬禮上致辭吧?

腦海中的念頭令雷亞閃了下神,沒控制好力道,就聽手底下傳來一聲慘叫:“頭兒——胳膊!我的胳膊!”

江宇用右手使勁拍了幾下雷亞的肩膀,待到雷亞回神松手趕緊把自己險些被撅折的左胳膊抽出來。他捧着手滾到一邊拉開與雷亞的距離,抽着氣委屈巴拉地問:“頭兒,我哪惹着你了,下這狠手?”

“啊……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雷亞起身上前拍拍江宇的肩膀以示歉意,忽然感覺到背後有股視線,于是回身揚起臉——京海正在上面通道圍欄邊站着,看他。

“找我,京隊?”雷亞挑釁地擡擡下巴,“不下來出出汗?”

京海的脾氣從不是被挑釁出來的,事實上他從未表露過激烈的情緒,可以說喜怒哀樂都一個表情。他确實是來找雷亞的,談談關于對方從廢棄基地裏帶出來的東西。不過以雷亞的個性,不用點特殊手段肯定拿不到。

在他的印象中,雷亞好奇心強,富有冒險精神,又争強好勝。這當然不是壞事,但也容易惹到不該惹的麻煩。

單手撐住圍欄,京海縱身躍下五米高的落差,落地那一瞬的緩沖輕巧得像只貓。他起身信步走向雷亞身處的格鬥臺,在臺子下面伸手接過江宇遞來的拳套。

這是對對手的保護,他知道自己的拳頭有多硬。

跨上臺子,他對雷亞說:“兩分鐘,讓我後背着地,算你贏。”

“切,二十秒就夠!”

雷亞擡起雙臂擺好防守的架勢——他還沒在訓練場和京海交過手,但就以往的經驗來看,除了一隊的副隊能跟京海對陣幾招,其他人基本都是三招之內倒地。

對付這種進攻型對手最好的方式就是拖垮對方的自信,連續幾招不能得手往往會自亂陣腳,到時必然會露出破綻。當然,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京海,全局最頂級的作戰人員,可以一擊斃命強化獸人的家夥,得謹慎待之。

京海擡手示意,然後在一幹同僚的注視下稍稍靠近雷亞,用只有彼此能聽到的聲音說:“你輸了的話,把從廢棄基地裏帶出來的東西交給我。并且我保證,這件事只有你跟我知道,不會留下任何書面記錄。”

“——”雷亞向後退開,冷冷勾起嘴角,“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京隊。”

咬住護齒,京海屏息而立。待充當裁判的江宇一聲令下,跨步上前沖雷亞迅猛揮出右拳。這一瞬間雷亞甚至覺得京海是故意讓着自己了,滿身破綻,那個線條硬朗的下巴就跟擺好了讓他打一樣。

他矮身閃過京海的拳頭,同時一記勾拳帶着風擊向對方。然而京海正等着他來這招,虛垂的左臂閃電般收緊擡起格開雷亞的拳頭,順勢收右手鉗住雷亞的手腕勾向對方的脖頸。

圍觀的人都是行家,知道京海是打算以一記絞殺來結束這場切磋。同樣的,雷亞也洞悉到京海的意圖,偷襲不成功立刻改變路數,跨步踩上京海的大腿借勢用手肘攻擊對方高挺的鼻梁。

這招屢試不爽,跟他對陣的都吃過虧。京海倒是沒吃虧,被雷亞擊中前他很識相地放開手躍至安全距離。

“誰教你的這招?”京海聲音含混地問——能破解他殺技的人,非常少。

“訓練營教官,你沒學過?”雷亞也咬着護齒,說話一樣含混,“你時間不多,京隊,少廢兩句話吧。”

眼神一凜,京海再次出擊。兩分鐘拆開來有一百二十秒,也就是說他有将近三到四十次機會把雷亞放倒。可經過交手,他很清楚自己一開始輕敵了,雷亞的體技水平遠在評估給出的A級之上。

他禁不住有些激動,周身的血液被鬥志點燃——很久沒有遇到過像樣的對手了。

兩分鐘到,江宇沖過去把倆人分開。周圍響起一片口哨聲,皆是贊賞之意——看他倆打真過瘾。

平手,可對于雷亞來說是輸了。盡管剛才他已經以一記三角鎖用大腿絞住對方的脖頸,卻沒能把京海拽倒在地,還被京海拆了招數反壓到臺子上,臉對臉僵持了好一會。京海的呼吸頻率并未随着打鬥上升多少,倒是他自己,喘/息急促,一個勁的把熱氣呼到對方臉上。

京海的力量是壓制性的,被對方禁锢在地時雷亞真切地領悟到這點。同時對方也手下留情了,否則只需要十到二十秒的功夫他就會被勒暈過去。不過當着隊裏隊外圍觀的那老些人,為了面子,即使是暈過去他也不會拍地求饒。

彎腰向雷亞伸出手,京海将他從地上拽起來,摘掉護齒說:“行動報告和你從基地裏帶出來的東西,六點前都交給我。”

願賭服輸,交東西雷亞無所謂,反正張星那還有半管。可聽京海提行動報告他又有點來氣——報你媽個頭啊!催催催,官大一級壓死人是不是?

由于沒有縫合,雷亞額角的傷口因劇烈打鬥又迸開了,現在血已經透出了醫用創口貼的敷層。驀地,空氣中飄散出濃郁的紫羅蘭香氣。撲面而來的歐米伽信息素令京海表情微怔,反應過來一把拽住雷亞的胳膊把人拖下臺子。

“幹嘛你?!”雷亞一把沒掙開。

“去醫療中心縫合。”京海沉聲道,同時在人群中搜索卓漢的身影。他在運輸機裏見識過了,那家夥對受傷的雷亞來說就是血小板一般的存在。

訓練場裏好多阿爾法都漲紅了臉,有人默默地把通風系統開到最大。

卓漢去其他地方辦事了,人不在。得不到“抑制劑”,在醫療中心裏挨了三針的雷亞依舊像個崩壞的水龍頭那樣往外散信息素。

“還有沒有其他人能幫你。”京海問。

“随便誰都行。”雷亞翻楞着他,“要不你讓我咬一口?”

猶豫片刻,京海轉身坐到醫療床上。背對雷亞,他解開制服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向後拽了下衣領,垂頭将頸背的麥色皮膚袒露到對方的視線之下。

喉結滾了滾,雷亞幹咽了口口水。要說這些年來他咬過的阿爾法沒一百也有幾十了——百分之九十是咬在卓漢脖子上,毫無心理障礙。不知為何,咬京海還真有點下不去嘴。

大概是從來沒見過對方如此不設防的一面,他覺着。這個平日裏三百六十度無安全死角、随時随地能激活光盾把敵人斬殺于前的阿爾法,此時此刻正把自己最脆弱的部位毫無保留地展示給他。腦子裏閃過剛剛兩人糾纏在一起時的畫面,雷亞忽覺耳梢發燙。

等了一會沒見雷亞有動作,京海想起在運輸機上雷亞咬完卓漢嫌人家汗鹹,稍稍側過頭問:“需不需要我先洗個澡?”

“呃不是,不是嫌你髒。”雷亞倉促應道。

汗水中含有一定量的阿爾法信息素,雖然很淡,但離着近,他依舊能聞到京海散發出來的那種被甘醇浸泡過的橡木味道。這味道和記憶中某個人的味道很像,卻又不完全一致。

往前挪了兩步,雷亞站到醫療床邊擡手扶住京海的肩膀,深吸一口氣埋下頭。頸後傳來的疼痛令京海的身體猛然繃緊,扣在腿上的手指迅速屈起攥握成拳。伴随着灼熱的痛,一股難以言表的感覺蕩入胸腔,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抽吸了一聲。

京海的信息素和雷亞以前接受過的都不太一樣,那些信息素是銳利的,充滿攻擊性,現在卻讓他感覺如一股溫熱的泉水漫過全身。唾液中的歐米伽信息素由傷口侵入,被血液循環如蟲蟻攀爬般傳遞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灼醒最原始的欲望,致使京海的眼神逐漸空洞。

突然他回手扣住埋在頸後的腦袋,迅猛翻身将人壓在醫療床上,居高臨下呼吸粗重地瞪着雷亞。

咬過那麽多阿爾法,雷亞從未遇到過把人咬急了的情況,自己也是驚愕不已。反應過來發現京海目光渙散神志不清,反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到對方臉上——

“醒醒!!”

作者有話要說:  嗯,有情況

求收求包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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