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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雲瑤姑娘的架勢,還是個練家子。”梁懷玉順勢在雲瑤面前坐下,手托着下巴。

雲瑤毫不留情地戳穿她:“梁姑娘心中已有定論,又何必裝模作樣試探我。”

她說話直來直往,不給人情面,梁懷玉被這麽一噎,嘆氣道:“到時候你最好不說話,保持你的冷美人形象,不然一開口,就會把客人都氣死。”

雲瑤面無表情道:“我即便是捅他們一刀,他們也只會說捅得好。”

簡直是恃美行兇。

梁懷玉伸手撥弄她的琴弦,發出一兩個音調:“我阿娘從前也想讓我學彈琴,可惜我學了幾天,就會撥弄一首《平江春》。這琴聽說是把名琴,左右現在沒什麽事,不如雲瑤姑娘為我彈奏一曲吧。”

雲瑤看了她一眼,起手調了調琴弦,玉指纖纖,拂過琴弦,一首悠然的曲子流暢地傳出。

一曲《西山月》畢,梁懷玉點了點頭,“雲瑤姑娘技藝精巧,我放心了。”

梁懷玉起身,走向窗戶,窗戶外對着的是大街,她剛才彈這一曲,來來往往不少路人聽到,可以映證她們放出去的消息。

梁懷玉很期待過兩日的開場大戲。

狗哥适時地嚎叫一聲,打破房間裏的氣氛,梁懷玉調皮地看着雲瑤,“雲瑤姑娘,看來咱們家狗哥也覺得你的琴彈得很好呢。”

雲瑤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梁懷玉自覺沒趣,裝模作樣地唉聲嘆氣着下了樓。

陳斟将狗托付給她,已經近十日,狗哥在醉月坊待得還算适應,從一開始的龇牙咧嘴,變得乖順了許多。這十日,陳斟連個人影都沒見,想來真是出了遠門。她還以為,是诓她的。

梁懷玉順着狗哥的毛撫摸,“狗哥狗哥,過兩日雲瑤姑娘上場,我就把你系在她旁邊的柱子上,要是有人對她圖謀不軌,你就沖上去咬他。嗯哼。”梁懷玉自顧自說着,笑出聲。

雲瑤正好從樓上下來,聽見這一句,臉上表情難得變了變。

梁懷玉轉過身,挑了挑眉,作為招呼,狗哥十分自覺地蹭到了她身邊,還撒嬌打滾。

要不是見過狗哥的兇狠,她差點就相信了狗哥的僞裝。

雲瑤長睫垂下來,看着狗哥,意外地上手摸了摸它的頭頂。狗哥立刻得寸進尺,撒嬌更甚。

梁懷玉嘆氣:“啧啧。”

她心道,倘若陳大人知道我把他的兇狠惡犬養成了見到美人撒嬌打滾的樣子……

***

醉月坊重新營業這日,生意格外地火爆,很多當官的、有錢的都來了。坐得滿滿當當,好在店裏新招了人手,還算游刃有餘。

梁懷玉不想抛頭露面,一概讓梁清操辦去了,自己尋了個隐蔽的位置,從後廚順了些零嘴,不亦樂乎。

臺子也改了,一個圓臺子,四周圍了圈紗簾,雲瑤的身影在朦朦胧胧之中,歌聲琴聲卻格外地清明。

梁懷玉當真把狗哥系在了柱子邊上,陳大人的狗,好用得很,咬了不法之徒也有陳大人兜底。

梁懷玉如此想着,一面觀察着樓下的人群,突然聽到一聲響動。樓下人生嘈雜,這響動相較起來十分輕微,梁懷玉怔愣片刻,又覺得自己疑神疑鬼。

從盤中拿起一個點心,正打算下嘴,便聽見身後有人破窗的聲音。

梁懷玉心一下子提起,迅速轉身,一個人影落在地上。

梁懷玉倒吸了一口涼氣,差點驚叫出聲,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陳大人,你怎麽在這裏。”

來人竟是陳斟。

陳斟一身黑衣,左肩上還有一道紅口子。陳斟有些狼狽地靠着凳子,聲音低沉而沙啞:“別聲張。”

梁懷玉蹲下來,粗粗看了幾眼,傷口還在不停地流血,離得近了,還能看見陳斟身上別的傷口。除卻左肩一道,手上也有細碎的傷口,臉上還有一道滲血的小口子。

“好好好,我不聲張,陳大人你傷得重不重啊?”要是重傷不治,能不能把賣身契先還我啊?

當然最後這一句她沒敢說。

“陳大人,我先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梁懷玉說完,起身下樓,趁着沒人注意,從房中拿了幾塊幹淨的毛巾,又備了一盆水。好在這會兒大家注意力都在雲瑤身上,沒人看她。

梁懷玉回到樓上,陳斟還保持着之前的姿勢,擡眼看着她。梁懷玉放下水盆,将毛巾擰幹水分,想上手給他擦一擦傷口,手伸出去又縮回來。

“陳大人,我不太會幫人處理傷口,可能會很痛,你忍着點。”說完再度伸出手,當機立斷,擦上他的傷口。

梁懷玉雖然從小就調皮,不過一直無災無病,不知道受這麽嚴重傷,會不會很痛,反正她看着都痛。因為她一直順順遂遂,有個住持還說她命格好。

這命格好就好在英年早逝?

梁懷玉收回思緒,一邊擦,一邊觀察陳斟的表情。只見陳斟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受傷的人不是他。

梁懷玉有些驚訝,一時手上力氣沒把握好,一下下去連她自己都感覺到用力過猛,“嘶。”

她小聲吸了口涼氣,反觀陳斟,依然毫無反應。

“對不住,陳大人。”梁懷玉心想,這陳首輔能忍非常人所能忍之痛。看來所謂奸臣,也是需要點本事的。

陳斟喉頭一動,“沒事。”

梁懷玉把傷口擦拭幹淨,還能看見翻騰出的皮肉,不住地往外滲血,梁懷玉取過金瘡藥,灑了點上去,快狠準地抽出一塊幹淨的帕子,給他包紮好。打結的時候手上力道又沒把握好,她驚呼了聲,假笑表示歉意。

她真不是故意的。

梁懷玉心裏忐忑,解釋道:“陳大人,我不是故意的哈。”

陳斟擡眼,正對上她的視線,鼻孔哼了一聲。

梁懷玉又把手上那些細碎的傷口處理了,給他包紮好,舒了一口氣。

梁懷玉沉思片刻,又道:“陳大人,你看今天算不算半個救命之恩?你要不要報答一下我?”

陳斟突然咳起來,梁懷玉連忙擺擺手,“算了算了,你當我沒說。”

陳斟看着她,用沙啞的喉嚨一本正經地開玩笑:“怎麽?你想讓我報答半個以身相許?”

梁懷玉擺手:“呵呵呵呵呵呵呵,我開玩笑。”

作者有話要說:  說放男主出場就出場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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