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梁懷玉擠了擠鼻子,朝雲瑤招手, 示意她過來回去了。六皇子屁颠屁颠地跟着過來了, 梁懷玉這才想起六皇子還在。她看着六皇子狗腿的樣子,一時心情複雜。
出了首飾鋪,斜對門有一家包子鋪, 袅袅的熱氣又把梁懷玉的記憶拉回了昨天。梁懷玉一握拳, 覺得應該把早點店這事兒提上日程了。
六皇子又催了一句:“回去嗎?”
梁懷玉回過神, 和雲瑤一起上了馬車。
上回太子賞賜的珠寶換了銀子, 加上醉月坊這段時間,林林總總賺了不少。梁懷玉回來一清賬簿,一拍桌子,和梁清說:“小清子,你去找人問問京城有哪些位置好點的鋪子出手的。”要過年了,按說會有許多鋪子出手。
她不平道:“我決定了,再開一家早點店。”
梁懷玉突然想起什麽,追加道:“哦對了, 還有零嘴鋪, 和話本鋪子。”
這兩個純粹是她的私欲,因為她想吃零嘴了, 想看話本了。若是搜羅各地的特色小零嘴,一起出售,于她這種嘴饞的人而言,可是方便了許多。
話本鋪子同理。
“啊對了,早點店一定要挑一個大一點的門面。最好也樣樣俱全。”
梁清雖然有些疑惑, 還是點頭應着。
梁懷玉握緊拳頭,鬥志熊熊燃燒。
除去這些支出,應當還能剩下許多銀子,還可以去置辦些田産地産。梁懷玉扒拉着算盤,感覺最近有得忙了。
田産地産過年這段時間都在漲價,梁懷玉跑了好幾家,還是決定先放一放,等年後再說。
這一天,梁懷玉外出辦事,在茶館喝了杯茶,下來的時候正好碰見閑北,不過只見閑北,不見陳斟。
她上前拍了拍閑北的肩膀,閑北有些嚴肅地回頭,見是她,又一秒變得羞澀起來。
“梁姑娘,好巧啊。你出來置辦年貨?”
梁懷玉兩手空空,有些慚愧,這些事她都讓小謝他們去做了。
梁懷玉搖頭,“我出來逛逛,你呢?怎麽不見陳大人?”
閑北一聽這話,雙眼放光,梁姑娘關心他家主子!
閑北急急忙忙解釋:“我家大人沒在,他派我出來半點事。他最近經常提起姑娘呢。”
閑北:瘋狂暗示。
梁懷玉若有所思,咬了咬嘴唇,表情凝重:“閑北啊,那個,勞煩你禀報陳大人一聲,就說……我最近太忙了,請他不要介意。陳大人,我是放在心裏的。”
閑北聞言一秒嚴肅,點了點頭。
這話他定然原封不動地帶給主子。
梁懷玉又嚴肅地問道:“那個,閑北兄,你武藝高強,能不能在晚上把別人套進麻袋裏打一頓?”
閑北皺起眉頭,“理論上來說,是可以的。”
梁懷玉若有所思:“那你可以幫我打個人嗎?”
閑北義正言辭:“不行。無故打人是犯法的,知法犯法,不可取。”
梁懷玉伸出一根手指撓了撓臉,說自己只是開個玩笑,和閑北告了別。
看來還是和林姑娘學學武藝比較實在。
***
“放在心裏?”陳斟嘴角一動,心情大好。
閑北低頭應是,補充道:“梁姑娘還說,要屬下幫她打個人?夜黑風高,套麻袋的那種。”
陳斟眉微挑,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他繼續說。
閑北繼續說:“屬下聽聞,梁姑娘前幾日與梁淵的兩個女兒發生了口角。屬下猜測,梁姑娘遇不測,或許和這二人有極大的關系。”
陳斟手指在桌面上起伏,只說:“嗯,你下去吧。哦對了,要過年了,你和薛冰,放一天假。”
閑北應是,退下。
陳斟身子往前傾了傾,放下腿,院裏的紅梅今年不知為何,只稀稀落落開了幾枝。陳斟走近,拉過一枝湊近嗅了嗅,面上看不出表情。下一秒,那枝紅梅已經身首異處,殘敗掉落在地。
***
過年的日子總是忙碌一些,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快一些。
梁懷玉一伸懶腰,已經到了年三十。各家都熱熱鬧鬧,大小鋪子都挂上了紅燈籠,貼上了春聯。醉月坊也不例外。
燈籠是梁清挂的,小謝幾個負責在下面,扶梯子的扶梯子,遞燈籠的遞燈籠,好不熱鬧。
梁懷玉看着,想起了從前一家人過年的日子,不免有些傷懷。
人在異鄉的時候,過年過節是最想念家鄉的時候。
雖是年三十,生意不可不做。
門照常開了,有生意就迎進來,沒有就各自悠悠哉哉圍着火爐嗑瓜子聊天。
梁懷玉為着零嘴鋪的想法,搜羅了好些零嘴,京城的,別處的,糕點的,小吃的,樣樣俱全。
美其名曰:“我總得先嘗嘗好不好吃,才能賣給別人。”
大家來了這麽久了,也見怪不怪了。
到晚上,梁懷玉逼着大家夥都穿得紅紅火火,自己也換了身大紅的新衣裳,又備了好些壓歲錢,等到守歲到大年初一。
梁清開心得過分,接過梁懷玉給的壓歲錢的時候,嘴唇都有些顫抖。
想起他從前東飄西泊,梁懷玉也有些感慨,拍了拍他的頭。梁清又長高了,她現在拍他的頭,都要踮腳了。
瓜子一磕就從大年三十跨到了大年初一,梁懷玉打了個哈欠,決定抓緊時間再小睡一會。
從走廊過的時候,才發現又飄起了細碎的雪花。
梁懷玉伸手一撈,什麽也沒撈到。
這一覺睡得挺好,還夢見了她阿娘和阿爹。阿爹和阿娘剛要給她壓歲錢,她伸出手,便什麽也沒了。夢裏的場景又變了,有個老和尚正對着她,笑眯眯地說着,一切都是命數。
然後梁懷玉就醒了,她撐起身,摸了摸額頭,有些燙,嗓子也燒得疼。沒什麽力氣,下床想給自己倒杯茶,卻發現茶杯裏空空的。
梁懷玉咳嗽兩聲,嘆氣,新的一年,第一天就生病,看來不是什麽好兆頭。
勉強地穿了衣服,走到前院,大家夥已經圍着炭火坐成了一圈。
梁懷玉聲音都是嘶啞的:“早啊。”
小謝說:“哎喲掌櫃的,你這是着涼了?我去請個大夫來。”
梁懷玉走過來坐下,沒有推辭。她從前很少生病,就連上次被關在陰冷潮濕的房子裏這麽久,又被陳斟扔水桶裏泡了這麽久,第二天回來也還生龍活虎。突然一生病,她還有些不知所措。
大夫來得挺快,還是上回陳斟請的那個。
大夫居然還記得她,給她把了脈,開了藥,最後又勸道:“姑娘年紀輕輕的,還是要愛惜身體啊。”
梁懷玉:“……”怎麽覺得這話裏有話似的?
病來如抽絲,梁懷玉的大年初一都是在床上度過的。一病就是好幾天,整個年不是在吃藥,就是在等待吃藥。
苦得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吃藥了。
病好的時候,已經出了十五。
難得是個晴朗的好天氣,梁懷玉看着外頭的陽光,拉着雲瑤出來散心。
太陽看着暖和,等真到了外面,北風一吹,梁懷玉脖子都縮起來,最後還是回了醉月坊。
回來的時候,店裏來了個客人,正是林姑娘。
梁懷玉被她瞪得印象深刻,一眼認出。林姑娘還有些不好意思,眼神有些躲閃,問了句:“李珩沒來嗎?”
梁懷玉失笑,答道:“六皇子金枝玉葉,怎麽會成天往我們這小店跑呢?”
林姑娘站在那兒猶豫了很久,而後看着梁懷玉說道:“這位姑娘确實生得很好看,也很溫柔。”
看的是梁懷玉,說的确實雲瑤。
梁懷玉一時有些愣,抿了抿嘴角,也不知道這林姑娘上門是找她們的不痛快,還是找自己的不痛快,正想着怎麽勸,雲瑤淡淡地開口:“他不過是覺得路上的一朵鳳仙花長得好看,林姑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林姑娘定定地看着雲瑤許久,随後一揚嘴角,笑了。
林姑娘要走的時候,梁懷玉突然想起正事來,悄咪咪地湊到她身邊,問道:“實不相瞞,我看林姑娘你身手非凡,想問問林姑娘,我可以拜你為師嗎?”
林姑娘有些驚訝,點了點頭。
林姑娘全名叫林定安,名字就不愧為武将之女。家裏武器一大堆,看得梁懷玉眼花缭亂。
梁懷玉伸手拿一杆槍,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沒提起來。
林定北輕輕一提,便提了起來,順手還耍了一招半式。
梁懷玉眼裏放光,鼓掌鼓得很響亮。
林定北把那杆槍扔過來,梁懷玉接得一個踉跄。
林定北說:“練武呢,最講究基本功紮實。所以得先從基本功練起,你可以試試最簡單的紮馬步。”
梁懷玉問:“有沒有什麽速成的,能讓我在晚上把別人套麻袋打一頓都不會被發現的?”
“……”林定北搖頭。
學武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梁懷玉拜了林定北為師,每日過府來練兩個時辰,除此以外,還要忙活零嘴鋪子和話本鋪子。
每天累得半死,也睡得安穩。
這樣的忙碌裏,梁懷玉把陳斟以及給他說媒的事抛到了九霄雲外,再次見到陳斟的時候,梁懷玉差點沒躲進桌子底下。
好在人太多,躲桌子底下太丢人,梁懷玉還是忍住了。
梁懷玉用袖子遮着臉,旁邊的姑娘媚笑一聲,抓着梁懷玉的袖子:“哎喲,這位公子,你還害羞呢。”
梁懷玉:“……”
陳斟一眼掃過來,梁懷玉後悔剛才沒鑽桌子底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陳斟:(皺眉沉思)我和女人搶女人?
謝謝看到這裏的你~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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