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言情小說裏, 如果男女主在這樣的情況下,該是會發生一些觀衆們喜聞樂見地“意外”。
譬如意外的“親親”。
可梅雪嫣的後續是——
她被驚醒了!
剛醒的梅雪嫣騰一下起身,半邊臉被日光灼得有點發疼, 她下意識用貓爪爪給自己順着氣。
胸腔急促地咚咚聲, 從夢裏帶到了現實。
梅雪嫣仿佛一閉眼, 宋溪亭那張令人心悸的面容又出現在她眼前。
她腦海一頓,心裏快速默念道。
“吊橋效應!”
“對!夢裏的是吊橋效應!”
“這是一場誤會。”
她沒有……
後面的念頭還沒冒出,就被梅雪嫣扼殺到搖籃裏。
過了會,梅雪嫣餘光瞄向垂下藏青色床幔的雕花架子床。
宋溪亭…還沒醒嗎?
想起先前宋溪亭在夢裏的問話,梅雪嫣倏而心跳又漏了幾拍, 然後趕忙擡爪子捂住貓腦袋搖了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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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溪亭當時問的,定然是主子對下人的喜歡,她可不能多想。
宋溪亭這麽謹慎的人,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喜歡上一個根本不怎麽了解的女子呢。
“可夢裏的宋溪亭不僅不謹慎, 還有點過于單純呢。”另一個聲音悄然從梅雪嫣腦海裏冒了出來。
“喵——”梅雪嫣抓狂地叫了一聲,貓爪爪把貓毛都抓得亂蓬蓬。
出聲後, 梅雪嫣下意識緊張地捂住嘴, 餘光瞄了一眼旁邊的床幔, 見沒什麽動靜, 才松了口氣, 快速掀開身上的小被被, 打算今天找個地方躲起來, 遠離宋溪亭這個幹擾源。
哪知,她跳下床剛繞過垂簾,就見宋溪亭邁着步子進了門, 攜着一陣風雪的冷意。
【!!!!】
【宋溪亭不是在睡覺嗎?】
梅雪嫣貓貓眼驟而放大, 有心想挪動腳步, 可又不由想到夢裏也是自己先跑的。
梅雪嫣頓住了腳步。
【我不怕,我可以!】
然而宋溪亭目光掃過之時,只看見一個低垂的貓貓頭。
嗚嗚嗚這寵物她就非當不可了嗎?
宋溪亭忽而凝眉。
梅雪嫣不想當他的寵物了?
宋溪亭薄唇緊抿,走過去抱起來地上的梅雪嫣。
梅雪嫣也不像先前那般乖覺,宋溪亭一抱她,她就開始掙紮。
耳邊宋溪亭還沒說話,齊管家先出了聲。
“今日雪胖胖怎生這般焦躁,可是因為早上肚餓難耐?”
“小祖宗,你可別抓着王爺,咱們王爺一大早上就惦着你呢,你瞧,這新衣剛至,王爺就去幫你取了過來。”
梅雪嫣正閉着眼張牙舞爪地在同宋溪亭做對抗,聽見齊管家的話,她收起了差點能讓宋溪亭見血的利爪子。
梅雪嫣慢慢睜眼,這才注意到齊管家手裏端着一個托盤,托盤裏盛着一個大紅的錦緞棉襖,只有嬰兒般大小,看着應該是一件連體衣,背上繡着元寶紋,四個袖口也滾着金邊,旁邊還放着一個小小的大紅圓帽,系帶處挂着金貴瑩亮的白玉珠,圓帽左右縫制了兩個尖長的耳朵,紅底白毛,像兩只靈巧的兔子耳朵。
看着十分喜慶可愛,梅雪嫣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齊管家的聲音又是響起。
“早上那鵲橋坊的繡娘來的早,王爺見你還在貪睡,便沒讓我們吵醒你,而是親自過去仔細幫你挑了衣裳,就怕那繡娘做工不精細。”
齊管家在“親自”二字上落了重音。
“雪胖胖,你瞧瞧咱們王爺對你這麽好,起床氣有沒有消一點。”
像是應着齊管家的話,宋溪亭的手落在了梅雪嫣的頭頂,輕輕摸了摸,梅雪嫣仰頭看他。
現實裏的宋溪亭漆眸冷淡,周身依舊散發着不怒而威的氣息,但摸她頭的動作卻是溫溫柔柔的。
梅雪嫣貓爪爪蜷了蜷。
也是,宋溪亭不會記得夢,她沒必要反應這麽大。
宋溪亭眉心又加深了幾道褶皺,想起剛剛梅雪嫣的抵觸。
因為夢被吓着了?
還是,她不喜歡他的親近?
宋溪亭眸光一沉。
【回歸現實,宋溪亭依舊是我的老板,我可得好好打好這份工,至于那個夢,不過就是一個夢罷了,反正宋溪亭也不會記得夢境,這事到此結束了。】
這廂梅雪嫣自我開導得很順暢,不一會心情便平複了下來,她對新衣服十分感興趣,伸長了脖子想湊過去看看。
這回宋溪亭也沒箍着她,而是将她放到了八仙桌上,由着她圍着那個裝有衣裳的棕木托盤轉來轉去。
不過,就在梅雪嫣想讓齊管家給她試一試時,身後的宋溪亭卻突然開了口。
“齊管家,一會去請永淨道長來府。”
齊管家應下,掐算時日問道:“王爺是擔心河北道大旱?”
永淨大師頗通天象神鬼玄術,在上京極為有名。
宋溪亭輕輕搖頭:“是本王的一點私事。”
齊管家閉了閉嘴,王爺的私事,他可不好多問。
哪知,宋溪亭這次卻像是來了興致,主動提起:“昨夜,本王做了一個夢。”
彼時,正玩着白玉珠的梅雪嫣一頓。
宋溪亭餘光掃過,唇角微翹繼續:“本王在夢裏,遇到了一名女子。”
梅雪嫣手裏的白玉珠“撲通”一聲掉回了托盤。
不過聲音極小,并沒有引起齊管家的注意,而齊管家也露出了訝色。
“王爺,這夢中女子是有什麽異常?可是要驅邪?”
梅雪嫣的貓耳朵也豎了起來,貓臉皺成了一團。
完了完了,她在夢裏也算是整了宋溪亭,夢裏的宋溪亭單純,現實中可不是,說不準宋溪亭還記恨她呢。
可哪知宋溪亭卻是輕輕搖了搖頭。
“煙岚雲岫,閉月風華。”
齊管家和梅雪嫣同時一愣,但兩人的愣怔的事又不太一樣,齊管家是詫異宋溪亭竟然能說出這樣語出驚人的話,而梅雪嫣卻是詫異,宋溪亭居然對她的評價這麽高。
梅雪嫣貓眼劃過些許羞赧,小尾巴不好意思地甩了甩。
而宋溪亭的話也還沒有說完。
“本王對她,一見鐘情。”
梅雪嫣身子不穩,往後一揚,瞬間栽到在了地上。
***
後面宋溪亭講述尋永淨大師來,是幫他瞧瞧他這夢中的心上人是否真的存在這個世上,若是真在這世上,又如何才能尋到。
瞧着宋溪亭越說越認真,被齊管家心疼地抱着揉腦袋的梅雪嫣卻越來越不敢置信,直至宋溪亭離去,她都還暈暈乎乎的處在呆愣之中。
宋溪亭真喜歡她?
梅雪嫣頂着發痛的腦袋,深吸一口氣,看來她果然還是在做夢。
接着她暈乎乎地爬回了嬰兒床,蓋子一蒙頭,再次睡了過去。
下一息,屋內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
扶風榭。
扶風榭在靜王府東院,臨水而建,檐上雕松,頗有詩情畫意。
扶風榭延展而外的水臺上,此時正有一青年和一老者執棋對弈,兩人身後的小厮不住地銀炭爐裏添炭,以此為兩人驅寒。
而事實上,似乎是這兩位小厮更需要驅寒,青年和老者均是着衣單薄,可面色卻是如常。
兩個小厮暗道自家王爺有武功護體便罷了,這永淨道長上了年紀,還如此精神矍铄,不畏風寒,看來傳聞中永淨道長修行通天,乃是仙人下凡,或真能信上幾分。
兩個小厮添完炭,便退下了水臺,水臺之上只剩下宋溪亭和永淨道長兩人。
永淨道長手裏的拂塵微擺,随意下了一子白棋,擡了擡眼睑,同宋溪亭道。
“這是這盤棋上,靜王下錯的第三步棋,想必靜王今日所要問之事,頗為要緊。”
宋溪亭執黑棋的手微頓,看向永淨道長。
“看來今日本王不能讓道長盡興而歸了,不若封棋,改日再行切磋。”
永淨道長微微颔首,二人将棋子放回棋罐,用瓷蓋封住。
永淨道長捋捋白須:“靜王但說無妨。”
宋溪亭眸光微沉:“本王想問,如若人之魂靈寄于外物,可還能回歸人的身體?”
永淨道長動作一停:“靜王為何如此詢問?”
宋溪亭抿唇。
永淨道長繼續:“放心,貧道不是話本子裏的壞道士,命由天定,修行人盡量不沾因果天道。”
宋溪亭還是抿緊唇,不願說,永淨道長心裏多了幾分詫異,他同宋溪亭忘年交多年,他竟還如此防備他。
永淨道長倒不是懷疑宋溪亭對他的情誼,而是覺得他口中所言之魂靈,定然對他十分重要,才讓他萬分小心。
永淨道長眉梢微挑:“貧道可以告訴您。”
“魂靈若是三魂七魄沒有全部飄離原本的身體,自是能魂歸自己本來的身體,只是時日長短而已,早先工部尚書雲大人家的千金便是這個情況……”
“若是三魂七魄都飄離了呢?”宋溪亭同永淨道長相交已久,知道只有三魂七魄都容在一個肉身裏,此人才能是個正常人。
字面意思,行為舉止的正常。
顯然,梅雪嫣是個正常人。
永淨道長微愣:“三魂七魄均是離體,那她的肉身恐怕早就……”
永淨道長倏而瞪大眼:“你是想将這三魂七魄放在一個新的肉身裏?!”
宋溪亭薄唇緊抿,沒吱聲。
永淨道長騰一下起身,拂塵掃過棋盤指着宋溪亭,聲調拔高道:“糊塗啊糊塗啊!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複命。複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兇。”
“芸芸衆生,命自出生起便有了上天定數,靜王您如此做是要逆天改命,亂人因果,沾染殺孽,屆時業力纏身,不墜輪回……”
“所以,有法子嗎?”宋溪亭平靜打斷。
永淨道長噎住,看着宋溪亭冥頑不靈的模樣,一時無言,過了會,他才嘆了口氣,點了點頭但又搖搖頭。
“有法子,但極不容易成功,且您已然這般年歲,便是修行得法,也早已深陷黃土,又有何用,而且,此事雖是您的想法,那個魂靈也會沾上因果業力,您忍心讓那個魂靈也跟着入不了輪回嗎?”
宋溪亭漆眸微頓。
***
宋溪亭處理完公務歸來的時候,天色已然黯淡了下來。
他還沒進院子,就聽見有丫鬟高喊道。
“雪胖胖,你小心點,別摔着自己個兒。”
宋溪亭腳步加快了些,走到院門時,就瞧見一道橘色的身影攀爬在院子裏的栾樹上。
底下丫鬟又道:“雪胖胖,我那小球不重要,我再重新做一個就好了。”
回應她的是竄上竄下的身影,底下丫鬟的心也跟着梅雪嫣竄上竄下,但很快梅雪嫣圓乎乎的貓貓頭從一片樹葉裏鑽了出來,嘴裏叼着小球連着的流蘇挂墜,沖着底下的丫鬟們驕傲地搖了搖。
丢球的那個丫鬟眼露欣喜,但還是擔心道:“好了好了,既然球找到了,雪胖胖你快下來,一會你要是磕着碰着了,我們都得心疼死。”
梅雪嫣點點頭,三步兩步沿着樹攀爬而下。
衆下人們這才松了口氣。
齊管家跟在宋溪亭身後,也注意到這一幕,他似有回憶,笑道:“王爺,早先您讓我們靜王府裏的下人照看雪胖胖的時候,我們同樣也擔心她哪裏磕着碰着了,只是那個時候,我們大多是擔心觸怒了您被責罰,眼下這府裏的下人們倒是真心喜愛着雪胖胖。”
“哦?”
“王爺您白日時常不在府內,我們做下人的每日皆是重複,難免會有些單調,但雪胖胖卻總愛同我們一起玩躲貓貓,雖我們是陪着她玩,卻也為這日子增添了不少趣味。”
“還有啊,老奴瞧着這雪胖胖不只通人性,還頗有同理之心,早先府裏有個小丫鬟好似家中母親去世,沒忍住就躲那假山後面哭,雪胖胖聽見了,四腳一蹬,就跑到假山後面去陪那小丫鬟,任由那小丫鬟抱着,她還伸出貓爪給她小丫鬟擦淚,一直圍着小丫鬟親近打轉,想讓那小丫鬟開心一些。”
“還有先前……老奴回憶起兄長,一時感慨,雪胖胖也把她寶貴的金珠子分給老奴,安慰着老奴。”
“這些話若是說給旁人聽,指不定覺得咱們家雪胖胖都快成人精了。”
“王爺,老奴就是覺得這院子裏因着雪胖胖多了不少生氣,她就好像一個小太陽,只要靠近,就會覺得溫暖舒服。”
齊管家一下子沒忍住多說了幾句,說完卻見身旁的宋溪亭默不作聲,齊管家手捂了下嘴,暗道不好,訝聲。
“瞧老奴這記性,王爺一貫不愛聽這些閑言八卦,下回老奴……”
“無妨。”宋溪亭緩緩打斷,目色幽深,一字一句道。
“她之于本王,亦是驕陽。”
……
梅雪嫣把嘴裏叼的小球放在地上,仰頭開心地搖着小尾巴,模樣可愛地讓一群丫鬟們忍不住想摸摸她的頭,可念頭剛起,在擡眸的瞬間,丫鬟們神色微變,忙看向梅雪嫣身後道。
“見過王爺。”
梅雪嫣搖着的尾巴一僵。
還沒等她反應,她便已然被宋溪亭再次撈起,抱在了懷中,熟悉的竹葉香萦繞在她鼻尖。
梅雪嫣這回倒是沒掙紮,宋溪亭揉了揉她早先摔疼的貓貓頭,眼裏難得劃過幾分詫異,畢竟早上臨走時,他聽到了梅雪嫣震驚的心聲。
他故意晚回,也是想讓她好好平複一番。
張弛有度,方乃長久之道。
不一會,宋溪亭腦海裏閃過梅雪嫣軟軟糯糯的聲音。
【原來不是在做夢啊。】
梅雪嫣下午醒的時候,也就無法再逃避現實,徹底清醒了過來,不過也似乎因為睡好了覺。
梅雪嫣忽然福至心靈。
【但也沒事,反正夢境千變萬化,我還能再去宋溪亭夢裏的幾率極低,便是真又去了,我的樣子也只會出現在他夢裏,現實中又找不到,宋溪亭不過就是鬼迷了心竅,新鮮勁兒一過,過兩天就會把我給忘了。】
自以為找到了解決辦法,梅雪嫣也不同宋溪亭鬧別扭,乖乖地任由宋溪亭抱着。
可她卻沒注意,抱着她的宋溪亭眸光閃過幾分晦暗。
夜深人靜,梅雪嫣對于睡覺這個事也是有了長足的進步,從先前九點睡不着,到現在沾枕頭就睡着,不一會小被被裏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而宋溪亭卻并沒有睡着,他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墨色外袍,餘光看了一眼窗外的凸月。
不是滿月的日子。
宋溪亭輕輕在床沿左側按了一下,不一會,一個暗屜推了出來。
裏面靜靜躺着一個仙鶴六角香爐。
宋溪亭取出香爐放在窗邊的方桌上,燃亮的火折子印着他的面容半明半暗,像是鍍上了一層莫測,可他的動作卻沒有半分猶豫。
不消多會,白煙再次緩緩飄出。
宋溪亭滅了火折子,瞥了一眼熟睡的梅雪嫣,眸光閃過一絲篤定。
……
梅雪嫣抿緊了唇。
垂眸看着胳膊上挂着那條熟悉的玉色披帛,杏子眼裏全是踟蹰茫然。
來了來了又來了!
她怎麽又來了?!
一旁的春景給梅雪嫣端着漱口茶,笑盈盈道。
“大小姐,您今日可起的真早。”
“府裏剛采買了新的香膏,您要不要擦擦。”
香膏?!
新的?!
本是大受打擊的梅雪嫣杏子眼一亮,提裙快速走到梳妝鏡前,早先的梅花香膏早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橙子香膏。
而且就連桌上的簪子也同她前一晚夢裏的擺的不一樣。
梅雪嫣眸子微彎,琢磨着是不是因為前一晚沖擊太大,她就夢到了同樣的場景。
也就是說,這只是她自己一個人的夢境而已,是全新的夢境。
她打開瓷蓋,取出一點嫩黃色的橙子香膏,抹在自己手腕和耳後,又把頭上的簪子換成桌上擺着的绛紫色珠釵。
梅雪嫣揚起唇角:“春景,一會把夏景,秋景,冬景都叫上,本小姐今個兒心情好,帶你們去掃貨。”
春景微愣:“大小姐,何為掃貨?”
“啊……不重要,就是帶你們出去逛街買東西。”
春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又快速搖搖頭:“不可,大小姐今個兒,您的姑姑和姑丈今日要回府。”
梅雪嫣一愣。
姑姑、姑丈……
耳邊春景的聲音還在繼續:“大小姐一會得去小廚房看看今日的設宴菜。”
“對了,大小姐,白土土今日也要随身伺候嗎?”
梅雪嫣手裏擺弄着的玉珠耳墜倏而掉在桌上,原地轉悠了兩圈。
春景不解看她:“怎麽了,大小姐?”
過了會,梅雪嫣像是推磨一般緩緩轉身,抓着春景的手腕,眼眶晃了晃道。
“那白土土長什麽模樣?”
在春景嘴裏形容的樣子跟宋溪亭一模一樣後,梅雪嫣快速起身,披帛擋住臉朝外走去,身後的春景趕忙跟上。
“大小姐,您這是要去哪?”
“小廚房在東側,您走反了。”
梅雪嫣停下腳步,轉頭問着春景,神色緊張道:“白土土知道我要去小廚房嗎?”
春景茫然地搖搖頭:“這事奴婢方才才來請示您,府裏還沒人知道。”
梅雪嫣微松一口氣,調轉腳步,朝府內東側走去。
跟在梅雪嫣身後的春景卻是越發茫然。
梅雪嫣蹑手蹑腳地貓在小廚房許久,杏子眼卻一直盯着小廚房院內的門看,而且做好了随時拔腿就跑的準備。
好在,宋溪亭還真沒能找着她。
一時,梅雪嫣心下稍安,想着就這麽躲到夢醒吧。
身後倒是傳來一陣菜香,貪吃的梅雪嫣鼻尖微動,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瞧着梅府大廚正在做蒸螃蟹。
梅雪嫣倒是極為愛吃螃蟹,但她卻下意識出聲阻攔:“姑姑不吃螃蟹。”
梅府大廚點頭稱是,連忙趕緊換下,擡頭卻見梅雪嫣在原地有些出神,大廚忙問她還有什麽吩咐,梅雪嫣卻像是回了神,輕輕搖了搖頭。
将近午時之時,春景來接梅雪嫣,順便給她換了一身新衣,換衣裳是梅雪嫣提的,顏色是素淡雅致的玉白色襦裙,換完後,春景又疑惑:“大小姐為何突然要換衣裳。”
換完衣裳的梅雪嫣沒說話,過了會,她緩緩道:“是啊,我為什麽要換衣裳呢。”
等到夏景通知春景梅雪嫣的姑姑和姑丈到的時候,梅雪嫣才跟着她們去院門迎接。
梅雪嫣遠遠便瞧着梅府正門影壁後,緩緩出現了三道人影,只是稍稍離近看清後,她整個小臉倏而煞白。
作者有話說:
“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複命。複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兇。”——出自《道德經》
寶子們我存下稿,下一章更新在16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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