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車子停在學校門口。
簡微解了安全帶, 沒急着下車,腦子裏還想着剛才的事兒。
她不是星光的藝人,秦瑾舟卻為她做到這份上。
沉思片刻, 她說, “我可以跟星光簽一個授權合約。”
他既然給了十足十的誠意, 她自然會回之達成合作的态度。
抛開別的不提,星光的确是一個好選擇。
“不急,簽不簽都無所謂。”
秦瑾舟望她一笑, “我又不怕你跑了。”
簡微一頓,語氣難得軟化,“那……我下車了。”
“嗯,好好上課,過兩天來看你。”他手伸過去揉揉她腦袋,動作親密自然。
綠道樹蔭下,簡微回過頭,門外邁巴赫已然開走,她站定遠眺半刻, 才轉過身繼續往裏走。
一進寝室,陶桃立刻跳下床撲了過來。
“一天一夜沒回來哦, 說說, 幹什麽去了。”
陶桃往她身上嗅,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瞬間悟了, 暧昧眨眼,“這不是上回我說很好聞的那個味道嗎,原來是秦總的呀。”
簡微清咳了聲, 沒否認, “嗯, 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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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桃不由贊道,“品味還挺好的呀。”
秦瑾舟穿衣打扮以簡約為主,西裝款式都是成熟內斂的風格,偶爾像早上那樣穿個T恤也……挺好看。
察覺到思緒跑偏,簡微猛地回神岔開話題,“走吧,去上課。”
周五,一早,喬顏興沖沖在班級群裏發了信息。
說她今天生日,晚上在紅館會所開了包廂,請大家一塊兒玩。
上課時,喬顏回過頭來對簡微說,“大明星,晚上你得來捧我的場噢。”
憋了一周沒出校門,陶桃興奮地說,“一起去玩呗,整天上課無聊死了。”
耐不住兩個人磨,簡微只好同意。
紅館位于市中心,高檔休閑會所,會員制度。
包廂在五樓,都是年輕愛玩的大學生,熱鬧氣氛一下被點燃,喝酒跟喝水似的瘋玩起來。
簡微也喝了不少,但她酒量不差,一晚上都挺清醒,反而陶桃越喝越多,醉意上湧。
“微微……嗝,好熱啊,我想去外面透透氣,你陪我。”
包廂裏也開了冷氣,但人多熱鬧,總覺得冷氣不足。
陶桃邊說着邊巴拉衣袖,裙領子本就低,再拉下去都要走光了。
簡微一把摁住她手,無奈笑笑,“好,我陪你去。”
陶桃醉得腳發軟,半個身子都快挂到簡微身上。
走出包廂,問了侍者露臺的方位,二人緩慢走過去。
此時紅館另一處包廂裏頭。
秦應淮滿面陰沉地坐在沙發上,“我說他怎麽那麽輕易就把江州的項目放手,原來是玩兒了一招釜底抽薪,留了個空殼給老子!!”
偏偏這個悶虧還是自己讨來的。
秦應淮氣不打一處來,酒一喝多,跟往常一樣又開始摔酒瓶子。
紅館經理頭大,可耐不住這位爺是頂級會員,總不能傳出拒客的名聲。
好在秦總關照過,這位爺再砸東西,便按照砸一賠十給他下賬單。
想着平白得了好幾倍的賠償,經理這才松了口氣。
因而侍者過來回禀時,經理只一揮手,不在意道,“随他去吧,只要別鬧出什麽大事兒,任他砸。”
侍者想了想,問,“可是秦少剛剛叫人把兩個女客拖進了他包廂,這事兒算大嗎?”
“什麽?!”經理一下蹦了起來。
“這怎麽行,你們沒攔着啊?”
侍者無奈道,“攔不住啊,秦少現在還把包廂門一關,誰都不讓進了。”
“完了完了。”經理立刻着急起來。
二人對話落入包廂其他人耳中,正跟人喝酒的裴钊自然也聽到了。???
他随口一問,“羅經理,出什麽事兒了?”
“唉喲裴總,”經理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走到他跟前,“我記得您跟應淮少爺也有幾分交情的,能不能勞動您出面一回?”
秦應淮出了名的喝酒瘋,裴钊并不想趟這趟渾水。
經理急得不行,轉頭問,“對了,那兩個女客是哪個包廂的?”
侍者說,“1023號,好像是一群電影學院的學生,來慶生的。”
電影學院?
裴钊心思一動,像是想到了什麽,起了身,“帶個路,我去看看。”
經理連忙道,“哎好好好。”
就在五分鐘前。
原本只是去露臺透透氣,誰想到路過一間敞開門的包廂後,簡微和陶桃便被三四個男人團團圍住。
說是‘請’她們進去喝杯酒,實際上卻沒給任何拒絕的餘地。
簡微納悶天子腳下怎還有這樣的事,被逼進包廂一看坐那兒的人,瞬間就明白了。
“小美女,又見面了。”
秦應淮跷着二郎腿,眼神從上往下一寸寸地掃視着簡微,她長相本就出衆,只門外路過那麽兩秒他就認出來了。
“既然這麽有緣分,不喝兩杯說不過去吧。”
忽明忽暗的光線裏,男人的不懷好意顯露無遺。
簡微壓下內心的慌亂不安。
知道這一遭不如他意是走不出這個包廂。
加上她身邊還有個意識不清的陶桃。
她不能把她連累。
事已至此,簡微腦子慢慢冷靜下來。
她将陶桃安置在一旁幹淨的沙發上。
起身坐到了秦應淮對面。
隔着四方玻璃桌,端起酒杯。
辛辣的液體灌進喉嚨,嗆得她險些喘不上氣。
秦應淮邪笑看她被酒沾濕的唇,嫩的他馬上就想啃上去品嘗一番。
他使了個眼色,周圍一群男人立馬拍手叫好,又把她的空酒杯重新倒滿。
簡微面上不顯山顯水,心裏卻越發沉。
希望同學們察覺她們離開太久會尋過來。
可想起他們瘋玩的模樣,怕是壓根不知道兩人已經出來了。
烈酒入喉,饒是酒量再好,這麽灌多幾杯她也扛不住。
簡微壓着眉心,握緊酒杯發問,“你想怎麽樣?”
“不怎麽樣,就是想請美女喝酒而已。”
秦應淮堆起笑,拿手指輕敲臺面,“再喝三杯,就讓你們出去,我說話算話。”
三杯,這酒度數極高,再來一杯她都撐不住。
沉吟片刻,簡微緩緩站起身,背光中身體玲珑曲線格外迷人。
她手裏端着滿溢的酒杯,繞過酒桌,走到秦應淮面前,輕擡手,慢慢搭在了他肩上。
“光我一個人喝有什麽意思。”
紅唇輕啓,柔聲細語。
秦應淮聽得骨頭都快酥了,大手直接摟上她腰把人拽進懷裏。
強忍着那股令人作嘔的觸碰,簡微紅唇輕勾,擡高手,将酒杯遞到秦應淮嘴邊。
秦應淮一面看着她,早被迷得暈頭轉向,享受着美人服務,張嘴就喝了進去。
酒杯一空,簡微眸光閃爍,破釜沉舟念頭升起。
她俯身,準備将空酒杯放到桌上。
碰到桌角,她忽然用力握緊。
“砰——”的一聲,酒杯四分五裂,簡微手裏握住一塊鋒利的玻璃碎片,轉身抵到了秦應淮的脖頸。
變故來得十分突然。
衆人都吓了一跳。
秦應淮渾身也是一繃,“你,你他媽幹什麽?!”
簡微從他身上起來,玻璃碎片在秦應淮脖頸一劃,一道細微的血線冒了出來。
她盯着那抹紅,眼裏不見懼意。
她這種從苦堆裏長大的人,如果沒有一點自保的手段,怎麽可能活到現在。
“把門打開,讓我們出去。”
秦應淮怒罵,“我要是不開,你他媽還敢弄死我?”
簡微輕聲一笑,慢條斯理道,“你可以試試。”
鼻尖嗅到血腥,脖頸涼飕飕的痛感傳來,秦應淮一下慌了,“別別別,美女,有事好商量,況且你弄死老子你他媽也別想活着走出去!!”
秦應淮仰頭瞪着她,寒毛不由豎起,恍惚間他竟然從她的眼神裏看到了秦瑾舟的錯覺。
他咬牙暗罵,不愧是他的女人,這股狠勁都一樣。
包廂衆人一看這陣仗都慌了,生怕秦應淮出了什麽閃失最後連帶他們也負擔上責任。
有人轉頭往門口去。
誰知包廂門一開,立刻浩浩蕩蕩沖進來一夥人。
裴钊打頭,入目看到這樣的場面他猛地怔住。
竟然真的是她。
“簡微!”
裴钊話出口,竟發覺自己喉嚨都緊張得啞了幾分。
秦應淮驚訝道,“裴钊你也認識她?快快快,讓美女給我松松手,這就是一場誤會!!”
裴钊走前一步,見簡微手心已經被玻璃碎片割出了血跡,他眸色一緊,溫聲道,“簡微,別緊張,把手裏的東西放下。”
簡微神色依然保持警惕,她并不信任裴钊。
裴钊語氣一再放緩,“別怕,我在這裏,你們會沒事的。”
秦應淮也說,“美女,你現在把東西放下,這事兒咱們就當沒發生過行嗎?!!”
彼此僵持片刻,簡微看了眼沙發上昏睡的陶桃,眼眸漆黑,松口道,“先把我朋友帶出去。”
“好,”裴钊點頭,轉身看向經理,經理會意,立刻讓兩個服務生上前架起陶桃往外走。
見她安全,簡微繃緊的手臂動了動,從秦應淮的脖頸上移開。
秦應淮“嘶”了聲往後仰,他伸手捂住脖子,摸到一手心血,立刻暗暗低咒一句。
簡微手裏還攥着沾血的碎玻璃片,衆人沒敢上前,唯有裴钊走了過去,面色溫潤地看着她,“我送你出去。”
簡微瞥他一眼,神色淡淡,擡腳往外走了兩步,身後忽然襲來一陣風!
她還未回頭,便被一道手臂攬住護在懷裏。
一整個酒瓶砸碎在肩上,簡微只聽得身後悶哼一聲。
變故來得突然,誰也沒料到秦應淮會忽然出手。
羅經理更是吓得發出一聲高昂尖叫。
他心一橫,再顧不得其他,立刻吩咐幾個侍者一齊上去将秦應淮摁住。
秦應淮當即破口大罵,“裴钊你他媽敢管老子的事兒,還有你們幾個,都他媽放開我,羅耀文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捆老子!!!!”
羅耀文閉了閉眼,破罐子破摔道,“快快快,把他弄隔壁去,在秦總過來之前別讓他出來!!”
秦總。
聽到這兩個字,處在驚愕中的簡微緩緩回神。
她從裴钊懷裏退出來,神色複雜地看向他,“你受傷了?”
裴钊手捂住左肩,雲淡風輕道,“我沒事兒。”
他看着她的右手手心,明明還在滴血,她卻神情清冷,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好像感覺不到痛一樣。
十分鐘後,黑曜色邁巴赫疾停在紅館門口。
秦瑾舟推門下車,臉色鐵青陰沉。
門童早已恭候多時,一邊彙報情況一邊将他迎進去。
出事的包廂裏裏外外圍滿了人。
見秦瑾舟過來,衆人立刻噤若寒蟬,主動讓出一條道給他。
秦瑾舟邁步走進去,一眼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簡微。
他立刻将人攬進懷裏,手掌放在她腦袋上,漆黑的眼眸滿是深切。
“傷哪兒了?是我來晚了,吓着沒?”
秦瑾舟上下打量她,輕聲細語格外溫柔。
圍觀的衆人無不驚訝側目。
這這這,這還是那個女色勿近的太子爺???
四目對視的剎那,簡微渾身利刺立刻收了起來。
好像只有看見他,她才能真正感到安全。
頭頂燈光亮得刺眼,她輕眨睫毛,眼眶不受控地開始發酸。
她緩緩擡起右手,遞到秦瑾舟眼前。
她的右手手心只簡單用紗布包纏了一圈,仍有鮮紅血跡滲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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