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秦肆開着車往校門口去,信息回得簡短,陸芯無厘頭的一句話并沒讓他察覺到什麽。
沒多久,一輛敞篷校車與他擦肩而過,餘光瞥到影子便有種熟悉的感覺。他轉頭一看,最後一排的女孩被擠在一個彪形大漢和胖大媽中間,幾不可見地皺着眉頭。
他看得太入神,心都要随着那輛車飛出去,直到車機響起警報,與前車距離太近,才堪堪一腳踩住剎車。
禮堂太遠,紀璇索性坐校車過去,節省下不少時間。
想當年在這兒讀書,她都沒怎麽坐過校車。有次自行車被偷了,才不得已坐了幾次校車。
自行車是秦肆教她的,可當年他沒教會她。
現在想起,他做的許多事都半途而廢了。
教她騎車,教她打游戲——雖然她不愛打游戲,答應她高三好好學習,考上一本大學,還有,說畢業後要和她在一起。
這些事有了開頭,卻都沒結尾。
校車停在大禮堂前,衆人下車的熙攘聲将她的思緒喚回現實,紀淮在門口等她,朝她揮了揮手。
與此同時,一輛黑色SUV與她擦身而過,停在距離最近的車位上。車門打開,紀璇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一套灰色衛衣和休閑運動褲,看上去像個男大學生,那雙桃花眼一擡起來,如星芒璀璨,任誰看一眼都要陷進去。
紀璇本想裝作沒看見,他已經走過來。
“這麽巧。”秦肆淺勾着唇打招呼,“來聽溫教授講座?”
紀璇哪認識什麽溫教授,懵圈地轉過頭,看見大廳裏立着張白底黑字的路标——醫學院溫逐青教授講座由此進。
應該就是紀淮喜歡的那位教授,于是點點頭:“嗯,陪我弟來的,你也來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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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說秦肆這人什麽時候對醫學感興趣了。
未料他還真是來聽講座的,笑了聲:“一起進去吧。”
紀淮對于突然出現的帥哥充滿警惕性。
在他看來,如果他姐要找個姐夫,差不多就是許鑫然了。
許鑫然有才華,在紀淮的夢中情校讀博,紀淮原本就十分崇拜。他和秦肆不熟,自然是站在許氏陣營。
落座的時候,紀淮機敏地擋在兩人中間。
接收到秦肆意味深長的眼神,紀淮不禁心虛了下,解釋道:“你倆反正都聽不懂,我坐中間聽得清楚。”
雖然這解釋挺牽強的。
秦肆不跟他計較,笑着落座。
講座還沒正式開始,紀淮決定試探一下他。于是趁紀璇低頭回信息的時候,在手機上用備忘錄敲字,遞給秦肆看:
【我姐有男朋友。】
秦肆嘴角扯了扯,也敲字還給他:【我知道。】
紀淮:【你不許對她有想法。】
秦肆看了眼,不再回話,眸底晦暗不明。
紀淮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摸不透他情緒,見對方似乎沒有繼續過招的心思,只好作罷。
聽完講座,秦肆送他們回去。紀淮見他溫文爾雅,舉止進退有度,似乎比許鑫然還要紳士得多,心中不免為之前自己的小肚雞腸而感到羞愧。
直到小區門口下車時,秦肆為他們開門。紀淮在後座,車門打開時秦肆俯身到他耳朵邊,在紀璇看不見的角度,用她聽不見的音量問他:“沒談過戀愛吧?”
紀淮一愣。
男人嗓音磁沉,夾着點壞:“小朋友,戀愛關系是不受法律保護的。”
能束縛他的只有道德。
而道德這種東西,取決于那個人是否能給她幸福。
**
紀璇在六月下旬得知房東要賣房,那會兒她剛收到這個月的項目獎金,喜悅瞬間被沖散。
她顫着手給房東回消息:【什麽時候賣?】
房東:【不好意思啊,我爸治病急需要錢,房子已經挂上中介網站了,今天下午就有幾個人看房。】
【我會親自去盯着的,不會讓他們動你東西。】
【另外你趕緊找新房子吧,我這邊随時可能要辦手續。】
紀璇把手機倒扣在桌面上,臉埋下去深吸了一口氣。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個月忙得腳不沾地,哪還有時間去看房子。
可這世道誰也不容易,房東等着的是救命錢。
某個瞬間她萌生出激情買房的想法,可是把所有賬戶的餘額都加起來,也只夠一個三十平小公寓的首付。
但她不太想買公寓,後期裝修也拿不出錢。
房還是得繼續租的。
紀璇在工位上苦惱地抓耳撓腮,唐婕見她半天畫不出一筆,走過來關心:“咋了?今天沒靈感?”
“還行。”紀璇扯了扯唇,說,“你把我手頭的項目分一個出去吧。”
唐婕擰擰眉:“怎麽?想休息了?”
“不是。”紀璇無奈道,“房東臨時要賣房,我這不得找新房子嘛,挺急的,不然可能要露宿街頭了。”
“這房東時間卡得可真好。”唐婕手指輕敲着桌面,“你現在手裏的項目可都是香饽饽,真要分出去,今年都不一定能接到這麽好的。”
紀璇抓了把頭發,哀嚎:“是啊。”
“我現在跟男朋友住,也不方便讓你來。”唐婕嘆了聲,突然想起來什麽,“不過我倒是還有套房子,你要不介意能租給你應應急。”
紀璇一愣:“什麽房子?”
“和前夫的婚房。”唐婕說,“我是覺得晦氣,就扔那兒一直沒管。你要不介意住一住也可以的,我房租給你少收。”
聽說唐婕的前夫出軌還家暴,那房子裏定是有很多不好的回憶,唐婕覺得晦氣,也在情理之中。
可現在這情況,哪怕兇宅都算是天上掉餡餅了。
紀璇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那就大恩不言謝。”
淩晨兩點接到秦肆電話,是陳烈萬萬沒想到的。
差點親到女神的美夢被打斷,陳烈帶着濃重的起床氣:“你幹嘛?大半夜裝鬼啊?”
“陳烈。”秦肆叫他名字,語氣比平時都要嚴肅,“我隔壁住的到底是什麽?”
陳烈錯愕:“啥?”
秦肆清了清嗓,道:“我今天看到個新聞,說有的房子長期沒人住,裏面是放的骨灰盒。”
“所以,我隔壁到底住的是什麽?”
陳烈愣了幾秒鐘,突然爆笑。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才捂着肚子問他:“不會吧?你大半夜睡不着就為這個?”
又笑了好一陣,打着嗝開口:“你小子,這把年紀還怕鬼呢?”
秦肆:“我不怕。”
語氣越強烈,越顯得他心虛,陳烈哪能聽不出來,抹了把眼角笑出來的淚,認真解釋道:“放心吧,我租之前打聽過了,幾年前住過一對夫妻,離婚了,房子判給女方。好像那男的出軌還是家暴啥的,女方覺得膈應,就一直扔這兒沒管,也沒賣,估計是不缺錢。”
“那房子晦氣呢是晦氣,畢竟住過垃圾男,不過什麽骨灰盒啊,孤魂野鬼啊,肯定是沒有的。”
秦肆這才松了口氣。
房子是陳烈幫他租的,他回國前一應事務都是陳烈幫他處理。
兩人高中時在同一個籃球隊,陳烈是大他一屆的學長,秦肆家出事的時候,陳烈正在體校進行封閉式訓練。
兩人也是多年後才重新聯系上。
知道他這些年不容易,但凡能幫上忙的地方,陳烈都會主動包辦,像親哥哥一樣。
想起過去一起在球場上奔跑的畫面,竟已經恍如隔世。
秦肆望着窗外那輪高懸的圓月,有些慘淡地扯了扯唇。
兩人都沒有實現曾經的夢想,陳烈也只不過站得離那道門更近一些,卻終究進不去。
**
房東說賣房的第二天就辦好了過戶手續,好在買家人還不錯,沒立即驅趕她,讓紀璇一周內搬出去就行。
周末,她把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打包起來,請了個搬家公司。總共三個大紙箱,兩個行李箱,加上她自己,用一輛皮卡就那麽草率地拉走了。
從清江灣後門出去的時候,紀璇望着門口那排郁郁蔥蔥的香樟樹,在心底和過去三年的生活道別。
只是搬一個家,卻好像人生要開啓新的篇章了,有種奇特的宿命感。街景在窗外模糊地後退,猶如行走在時空隧道裏一般,從每一個店鋪,每一張笑臉上都能看見過去的自己。
新家比清江灣離公司遠一些,但也只五站地鐵,平時早起十分鐘就行。
搬家公司的人幫忙把行李放進屋裏後,紀璇結了賬,送他們下電梯。
看得出唐婕當年結婚時是抱着幸福的希冀,在這房子上花了不少錢和心思的。
裝修放在現在也不過時,簡約卻不簡單,極有質感,只不過客廳牆面有一塊突兀的空白,應該是原本挂結婚照的地方。
這裏果然點點滴滴都留有記憶,雖然是她所不知道的記憶,但也能感受到一絲厚重。
紀璇嘆了口氣,去廚房洗手,打開水龍頭卻沒水。想起唐婕說房子沒人住,所以把水井的水閥給關了,于是出門去樓道裏找水井。
水井門是開的,裏面一片黑漆漆,紀璇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亮,然後走進去。
這棟樓一層兩戶,水閥也只有兩個,方向應該是對應的,她果斷把左邊那個擰到底。
唐婕正好發消息過來:【到家了嗎?】
紀璇:【到啦。】
唐婕:【水井在樓道右轉,找到沒?】
紀璇:【找到了,剛打開水閥。】
唐婕:【行。】
【哎呀忘了跟你說,咱們這層水閥裝反了,我們的在右邊,你可別關了別人家水閥啊。】
紀璇腦子裏一嗡,自己剛才扭的是左邊那個,也就是隔壁的水閥?
她趕緊重新打開手電筒,打算給人家擰回去。然而還沒來得及上手,突然聽見身後一道熟悉嗓音:“你在幹嘛?”
聲音帶着微微的啞,随之飄來一陣濡濕又溫熱的木質香氣,紀璇怔愣地轉過身。
男人濕着頭發,穿着淺灰色浴袍,領口被浸濕成深灰色,露出的脖頸和一小截胸口皮膚也是濕漉漉的,沐浴液的香氣混着潮熱将她層層包裹起來。
而在她轉頭的一瞬,那雙幽深的桃花眼像是無邊黑夜被星空點亮,又仿佛一條無形的鈎鎖将她的靈魂束縛在這方黑暗又逼仄的空間裏,動彈不得。
她也被他逼進一個更危險的角落。
他的雙臂之間。
他潮濕的胸膛近在咫尺,浴袍擦到她臉龐。
作者有話說:
和編輯商定下章入V,零點更新V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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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行員&記者/暗戀成真/久別重逢】
文案:
臨港電視臺美女如雲,但誰也比不上餘笙。
永遠穿着中規中矩的職業裝,卻是臺裏最惹眼的一個。
餘記者生日,富二代同事攢局,請了幾個朋友助興。
包廂門開了,人進來時,屋裏水晶吊燈都仿佛黯然失色。
餘笙猝不及防跌進一雙眼,像墜入少女時期酸澀的夢。
晃神間有人問:“認識?”
餘笙笑:“認錯了。”
“介紹一下,剛調到臨港空勤大隊的裴晏行隊長……”
餘笙說幸會。
那人掀掀眼皮,噙着輕佻的眼神看過來:“幸會?”
頓了頓,他湊近,将她慌亂神色盡收眼底:“哦,看錯了,餘記者長得像一位故人。”
【餘笙,是我的餘生。】
【熱血在青空之上,你在我心上。】
——裴晏行
tips:
桀骜不馴飛行員x美豔清醒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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