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更)
因為是老房子,沒太注意朝向問題。紀璇的卧室朝西,常年西曬,窗簾原本是粉紅色的,已經幾乎褪成白色。
燈光一開,整個屋裏有種蒼白的感覺。
夏天悶熱不通風,冬天倒總有寒風往裏鑽。只有唯一一點好處——
窗戶下緊接着一樓雜物間的頂棚,雜物間不高,跳下去從後門離開家,沒有任何人能發現。
這個方向也是家裏的監控死角。
不久前秦肆發來消息,他在河濱公園看人夜釣。
小城裏沒什麽夜生活,九點以後街上幾乎就沒人,除了大排檔,只有河邊夜釣。
紀璇從家裏的窗戶翻出去,跳下雜物間頂棚,在巷子門口掃了輛共享單車,騎車去公園。
晚上交通通暢,五分鐘內就到了。秦肆也很好找,個子高高的立在平坦的河堤上,穿了黑色薄衛衣和褲子,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頭發被河畔的風吹亂,讓人很想伸手幫他去捋順。
側臉在月光下依舊那麽俊挺,任意角度都美得像一幅畫。
紀璇摁下躁動的心跳,面色平靜地站到他旁邊,順着他的視線往下看。
河灘上每隔一段就有一個人,要麽自帶板凳,要麽索性坐在地上,安靜地盯着湖面上的魚漂。
魚漂是夜光的,被夜釣燈一照,河面頓時像漂了許多星星,場面蔚為壯觀。夜釣燈發出的光線彙在一起,就成了銀河。
因為是女孩子,紀璇不被奶奶允許晚上九點後外出,高中三年又都是坐牢,從來不知道晚上的河濱公園有這般盛景。
而那些造風景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成為了風景。
紀璇轉頭看着發現風景的人,長身玉立,目視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Advertisement
她腦子裏卻不停地想起那段摩斯密碼,和紀淮寫在桌面上的那句英文。
“回學校看看吧。”他突然說。
紀璇一愣:“現在?”
“嗯。”男人勾了勾唇,不像開玩笑,“現在。”
剛剛的單車被騎走了,秦肆掃了輛電動車,能坐下兩個人。
回老家在市裏一般不開車出來,沒地方停,交警還到處查違停貼條。總共那麽大點地方,開車也不太必要。
紀璇有些拘謹地坐在他電動車後座。
車子沖出去的時候,風開始在耳朵邊呼嘯,她把臉擋在秦肆的背後,卻不敢伸手抓住他衣角。
手指在他腰側的空氣裏蜷了蜷,又收回來。
“還不抓穩?我要飛了。”秦肆“好心”提醒她。
紀璇還在猶疑,突然電動車龍頭被松開,整輛車在他雙腿高超的控制下亂晃了兩秒鐘,卻沒有倒下。
紀璇卻被吓得不由自主地抱住他腰。
女孩身上的體溫貼到他後背,還隐約聞到一陣檸檬香氣,混雜着甜甜的牛奶香。
秦肆滿足地勾了勾唇,加快速度。
電動車飛馳在寂靜的小城夜晚。
十分鐘後,紀璇望着面前高高的圍牆,看向身邊揣手而立的男人:“我們真要翻進去?”
“嗯。”秦肆擡起手在圍牆上撐了撐,像是和闊別多年的老友打招呼,“這兒可是我當年的戰場。”
他曾經是翻牆逃課的老手,這話說得毫不慚愧。
紀璇觀察了一下,圍牆雖然高,但中間有一根水泥柱子,下面寬,上面窄,可以作為落腳處攀爬上去。
秦肆先扶着她爬上去,自己再上去。而在紀璇望着下面的草坪戰戰兢兢時,他已經利索地跳進圍牆裏面,左腳着地。
至于為什麽不是習慣性右腳着地,這樣的念頭只存在一秒,就聽見圍牆下傳來男人壓低的嗓音:“來。”
他手臂張開,微仰着頭,勾唇望着圍牆頂上的她。
月光不太均勻地灑在他臉上,半明半昧,可即便是頭頂上那輪渾圓發光的玉盤,在她眼中也不及這雙于黑暗中凝視她的眸子。
以為她害怕,秦肆笑了一聲:“別怕,我接着你。”
其實這個高度比她從家裏的雜物間頂棚跳下來,也只高那麽幾公分,她有信心能平穩着地。
可這樣被他看着,心底的躁動越發強烈。
他的懷抱就像懸在饑餓的人頭頂上的那顆毒蘋果,是此刻的不二選擇。
紀璇望着他,輕輕地從牆頭一躍而下,沒有任何躲閃和偏移,正中他懷裏。
炙熱的體溫将她包裹起來,紀璇像一只樹袋熊挂在他身上。還是緊張的,所以她四肢僵硬,把他摟得很緊,下巴用力抵在他肩頭。
好像有了天大的借口那樣肆無忌憚,很久都沒有松開。
直到男人低笑一聲,連胸腔都在震動:“好了,喘不過氣了。”
經他這一笑,紀璇整個人酥酥麻麻的,像在夢裏一樣。腦袋從他肩膀上起來,視線又凝在他近在咫尺的臉上,近到她只要稍稍一動,就能親到他。
四目相對的時候,男人眼眸也顫了顫,像是被蠱惑,收緊了托着她的手臂。
往前一步,便将她抵在圍牆邊。
紀璇心裏的好多話都被這個充滿侵略的眼神哽在喉嚨裏。
想問他為什麽房門密碼是她的生日,想問他為什麽用摩斯密碼對她說“I LOVE YOU”,想問他很多很多為什麽。
即便她不問,原因也不難猜到。
可是秦肆,你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說一句嗎?
他這樣似是而非地暧昧,和當年一樣勾得她心癢癢,卻不甘心做主動開口的那一個。
可她了解他,當年的秦肆就是這樣,又驕傲又壞。
一舉一動都在說愛她,全世界都知道他愛她,嘴上偏不坦言他愛她。
夜黑風高,無人問津的角落,氣氛被拉到極致,紀璇腦子裏還有兩個小人激烈吵架。一個在說不表白不能讓他親,一個在笑她自己明明也想親。
突然,一道亮光照在兩人身上,緊接着傳來呵斥:“你們倆幹什麽呢?”
兩個人皆是一怔。
穿保安服的男人用手電筒把他們從頭照到腳,看見紀璇像個八爪魚盤在秦肆身上,兩個人不堪入目的姿勢,怒吼道:“出來!”
“哪個班的?”
“……”
“問你們話呢哪個班的?”保安一聲吼,震得樹上葉子都掉下來幾片。
紀璇羞得臉都要燒化了,秦肆卻一副悠閑自在的樣子,單手揣在兜裏,抹了一把保安的頭:“小李頭,混得不錯啊。”
保安倏地瞪大眼睛:???
“我靠,是你小子?”保安突然想起來,指了指秦肆,又指向他旁邊的紀璇,思索了幾秒,恍然大悟,“年級第一?”
紀璇尴尬地笑了笑。
小李頭是老李頭的助手,那會兒學校安保還是老李頭管,壞學生們都怕他。
當年小李頭二十多歲,剛入行,比秦肆沒大幾歲,也沒什麽威信,是個軟柿子,經常被秦肆調侃和惡作劇。
有時候為了氣他,秦肆故意不翻牆而去翻大門,趁老李頭不在的時候,當着小李頭的面,小李頭喊破了嗓子,跑得氣喘籲籲也追不上。
但後來有一次,小李頭被外面的混混欺負,卻是秦肆單槍匹馬去救他,一人幹翻十幾個,最後把小李頭送到醫院,還墊付了醫藥費。
兩個人關系很微妙,那會兒經常針鋒相對。
但時隔多年,不好的都被時光過濾掉,回想起來還是情義多。
小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兩人,笑問:“結婚了?”
紀璇一噎:“沒——”
秦肆點點頭:“嗯,還沒。”
紀璇一看小李頭那臉暧昧的神情,就知道被誤會了,瞪了瞪秦肆,連忙解釋道:“你別聽他胡說,我倆不是那種關系。”
“我又沒說是那種關系。”秦肆唇角懶散地勾着,“我說我自己還沒結婚呢。”
小李頭不是傻子,當年秦肆纏紀璇纏得人盡皆知,國旗下念檢讨都帶她名字,當着全校的面向她保證以後不翻牆不逃課不打架,一定好好學習,考上理想的大學。
老師們都氣得半死,卻被同學們傳為佳話——癡情校霸為愛學乖。
美好的青春故事無疾而終,兩人現在卻肩并肩出現在校園裏,再加上一開始那個畫面,不難猜到是什麽狀況。
他關掉手電筒,道:“行了,你倆随便逛逛,別打擾孩子們上自習,一會兒到門衛室補個登記。”
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這裏是學校,注意言行舉止。”
秦肆懶洋洋回:“知道了。”
紀璇羞憤地瞪他一眼。
小李頭轉身走了,走兩步突然想起來什麽,回頭指了指秦肆:“你小子敢再翻牆試試。”
秦肆笑了出聲:“翻大門行嗎?”
“我拿電呲你信不信?”小李頭又氣又笑地警告。
秦肆不過口嗨,現在的大門不是當年的大門了,安保措施也不像以前那麽湊合,學生闖崗的情況沒再發生過。
他倆翻牆的行為肯定是被監控拍到了,否則小李頭也不會及時趕來。
兩人從小樹林出去,很快走到新建教學樓的寬敞大廳。
牆上貼着許多優秀畢業生的信息。
比秦肆上回來時多了一些,加上今年畢業的,其中還有紀淮的名字。
紀璇一排排往下掃,然後在看見自己高一時拍的照片時,溫柔地勾了勾唇。
穿校服紮馬尾,有點土,但是青澀可愛。
二十五歲的她看着十六歲的她,胸腔裏有股奇妙的感覺在湧動。
緊接着,她發現貼在自己旁邊的居然是秦肆。
像在和底下的許鑫然較勁似的,對方資料寫帝都大學在讀博士,他便寫哈佛大學工商管理和法學雙學位。
他去了哈佛?
紀璇心口猛地一顫:是那個原因嗎?
她強迫自己不多想,繼續看牆上的學生信息。
最後一排寫着座右銘。
紀璇還是當年那句: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而秦肆那行只有四個字——
我就是光。
很熟悉,是他當年的Q.Q簽名。
作者有話說: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