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小樹林裏沒裝照明,旁近道路的燈光止步在第一排的樹蔭後。

可如果想要監控看不到的話,就還得再往裏走一點。

顧辭悶聲不響拽着人往樹林裏走。

眼見身遭的光線漸暗,人聲遠去,秦念忽然警覺,腳步一頓,試圖把他拽回來:“咦?幹什麽去?這林子裏面好像有點恐怖……”

顧辭聞言,愣了愣,并沒有繼續往裏走了。

身體一轉,把她放到避人耳目的樹後,低頭隐忍地看了她一會。

沉重般,單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發出請求:“可以給我rua一下嗎?”

“……”

聽聽,這話說着像不像個變态?

顧辭的指腹在她的臉頰邊上輕輕揉搓了兩下,熟悉的細膩手感回歸,讓他內心祥和一片,父愛爆棚。

雙手捧住她的臉:“就一會兒。”

“……”

說又不好說,顧辭這詭異的癖好已經養成多年了,就喜歡親昵地揉揉她的臉,耳朵,有時候手也可以。

更詭異的是,他平時并不喜歡與人肢體接觸,甚至還有些排斥。唯獨對她好一點,但一般不粘人,多半像是這樣一時興起,能突然認真盤她個幾分鐘,你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秦念神色莫辨的從包裏掏出濕紙巾遞給他,并小聲道:“你輕一點。”

顧辭得了許可,開開心心拿濕紙巾仔細擦手,像是虔誠的鏟屎官做着吸貓前的準備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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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念則面無表情站着,雙眼發直盯着他,預備承受暴風驟雨的洗禮。

等他笑吟吟地湊近了,伸手就是rua。

肌膚相觸,秦念忽然發現他的手變得好大呀,一只手就可以完整蓋住她的臉。指甲修整得幹淨整潔,指骨修長分明。

他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感慨:“你的臉好小呀。”

秦念謙虛地抿了下嘴:“我也覺得。”

顧辭:“哈哈哈是嗎?”

他的觸碰并不急切,手心帶着恰好的溫度。

非要形容就是被當成貓撸了的感覺,腦子裏什麽念頭都沒有,放松下來便能享受着這份親昵,覺得惬意。

分開這些年,她和顧辭雖然沒再見面,聯系卻從沒斷過。

她會事無巨細地向他彙報身邊的瑣事,像是對待出了遠門的哥哥,偶爾宣洩抱怨,多是傾訴欣喜。

他也願意耐心傾聽,并牢牢記着。

她的小閨蜜圈有幾個人,家庭環境及性格如何,只要她說過,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有回秦念不小心把他加進了高一的新班級群,隔兩天一看,這人和她同學們聊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乃至于一起商讨了把統一班服的設計。

等秦念趕忙把他清出去,還有同學問她呢,說那個沒改馬甲的是班裏哪位同學,怎麽好端端的退群了?

秦念:“……”我說他不是我們班的,你信嗎?

所以很玄妙,見了面,原以為會橫亘在彼此之間的生疏并不存在。

就好像他一直在她身邊。

如今真的在了。

重逢後沁入人心的歡喜與親昵覆上來,彼此的觸碰是一種熨帖的舒适。

秦念閉了閉眼,有點兒想睡覺……

耳邊,顧辭輕輕咦了一聲。

“你化妝啦?那個叫什麽,眼線?”

秦念迷茫說沒有呀。

“你看~”她微阖上一只眼,趕忙拿手指給他看。

她解釋的時候,也許是為了展示,臉微微往前湊了湊。

而他正好前傾,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拉近,近到他一低頭就能看清她臉上細小的絨毛,和她傻乎乎自證的乖巧模樣。

顧辭費力才忍住笑,正要說她呆。

清風吹拂。

某一刻,他忽然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

有點甜,有點奶,說不出的幼齒的味道。

恍惚之間,思維有片刻的靜止。

她渾然未覺。

自證末了,縮回腦袋,滿足道:“對吧,我可沒畫,被抓到是要被扣班分的!”

顧辭看着她,搖頭失笑,“你怎麽還是那麽乖啊。”

秦念眯着眼:“那我當你在誇我啦!”

那笑意落在他心底,像是一顆糖掉進暖融融的咖啡,噗咚沒入,眨眼消失,留下纏綿的甜意。

……

秦念沒住宿舍,理由是不太能接受北方宿舍澡堂的“坦誠相見”,這道心理上的坎,她死活都過不去。

原本想着到時候出來開鐘點房洗澡,但爸媽覺得她一個女孩子家總往賓館跑怕不安全,便給她在周邊租了一個公寓,再請了保姆周末過來給她做做飯、打掃衛生。

顧辭把秦念送到公寓門口,只好奇往裏頭看了幾眼,并沒有進去。

“你家裏沒人?”

秦念進屋把書包放下,“嗯,保姆阿姨周末才會過來。”

“那你自己住不害怕嗎?”他突然正色。

“有點。”秦念難為情地撓了撓臉:“可我又不能一輩子跟着爸媽。”

而且……好像連她爸媽都沒問過,她自己一個人來京都住,會不會害怕。

大概覺得她從小自立要強,并不會有這樣的困擾吧。

顧辭沉默片刻,在門口左右看看:“你隔壁都租出去了嗎?”

“我剛搬過來,不太清楚……”

“嗯,那我去問問。”

秦念給他倒了杯水端過去:“你問什麽呀?”

“女孩子一個人住不安全。”他說,“我盡早搬到這邊來,陪你。”

輕描淡寫,仿佛理應如此。

秦念鼻頭一酸。

其實她根本算不上要強,至少和爸媽那種什麽事都想要力争上游的好勝不一樣。

她喜歡把一件事完成得到力所能及的最好,這一過程無關他人。

她對溫暖的人或事的親近遠勝于對“贏”的渴望,所以秦念從一開始就不想來京都。她是被迫來的,又被迫接受了陌生城市給她帶來的忐忑和無助,在一個諾大的世界裏,舉目無親。

這大概就是她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去找顧辭的理由。

她怕呀。

而他輕易地察覺到了她的不安,無需贅述,便主動給予了庇護。

多慶幸啊。

因為有他在。

秦念挨過去抓着他的衣袖,低着腦袋,感動道:“顧辭你可太好啦~”

顧辭笑着摸了摸她的耳垂,嘆息道:“養閨女的人,總要操心些。”

“……”你讓我多感動一秒,真的不行嗎?

……

7:00早讀。

秦念幾乎是掐着點到的,一來就收到了全班的矚目禮。

這個情況是可以預見的,畢竟學校貼吧熱帖飄紅了一天,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垂着眸直接走向自己的座位,心想他們都是大白菜,他們都是大白菜。

坐下,打開書包,面不改色翻書開始早讀,一氣呵成。

五分鐘後,抓耳撓腮的郝梵實在是忍不了了。

縮頭縮腦瞟了一眼正中氣十足吼着蜀道難的學委,拿指頭戳了戳同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秦念,小聲:“喂,昨晚怎麽回事呀?我都看到了……你和顧辭,還真是青梅竹馬啊……”

昨天晚上,她怕秦念的心情受到帖子的影響,自告奮勇說放學了請她喝奶茶。

兩人在奶茶店裏告別,郝梵去公交車站等車,剛上車擠到窗戶邊上站好。

鬼使神差地一回頭,就看到顧辭朝秦念跑了過去,臉上帶笑,主動伸手,拉住秦念的背包帶。

嗯?郝梵一伸脖子。

他倆真的認識?

就、在、這、時。

車開動了。

郝梵:髒話!!全都是馬賽克的髒話!

她扒在窗戶邊上拼命往外探看,都沒能看到神轉折的後續,氣得捶胸頓足。

剛熊熊燃燒起來的八卦之心就這樣哽在心口,憋了她一晚上,差點給她活活憋死。

原本還有貼吧可以吃瓜,結果她剛到家還沒刷兩分鐘,帖子就沒了。

不僅僅是那個帶節奏黑秦念的帖子,所有與秦念相關都被删除,一點痕跡沒留。

按照她的腦補,一般的套路,是顧辭出來公然澄清,說秦念是他青梅竹馬,大家便恍然大悟,哦,原來人家本來就是朋友,然後完美解決問題。

結果他的對策絕了,直接不許其他人提秦念。

一個字都不許。

什麽反轉撕逼立人設,什麽新歡舊愛選校花,本少爺統統不奉陪,閉嘴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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