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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慶帝看到趙瑾承的動作,眸光一冷。一只手抱着趙瑾秀的身子微微的轉身,伸出另一只細長的手指,輕輕的在劍身上一彈,直接就把趙瑾承的雷霆之勢給化解殆盡。

趙瑾承一擊不成,直接退到了門口,他把手裏的劍收回劍鞘中,他站在皇後的身邊,微微的垂眸,細長的眼眸中寒芒閃爍,片刻之後才開口問道:“父皇,我想知道,我在你的心裏到底是什麽?你可曾有一天把我當做你的兒子?”

從他被立為太子之後,不,應該是從他出生開始,就沒有一天的好日子過,他的母後為了讓他做那個得寵的孩子,從他牙牙學語的時候,就開始手把手的教他認字。

等他慢慢的長大,他和他的父皇從來沒有像小六那樣在他面前肆無忌憚的笑,開心的玩耍。

為什麽他的父皇同樣是小六的父皇,還是其他弟弟的父皇,唯獨對他是不一樣?!

豐慶帝神色複雜的看着趙瑾承因為對他的嘶吼,白嫩的臉上浮現出來了一抹潮紅,好半晌才開口道:“你從一開始就是朕的兒子,而且是朕的長子,是朕曾經最喜歡,最驕傲的兒子,你脾氣溫和,對待弟弟友善包容,對待百姓更是處處為他們着想,你曾經是朕的驕傲,朕引你為豪!”

是的曾經,那個曾經是上輩子不知道你的真面目的時候,那會兒他為有這樣的兒子,有這樣的太子而感到驕傲。可惜從小六被毒死的那一刻起,他才明白了所有,什麽溫潤如玉,兄友弟恭,都是假的,都是他為了迎合他的喜好演的。

他所希望的那個愛護兄弟和子民的太子,從來就沒有的。

趙瑾承聽到豐慶帝的話,那個曾經讓他的眸子裏一片的血紅,他惡狠狠的盯着趙瑾秀,細長的手指指着他怒吼道:“都是因為小六出生了,父皇才變了一個人對嗎?是因為小六搶走了我曾經的一切對嗎?你為了小六想要廢除我的太子之位,想要把我從南華趕走,對嗎?!”

他到現在唯一不能釋懷的就是豐慶帝對趙瑾秀的偏愛,要是沒有小六的話,是不是就不會出現現在的一切了?

只可惜他現在長大了,不需要了,小六就陪着他父皇下去受寵吧!

趙瑾秀看着趙瑾承猙獰的臉色,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眼淚順着臉頰落下,他靜靜的看着趙瑾承,有些哀傷的道:“這就是你想殺我的原因吧?就是你登基為帝,你也會對我動手的對嗎?!”

上輩子他直到死的那一刻,都想不明白,為什麽趙瑾承對他的态度忽冷忽熱,又為什麽在他父皇死了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對他下手,現在看來,他已經忍了十幾年了。

這十幾年的時間裏,對他再好都是假的,唯一的真實目的就是想要他的命。

趙瑾承看了一眼趙瑾秀有些漲紅的雙頰,嘴臉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他緩緩的點頭道:“是,就是我坐上父皇的位置,我也不可能饒了你的,你的母妃,你的姐姐,我都不可能饒恕,是你們差點奪走了曾經屬于我的一切!”

他的父皇,他的皇位,還有曾經所有人對他的贊譽,都因為小六的出現,而落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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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瑾秀聽到趙瑾承那不知悔改的模樣,他再也壓抑不住心口的憤怒,對着他怒吼道:“父皇對我好,那是因為我不會登基為帝,他也不用把整個南華交到我的手上,我可以如此的快樂,那是因為沒有父皇的期許,沒有南華百姓的未來擔負。你呢?你是舍得南華的太子,将來南華的帝王的這個位置嗎?”

說到這裏,他看着趙瑾承臉上不斷變換的臉色,冷笑了一聲道:“你都舍不得,你身為太子注定要有着自己的責任,想要吃喝玩樂肆無忌憚,那就是昏君,父皇又豈能把掌管着一個國家的責任,交到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人手裏?你又想吃喝玩樂,又想要太子的位置,哪裏能所有的事情都讓你占了?!”

豐慶帝看着趙瑾秀那張小臉上還帶着濕漉漉的水漬,知道他在無聲的落淚,他上輩子對趙瑾承那是掏心掏肺,結果到最後換來了什麽?一杯毒酒,和他母妃姐姐的死訊,現在他能把所有的憤怒和不滿發洩出來,對秀兒來說也是好事。

想到這裏,他用手輕輕的拍了拍趙瑾秀的背脊,眸光溫柔的道:“都過去了小六。”

趙瑾承看到這一幕,臉上的猙獰瞬間乍現,他對着門外的人道:“小四,動手,坤安宮裏所有人的一律不留活口,雲霄宮的人亦是如此。”

說到這裏,他對着豐慶帝道:“父皇,現在不管你說什麽,已經遲了,皇宮裏都是我的人了,京城也被我控制住了!”

只要等他登基之後,他會好好的然後招待小六的。

趙瑾秀看着趙瑾承臉上的一副志在必得的笑容,他開口問道:“我想知道,你從哪裏得來的那麽多人?兵權在陳太傅的手裏,禦林軍的指揮權又在父皇這裏,你是從哪裏得來的兵?竟然掌控了京城?!”

從門外走進來的趙瑾汕對着趙瑾承神色猙獰道:“大哥,何必說那麽多的廢話呢?現在咱們已經掌控了京城,等一切成為定局,再說其他的,別到時候遲則生變。”

趙瑾承聽到這裏,眸光閃爍,片刻之後才擡起手道:“動手!”

說完,他的擡起手上的劍,就朝着趙瑾秀刺了過去,豐慶帝拉着趙瑾秀的身子往後推,他有些哀傷的看着趙瑾承,片刻之後才對着人喊道:“陳太傅動手!”

趙瑾承往前沖的趨勢微微的一頓,然後看着從暗處殺出來的衆人,紅着眼睛對着豐慶帝問道:“父皇,你一早就知道我們會動手?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他怎麽都沒有想到,他的父皇竟然早有準備?

趙瑾秀看着趙瑾承,好半晌只是才道:“從你的信件到達燕國的時候,我和父皇就知道了,你用咱們南華的城池,來借兵的那一刻,你就不可救藥了!”

陳太傅聽了趙瑾秀的話,恨得牙齒癢癢,他有些怒道:“我們這些戰士在邊疆守衛那麽多年,才守住的城池,老祖宗留下的江山,你說送就送出去?!你問問我們這些守衛邊疆的戰士了嗎?你問問那做城裏的百姓了嗎?你問問老祖宗他們同意嗎?!”

在秦王找上他的時候,他是不相信的,他以為是秦王想要奪嫡設置下來的針對太子的陷阱,只是秦王和皇上兩人直接讓他有備無患,要是真的呢?到時候他們就都要死了。

當時他只是想着太子溫潤如玉,翩翩公子,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的。但是呢?太子真的來了,還帶着從那些燕國的兵來了,他們先是對華京城的守衛進行了更換,又對着皇宮發起了輪換,不着痕跡的把他們的人給換下來。要不是秦王提前說了,這次可能還真的讓太子給成功了呢。

趙瑾承聽到陳太傅的話,臉上的笑容變得猙獰起來,片刻掃了一眼豐慶帝臉上的冷漠,擡手狠辣的朝着趙瑾秀刺了過去。

就是死,也要拉着一個墊背的。

趙瑾汕在看到陳太傅的那一刻,他就變得面如死灰,他有些不敢相信,他們完美無缺的計劃,竟然被他們提前預知了。

想到這裏,他的神色變得有些躲躲閃閃,在眸光落在皇後的身上的那一刻,他就變得狠辣了起來,手上的劍一抽,一步步的朝着皇後走了過去,在衆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刀把她捅了個對穿。

鮮紅的血液順着劍柄低落,砸在地上,形成一道水窪。

皇後用手抱着自己的肚子,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趙瑾汕,嘴裏發出一聲低呼,才問道:“為什麽?!”

趙瑾汌聽了皇後的話,臉上的神色變得猙獰,他轉頭對着豐慶帝道:“父皇,我把叛軍首領給殺了,求父皇繞我一名啊,我都是被趙瑾承給蠱惑的,他給我說,跟着二哥沒有出息,跟着他的話,他會給我封王拜相,求父皇饒命啊!”

趙瑾秀在趙瑾承刺過來的時候,腳尖輕點,整個人就輕飄飄的往後滑過,躲開了他的攻擊。

趙瑾承手上的長劍橫掃,堪堪的貼着趙瑾秀的衣襟劃過,胸口上的衣服瞬間崩開了,一道縫隙。

在他還準備動手的時候,就聽到趙瑾汕的話,他一轉頭,就看到那讓他睚眦欲裂的一幕,他也顧不得對趙瑾秀動手,手上的長劍一橫,就沖着趙瑾汕飛了過去,直直的把人給釘在了牆上。

腳尖輕點,一把抱住了皇後往下倒的身體,才紅着眼睛喊道:“母後,母後,你別吓我,我以後都聽話。我都聽母後的話。”

說着他神情慌亂的用手去捂住皇後被洞穿的腹部,眼淚噼裏啪啦的往下掉落。

皇後擡起帶血的手,用力的擡了起來,然後給趙瑾承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道:“別哭,承兒。”

說着她吃力的道:“從一開始你的這個計劃,母後都不同意的,可是承兒,你父皇說的沒錯,你太心急了。你都是太子了,為何不能等你父皇死了呢?”

說着她用手捂着嘴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血也順着她的嘴角開始往下低落,然後聲音也斷斷續續的:“承兒。”

趙瑾秀看着皇後倒在地上的模樣,神色有些複雜,他沒有想到最先背叛趙瑾承的人,竟然是他的合夥人趙瑾汕。

而趙瑾汕曾經也是趙瑾汌的人,他為了權利不斷地背信棄義,到最後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也是他咎由自取。

只是他的父皇,想到這裏,他轉頭看向豐慶帝。

豐慶帝的臉上此刻一陣的冷漠,就在剛剛他把前世今生發生的事情,都聯想了一遍,才發現上輩子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就是被人下毒。太醫也不是李太醫,也沒有秀兒看到瓷器裏的貓膩。

他的身體也在慢慢的垮掉,就是不知道皇後到底是怎麽下的手,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畢竟在他死後,也沒有見到皇後因為得意忘形的對他絮叨這些事情。

但是現在他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他看着趙瑾承有些封魔的臉,對着他冷冷的問道:“宮裏的瓷器裏的毒是你做的還是娴貴妃?!”

到了這一刻,趙瑾承仰頭看着豐慶帝道:“是我,我把這個罪名按在了娴貴妃的身上,用這個來威脅趙瑾汌去刺殺康恒。然後又把另外的罪責按在趙瑾汌的身上,讓娴貴妃參與進來。在臨動手之前,母後親自過來給娴貴妃灌下去一杯帶有毒的藥物,讓她在睡夢中死去。”

說到這裏,他冷冷的笑了一下,看着趙瑾秀道:“小六,其實你剛剛出生的時候,我還告訴自己要做一個好哥哥,一個比趙瑾涚對你更好的哥哥,可是你從小就趨利避害的不和我親。”

說完,他擡手一把把釘着趙瑾汕的長劍給拽了下來,然後用力的擦拭着上面的血跡,直到擦幹淨之後,突然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道:“小六,是大哥對不起你,要是有來世的話,我想和你做一對普通的兄弟。再也不要生在皇家了。”

說完他手上的劍一轉,對着自己的脖子就抹了上去。一股子鮮血瞬間噴湧而出。

趙瑾汌、趙瑾雨和趙瑾涚渾身是血的走了過來,他們身上有自己的血,也有別人的血,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破破爛爛的。

他們走到豐慶帝的跟前,對着他單膝跪地道:“父皇,宮裏的叛亂已經清繳幹淨,陳太傅已經帶着人去肅清華京城內的燕國餘黨。”

豐慶帝伸手拉住了一旁看着趙瑾承的趙瑾秀,用力的把他按在了懷裏,他從死了那一刻開始,就明白秀兒的處境,這會上輩子害他的趙瑾承和皇後已經身死,他的日子也變得平靜。

他希望他的秀兒能夠像上輩子那樣健康平安快樂的長大,而不是因為趙瑾承臨死前的話,背負上自責。

趙瑾秀被豐慶帝的手按在懷裏之後,他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個世界沒了趙瑾承,沒了皇後,他覺得渾身輕松。

仿佛上輩子的那一抹怨氣也随着他們兩個的死亡而随風而散。

豐慶帝對着趙瑾汌微微的颔首道:“你和你母妃做的事情,父皇都知道了。但是汌兒,這件事不怪你,你看着挺大的一個個子,卻還是小孩子心性,只是你母妃做的事情,讓你失去了争奪皇位的資格,你明白嗎?”

趙瑾汌聞言,對着豐慶帝道:“父皇,我明白,就是我母妃沒有做這些事情,我也知道我就不是做皇帝的料,我明白父皇的意思。”

說着他對着豐慶帝微微的叩首然後道:“我先把母妃送回寝宮可以嗎?”

豐慶帝微微的颔首。

趙瑾汌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慢慢的走到了娴貴妃的身邊,看着她栩栩如生的睡顏,用力的把人抱在了懷裏,好半晌才壓抑着自己的肩膀,發出一陣陣的抖動。

趙瑾秀知道,他再哭。

他的手剛剛有所動作,就被豐慶帝按在了懷裏,讓他不能動顫,他仰頭看向豐慶帝。

豐慶帝掃了一眼娴貴妃道:“帶毒的瓷器雖然是太子做的,但是是通過娴貴妃的手,進的宮,流入了皇宮裏各個角落的。”

娴貴妃就是沒有被皇後殺死,那也是和皇後同流合污的人,她也是死不足惜。

趙瑾汌一個用力把娴貴妃抱了起來,一步一個腳印的朝着寝宮走了過去。

這一場提早了奪嫡之戰,依豐慶帝的長子、四子,皇後和娴貴妃身死而結束。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眼看着天氣越來越冷,趙瑾秀卻不想離開溫暖的被窩。

這天他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被趙珏從床上拉了起來,她臉上帶着興奮的光芒,對着他開心的喊道:“小六,小六,快起床,今天早上,母妃就接到聖旨,她被封為皇後了,入住中宮,執掌鳳印。您快過去看看吧,宮裏剩餘的娘娘們都過去了。她們都把你誇出一朵花了。”

趙瑾秀聽了趙珏的話,懶懶的抱着被子翻了一個身,然後眼皮都不擡的道:“那和我有什麽關系,我昨天做了半夜的噩夢,讓我再睡一會兒。”

趙珏看着趙瑾秀那懶散的模樣,抱着胳膊有些幸災樂禍的道:“和你有什麽關系?關系可大了,她們在母妃的屋裏,商議你的婚事,挑選哪家的姑娘适合給你做正妃。”

趙瑾秀聞言,臉色的睡意瞬間散了,他猛然間坐了起來,看着趙珏幸災樂禍的樣子,有些不确定的道:“母妃不知道我才八歲嗎?現在還太早了吧?”

趙珏聞言,用手輕點了一下他的腦袋嘴角的笑容都不曾落下道:“娃娃親,目前最合适的人就是你救的陳太傅的孫女,陳憐紊。你現在要是過去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趙瑾秀一聽,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跳了下來,鞋都來不及穿,一身裏衣的就朝着外面跑去。

一進門,就聽到他母妃的話:“珏兒年紀不小了,也是該說親的時候了,陳家的那個孫子不錯,和珏兒年紀相仿,挺适合的。”

聽到這裏,他的腳已經邁進門檻,退不得了。

宸妃看着趙瑾秀慌張的模樣,心中咯噔一聲,關心的問道:“秀兒,你怎麽了?可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趙瑾秀聞言,一頭趴在了宸妃的懷裏,撒嬌道:“我想娘親了,跑的有點急。”

心裏卻暗罵趙珏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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