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送鬼
黑暗的屋子裏,龍婆婆的雙眼閃閃發亮,腰板挺得筆直,慘白的臉上透着一絲詭異,如果不是臉上的皺紋,又哪裏像是一個老婆婆,凝望着水盆裏的我們三個,準确的說是我,眼中不斷迸射這奇異的光彩,半晌,忽然嘆了口氣:“小子,既然你不識好歹,可就不要怨我老太婆施展些手段了,桀桀桀桀,讓我看看你小子還牽挂什麽人,總是要讓你來求我的。”
話音落下,卻将手中的一根頭發丢入水盆中,只見頭發落入水中,竟然如一根鐵條一樣沉入水中,然後飛快地轉動起來,龍婆婆也不遲疑,從懷中取出幾張符紙,虛空一甩,便已經自行燃燒,随後被龍婆婆丢進水盆中,再然後,龍婆婆雙手撮指猛地朝水盆一指,低喝了一聲:“給我開。”
水盆中迸放出一片金光,将龍婆婆的臉也映的金黃金黃的。再看水盆之中,慢慢的蕩漾起來,恍惚間現出一個畫面,竟然是最近劉剛的場景,只是都是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一幕一幕閃過,看的龍婆婆直皺眉頭,一直到剛才進入這個小院為止。
“原來這小子一直在外地,可惜那麽遠看不出什麽,哎,這可麻煩了,他的父母鐵定不行,否則将來一旦識破,只怕會記恨我,那就得不償失了,等等——”龍婆婆雙眼一亮,單手輕輕在水中一劃,便見水面一蕩,畫面有從新閃過,最終定格在我和張楓葉說話的那一幕。
‘桀桀’一陣怪笑,龍婆婆嘿嘿的低笑道:“看來這小子和這個小姑娘感情還不錯呀,那好,就是這個小姑娘吧,就住在隔壁,一定會讓小子知道的。”
話音落下,龍婆婆臉上的笑容越加陰森,笑聲在黑暗中蕩漾,讓本來就陰森恐怖的屋子裏,更顯得滲人,金光慢慢減去,再也看不到龍婆婆的臉了,就只能聽見這詭異的笑聲。
而此時,我們三個卻以最快的速度沖出了胡同,心中畏懼,這個地方太詭異了,那個龍婆婆更是讓人害怕,還是快一點離開這裏的好,只是當我回頭最後一眼去望那個小院的時候,心中忍不住一哆嗦,這個地方我再也不想來了,可是有些事情由不得我。
打了個車,三個人直奔蓮花路而去,中間自然沒什麽波折,很快就到了蓮花路,按照門牌號找下去,一百三十九號,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很普通的人家,李紅玲看看我,我看看韓濤,韓濤擡頭望天,就是不肯理睬我,無奈之下,我也只好拉着李紅玲去敲門,這種事情想一想就覺得很古怪。
門鈴響了,不一會就有人出來開門,是一個婦女,五十多歲,開門看見我們,便有些遲疑,有些疑惑的道:“你們找誰呀?”
我和李紅玲對望了一樣,才深吸了口氣,低聲道:“阿姨,那個問一下,這是陳聖元的家吧?”
“是啊,不過你們不用找他了,”那婦女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聲音變得哽咽起來,眼淚便嘩嘩的掉了下來:“聖元他已經死了,在清江出了車禍,已經死了好幾天了,你們走吧。”
話音落下,婦女就要關門,也許這就是那個陳聖元的母親,因為兒子去世而變得有些不近人情,也不問我們什麽事情,直接就不理睬我們了。
眼看着要關門,我趕忙伸手抵住大門,猶猶豫豫的道:“阿姨,那個——我是,我是送陳聖元回來的,那個——”
婦女臉色猛地聽一變,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此時看上去反而多了一絲詭異的紅暈,死死的盯住我,看得我心裏直發毛,看着婦女那一雙眼睛因為怒睜,比剛才大了不少,幾乎要突出來了,嘴唇一張一合的,扶着大門的雙手因為用力都變得發青,這樣子,不會要和我們拼命吧,心中一動,竟然有些畏懼,伸手想要去拉李紅玲,這才發現李紅玲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躲在我身後了。
“是龍婆婆讓你們來的?”婦女身子顫抖着,聲音更是抖得厲害,如果不是仔細傾聽,根本不知道婦女在說什麽。
用力咽了口吐沫,聽到婦女提起龍婆婆,心中反而鎮靜下來,盡然想到了龍婆婆,就不會怎麽樣了,我點了點頭,輕聲道:“不錯,是龍婆婆讓我們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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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元那,你可算是回家來看看了,我的兒呀——”只待我話音一落,婦女忽然身子一軟,就倒在門口,哭天喊地的哭了出來,目光巡視着,落在韓濤懷中的那個壇子上,只是卻一時間站不起來,雙手伸出來,想要去抱那個壇子,一臉的悲戚,哭的撕心裂肺。
随着婦女的哭聲,很快院子裏也傳來哭聲,男男女女的,老老少少的,一幫人就從院子裏沖了出來,有個女孩上來扶住婦女,其他的人都圍了過來,這應該都是陳聖元的親人吧,一幫人堵在大門口,圍着我們三個,一時間将我們吓住了,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直到有個大伯抽泣着問道:“這壇子裏是不是我的兒子呀?”
我趕忙點了點頭,身後韓濤也不等我說話,趕忙一臉色然的将壇子交到我手裏,不過就當我準備将壇子交給那大伯的時候,大伯卻沒有接過去,只是一撇手,邀請我進:“先生到屋裏先喝杯茶吧,還要麻煩先生一下。”
說完,不由分說的一家人将我擁簇進去,韓濤撓了撓頭,與李紅玲對望一眼,也趕忙跟了進來,只是這場面讓我不知所措,又不敢着急,畢竟人家家裏死了人,只是我糊裏糊塗的就進了屋,卻還不知道他們讓我進來做什麽。
那大伯幾乎是将我硬按在沙發上,讓我很是不知所措,幾次想說話,都被一幫人的目光吓了回來,有的上煙,有的敬茶,也有說好話的,弄得我傻乎乎的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一直到那大伯咳嗽了一聲,衆人忽然住了嘴,那大伯才拿着一個信封走過來,一臉的哀傷,走到我面前,竟然做了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一下子跪倒在我面前,卻已經是泣不成聲。
心中一驚,趕忙站起來,上去攙住大伯,不知所措的道:“大伯,您這是幹什麽?快點起來呀,您快起來呀,我可受不得您這一拜,會折壽的——”
哪知道不但沒有将大伯拉起來,一家人反而一起給我跪下了,哭聲從每一個人的嘴中傳出,一時間屋裏愁雲慘淡,不但我傻了眼,就連一向自譽為頗有急智的韓濤,也是一臉的迷惑,傻乎乎的站在那裏,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你們都起來呀,這是幹什麽?算我求你們行不行,大伯,阿姨,你們這是——這是——”我腦海中亂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折騰了半晌,那大伯才略止住哭聲,抽泣着道:“先生,我求您了,您讓我和兒子見一面吧,就當是可憐可憐我這老頭子,白發人送黑發人呀,我求您了——”
我猛地一呆,終于意識到大伯是想做什麽,原來是把我當成了會法術的大仙,只是我卻注定讓他們失望了,因為我什麽也不會,我只是來送壇子的,可是看着這一家人的悲戚,我漲的臉紅脖子粗,嚅嚅的道:“你們別這樣,我——我什麽也不懂,你們找錯了人了,你們該去找龍婆婆。”
提起龍婆婆,我反倒鎮靜下來,他們就應該去找龍婆婆,求我一點用也沒有,不是我不幫忙,是因為我根本就啥也不會,有這心沒這力呀,我慌忙的和他們解釋着,希望他們能夠了解,這個樣子一家人跪在我面前,我心中不安。
哪知道大伯的一句話卻讓我一下子呆住了,應該說是震驚:“先生,我們去求過龍婆婆了,可是她老人家不答應,只說過兩天有個送我兒子來的小夥子,讓我求您,說您一定會幫我們。”
這——這是什麽意思,龍婆婆這不是在耍人嗎,我就算是想幫,都不知道從哪裏下手,一時間我也只有苦笑不已:“大伯,您聽我說,我能理解您對兒子的思念,也能明白你們一家人對陳聖元的挂念,可是我真的幫不了你們,我什麽也不會呀,龍婆婆怎麽可以這樣子不負責任呢,這——這不是坑人嗎,要不我去找她。”
急切間,我已經慌不擇言,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心中暗自責怪龍婆婆,這也太坑人了,你就是坑也不能坑這樣的人家吧,人家本來就死了人,心情難過,你這還這樣坑人,這也太不講究了,可是被一家子人圍着,我又該怎麽辦。
慌亂的念頭在腦海中閃動,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我心中一動,縱然男兒膝下有黃金,但是讓他們這樣跪下去我真會折壽的,我也擔待不起,咬了咬牙,我心中一松,一下子跪倒在大伯面前,感覺着自己特別誠懇地道:“大伯,我求你們了,你們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什麽也不會,不是我不幫你們,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失去親人的滋味我品嘗過,但是我是有心無力,想幫也幫不了呀,我說的是真的,你們相信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