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欠片02

? 雪音覺得今天的日和有點奇怪：不僅僅是沒睡好導致眼睑發青，甚至還反常地竭力避免與夜鬥、與自己對視。可說到底，不正常的可不是日和一個，失憶的夜鬥更叫雪音煩躁，他甚至多少可以理解是一種名為失落的情緒導致了日和的表現。

“今天是要去……？”夜鬥的說話風格與昔日相較簡略了太多，以致于雪音愣了片刻才沒好氣地答道：

“小福小姐和大黑那裏。”看着夜鬥微微挑起眉、仍然困惑的神情，雪音不由露出一抹兼具自嘲和無奈的笑，補充道，“惠比壽小福，是神明。大黑是她的神器。啊還有，小福小姐其實是窮神……”

夜鬥安靜地思考片刻，似乎理解了狀況：“他們以前認識我吧，雪音。”

這是夜鬥失憶以來第一次叫雪音的名字。

雪音一抿唇：“是，認識很久了。之前……夜鬥失憶之前，經常借住在他們那裏。”

“說起來，毘沙門和兆麻先生那裏……”日和自然地插進話來，視線卻仍然有些發虛。

“我還沒有告訴他們。”雪音用餘光撩了夜鬥一眼，“如果能盡快解決，還是不要麻煩他們了。”

日和幹笑一聲，強打着精神向前一指：“就是那裏哦。”

才剛走近那臺自動售貨機，小福就小跑着迎上來：“啊啊，總算來了，日和醬，”她頓了頓，嘟着嘴向夜鬥一歪頭，“夜鬥不記得我了嗎？好傷心啊嗚嗚嗚……”

“老婆啊……”大黑緩步跟上來，揉揉一臉悲痛的小福的發頂，仔細審視了夜鬥一番，“我是老婆的神器，可以叫我大黑，進來說話吧。”

夜鬥征詢般地朝日和看去，日和躲避不及，只得一點頭，随即尴尬地轉頭。小福及時出現，一手攬了日和就向房中沖去：“日和喵，夜鬥失憶之後肯定發生了好多奇怪的事情吧，告訴我嘛告訴我嘛……”

奇怪的事……

日和感覺自己的臉又要開始發燙了，她嚅嗫着敷衍：“其實也沒什麽……”

下一刻，夜鬥若無其事地在日和身側坐定，禮貌地接過茶杯，視線卻明白不過地落在日和身上。

“日和喵，夜鬥他好注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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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福的一句話讓日和紅透了耳根，她眨眨眼，竭力平緩着心跳伸手去接大黑遞來的茶，一傾身，夜鬥身上的香氣絲絲縷縷地滲進來，她手指一顫，茶杯就要滑出掌控；身旁的一只手迅速而輕柔地托住了杯底，指尖與日和的手掌相觸，觸感溫柔而有力。

除了夜鬥，還會是誰？

日和的手指又開始打顫，她僵硬地握緊茶杯：“謝、謝謝。”

夜鬥卻如同一時忘了言語和反應，在日和微微用力要掙開時才慌忙收手，端起茶杯猛灌下滾燙的茶水。

“诶－－”目擊全程的小福才發出一個音節，就被日和死死拽住，噤聲，即便如此她臉上仍然挂着不知是狡黠還是懵懂的笑意。

小插曲過後，自然要進入正題。

但日和一直在走神，明明之前還在探讨“夜鬥失憶的可能原因”，一晃眼，話題就變成了“怎麽刺激夜鬥恢複記憶”，至于日和是怎麽參與對話、說了些什麽，她本人半點印象都無。

之後……

日和回神的時候，她已經靈魂出竅了。

“日和？日和！”

驚慌失措的顯然只有夜鬥，甚至可以說，他的反應完全打破了失憶以來塑造的沉默內斂的形象。日和看着夜鬥臉頰泛紅，拼命地搖晃自己的身體，有點想笑，卻又被酸楚霸占了眼眶。她咳了一聲，從夜鬥身後拍拍他的肩：“那個，是體質……”

話未說完，就被情緒激動的夜鬥神抱住了。

原本憋笑的雪音等人一下子沉默了。

日和聲音已經變調了：“夜、夜鬥……我沒事的啊……你……”可只被抱得更緊。近在咫尺，體溫，香氣，呼吸；觸覺，聽覺，嗅覺霎時靈敏百倍。日和一下子有些惱恨為什麽靈體狀态也能感知這一切，內心的角落，卻也在那一刻開出了一朵纖微而明亮的花：

這種感覺，根本不讨厭。也許……我是喜歡夜鬥的。可夜鬥究竟是怎麽想的？

夜鬥知道自己應該抽身，應該道歉，可是他做不到。

從日和破碎而結巴的語句裏，他可以拼湊出事件的原因－－會出竅的特殊體質。可日和突然歪在他身畔的那一刻，他真真切切感覺到了恐懼。

失憶後，是日和找到他，讓他不再是一個人。以前自己和日和是什麽關系，其實不重要，夜鬥根本不在乎，他只需要确認，現在自己想要和日和在一起，保護日和，讓日和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偏偏這一切的前提，必須是日和願意。

夜鬥迅速放開身體僵硬的日和，低頭：“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