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 13

初春的寒意已經悄然遠去。

氣溫開始回升，但到了晚上還是有些涼意。

身體的寒冷，又怎能抵得過這一刻的心寒。

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白漣風左手按着牆壁，微微彎着腰，低着頭，任由冰涼的冷水從蓬頭裏噴灑出來。

冷水從發頂澆下來，從冷硬的五官滑落到白皙的胸口，沿着身體滑落。

晶瑩剔透的水珠凝結在身上，夜風從浴室裏的小格木窗吹進來，身體的溫度降得更低了。

他卻好無所覺。

為什麽要瞞着他？是擔心他會誤了她的前程嗎？

怎麽可能不生氣呢？

明明有那麽多機會可以告訴他，卻非要等到最後一刻，在一切塵埃落定後再告訴他。

他在她心裏，當真就一點都不重要嗎？

一想到她即将離開他的視線，她身邊所發生的事遇見的人，都會逐漸脫離他的掌控；他無法第一時間得知她在做什麽，又遇見了什麽。

甚至當她生病，當她遇到困難時，他都不能一如既往的立刻出現在她身邊。

守着她，護着她。

他承認，這些年看似是她更依賴他。

其實，是他早已習慣了有她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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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出于什麽身份立場，每天能睜開眼看到她，已經成為了他活着的動力。

她可以随時轉身離開，他卻做不到。

五歲那年，是她主動抓住他的手······既然許了承諾，就不該說走就走。

沖了半小時的冷水澡，心裏的火氣反倒有增無減。

只要是關于她的事，他向來是做不到冷靜的。

白漣風從浴室裏出來。

擱在床頭的手機響了，來電者是季月蓮。

看了一眼時間，九點五十。如果不是有正事，她不會在這個時間點給他電話。

思慮了兩秒，白漣風心裏已有了計較。

“有事？”

電話那端的季月蓮也懶得跟他客套，單刀直入講重點，“白漣風，我的人已經成功與邵氏接上了頭，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白漣舞在她家的娛樂場子出事後，白漣風主動提出不追究，但要她幫忙解決一個人。一開始拿到資料的時候，季月蓮有些想不通這種小角色，還值得他大費周章。後來一細查，又覺得這姑娘活該。

喜歡白漣風沒有錯。

想當初，剛進校的時候，她也迷戀過那張臉。

可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白漣風的心裏早就住着人，你又何必耍手段想把人家趕走。就算僥幸成功了，以白漣風寧缺毋濫的個性，怕是寧願一直空着等人，也不願再住進其他人。

“随便吧！”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什麽意義。

她要走了，這些在她眼裏，就從未在乎過。

她不在乎邵青青對她做過的事，不在乎他跟哪個女人有關系，也不在乎他以後過得開不開心·····

察覺到白漣風今晚的沉默，季月蓮聽着前門的動靜，從沙發上站起身朝着樓上走去，“你怎麽了？”

“發生了什麽事？還是說，是因為白漣舞？”

到底還是做了幾年的朋友，一向敏銳的季月蓮猜測一擊即中。

薄唇張合，白漣風的聲音有些艱澀，“她要出國了。”

季月蓮了然。

原來，是擔心被他家的白漣舞抛棄。

真是別扭的小孩。

腳踩着樓梯，季月蓮聽着前門男女嬉鬧調情的聲音，皺了皺眉，有些不悅。

要不是她跟淩聖欽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真想把門外半夜擾民的狗男女踢出去。

許是因為思緒扯到淩聖欽，季月蓮的語氣裏難得帶上一絲火氣，“白漣風，你有沒有覺得你很奇怪。你從來沒有告訴她，你沒把她當姐姐，而是當做一個女人、一個心愛的人來對待。現在她要出國了，你又以戀人的标準來要求她考慮你的感受，你不覺得很自私，對她很不公平嗎？”

“你的愛從一開始就是一廂情願，又何必自欺欺人。”

其實，她季月蓮不也是在自欺欺人嗎？

她也是局中人，又有何資格去批判。

良久，握着手機的白漣風站在那裏沒有動。

他該反駁的。

可當他開口的時候，卻驀然發現他無從反駁。

因為季月蓮講得都是事實，她不愛他，一開始就是。

兩人握着手機，持續的沉默對峙着。

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漣舞細微的聲音隔着門傳來：“小風，睡了嗎？”

左思右想，漣舞還是決定在睡覺前過來看看。

畢竟，這是白漣風第一次生她的氣。

也許是覺得自己理虧。漣舞的神情從未如此小心翼翼，整個人局促的站在那裏門口，不敢如往日般直接推門進去。

“小風，你在生我的氣，對不對。”

“我知道錯了，我不該瞞着你們的。可是，我一直都想去外面看看，爸媽還有你，都把我當孩子。我怕你們反對······”

想起他說的那句話，心裏更是堵得慌。“其實，其實我沒有不在意你的感受。你明明知道的，我最在意的就是你。一直以來，就是怕你生氣，才沒敢跟你說。再加上，那個邵青青說你是她男朋友，我就想，你既然有了喜歡的女孩子，那我出國後也可以有人陪着你，也不用擔心你一直一個人······”

門內無人回應。

漣舞有些傷心和失望，知道白漣風還在生氣。

“已經睡着了嗎？那，晚安，我走了。”

全程隔着電話聽現場直播的季月蓮有些無語。

敢不敢更別扭？

都這個時候了還不開門，等着看到手的鴨子飛嗎？

正要吐槽，白漣風已經迅速的挂了電話，扭開門把一把将人抓回來。

行動不便的白漣舞扶着牆壁正要跳回去，突然被門後的白漣風抓住。

回頭，看着只裹着一條浴巾在腰上的白漣風，漣舞上下瞄了瞄他的八塊腹肌，小心的咽了咽口水。

她才不承認，她被這副美男出浴圖驚豔到了。

糟了，要流鼻血。

慌忙轉過身，屋裏的人卻是再也等不及，伸手将她拉進去。

“小風，等等，你趕緊把衣服穿上·······我要流鼻血啊！”

“噗嗤。”

将人禁锢在懷裏的白漣風，見她低着頭不敢看自己，耳根子通紅，一副“不要不要”的樣子。

臉上的笑意再也忍不住。

他一直介意的，就是他把她當戀人，而她不是。但現在，她又何嘗只是把他當親人嗎？

若只是親人，一向粗神經的她，又為何因為他面紅耳赤，心跳加快？

聽着他的笑意，漣舞怒吼：“你把衣服穿上啊啊啊啊！”

白漣風嘴一瞥，“不要。”

白漣舞：“·····”

“大爺，您消氣了嗎？讓我坐會兒呗！”

她這單腳站着腳累啊！

“一身火鍋味兒，還好意思說。”

白漣風一臉的嫌棄，想了想還是把她丢到床邊坐着。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漣舞不客氣的倒在床上翻了個滾兒，哀嚎着：“小風，你嫌棄我，以前都不嫌棄的。好桑心！”

白漣風站在床邊擦着頭發問：“什麽時候走？”

“下月初那邊開學就過去。”

這麽快，不到兩個星期了。

不吭聲。白漣風進浴室換了身衣服，走過來坐在床邊，抓着漣舞的手一本正經的表白：“我舍不得你，怎麽辦？”

後者極為淡定的拍了拍他的手，“乖啦！姐姐會給你寄明信片的。”

想到季月蓮電話裏的吐槽，白漣風一臉死氣的扶着額頭問，“那姐姐要不要順便給我寄個姐夫啊？”

“這個嘛，可以考慮一下。聽說那邊的美男身材都···”砸吧了一下嘴，白漣舞想着她那些基腐漫畫上的白花花肉體，聽說國外出櫃的帥哥不少······

“怎樣？”

磨牙聲。

察覺到危險的漣舞打了個哈哈，明智的表明立場，“哈哈，都不怎麽樣。怎麽比得過我們家小風的身材好。”

“呦呵，你小子還畫漫畫？”

翻着床上的雜志，沒想到裏面還混着一本素描本，漣舞一看就樂了。

哎呀呀，裏面畫的會不會是她最喜歡的島國基腐漫畫啊！

完了完了，她家小風成了BL畫手，還離BL遠嗎？

不會吧，小風真喜歡上男人了？所以才不喜歡跟女孩子約會？那邵青青算什麽？可小風要是真彎了，她是要幫他保守秘密呢？還是幫他保守秘密呢？

好難抉擇啊！

一瞬間，思想複雜的漣舞已經陷入深深的腦補中無法自拔。

“說，裏面畫的是不是那啥啥？”

額頭上被贈送一個爆栗，白漣風抽走她手上的素描本，“是啊，就是那啥啥。看了要長針眼的。”

切，沒意思。

承認得這麽快肯定不是。

“我不看就是了。”

白漣風試圖解釋：“我不喜歡邵青青。”

漣舞點頭。

知道啊，你喜歡男人嘛！姐姐我很開明的，BL才是王道！BL萬歲！

只是，裏面畫的不會是歐陽淩風吧！

想起每次漣風見到歐陽淩風的時候，眼睛裏就像燃着兩蔟小火苗，看着就很激動。別說，漣舞覺得還真有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這章寫得很歡脫，全程笑尿！

☆、Chapter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