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二選一

太多深埋的記憶，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觸碰，進而迸發出不可預料的後果。

宋遇斷然不能允許那樣的情況發生，當下就急急地攬住林季月的肩膀，一面放松了語氣寬慰，“傻瓜！厲長瑞可是我的情敵，他的事我當然要了解清楚。不過小禾是你的朋友我卻是今天才知道，以前只是知道厲長瑞談過那麽一個女朋友。”

宋遇的話實在無懈可擊，林季月略掙紮了兩下，便信以為真，小腦袋枕在他的腿上，極是安逸自在。

夜深人靜時，宋遇看着身邊人的睡顏，輕吻她的額頭，而後立于陽臺，撥通一道電話。

“到了？”他問。

“一早就到了。”另一端的聲音懶洋洋的傳過來，頓了頓，又是問他，“對了，你這麽火急火燎的叫我來幹嘛？”

宋遇轉臉看了眼房間內，這才低聲道，“我去找你。”

宋遇抵達酒店，一眼就望見大堂內那一道白色身影。他穿了身白色西裝，頗有些衣冠楚楚正人君子的模樣，可惜保持了沒兩秒鐘，瞧見宋遇來了，立時洩了原形。

“你們倆發展到哪一步了？”宋非凡嬉皮笑臉的跳到他眼前，“該不會這麽快就要請我吃喜酒了吧？”

宋遇臉色一黯，顧自坐了一旁的椅子，才鎮定開口，“我怕她記起當年的事。”

宋非凡一臉懵，“她不是早晚要知道嗎？”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又補一刀，“還是說，你準備催眠她一輩子？這個難度可是不一般的大！”說着，連忙擺手，“我告訴你啊宋遇，我水平有限，你可別想讓我一輩子攆着你們倆！”

原本，六年前教授做過初次催眠後，之後每一年的加深，都是比較簡單的程序，可是，他可不想再面對一個類似精神分裂的女人了。尤其那女人，他還得哄着，簡直分分鐘折騰死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宋遇抿了抿嘴，轉而又是問他，“你最近有客戶嗎？”

“你還說你不是這個意思？”宋非凡差點跳起來，手指直直的指着宋遇，“你說，你是不是想讓我跟金大師似的住你們家後院啊？”

金大師？

宋遇一時沒反應過來，宋非凡已經嚷嚷着解釋了，“我告訴你啊！人家金大師好歹一往情深，人家心甘情願，我算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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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師？”宋遇仍舊沒意會出來。

“金岳霖！”宋非凡大叫，“人家巴巴的跟在林徽因後面，直到林徽因死了好多年，還惦記着人家的生日。你可別想把我跟……”

宋遇默了默，不由翻了個白眼提醒他，“你什麽時候關注文學了？”尤其，還是這些個風月往事。

宋非凡不理會他，“最近閑着沒事，看書呢！”

“啧啧！”宋遇嘆了兩聲，随即還是接着正經事賄賂他，“你在這的一切開銷全都算我頭上。”

宋非凡眼睛一亮，随即不确信的盯着他，“你确定是一切開銷？”

“我确定！”

宋非凡笑得極其奸詐，“如果我帶個女人回來呢？”

宋遇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淡定，“這裏是酒店，帶什麽回來，只要酒店方面沒意見，我也沒意見。”

“可是我要哄她呀！”宋非凡笑得恣意，“說不準還要買個限量版跑車什麽的。”

“随便你。”宋遇想都不想都應下。

宋非凡挑釁失敗，不由頹唐了腦袋，“也對！那女人在你眼裏，豈是金錢能夠衡量的。”頓了頓，又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宋遇問道，“我說宋遇，我突然很好奇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我好多年了，你一定要誠實的回答我。”

宋非凡難得這麽鄭重其事，宋遇只得附和着看向他，“你說。”

“如果你和那女人只能活一個，你會選誰？”

宋遇頓了頓，随即白他一眼，默不作聲。

宋非凡怔了怔，果斷“啪”地一聲雙手緊扣，“你終于正常一點了，我還以為你會毫不猶豫的選她呢！”

宋遇擡起頭，淡定開口，“我的确不會選她。”頓了頓，又道，“不過，是你的問題有問題。你應該問我，如果在緊要關頭，救她的代價是付出我的生命，我願不願意。”宋非凡看着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宋遇已是自問自答，“我願意。”

“那……我的問題有什麽不同嗎？”宋非凡不解的看着他。不都是二選一的選擇題。

宋遇彎了彎身，雙手交叉，沉靜道，“你問我，我和她只能活一個，是我有理智清醒的時間來思考。我還有父母，而她了無牽挂，所以，我會選擇她。這是現實性的問題。可是如果真的到了緊要關頭，我沒有時間思考，我只會想到讓她活着。”

“厲害！”宋非凡不由豎了大拇指，由衷的贊嘆。

兩人靜坐了一會兒，宋非凡還是忍不住問她，“你想過告訴她真相嗎？”這樣兜着，總不是長久地辦法。

宋遇看向他，“你知道真相？”

“你可別說你不知道？”宋非凡哼唧，“這麽些年，容易查的，不容易查的，還有什麽是你不知道的？”

宋遇悶了悶，只是不吱聲。

宋非凡也懶得再挑破，只是上樓前告訴他，如果有需要，随時都可以。

次日清晨。

林季月是被飯香引誘着醒來的，她下樓時，宋遇剛要摘下圍裙，林季月立馬颠颠的跑過去，替他解開。

耳邊傳來他低低地笑聲，以及猝不及防就傳來的暧昧。“季月，住下來吧！”

林季月腦袋一懵，大腦回路還沒轉過一圈，臉蛋已是率先紅了個通透。他的聲音卻是不疾不徐的繼續響起，“我不想一個人了，住下來好嗎？”

林季月咬着唇，頓時有些花枝亂顫，一雙星星眼眨巴眨巴的看着他，“這樣……會不會太快了？”

宋遇看着她的模樣，深知自己應當有所收斂，可還是忍不住寵溺笑道，“怎麽會快呢？我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和你在一起。”

林季月的手指勾着他的手指，末了，到底是嬌羞的垂了垂腦袋。

林季月打到車，腦子裏還在回響着臨出門時，宋遇的叮囑，“晚上按時回來，我等你！”林季月當然知道宋遇的含義，明天是她的生日。而她下班的時辰，剛好正是明天的開始。只是他的工作那麽忙，是否能夠真的等她，林季月并不确定。可心底裏，還是樂開了花。

林季月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晚上工作正式開始。桃子遲到，并且看起來魂不守舍，慌慌張張的樣子。

她關心了幾句，桃子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應着，全然不在點上。

可是她不說，林季月也不好一直追問。

那一晚，宋遇預備了鮮花，美酒，旖旎動人的氛圍。林季月深入其中，仿佛這輩子都沒被人這樣寵愛照顧過。

她想，她終于可以說，她也是認真了。認真的去喜歡一個人，哪怕那個人是一個明星。她不去看有關他所有的新聞，而他也沒有任何緋聞出現。

他們彼此獨立，卻又彼此依偎缺一不可。

林季月自以為，她找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最好的愛情。

直到，那天大雪紛飛，她敞着窗簾，窩在沙發上，撥弄遙控，看到宋遇最新上映的電視劇。

是很早之前，他和那個厲長瑞的表妹主演的電視。

林季月不關注劇情，只要看到不是宋遇的部分，當即就會快進。然後，就這麽生生的看見熟悉的一幕。

屏幕上那張最熟悉的臉，猝然變得陌生。他的臉頰是幹淨的，沒有胡渣，目光是深邃的，眼底還泛着潮濕。他說，“歡歡，你不知道，我憎恨自己每一次軟弱和渴求。我想抓住你，握緊你，哪怕你恨我，我只要你記得我就好。可是，你甚至不曾看見我，沒有把我放在可選擇的範圍之內，我甚至……沒辦法責怪你。”

林季月不等他說完，就啪地關了電視。而後又仿佛不死心似的，搜索了這部劇的劇情梗概。大意是，男主與女主情意甚篤，可總歸是免不了誤會重重。其間跳出來一個文藝幹淨的女生，像極了為男主量身定做的精神戀人。

可是男主撩撥了那個姑娘，卻又不喜歡她。

林季月瞧着劇情，以及下面不客氣的評論，頓時驚覺，她心底裏悶悶地感覺不翼而飛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氣氛。

林季月知道，那是一種看客對于編劇所寫劇情的不滿。可她既然是個看客，就不會一下子聯想到編劇那一層，她首先看到的就是對于這個男主的不喜歡。因為他沒有選擇她所中意的姑娘。所以，她不喜歡這個男主。

然而，倘或林季月是平常的看客也就是了，可偏偏，她還是宋遇的女朋友。

那一瞬間，她仿佛是突然知道，她沒那麽喜歡他了。

林季月丢掉手機那一刻，歪在沙發上，長長地嘆一口氣，她果然不是長情之人。這才多久，她居然就厭倦了他。

林季月嘆息完，便利落的換了衣服，啓程去往他的公司。

只是沒趕巧，她到的時候，宋遇不在，撞見的卻是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

她紮了低馬尾，素顏，衣裳幹淨但卻不是最新的款式了。林季月漠然，大抵是個家庭婦女。

林季月眼瞅着她進了向北的辦公室，不由得想，這是他的新助理嗎？看上去有些年紀了呀！

原本，宋遇不在，她沒空瞎琢磨別人的事。轉了身就要走，卻又倏地被人叫住。

“小林？”

林季月轉過身，面對着向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當初走得急，這會兒撞見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委實有些尴尬。

“不進來坐坐？”向北難得空閑，當下就做出邀請。

林季月笑笑，随即走進去，只是臉上仍舊有些掩不住的尴尬。

向北一面給她倒水，一面向她介紹，“小林，這是我老婆，你叫她……”

“他們都是叫我嫂子，你叫我珊姐就行了。”

林季月一怔，趕緊笑道，“那我也叫您嫂子吧！”

向北将杯子遞給林季月，轉臉看向珊姐，“這就是小林，林季月，這次見到真人了？”